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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上的“寡婦新村”

2010-01-01 00:00:00李玉真
柴達木開發研究 2010年6期

21年過去了,我不知看了多少遍采訪本上關于“寡婦新村”的記錄,還有那如同淚滴般的雨滴模糊的一個個名字。雖然,如今,柴達木西部花土溝東山下的“寡婦新村”已成為一片廢墟,鉆工們的家已經搬到了美麗如畫的敦煌石油城,但是,那段歷史,那些姐妹,就像太陽一樣在我的記憶里升起。采訪本里的雨痕,常常化為我臉頰的淚痕……

1989年9月,秋風蕭瑟,萬綠漸黃。正在西北大學進修的我,從西安到柴達木西部,專程去采訪“寡婦新村”。

20世紀50年代初,男性勘探隊員使這片土地鴻蒙初辟,柴達木西部成了男人的世界。那時,那些男人們這么想:這里沒有女人,就不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女性勘探隊員果然來了。柴達木西部成了男女開拓者共同的世界。于是,山南海北的有志男女都紛至沓來。

到了80年代初,柴達木西部又有了一個特殊的村莊,人們叫她“寡婦新村”。

剛知道這個村名時,讓我渾身一震。柴達木西部被外國的探險家稱為“生命禁區”,在那遠離人間的戈壁荒漠難道真有帶著悲劇色彩的女人的村莊?我正是帶著這樣的疑問西行的。

翻過日月山,牧草如綠色的河水從汽車兩旁向后奔去,灰黃色的戈壁如一片巨大的枯萎的落葉向我飄來。進入柴達木了。漸漸的,我也如同落葉失去了水分,如同一片土地遭受著嚴重的旱災,我嘴唇迸裂,五臟生煙。此刻我真企望這片博大的古海海底突然海水奔涌,將我淹沒!

終于看見了房屋。雖然只有四間土房,但是也像水井一樣讓我看到了希望!

車停了,乘客們和我一樣迫不及待地下車找水。在一間土房里,一位臉色紫紅的姑娘指了指小桌上的陶瓷茶杯。我揭開蓋子,發現水里有4只淹死的蒼蠅。

我再也不想喝水了。我思索著,柴達木的生靈都有遭此厄運的可能嗎?我想到了“寡婦新村”的女人們。“女人是水做的”,在這缺水的荒漠生存與發展是非常艱難的。

我翻閱過資料,柴達木西部戈壁年降雨量僅15至176毫米,而蒸發量卻達1994至3211毫米,蒸發量比降雨量高將近200倍!

“寡婦新村”的女人們,你們是否把生命之水也輸送給這片戈壁荒漠呢?

到“寡婦新村”,從西寧算起,有1000多公里路程,而僅戈壁路就有800多公里。除了偶見道班,這一路荒無人煙。第三天晚上才到了柴達木西部。這里被稱為花土溝。

次日清晨,我背著馬桶挎包,去尋找目的地。南望白雪皚皚的莽莽昆侖,北眺灰黃一色的阿爾金山,東西遙接藍天。茫茫戈壁上,有上百幢與戈壁一色的土平房和數十棟新修的五層彩色樓房,偶見地窩子。

我問一位姑娘:“‘寡婦新村’在哪里?”她指著東方說:“在那邊。”

我的視線向東移去。這是一條灰黃色的宛若女性身軀的山脈。我的視線停留在如同兩座乳房的山峰間,一輪紅日正從山間升起,乳房似的山峰像女性的胴體,邊沿透明,閃爍著迷人的金光。

姑娘說:“太陽升起的地方叫東山,“寡婦新村”就在東山下。”太巧了,福建省曾經有個寡婦村在東山縣。東山,與寡婦有何必然聯系呢?

我向東山走去。村口,有一個大約兩米高的班車站牌。站牌上有一個紅色箭頭,箭頭箭尾都寫著紅字:“井隊區”。

一位帶著大口罩的女人騎著自行車從一幢平房里滑出。

我問她:“請問‘寡婦新村’在哪里?”

