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云南青銅器承載了大量古滇國文化和傳統(tǒng)文化,也是一個博大精深的民族藝術寶庫,青銅器讓今人管窺了古滇國曾經(jīng)的輝煌和文明。本文就青銅時代“國之重器”——銅鼓,對古滇國當時的社會生產(chǎn)、階級關系、對外交流等方面進行認識和了解,并且通過銅鼓在當今民族生活中的使用情況,系統(tǒng)地了解銅鼓在古滇國時期和現(xiàn)代民族生活中發(fā)揮的獨特作用,繼承和弘揚云南民族歷史與文化遺產(chǎn)。
關鍵詞:銅鼓;滇文化;民族歷史;文化遺產(chǎn)
中圖分類號:C9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09)16—0067—02

大約公元前339年,正值戰(zhàn)國爭雄時代,楚國欲將勢力范圍擴展到西南,便派楚國將領莊蹻遠征西南,在當他征服了滇池地區(qū)準備回楚報捷之時,秦國占領了楚國的巴、黔中郡,莊蹻歸途被斷來到滇池地區(qū),與當?shù)厝嗣窈喜⒊蔀榈釃最I,偉大的史學家司馬遷在《史記》中描述到:“至滇池,以其眾王滇,變服從其俗以長之。”莊蹻開滇是關于云南文明史最早的記載。古代滇國在《史記》中寥寥數(shù)語的記載,隨著時空的變換,早已湮沒于歷史的滾滾塵埃中,人們甚至懷疑滇國是否真的存在,也由于云南地處邊疆,經(jīng)濟文化相對落后而被人們視為“蠻夷之地”。
直到1955年,考古學家在晉寧石寨山的墓葬中,發(fā)現(xiàn)了紡織、祭柱場面貯貝器,一舉震驚世界。特別是1956年11月在對晉寧石寨山古墓群的第二次發(fā)掘中,不但出土了顯示主人尊貴身份的編鐘、持傘銅俑、金鞘銅劍外,還發(fā)現(xiàn)了一顆陰刻著“滇王之印”的金印,這些發(fā)現(xiàn)印證了司馬遷在《史記》中關于滇國的記載,從越來越多的出土青銅器中,人們驚嘆于古滇國曾經(jīng)擁有的高度發(fā)達的文明,曾經(jīng)擁有的如此多的財富和輝煌。
一、“鼓”與“釜”
青銅是紅銅和錫的合金,熔點較低、硬度高,所以容易融化和鑄造成型。云南地區(qū)出土的青銅器種類十分繁雜,按用途可以分為兵器、生產(chǎn)工具、生活用具和樂器,都具有濃厚的地方色彩。云南青銅時代“國之重器”——銅鼓,在古滇國的文化傳播中,有著不可替代的重要意義。
1975年,楚雄萬家壩出土的5面銅鼓,被學界公認為是世界上最早的銅鼓,云南被認為是銅鼓的發(fā)源地。但是,確切地說,它們并不是專門用于敲奏的樂器。銅鼓底部有煙熏的痕跡,鼓內(nèi)壁有云紋、四足爬蟲紋或菱形網(wǎng)格紋,出土時圈足朝上、鼓面朝下,說明當時銅鼓是由釜演變而來,尚處于樂器、炊器分工不甚嚴格的初期階段。因此,銅鼓的發(fā)展較為清晰的線索便是:烹飪之釜到亦釜亦鼓再到樂器之鼓[1]。
司馬遷在《史記·西南夷列傳》中記載:“皆編發(fā),隨畜遷徙,毋常處,毋君長。”春秋末期,云南廣大地區(qū)已逐漸進入定居農(nóng)耕階段,游牧時期以家庭為主,用雙耳鼓腹罐為炊具的生活方式由于定居人口的增加而不得不增大炊具容量。一般來講,陶制品不易做大,在“隨畜遷徙”中不便攜帶更易破碎。當他們掌握青銅治鑄技術后,便依小型鼓腹罐的形狀制造出較大的銅釜[2]。這中銅釜便于攜帶且不易破碎,且敲擊之聲悅耳動聽,隨著生產(chǎn)力的進一步提高,閑暇及剩余精力的增多,加上“樂以降神”的信仰,作為炊具兼樂器的銅釜進而轉化為供節(jié)歌之用的銅鼓。
