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強綱領認為所有知識都是協商的。其論證過程是以否認知識的確定性、否認跨文化的知識交流、否認知識與信念的區別、忽略根據社會因素的關系類型和關聯程度對知識進行分類,因而是缺乏說服力的。要走出這一困境,必須重新建構科學知識與社會因素關系的模型。
關鍵詞:強綱領;知識觀;社會協商
中圖分類號:C9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09)16—0071—02
一、“強綱領”的社會協商知識觀
科學知識社會學(SSK)是20世紀60年代至70年代由英國愛丁堡大學的一些歷史學家和社會學家提出的。強綱領是科學知識社會學中最早形成的,具有代表性的理論,其代表人物是布魯爾(DBloor)和巴恩斯(BBarneS)。它表達了試圖以社會因素說明科學知識的產生和維持,使科學知識社會學成為一門科學并尋求解決哲學認識論難題的理論雄心。知識社會學前輩如德國社會學家曼海姆等,他們關心知識和信念怎樣受到社會文化背景的影響,但是卻一直把科學知識與其他諸如宗教信仰和道德哲學體系等知識區分開來,視科學知識為社會學考察的禁地。科學知識社會學(其強綱領)對此區分心有不甘,他們認為,這是對自己學科立場(社會學)的背叛,應當把所有知識(無論是經驗科學方面的知識,還是數學方面的知識)都當作需要調查研究的材料來對待。科學知識社會學是在綜合知識社會學和科學社會學成果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知識社會學認為意識形態知識如政治宗教和道德等的形成受社會因素的影響,而科學知識社會學把這種知識的范圍擴大到非意識形態的科學知識,這是他們最主要的區別。如此這般的社會學家也不像默頓學派那樣把他們對科學的關注限制在對科學的制度性框架以及對與科學的增長率或者發展方向有關的外部因素的關注上。
他們提出強綱領的四個信條:因果性、公正性、對稱性和反身性,目標指向科學知識的內容和本性,在他們看來,社會因素對科學知識內容的影響,不僅是始終存在的而且是決定的。這不免走得太遠了,走到了“社會學主義”的極端,任何科學知識都成了社會建構的產物,任何科學內容都以社會解釋為基準,任何科學理論真理性的確定都是社會協商的結果,科學的邏輯合理性、真理性等成了牽強附會隨意發揮的犧牲品,科學嚴肅的歷史變為“讓人隨便打扮的天真浪漫的小姑娘”。
本文的目的就在于批判這種極端相對主義的社會協商的知識觀,重新考察科學知識與社會因素的關系,揭示社會文化因素影響科學知識的途徑和方法,使我們對與自身密切相關的知識有一個正確的認識。從而為以研究科學知識為己任的科學知識社會學和科學哲學注入新的活力,推動兩門學科的同步發展。
二、“強綱領”知識觀的主要問題
強綱領的四個信條只是研究知識的原則,其結論則是所有知識都是社會建構的產物。布魯爾是通過經驗和信念的關系來證明所有知識都包含社會維度,任何科學理論真理性的確定都是社會協商的結果,其知識的極端相對主義特征表現得淋漓盡致。正因為如此,強綱領才是貢獻和問題并存。我認為其問題表現在四個方面:
第一,否認知識的確定性。知識是確定性和不確定性的統一,而強綱領過分渲染知識的不確定性,試圖用社會學完全取代認識論或知識論的研究。實際上,認識論的難題并非是不能容納科學知識的不確定性,而是知識同時具有確定性和不確定性。如果知識僅僅是相對的,就不存在認識論難題了。這樣,強綱領的知識社會學一開始就誤解了問題的本質所在。第二,否認跨文化的知識交流。強綱領的各種知識規則和社會協商真理觀為解釋跨文化的知識交流設置了障礙,這與不同的文化群體之間不僅有知識的交流,而且有文學藝術的交流的社會學事實相矛盾。第三,否認知識和信念的區別。強綱領把知識與信念相等同作為前提,導致了極端的相對主義結論,而這個前提假定并沒有可靠的論證。第四,忽略了根據社會因素的關系類型和關聯程度來對知識進行分類。這使得強綱領的知識社會學不僅沒有推進曼海姆的知識社會學,反而使之倒退了。科爾根據共識程度的高低將知識劃分為核心知識和前沿知識,其實也是知識確定性和不確定性的另一種形式,但并沒有說明影響前沿知識評價的社會因素究竟是什么以及在前沿知識轉化為核心知識的過程中社會因素是怎樣起作用的。值得我們探討。
三、重建科學知識與社會因素關系的模型
針對強綱領及其科學知識社會學面臨的問題,我認為,可以重新構建科學知識與社會因素關系的模型。社會因素是以信念的形式影響推廣中的知識的,文化決定了知識的語言等形式方面,但不必然導致知識的不確定性。
我認為要構建這一模型,首先要對科學知識的類型有一個清楚的認識。科學知識的分類不能單從社會學方面來考察,而是社會學和認識論兩方面的結合。傳統科學哲學所說的知識其實是命題知識“p是q”,我將之改進,“每當條件C,p是q”,這樣,知識的確定性和不確定性兩種屬性都包含在其中。從知識的認知意義出發,借助科爾的知識分類法,我仍將科學知識劃分為核心知識和前沿知識的文化屏障及其通透性—對強綱領的一個批判識,只是區分的標準由其共識度變為條件C集合的完備程度,并用它來說明共識度。其次,我要說明的是社會因素是怎樣決定知識的形式和內容的。從社會學角度回答這個問題并不輕松,我把它分為三個方面的工作。第一,“形態學”研究,即要給出社會因素對知識的決定作用的表現,確定必要的變量;第二,“生理學”研究,即要提出社會因素決定知識的途徑和機制;第三,“分類學”研究,即要區分社會因素決定知識作用的類型和程度等。強綱領及其影響下的科學知識社會學主要集中在“生理學”方面的研究,而我認為,主要從“形態學”和“分類學”兩方面入手來討論這一問題。再次,社會文化因素是否一定導致知識的不確定性?從前沿知識到核心知識的過程一直在進行,其途徑并沒有被社會文化差異完全阻斷。我得出的結論是文化與境的差異并沒有完全阻斷理性的溝通。最后,區分真與真理,我認為,文化差異之所以不能完全阻斷理性的溝通,是因為關于真本身的符合論定義在不同文化背景下并無改變。不同文化的人們在先驗的層面上可以對同一理論做出不同的真假判斷,但這并沒有改變真本身的定義。社會協商性不體現在真本身的定義上。
在我看來,己有的關于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研究都不同程度地象強綱領那樣模糊了知識論的主題,或者主張有最終的確定知識,或者主張所有的知識都是相對的。這樣的爭論不僅離開了主題,而且也不會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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