女人答:“這就是。”

原來井隊區就是“寡婦新村”。

我問一個從村里走出來的中年男子:“為什么把井隊區叫做‘寡婦新村’?”

中年男子答:“村里婦女的男人,哦,就是丈夫,都在鉆井隊,長年在野外打井,有的五六個月回來一次,有的一年多了才能回來。女人不都像守寡一樣?所以誰都叫它‘寡婦新村’。你要問井隊區,別人不知道,要問‘寡婦新村’,都知道。”

我心里飄過一絲悲涼。走進村里。村里有60幢灰黃色的長長的土平房,可住500戶人家。有的是單間,有的是兩室一廚房。大多數住戶都用破鐵皮、破帳篷、破木板圍成一個小院,有些人家還在小院外圍了一個雞圈或者豬圈。幾乎每家門口對面平房的墻下都有一個盛著黑色石油渣油的土坑,從土坑到院門三四米寬的地上都有星星點點的黑色油斑。院外有粘著灰土的雞和粘著黑油污的豬在悠閑地散步。

那邊傳來“唰唰”的聲音。我循聲望去,見兩個戴著粘了灰塵的大口罩、頭上包著嚴嚴實實的花方格圍巾、打扮像農村婦女的人在掃地。徐徐晨風揚起灰塵。灰塵中站立著兩個五六歲的女孩,頭上、臉上都灰仆仆的,活像童話故事中的垃圾千金。

那邊傳來“嘩嘩”的流水聲,我繞過一幢平房,看見露天一個水管龍頭前圍著七八個30歲左右的婦女,有的在接水,有的蹲著在用大盆或小臉盆洗衣。

荒漠上的“寡婦新村”,已經十分陳舊,猶如幾經滄桑的貧窮小村落,只是村里村外沒有一棵小草一叢綠蔭。這就是荒漠的特征,風沙加快生命的損耗,也加快損傷與生命相關的一切。

我正欲與洗衣的女人們聊天,兩位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一位洗衣婦女說:“你是外面來的吧?那兩位是我們‘寡婦新村’服務站的領導。”

張站長:“你好,我是服務站站長,姓張。他是服務站何指導員。請問你從哪里來?有什么事嗎?”

“聽說柴達木有個‘寡婦新村’,我特意從西安來這里采訪。”

“歡迎。‘寡婦新村’,不,井隊區建于1982年,1983年竣工住人。在地窩子遍布花土溝的當年,這座小村還是令人羨慕的。當時柴達木油田就是為了照顧最艱苦的野外鉆井隊鉆工兄弟,讓他們從野外回來有個像樣的家,才建設了這個小村。可是油田發展快呀,1987年開始修建彩色樓房,消滅地窩子,土平房也黯然失色了。村里的女人們來自全國各地,主要是農村人,文化水平普遍較低。但是她們都是用自己的真誠與辛苦來支撐許久才能團聚一次的家,她們是柴達木女人中最艱苦的。”

我謝過兩位領導,開始采訪。

我的采訪對象是女人,而走向我的卻是一個男人。這是九月初的一個下午,太陽好似忘了季節,還像夏季那樣發出炎炎灼熱的光芒。我很熱,只穿一件體恤衫還汗津津的。而他,卻戴著一頂軍黃色的皮帽子。

“師傅,這么熱,你怎么戴皮帽子?”

男人取下帽子,指著稀疏的頭發說:“我當副司鉆時,一次下鉆,鉆桿彈過來,打在頭上了,下眼眶的骨頭就打得沒了。”是明顯的河南口音,他十分抱歉地一笑:“沒辦法,遇著風就痛。”

男人又自我介紹:“我叫張國法,是‘寡婦新村’第一家嘞。”

“真巧,你夫人呢?我去你家與她聊聊行嗎?”

