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中華文學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少數民族文學,有著悠久的發展歷史。為數眾多的少數民族作家在各個時期、各個文學領域都有不俗的創作業績。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古今少數民族作家如元代詩人耶律楚材(女真族),清代詞人納蘭性德(滿族),小說家蒲松齡(回族)、曹雪芹(滿族)等。中國現代少數民族作家,則出現了老舍(滿族)、沈從文(苗族)等文學大師。當代作家如張承志(回族)、阿來(藏族)等也是少數民族作家的杰出代表。
少數民族歷史的生活狀態決定了其文學發展規律的獨特性,比如說基礎較弱,起步較晚,作家作品數量相對較少,能夠流傳下來的作品不多等。解放后,國家對少數民族創作進行了大力扶持,使少數民族文學創作有了長足發展。隨著中國社會的變革加速,各民族的生產、生活乃至思維方式也隨著改變,因此,少數民族文學的發展呈現個性化的面貌。少數民族作家創作的多元選擇,使少數民族文學不斷地尋找新的突破點:同時,也使少數民族文學更自覺地進入了中國文學和世界文學的格局。全國55個少數民族都有了自己的書面文學作家和中國作協會員,都有本民族作家榮獲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少數民族文學作品的社會影響力和傳播面有了較大提高。
作為二零零九年的首期,我刊首次以幾乎整版的篇幅,刊發了近三十位少數民族作家的作品。這些作品都是魯迅文學院第十二期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討班(少數民族作家班)的作家作品。在審讀和編輯這些作品的過程中,編者不時被驚喜振奮著:小說的冷靜厚重,民族風情的細膩動感,詩歌的深邃優美……作品風格題材的多樣性,充分展現了我國多民族生活文化的豐富多彩,展現了各少數民族獨特的文化精神實質。像中篇小說《我的名字叫瑪麗蓮》,作家以一個酒店三陪女的悲苦命運為主線,細數螻蟻般處于社會最底層民眾的辛酸與無助。難能可貴的是作家在書寫苦難的過程中并不是假以怨筆,而是以成熟、冷靜的敘事方式解剖社會,從而使作品更具閱讀穿透力。《尋找阿紅》具有較強的社會象征意義,作者將一個從封閉到開放或日從純自然到喧鬧生活的輪回有意展現給讀者,使你不由得直面人類孜孜以求的所謂現代文明對自身的傷害。《臥底》、《母性的克拉木村》都具有濃郁的民族特色。特別是《母性的克拉木村》所表現出的幾位女性或強悍、或潑辣的性格特點,都向讀者強烈地表達了惡劣的生存環境下女性不得不選擇掩藏柔美展現強悍的無奈。當然,作品在敘述過程中也有其粗糙之處,但正是這種不加修飾的敘事風格。更彰顯作品的震撼力。短篇小說也同樣以作家敏銳的藝術創造力為讀者呈現了不同的人物形象和生活狀態。《紅橋》里兩個追求獨立生活的姑娘古麗和波斯坦,善良的祖農媽媽及神話了的白羊羔、白樺樹;《滿爺》里執著清醒的滿爺;《神泉》里像清泉一樣潔凈的護泉的蘭本巴爹;《弒》中兄弟母子的錯亂糾結;《泛濫河水》里糾纏的親情和愛情;《故鄉往事》兩個悲劇人物的命運。作品在展現各自不同的藝術風格的同時,無一例外地將人類美好的道德、信念傳達了出來。民族風情板塊是這期專輯里最具特色的作品,最能表現出各民族的風俗、信仰、精神風貌。《西部離你并不遙遠》文筆優美,音樂的韻律感讓神秘的西部更具動人色彩。《我的老木鼓》、《月夜的吟唱》、《父親的三雙鞋》對親情、民族情的歌頌細膩真誠。《拉幫》、《鄉風》、《尋找人間第一情》、《我遙遠的家園》對民族文化、鄉風鄉情進行了細致的描述,在表達文學的美感之外,又積極地傳播了本民族文化。《心靈到達的地方》表達了現實物俗和心靈的潔凈間的糾葛。
如果說這期少數民族作家作品專輯里的小說和民族風情讓編者振奮,那么更令我們驚喜的則是詩歌作品。有評論家預言二十一世紀將是詩歌的世界,這個預言還需要時間的驗證。但大眾對詩歌的期待已經太久太久了,我們的詩歌不知為何成為了既不能自愉自,悅,更何談愉悅他者的干癟樣式,一個民族如果生活中缺失了詩的浸潤,那么這個民族一定是一個缺少快樂和柔情的民族。而在這期少數民族作家的詩作中,我們清晰地感覺到了長著翅膀的詩歌精靈的飛舞,靈氣十足,舞姿飛揚。少數民族歷來就是能歌善舞的民族,詩歌就像長到生命里的血液精髓一樣,歌之舞之,全是自然流淌的生命之歌。羊子的《姑娘》語言恣肆,情感飽滿,把對愛情的贊美、向往,對心愛姑娘的愛戀瀑布一樣一傾而瀉,不做作,不虛假,像秋目正午的太陽,熱烈而溫暖。還有《我的夢想》、《庫姆孜情歌》,那種原生態的情感傾訴自然熱烈,動人心弦。《異鄉的思緒》、《站在故鄉的山坡》的作者以詩人特有的觀察現實的敏銳,發現擋住生活陽光的暗影,剖析冷靜而入木三分。《故鄉的云》、《夢里故鄉》、《在海邊》把故鄉和母親融為一體,親情蕩漾,溫馨感人。還有《梔子花的淚珠》、《桃花就要開了》,詩人皆冠以人生詩意的象征。
在編輯的過程中,五十五個少數民族兄弟姐妹的精神、情感、追求、音容笑貌越來越清晰地呈現在我們的面前。有人說,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但一定首先是民族的,那就是獨特的,內在的,只屬于本民族的精神實質。只要也只有五十六個民族文學的大融會,中華文學就一定會越發豐富,越發具有希望和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