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生育子女的法律地位問題

張 瑩

摘要隨著我國人工生育技術的不斷發展與適用范圍的擴大,人工生育子女的法律地位問題日益凸現,引發了一系列社會問題,也引起了人們關于倫理道德的思考。關于我國人工生育子女的法律地位,我國法律并沒有明文確定。本文指出鑒于當前關于人工生育子女的法律糾紛日益增加,亟需我國法律對此進行立法規范。

關鍵詞人工生育子女 同質授精 異質授精 胚胎移植

中圖分類號:D92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2-102-01

1978年7月25日,世界上第一例試管嬰兒在英國出生。1988年,北京醫科大學附屬三院誕生了中國大陸第一例試管嬰兒。近年來,我國人工生育技術發展迅速,首例贈卵試管嬰兒于1992年誕生,首例凍融胚胎移植試管嬰兒于1995年誕生,首例代孕試管嬰兒于1996年誕生。這些成果標志著我國人工生育技術已經進入國際先進行列。

人工生育技術的開發與利用確實給人們帶來了積極地作用;也引發了一系列的社會矛盾。針對人工生育技術帶來的一系列新的社會問題,迫切需要對人工生育子女的法律地位予以明確,并制定相關法律對人工生育技術進行規制,避免人工生育技術因某些人商業利益的驅使而被濫用,力求人工生育技術的發展與人類發展和社會進步相協調,更多的為社會服務。

一、我國現行法律對人工生育子女法律地位的規定及適用

人工生育子女的法律地位,是指與法律規定的血親關系下和擬制血親關系下的父母子女關系相比,該子女所處的法律地位。人工生育子女可能僅與父(母)一方存在血緣關系,也可能與父母雙方均無血緣關系。因此,人工生育的子女與父(母或父母)之間不是自然地血親關系。由于父(母或父母)與該子女沒有發生收養關系,因此他們之間也不是養父(母或父母)與養子女關系。如果該子女是在父母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受孕出生的,他們之間又不存在繼父(母或父母)與繼子女關系。那么人工生育子女的法律地位到底該如何認定呢?

我國現行《民法通則》和《婚姻法》對此均無明確規定。我國最高人民法院1991年7月8日在《關于夫妻離婚后人工授精所生子女的法律地位如何確定的復函》中指出:“在夫妻關系存續期間,雙方一致同意進行人工授精所生子女視為夫妻雙方的婚生子女,父母子女之間權利與義務適用于婚姻法的有關規定。”這一復函“夫妻關系存續期間”應包括經合法登記的婚姻和符合婚姻構成要件的事實婚姻。即在合法登記的婚姻和事實婚姻關系存續期間,經夫妻雙方同意(書面或口頭)進行人工授精生育的子女,應視為婚生子女。對于無效婚姻存續期間夫妻雙方同意進行人工授精生育的子女,應視為非婚生子女。

二、我國人工生育子女的法律地位的確立

(一)同質授精生育子女的法律地位

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同質授精采取的是丈夫的精子和妻子的卵子,受孕出生的子女與其父母有著天然的血緣關系,與自然出生的子女相同,并且在倫理上也容易為社會所接受。因此,對把同質授精生育的子女認定為婚生子女并無異議。

特殊的是,如果妻子欺騙丈夫或未經丈夫同意而實施的同質人工授精生育子女的法律地位該如何認定呢?根據婚內生育推定原則,如果妻子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受孕或出生地子女推定為婚生子女,除非丈夫有證據證明所生子女與自己沒有血緣關系才能行使否認權。未經丈夫同意的同質人工授精生育子女與丈夫是存在天然的血緣關系的,因此,這種情況下子女的出生雖然違背男方的意愿,但是,所生子女仍應認定為夫妻的婚生子女。

(二)異質授精生育子女的法律地位

1.夫妻雙方同意的異質人工授精

目前世界上多數國家都認為夫妻雙方一致同意的異質授精生育的子女應視為夫妻的婚生子女。“視為夫妻婚生子女”是指在法律明知子女與夫妻一方或雙方沒有血緣關系,仍將其按夫妻的婚生子女對待,而且子女的法律地位一經確定,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推翻或否認。我國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釋也支持了這一觀點。

