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本山喜劇小品中“悖謬法”構成的幽默

趙本山喜劇小品以其特有的幽默征服了億萬觀眾，且長盛不衰，打造了一張中國喜劇小品的王牌。研究趙喜劇小品中幽默的構成機制，對于挖掘趙氏喜劇小品成功的原因，推動我國喜劇小品的創作，對于人們有效接受修辭信息，提高受眾鑒賞水平，都是很有意義的。筆者考察了1990年到2008年中央電視臺春節晚會趙本山表演的喜劇小品，注意到趙氏小品中，有許多幽默語段是由“悖謬法”構成的。這里所說的“悖謬”，是指話語在語義上與常情相悖、不合常理的成分。根據筆者的觀察，趙氏小品中運用的“悖謬法”主要有以下一些類型：

1、對事情進行悖謬性的解釋

(1)趙：生活呀!像一杯二鍋頭酸甜苦辣別犯愁，往前押，人的一生哪那么順利，大哥我并不比你強，我受過刺激，受過強烈的刺激。我離過異啊!

黃：離過異?

趙：說普通話就是讓人給揣了。

黃：為啥呢?

趙：我們倆生活了不到兩年。突然給我提出了一個非常嚴肅而且帶有原則性的問題。實在讓我難以接受。

黃：什么問題?

趙：說我缺泛男子漢氣派，越看越像老太太。像嗎?像點又有什么呢?說明我長得脫俗超群，充分地證明了那句話一

黃：什么話?

趙：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嘛!

《我想有個家》

男1號趙英俊(趙)因為離婚了。不得已來電視證婚，碰到女2號(黃)聊起了家常，前妻認為他缺乏男子漢氣派，像老太太，他認為這是個原則性的問題，實在是讓他難以接受，像也沒什么，反正“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這種解釋。顯然帶有明顯的悖謬性，因而使人產生幽默感，覺得可笑。

2、告訴對方一種已經發生的悖謬性行為或事情

(2)宋：靦腆型的。這么地吧，我先給你出兩道幽默智力題兒。一來呢，測驗一下你的智商，二來呢，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聽好啊，可招笑了。說，要把大象裝冰箱，總共分幾步?

趙：這?

宋：哈哈哈哈，三步。第一步，把冰箱門打開。第二步，把大象裝進去。第三步，把冰箱門帶上。人呢?哈哈……

《鐘點工》

(3)宋：你看我都笑成這樣了你咋不笑呢?

趙：笑啥啊?你這?

宋：嗯，沒有幽默感，哈!我再給你出道題兒，說動物園召開全體動物聯歡大會，哪個動物沒有來?

趙：?

宋：大象唄。在冰箱里頭關著呢。哈哈哈……

趙：什么?哎喲!

宋：哎喲。笑死我了。

《鐘點工》

例(2)是鐘點工(宋)給老大爺(趙)解悶，講了一件已經發生過的悖謬性的行為，竟然把大象裝進冰箱了。由于鐘點工的行為具有鮮明的悖謬性，因而使小品妙趣橫生，洋溢出濃厚的幽默氣息。例(3)是鐘點工給老大爺講了一件已經發生過的帶有明顯悖謬特點的事情，在冰箱里關著的大象沒有去參加動物園召開的全體動物聯歡大會，荒唐至極，確實令人捧腹。

3、提出一種悖謬性的思想行為

(4)范：西部牛仔?

趙：不對。西部牛仔得有皮靴。

范：有，有。有，有，有!

高：你那個鞋別給他!

趙：我在電視上看到過西部牛仔。

高：你(指范)留著穿。

范：我爸高興!

趙：外國人放牛都穿這個。

范：爸爸多大腳?

趙：你多大腳?

范：我41的。

趙：你多大鞋我多大腳，正好，嘿嘿!

高：他穿不了!

范：踩，踩，踩!

趙：我這腳就是為你這鞋長的!

高：他穿不了，你看他腳后跟還在后邊露著呢!

趙：哎呀。穿幾年就下去了。

范：太好了!