二、銅鼓與社會生產(chǎn)
從新石器時代進入青銅時代,云南晚了世界上其他古老文明一千多年的歷史。但是在接下來的年代里,云南人將青銅時代的文明發(fā)揮到了極致。古滇國的工匠們不但有高超的藝術水平,而且能夠掌握鑄造技術中的銅和錫的合適比例。兵器中錫的比例約為20%,硬度較高,不易彎曲折斷;裝飾品的錫的比例較小約為10%,以便造型,反映出古滇人已經(jīng)熟知不同金屬比例的性能[3]。春秋中晚期,中國最早出現(xiàn)了一種新型的青銅工藝——刻線工藝,在鑄好的青銅器上,用極銳利的鋒刀刻劃出細如發(fā)絲的線條。還有的器物表面經(jīng)過了鍍錫、錯金、鎏金的處理,鑲嵌玉石文案,運用立體造型、圓雕、浮雕、復合材料粘接等多種表現(xiàn)手法,有著對稱和端正的外形,花紋精致繁縟,散發(fā)出獨特的藝術韻味。
《后漢書·西南夷列傳》記載:“哀牢人夷出銅、鐵、鉛、錫”。云南豐富的銅錫資源為青銅器的大量鑄造準備了堅實的物質(zhì)基礎;已趨成熟的青銅治鑄工藝,為銅鼓的產(chǎn)生奠定了深厚的技術基礎。古滇人和其他部落的人們承襲著史前先民的造型意識,鑄造出一件件適用之器、禮法之器、伴奏樂器乃至賞玩之器,形成濃郁的云南地方特色。當時古滇國民族很少受中原文化傳統(tǒng)禮教的束縛,無論是藝術構思還是表現(xiàn)手法,都顯得更加開放和富有
創(chuàng)造性。尤其是銅鼓別致的造型,優(yōu)美奇特的裝飾圖案,動人心弦的鏗鏘之聲,通過這些藝術珍品,可以理解當時的時代精神,看到一種美術思潮,觸動著現(xiàn)今的藝術家的靈感。
三、銅鼓與階級關系
一般的銅鼓制作精美,紋飾繁縟,鼓面有太陽紋,暈圈,裝飾翔鷺,鼓身分為胴、腰、足三部分,裝飾羽人、舞人、舟船、牛等花紋,凝聚著古代各族人民的智慧和卓越的創(chuàng)造才能。在西南少數(shù)民族的宗教信仰當中,認為擊鼓可以通神靈,視銅鼓為引渡人的亡靈走向天堂的圣使,銅鼓被人們神化,被當作是龍的化身,加以頂禮膜拜。同時,它又是財富、權利與地位的象征,具有號令群眾進行戰(zhàn)爭的威力,并作為祭祀、賞賜、進貢的重器,只能為滇王及貴族所有。從春秋晚期經(jīng)戰(zhàn)國進入秦漢,滇池地區(qū)及滇中、滇東北、滇西的一些平壩區(qū)已逐漸步入奴隸制社會,銅鼓的出現(xiàn)適應了奴隸主統(tǒng)治階層對宗教禮儀及審美的需求。銅鼓被貴族用作禮器,成為維護等級制度的工具,甚至被作為政權的象征。
晉寧石寨山一號墓出土了西漢時期的銅鼓型瑪瑙珠,也從側面表現(xiàn)了人們對銅鼓的崇拜。
殺人祭銅鼓場面貯貝器蓋上,中央為重疊的三個銅鼓,作為祭祀的崇拜對象,眾多人物圍繞著乘輿之主祭人,參與殺人祭祀活動,階級區(qū)別明顯。當時滇國與鄰國或部落間戰(zhàn)爭頻繁,其目的是掠奪勞動力和財富,戰(zhàn)俘是奴隸的主要來源,奴隸的地位十分悲慘,往往作為祭祀活動中的犧牲。《左傳》論禮治曰:“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貴有常尊,賤有等威,禮不逆矣。”其大意是說:君子小人按其地位子同各有規(guī)定的衣服、色彩,貴者有一定的制度儀節(jié)示以尊重,賤者則有一定的等級示以威嚴,這樣禮即不會違背了。通過殺人祭銅鼓貯貝器可以看出,在滇國社會中,奴隸主、平民、奴隸之間的等級森嚴,銅鼓被用于貴族間禮儀活動,為維護禮治服務,成為禮治的工具。