張國法:“啥夫人?她叫周小影。在家呢。”

新村第一家。大約有六七平方米的自建院墻,正面由長短不齊的土磚壘成,左面是幾張破鐵皮拼湊,右面由破木板釘成。土磚墻中間有個舊鐵皮門。進院后,張國法用一根一米多長的木棍一頭放在地上的小窩里,一頭頂在鐵門中間的橫木條上。這是比較原始的頂門方法。從房間里走出一個大約28歲的女人,臉黑瘦,個子不高,但五官長得不錯,見人一笑,讓人看見的是善良和溫柔。

“你好。你就是周小影?是河南哪里的?”

周小影點頭:“是新蔡縣的。”

周小影請我進了屋。家里家具簡單,只有一個用四張長木條凳搭起來的雙人木板床,一張低矮的小四方桌,四個相配的小方木凳。她用一個搪瓷杯給我倒了一杯開水。我立即喝水滋潤脫皮的嘴唇和干得難受的喉嚨。

“你什么時候來的?為什么要來?當時的情況有多艱苦?聊聊好嗎?”

周小影像個聽話的孩子,開始講述:

“1978年臘月初一,張國法從部隊轉業回到河南新蔡縣。他來找我,說已經分配到了最艱苦的大西北。我問他,大西北在哪里?他說大西北就是大西北,就在大西北。

我糊涂了,問到底在哪里?他說,祖國最艱苦的地方在大西北,大西北最艱苦的地方在青海,青海最艱苦的地方在柴達木。問我跟不跟他去?我說跟。他說好,我們就結婚。臘月初八,我們兩家十幾個人在張國法家的大院里辦了婚禮。我的父親問:國法分配的啥單位呀?

張國法說,一個鉆井隊。

鉆井隊?是新蔡縣的新單位?

張國法說,不是。

我見我男人為難了,就直說:在大西北青海柴達木。

周家人都不高興了,我父母指著張國法的鼻子,罵他騙了我。我喊道:別吵了,我與國法結了婚,他在哪里我都認了,我跟他去。

那天兩家人不歡而散。

張國法離家時,沒帶我。他說,鉆井隊的男人都不帶家屬,也沒女人住的房子,你先別去。等有房子了我來接你。我就苦苦等啊,等到兩年后張國法才回來。還是不接我去。后來我生了一個兒子,才接到一封信,說這里有女人住的房子了,你帶著兒子來吧。

1982年冬季,我抱著一歲多的兒子,肩上挎著一個用舊土布床單包裹的大包袱,幾次轉車,才來到柴達木西部的花土溝。

在花土溝長途汽車站等候的張國法,好不容易找了一個便車,把我和兒子拉到了井隊區。那時還不叫井隊區,也不叫“寡婦新村”。

張國法憨憨地笑著,打開自家的門。只有一間,室內只有一個用簡易長木凳搭起的單人床,被褥。地下有兩個裝衣服的紙箱,一個鐵皮水桶,一個鐵皮水壺,一個鍋,兩個碗。

看著張國法的全部家當,我沒有皺一下眉頭。去外面轉了一圈。回家坐下來,和他拉家常。

我問他是干啥工作?他說看房子。這就是鉆井隊?他說不是,原來在鉆井隊,這是為鉆井隊的鉆工和女人建的一個村。我又問他你原來在鉆井隊干啥呢?他說他當鉆工,打井找油,井架在哪里我們就在哪里打帳篷,沒個準兒。去年頭受傷了,今年調來看房。咋吃飯?建房的人吃啥我吃啥。建房的人走了好些天了,就吃剩下的饃,喝外邊的自來水。

我揭開鍋蓋,看見兩個干裂的饃,順手抓起一個扔出門,發出石頭撞地的聲音。我的眼眶里有些濕潤了。

張國法見我難過,就說鉆井隊的兄弟今天就要給我送面粉和菜。

我看了看丈夫頭上的傷疤:你就好好看房吧。

我把凍得瑟瑟發抖的兒子塞進丈夫懷里,就到屋外去點爐子。然后把爐子搬進屋,對上煙筒。“寡婦新村”第一家有了裊裊炊煙。

張國法突然把兒子遞給我,沖出門外。我問:做啥呢?