《送水工》

送水工(趙)，送水到一個含辛茹苦送兒子(范)留學的洗衣女工(高)家，一進門，就被洗衣女工雇上裝她老伴，為的是不讓馬上就要從國外回家探親的兒子，知道她在家靠洗衣掙錢送他讀書的真實情況，而是靠這個有錢的“爹”供的，結果鬧出了一連串的笑話。首先送水工自稱知道西部牛仔，卻提出外國人放牛都穿這個，讓人笑掉大牙，而當留學的兒子問他多大腳時，他竟然說“你多大鞋我多大腳”，他提出的這些思想，實在荒謬，令人忍俊不禁。最后當送水工穿那雙皮鞋時。他怎么也穿不進去，腳后跟還在后邊露著，沒想到他提出了一個悖謬性的行為建議，“穿幾年就下去了”，這顯然是一個極不合情理的假設，且這一思想行為的悖謬性十分明顯。令人一望(聽)便知，因此提出的這種思想行為就顯得滑稽幽默了。

4、用悖謬性的理由說服對方或轉移對方話題

(5)趙：你的腦袋承不承認有病?

范：不承認。

趙：現在有法兒調理，我馬上就給你治好!

范：怎么治?

趙：你把腳離地，你腳不離地，永遠不行，一離地馬上就能答上。

范：怎么離地?

趙：你試一試，你找個地方。

趙：看見沒，自己就找去了，別著急!

(范找輪椅坐上)

趙：腳抬起來，坐好了。請聽題，說一加一在什么情況下等于三’

范：算錯的情況下等于三。

趙：哦耶!!恭喜你，答對了!!

范：呀哈!

趙：發現沒。

范：對了。

趙：因為你兩腳離地了。病毒就關閉，所以說啥玩意兒都上不去了。聰明的智商又占領高地了!

《賣車》

大忽悠(趙)為了能夠把輪椅賣給范廚師，極力糊弄范廚師，說范廚師腦袋有毛病，是因為腳沒離地，病毒上去了，坐上輪椅，兩腳離地，病毒關閉，腦袋就好了，企圖說服范廚師買輪椅，這個理由十分悖謬，且原因和結論之間沒有任何因果聯系，讓人感到荒唐可笑。

(6)范：站住!

趙：哈嘍!

高：兄弟。哎，兄弟，你干啥呀你!

范：我是天天找。月月找，足足找了你一年吶!

趙：非常對不起!別激動，我們做好事從來是不留名的!

《賣車》

一年前，大忽悠(趙)忽悠范廚師，把拐賣給了，結果范跑了對象，丟了工作。因此這回范廚師說話時是滿含氣憤與怨恨的，有要找大忽悠算賬的架勢，沒想到大忽悠卻面不改色心不跳，找了一個十分荒謬的理由：“我們做好事從來是不留名的!”來轉移話題，營造有利于自己的氛圍語境，繼續忽悠，這里用悖謬性的理由轉移對方話題，不但顯示了大忽悠騙術的“高明”，而且滑稽、可笑，具有很強的幽默性。

5、悖謬性地混雜不同類的詞語

(7)范：好!大家聽我的節拍啊。

趙：什么是節拍?

范：節拍就是——一噠噠，二噠噠，

趙：三噠噠，四大爺。

《紅高粱模特隊》

此例中的“噠噠”是表節拍的象聲詞，在北方有些地方。“大大”也用來稱呼和父母同輩但是比父母年長的人等。通過諧音，趙裁縫悖謬性地混雜出了“大爺”，觀眾先是聽到有節奏感的節拍聲，有的觀眾甚至還投入到了其中，跟著一起打節拍。沒想到裁縫趙隊長竟來了這么一句稱呼語，于是，詼諧、滑稽之感油然而生。

可見在趙本山喜劇小品中，“悖謬法”成了一種有趣的幽默手段，即“錯誤產生幽默”。趙本山喜劇小品正是運用有悖于常規的獨具個性的語言，奠定了它在小品界的王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