將夫妻雙方同意的異質授精生育的子女視為婚生子女,理由在于:(1)由于夫妻雙方一致同意進行異質授精,該子女就是基于夫妻雙方的共同的、積極的意愿而出生,即表示對該子女享有否認權的一方或雙方放棄了否認權,以后都不得再享有。(2)作為供體的第三人,提供了自己的精子或卵子給他人,是為了幫助他人生育子女而不是生育自己的子女。因此,在供體提供精子或卵子時,就視為放棄了對該子女的認領權,供體與該子女之間不存在任何權利義務關系。

2.夫妻一方欺騙另一方的異質人工授精

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妻欺騙夫而獨自決定實施異質授精,所生育的子女與夫沒有血緣關系,并且實施異質授精并不是出于夫的意愿。因此,要求夫對該子女承擔法定義務是顯失公平的。但是,對此類異質授精生育的子女一律否認父子、父女關系,將不利于對他們權益的保護。因此,立法應在保護夫的生育權和子女的合法權益之間尋求一種平衡。

法律可以規定,對于妻未經夫同意而實施異質授精所生子女,夫享有否認權,即在知道或應當知道該子女非自己親生子女時起一年內可行使否認權。否認權應通過訴訟方式行使,行使否認權后,夫與該子女不存在父子(女)關系。如果夫在法定期限內沒有行使的,則否認權消滅,推定夫已將該子女視為自己的婚生子女。此后夫不得再以任何理由提起訴訟否認它與該子女的父子(女)關系,以維護該子女的利益。

如果夫在未經妻同意的情況下實施異質授精,生育子女的法律地位該如何認定呢?筆者認為應將其視為婚生子女。首先,妻雖然未對異質授精表示同意或者根本就不同意,但異質授精所生子女與妻有著自然地血緣關系,這不可否認。由于妻與該子(女)的血緣關系,妻不可能行使否認權來否定母子(女)關系。其次,雖然夫與該子女不存在血緣關系,但是異質授精卻是基于夫的積極意愿而實施的,這表示從一開始他就是承認與該子(女)的父子(女)關系的。在這種情況下,夫不可能對該子女行使否認權,并且也不應該享有否認權。另外,應充分考慮到保護子女的合法權益。給予以上三點,法律應認定此種情況下生育的子女為婚生子女。

3.胚胎移植生育子女的法律地位

胚胎移植與人工授精的區別在于胚胎是在體外或她人子宮內還是在妻的子宮內受孕而成。試管嬰兒的身份確定非常復雜。從技術上講,試管嬰兒最多可能有五位父母:精子提供者,卵子提供者,子宮提供者,孩子撫養父母。那么,應該應該由誰對嬰兒行使父母權利,履行父母義務呢?我國法律對此沒有規定。筆者認為,在夫妻雙方同意的情況下,無論是利用夫妻雙方的精子和卵子,還是利用夫(妻)一方的精子或(卵子)和供體提供的卵子或(精子),還是利用供體提供的精子和卵子在體外或她人子宮內結合成胚胎,再移植到妻的子宮內孕育生育的子女,均應視為夫妻的婚生子女。如果妻隱瞞夫利用第三人精子實施胚胎移植,丈夫對該子女享有否認權。鑒于目前我國試管嬰兒越來越多,為保護不能生育的夫妻的生育權和嬰兒的合法權益,筆者建議法律規定試管嬰兒為希望通過試管嬰兒生育方法生育子女的夫妻的婚生子女。這也與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工授精生育子女法律地位的復函的精神一致。

注釋:

烏蘭.人工生育子女的法律地位淺析.內蒙古工業大學學報.2002.2(1).

楊立新.人工授精所生子女的法律地位.民法判例研究與適用.(第二集).北京:中國檢察版社.1996 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