張國法緊張地說:我聽見有人砸玻璃,有人撬門!

我也跟著出去,看了所有房子,沒有一個人影。知道丈夫腦子里得病了。

我便勸道:你就好好看房吧,家里的事你別管。

張國法整天在60幢平房間轉。我把兒子鎖在家里,手提一卷繩子、一個麻袋,像套狼的獵人那樣,睜大搜索的眼睛,在房屋周圍尋找。見一小塊木板、一根短鐵絲、一顆釘子,都要彎腰拾起來。一天下來,門口就堆了一大堆建筑廢棄物。我開始了建院工程。拼拼湊湊,敲敲打打,小院就成功了。”

周小影對我說:“后來我發現張國法精神上的毛病還不小,又可憐又可恨。”

這天清晨,張國法穿著周小影的花棉衣出去了。周小影只好穿上他的又臟又大的棉衣,出去找他。她看見張國法正站著靠在一幢房子的墻上睡得很香,還打著呼嚕。她大喊一聲:“國法!”他激靈一下睜開眼來,即刻就怒火沖天:“你咋穿我的衣服?這是我打井時要穿的!”張國法拉著周小影重復著這句話回到家里,很快從床底下抽出一根白蠟桿,向妻子劈頭蓋臉地打去。小孩嚇得鉆進被子里。周小影先是躲閃著,后來就讓丈夫打。直到他打累了,倒在床上呼呼地睡去。

周小影對我說:“他的頭受了傷,再也干不成鉆工了,不能給國家打井找石油了,他心里不好受。還有,受傷和柴達木缺氧,風沙大,也是得病的原因吧。我就忍著,讓他把憋在心里的氣全放出來。”

我問:“又不是你的錯,你不覺得委屈嗎?”周小影說:“咋不委屈?可國法很苦,我只是個家屬,除了為他分擔些苦痛,還能做啥呢?”

我問:“你傷得重嗎?”周小影說:“還行。全身都痛,躺下更痛,三四天都是坐著睡的,一百多天沒敢洗澡,快四個月了傷才痊愈了。打我沒幾天,國法病好了,知道他錯了,把白蠟桿遞給我,還脫掉衣服,硬叫我打他。我哪舍得打,就說不痛。”

周小影來這里兩個月以后,剛過了1983年春節,一輛輛大卡車把鉆工夫妻或者鉆工的家屬送到井隊區。戈壁新村一下就來了一百多戶。正是風季,女人們都戴上了各色的方格圍巾,房屋間的幾個露天水龍頭邊就有了女人聚在一起洗衣、洗菜的聲音和說笑聲。就從這一百多個家屬搬來開始,也不知從誰嘴里說出,井隊區就叫“寡婦新村”了。漸漸的,連她們自己也忘了這里應該叫井隊區。那時村口還沒有寫有“井隊區”三個字的站牌。家屬們都學著周小影,想方設法弄來一些破鐵皮、破木板、破磚頭,修筑著自己的家園。這些從農村來的女人,離開莊稼已經夠難受了,可種莊稼的地不能搬來,家畜是可以帶來的呀,人都可以生存,家畜家禽還不能?于是,狗、雞、豬也在“寡婦新村”安了家。

安了新家的家屬們,開始在這里苦苦地等待丈夫歸來。

周小影說:“后來又陸續來了很多家屬,500套房子快住滿了。婦女多了,油田鉆井公司就成立了服務站。婦女就經常下山去石油基地找服務站要工作。鉆工們也向單位申請,說鉆工是鉆塔,家屬是地基(周小影羞赧地一笑),沒地基咱怎么鉆井找油?油田就成立了家屬裝卸隊,鉆井隊要搬到哪里鉆井,家屬就先把石頭、水泥運過去,把地基打好。有時候任務來得急,天還沒亮,聽見口哨聲,正在做美夢、正在與難得回家的男人溫存,也顧不上了,馬上穿衣服去外面集合。有娃的經常狠下心把吃奶的娃捆在大被子上面,聽著娃的哭聲,關門出去。誰也不愿丟掉一次機會。”