銅鼓作為禮治的象征物,各級貴族在使用銅鼓的種類、數(shù)量上一般都有較嚴格限制,種類與數(shù)量的多少標志著貴族等級的高低。在當時的社會中,人們的觀念是“事死如事生”(《茍于·禮論》),故人死后一般要將其本人生前所用之禮器隨葬,以為其陰間之用,屬于葬禮的一部分,故隨葬的銅鼓亦可推知墓主人生前的等級地位。
四、銅鼓與對外交流
在我國西南、南方的少數(shù)民族中,在越南、老撾、柬埔寨、泰國、緬甸、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等東南亞國家里,兩千多年來流行著一種青銅樂器,那便是銅鼓。根據(jù)世界各國所藏的1 800面以上的銅鼓資料,特別是20世紀50年代以來考古發(fā)掘的新材料,學界取得了比較一致的看法:云南是銅鼓的故鄉(xiāng)。銅鼓在公元前七八世紀于云南產(chǎn)生后,便逐漸流傳到我國西南、南方的許多省,也傳播到東南亞各個國家,尤其是越南,現(xiàn)存的銅鼓數(shù)量僅次于我國,并且仍以銅鼓作為國家的象征[4]。排列各地發(fā)現(xiàn)銅鼓年代早晚的順序,就可以看見云南射向四方的軌跡,形成了一個環(huán)西南太平洋的銅鼓文化圈。銅鼓是云南古代先民最早創(chuàng)造的具有世界意義的文化符號,鏗鏘的鼓聲溝通著西南、南方各族人民的心靈,傳遞著我國與東南亞各國人民之間友好往來的情誼。
五、今日之銅鼓
云南青銅文化的發(fā)展過程中產(chǎn)生過許許多多優(yōu)美的器物,但隨著眾多民族和廣大地區(qū)相繼退出了歷史舞臺而漸行漸遠,只能在博物館看到。至今,唯有銅鼓“活”在云南少數(shù)民族的生活當中,成為連接歷史的活化石。云南的佤族、苗族、瑤族在當今現(xiàn)實生活中仍然保留著、流傳著關于銅鼓的動人傳說、奇風異俗。每逢重大節(jié)慶、建房、婚葬,這些民族都會取出珍藏的銅鼓,邊敲擊邊跳銅鼓舞,以鼓聲助興,或祈禱平安、幸福,或以此驅逐邪惡、安慰亡靈。廣南貴馬村壯族、麻粟坡新寨、城寨至今保存著濃郁的使用銅鼓的習俗。
璀璨的滇文化,是云南各民族先民在歷史浩瀚海洋中的偉大創(chuàng)造。因時光流逝而銹蝕的青銅器在歷史的塵埃中沉睡了兩千多年,今天,塵埃被漸漸抹去,這些實用功能和審美價值的高度融合的藝術品穿越千年時光,向人們展示著不息的藝術生命力,為博大精深的中華民族增添了絢麗的色彩。而銅鼓,無疑為這燦爛的滇文化涂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它們帶著神秘和幽深,從遠古時代、從美麗富饒的滇池洱海,一路走來,向人們發(fā)出最強烈的召喚和呼喊!
參考文獻:
[1]張國臣,張?zhí)於?中國文化之最[M].北京:中國旅游出版社出版,1991.
[2]詹七一.云南青銅器:實用與審美的雙重變奏[J].文山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5,(4):7-10.
[3]郝樸寧,李麗芳.民族文化傳播理論描述[M].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07.
[4]趙廷光.云南風采[M].北京:人民日報出版社,1990.
(責任編輯/吳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