周小影講述著,一串鏡頭在我眼前出現:汽車在戈壁上行駛。女人們都戴著方格頭巾,坐在三輛敞蓬貨車上,像貨物一樣搖晃。女人們下車把大小石頭和水泥搬上另外五輛貨車。汽車隊在山路上行駛。停在一個洼地里,女人們把石頭搬下車,開始打地基。遇上大石頭硬地,就兩個女人配合,甩起大榔頭對準鋼釬打炮眼,然后放炮炸平。

那時的周小影已懷孕六個月,一個女人對她說:“少干點,別把孩子流掉了。”周小影說:“我皮實著呢。”

說來也湊巧,在采訪周小影的當天,我在她家的墻壁上看見貼著幾張舊報紙,就隨意看了看。一個標題吸引了我:《孕婦的活動與休息》。

這是1984年的《工人日報》。文章中有這樣的話:“孕婦的心臟負擔較重,另外耗氧量肺部通氣量也增大……要避免端重的衣盆和肩背重負,避免撞擊腹部。”

這時我的心隱隱作痛,我捂住了胸口。柴達木荒涼缺氧,已對孕婦和胎兒不利,更應該注意妊娠保護。內地的婦女,無論是城市的還是農村的,早已把妊娠保護當著理應遵守的常識,而周小影還在惡劣的自然環境里干重活。她把為丈夫和孩子創造財富當作自己的天職,她所存在的價值得到充分的體現。她全然想不到,或許這一舉動是以一條小生命、或者自己的生命下賭注的。幸虧她的身體頂住了,直到懷孕八個月,她的腰實在彎不下去了,才萬般無奈地請了假,還向隊長求情,求你了,別開除我,我生了孩子還要來……

一群女人聽說村里來了一個女記者,都來到周小影家,不敢進屋,都站在院里,大膽地擠在門口。一張張臉都紅得發紫,嘴唇干裂。我叫大家進來,都不進,也不走。我就這樣與她們對話。

“這位大姐,你為啥來柴達木?你不怕苦嗎?”

站在門口的一個女人用濃重的河南口音說:“俺和他訂了婚,就嫁給他,他不怕苦俺也不怕。他叫俺來俺就來了。”

“你啥時候來的?”

“五年了。嫁給他那會兒,沒叫來,他娘癱瘓了,俺在家給娘穿衣服、煮飯、倒尿罐。”女人們笑起來。

一個山東口音的女人對我說:“你真水靈。過去我們不比你差。龍王爺他女兒來荒漠上也會變成一座打不出水的荒山。”

我十分感慨:“你們受苦了!”

女人們笑著:“就這命,咱認了。”

我問另一個女人:“你是哪里人?為啥來這里?”

“我是甘肅張掖的,他叫我來柴達木生孩子,我就跟他來了。”

“你們想家嗎?”

女人們七嘴八舌搶著回答:“誰不想家?沒草沒樹沒莊稼,荒涼得沒處走。那也不能回呀,是他的人了,就忍著點。”“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人總得有個家,孩他爸十幾年在荒山、戈壁轉著打井,難得放假休息,只能在基地唯一的一條街上轉悠,沒個家,流浪漢,怪可憐的。”“男人也是人呢,跟娘們一樣,也想孩子。咱把孩子帶來,男人回家來有個想頭。”

我覺得口干,不停地喝水:“這里條件這么差,你們都適應了吧?”

女人們又爭著講自己的經歷。

火車上,陜西籍的鉆工小羅在給妻子小琴講自己工作的地方:“柴達木景色特別美,有雪山、草原、沙漠、戈壁,還有幾十種礦藏,太陽下閃著各色的光,那個美呀……”

小琴一路上都笑容滿面。汽車在戈壁上行駛。坐在駕駛室里的小琴問身邊的丈夫:“咋沒見到草原?雪山在哪?”小羅支吾著:“我沒騙你,我不會騙你。”

幾天之后,到了柴達木西部。陰天,雪山被迷霧遮住了。小琴急著問:“咋沒見雪山?”

小羅:“出太陽才能看見,毛主席的詩歌就是寫的這座昆侖雪山: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小琴就鬧著讓丈夫帶她去看毛主席寫的昆侖。小羅說:“遠著呢,看著近,跑死馬。以后找上車再說吧。”小琴就跟丈夫要草原,小羅說:“草原在山那邊。”

小琴沒有辦法,就問:“你不是鉆工嗎?工人就有工廠。工廠在哪?”

小羅指著戈壁上的鉆塔:“那就是我們的工廠。”小琴十分驚訝。

小琴又問:“咋沒看見房子?我們住哪?”

小羅就把她帶到帳篷旁。小琴不肯進去:“房子咋是布做的?”

“這比磚蓋的好,想去哪,收起來放在車上就走。”

兩人進了帳篷,見中間有個布簾,小琴就掀開看,一對夫妻笑著說:“來啦?”小琴拔腿就跑出帳篷。被小羅拉回來。

小琴不敢與丈夫睡一張床,被小羅強拉進被窩,但她堅決不脫衣服。

第二天早晨刮著大風,帳篷狠命地搖晃。小琴抱住小羅不讓他去上班:“你不能走啊!你沒見風快把帳篷刮走了!”布簾那邊的女人過來拉住小琴,讓她不要害怕。她緊緊抱住鄰居姐姐,兩眼驚恐地望著搖晃的帳篷。小羅說聲“拜托了”,就走了。

青海的小華來到鉆井隊,住在帳篷里。丈夫上班,她高興地說再見,然后躺在地鋪上唱著青海花兒:“天上的星星麻拉拉/大星把小星壓了/個個帳篷里出唱家/花兒聲唱不罷了……”

忽然狂風大作,沙塵如浪撲進帳篷。小華尖叫一聲,順手抓起一個大白口罩沖出帳篷。口罩狂飛,好不容易把它戴在嘴上。很冷,但是不敢回帳篷,怕帳篷被刮倒。她雙手抱緊雙肩,跺著腳,東張西望,盼丈夫快快回來。風刮了四個小時,她在帳篷外等了整整四個小時,丈夫才回來。小華看見人影就叫一聲丈夫的名字撲了過去。而她見到的丈夫滿頭滿臉渾身都是黑色的油膩,只露出一對大眼睛。她又戛然止步。瞬間,她還是哭喊著撲進了丈夫的懷里。

在帳篷里,大林把小華凍僵的手放進自己的衣服里,小華一個勁地哭:“刮這么大的風你為啥不回來?你怎么像從污水溝里爬出來的?”大林說:“井噴了,必須及時處理好,就是天垮下來也不能走。”

小華理解地點頭。片刻,她又委屈地哭喊著雙手打著大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從20多個省市來的女人們都想回老家,哭過,委屈過,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走。她們是鉆工的妻子。這是一群善良淳樸的女人,有了她們,在野外打井的男人們才有了家。家,對于這里的男人實在太重要了。

我問:“你們的生活、醫療都方便嗎?”

一個女人回答:“到基地只有四里路,買東西、看病沒啥不方便。服務站有時還把生活必需品和常見病的藥帶來銷售。咱男人(丈夫)的鉆井隊是原始部落,流浪著,很不方便。我們‘寡婦新村’,好歹是個村呢。”

女人們都開心地笑。

一個女人講:“咱們村也有不方便的時候。我們剛搬進來那一年,出了個傳奇故事。咱姐妹的名字就保密了啊。她呀,半夜陣痛,要生孩子了。這咋辦?沒電話,沒車,男人在遠得很的鉆井隊。她只能忍著痛去敲別人的門。巧得很,開門的是個爺們兒,胡子巴茬的,瞇盹著眼問:咋哪?想你男人了?這個妹子急了。女人捧著肚子蹲下來呻吟,說:大哥還……開啥玩笑,我……要生娃了。

男人一聽就急了,兩眼像火一樣噴焰:生娃?可別在這里生。走,我送你!

女人啥也顧不上問了,跟著就走。男人說:你碰巧了,我姐去鉆井隊探親,白天我開車送她,晚上就呆在姐家里了。不然的話,你咋生哪?就生不成羅!

女人說:大哥別這樣說,生還是要生嘛,嗨喲,痛啊,生娃可是忍不住的喲!

男人開車了。女人說:快一點,痛啊。汽車就加快速度。馬路是簡易沙石路,高低不平,車跳起來。女人緊抓扶手,叫一聲:慢一點,別把我娃顛出來了!

男人不滿地說:到底快一點還是慢一點?

女人說:要慢一點的快,不不,要快一點的慢。

男人說:別說得這么復雜,俺沒文化,聽不懂,就是別把小孩顛出來那種快,是吧?

女人說:大哥聰明。哎喲……痛啊。

男人說:沒準要生了,我加快油門了!

車再一次跳起來。女人叫道:哇,要出來了!

男人喊道:別別,別生啊!

女人說:不是我想生啊,是肚里的娃想出來。啊,快出來了!痛啊!

男人再次警告:別出來,這是汽車!你以為是醫院?

女人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只是喊叫。男人急得汗流滿面,雙手緊把方向盤:求你了你別這么叫,好象我要殺了你。女人依然喊叫著,身體還由不得往下躺。

男人突然大喝一聲:妹子我警告你,不能在我車上生孩子!

女人喘著氣:好啦,生啦。嬰兒響亮的哭聲把那男人震住了。男人一下剎住車,兩眼直盯著前方黑夜中車燈照亮的公路,不敢看女人。

男人聽見女人柔柔的卻是不可抗拒的聲音:剪臍帶。女人解開衣服伏身抱起血糊糊的孩子,看一看是男孩還是女孩,高興地說:是男孩。他爸就想要男孩。然后放進懷里。

男人是個轉業軍人,他覺得已經到了戰場上沖刺的生死關頭,他用剛勁有力的聲音回答:是!就迅疾打開工具箱,點燃噴燈,取出剪刀在火上消毒,喀嚓一聲剪斷臍帶;然后哐當一下丟掉剪刀,快速脫下臟工衣,把毛衣和襯衣脫下來遞給女人包住小孩。

接生告一段落,女人抱著孩子閉著眼睛休息。男人還站在車外發愣。他終于想起來,像戰士那樣問道:下一步怎么辦?女人說:回家!

男人掉轉車頭,開車回到‘寡婦新村’。女人進家時回頭說:對不起,把你的車弄臟了。

男人立正說:再弄臟也在所不辭!”

講這個故事的女人說:“這事很快在‘寡婦新村’傳開了。還說那個男人不會接生,把臍帶剪了,留在妹子肚臍上有三尺長,他問:‘你是神還是鬼?臍帶怎么跟蛇似的?’他就繞在妹子腰上,還打了個結。女人們都向妹子打聽給她接生的男人是誰,可這個妹子怎么也想不起是敲的誰家的門,記不起是什么車,也記不起男人的摸樣。妹子把那個男人的毛衣和襯衣洗得干干凈凈,不知該還給誰。所以‘寡婦新村’的女人們都叫那個神秘的男人‘三尺長’。那一天,女人們崇拜的婦產大夫馬大夫來‘寡婦新村’,我們給她講了這件事。她說這倒提醒了我,司機也該學接生。馬大夫把常來‘寡婦新村’運輸的司機召集在一起,悄悄辦了一個應急接生學習班。”

真有些傳奇。是啊,這片荒漠有個“寡婦新村”,本身就帶著傳奇色彩,只是我們沒有走進它。(未完待續)

(作者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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