腋毛——折疊的風景，溫柔的刷子

劉繼平

炎熱的季節，你的衣服更加簡約了。舉手揚臂間，腋窩里那叢沒有退化掉的毛兒便不經意地露了出來，就像一把溫柔的刷子，或者一方折疊的風景，撩撥著人的心扉。毛發在人體表的分布與存在，是人類進化至今依然保留著的原始特征之一。其客觀存在是不分性別的。只是其長短粗細、色澤深淺、密度稀疏、功能、面積有所不同而已。

由于受到“腋下無毛則美”觀念大行其道的熏染，現在的某些女子對自己的腋毛是深惡痛絕，甚至有的男人也覺得不除腋毛的女人不雅觀。男女同樣都有腋毛，為什么就單單不能容忍女性的呢？

于是，女性的“鋤草”運動就在這種審美聲中此起彼伏，大有趕盡殺絕之意。有人說“拔”，用眉夾緊緊夾牢腋毛的根部，不要從毛尖動手，否則很容易扯斷。拔完后，可涂上一些乳劑，以防止紅腫。有人說“抹”，用除毛劑。但這類產品有一個共同的缺點即容易再生，隨后長出的多是小短毛，很難處理。還有人說“刮”，這種方法易受傷，且短毛刮不掉，長出的茬子會令腋窩極感不適，尤其是出汗的時候。

社會審美意識為什么傾向于女性去除腋毛呢？一種觀點是，女權主義者認為是迫于男權社會的壓力。女性的腋毛會讓人感覺一種“野”的味道，去除腋毛正是為了告別野性，“收心”的象征，以示對男權的屈從。另一種觀點是，腋毛具有性吸引力，女性去除腋毛是為了降低男性來自于此的性聯想。

還有一種說法是腋毛頗似陰毛，容易讓人聯想到女性的下半身。下半身在人們的心目中有“不莊重” 的意味，女性去除腋毛是力求嚴肅端莊。然而我們可以很輕易地發現其中的矛盾。如果女性的腋毛已“不莊重”到與下半身有關，人們又何以能接受男性的“不莊重”？還有，既然腋毛“不莊重”的原因在于易令人聯想到陰毛，可在許多人體藝術中，女模特卻赫然保留著“猥褻之源”的陰毛，腋毛卻一根不留。情色影片中，女演員也多留有陰毛而不留腋毛，這豈非本末倒置？

如果女性去除腋毛是男權社會強迫“收心”的結果，那么現代時尚女性作袒胸露腿的衣著裝扮又作何解釋？須知暴露皮肉，也是一種擺脫束縛的“野性”表達。同理，認為女性除腋毛是為了避免招惹男人也不合邏輯。既然承認女性的腋毛對男人具有性吸引力，那么別忘了，高聳的胸脯、深凹的乳溝、圓翹的肥臀和雪白的大腿對男人來講同樣具有不可抵擋的誘惑力。如果女人真的鐵了心拒絕男人，世界上那么多新潮、前衛、暴露的低胸服裝和時髦、靚麗、性感的褲裙就得停止生產兜售，銷聲匿跡了。

這場審美觀的誕生與大面積蔓延，可以追溯到1915年5月，西方某時尚雜志刊登了一幅廣告：一位身穿無袖衫的美女露出了光潔的腋窩。在此之前，處理腋毛并不多見。1917年，為了增加刀片的銷量，威爾金森·斯沃德公司，發動了一場針對北美女性的宣傳攻勢，試圖使女人們相信腋毛是“不衛生的”、留腋毛是“非女性化的”，極端強奸民意。結果兩年后，該公司出產的刀片銷量果然就翻了一番，真是匪夷所思。從此，提倡女性剃除腋毛逐漸成為新興審美觀，并向世界各地蔓延，刀片制造商們自然就大把賺錢了。

越來越多的女性開始炫耀自己光潔的腋窩，其結果是導致更多的人潛移默化地去接受這種審美傾向。隨著廣大女性前赴后繼地加入除毛行列，脫毛膏及其他各種脫毛技術應運而生，朝著這一新興市場紛至沓來，謀求分一杯羹。市場越來越龐大，剃除腋毛的審美觀在人們的意識里也越來越堅固，商家的利潤自然也滾滾而來。人類的審美觀就這樣鬼使神差地隨著制造商們的需要悄悄地改變著。直到今天，主流觀念已被完全顛覆，女性露腋毛不雅已成為絕對的主流。這種審美觀在其發源地歐美尤盛，女人露腋毛被認為是不禮貌。以至于大明星朱莉婭·羅伯茨于1999年首次展示其茂盛的腋窩后，被影迷們大加批判。

瞧，商業化的炒作，導致了荒誕的結果。嗚呼，可悲矣！

男性蓄須是個性特征的展示，偶爾未刮胡子也決不會遭到“彈劾”。顯然女性的腋毛沒能得到男性胡須一樣公平的待遇。如果兩者對等的話，相信今天世界上大部分地區的男性都在流行剃須。

不過，在該審美意識不是很濃重的東方國家則相對溫和得多。例如中國，雖然也受歐美影響流行女性去除腋毛，但是露出腋毛也決不會被人看作什么大逆不道。多數女性似乎并不排斥裸露腋毛，只是認為除掉腋毛或許更雅觀。在著晚裝或出席重要場合時，一般都會作處理，尋常時候也就無所謂了，周圍的人也不會大驚小怪。

相比之下，西方國家對女性露腋毛的態度就大不一樣了。只要“嶄露頭角”必根除之。有關毛發的是非觀也越來越極端，甚至走向病態：不但苛求女性消滅腋毛，還發展到消滅陰毛的趨勢，甚至男人也以剃除某些毛發而自豪。例如，不久前貝克漢姆曾自以為酷地刮掉了腋毛，結果被時尚評論家批為：降低了魅力值。因為男性腋毛可以釋放出多種起到吸引女性作用的荷爾蒙激素。

之所以說這種審美觀不健康，是因為其違背了自然，扭曲了本性，使社會以及人的心理發展產生負面效應。我們知道，陰毛、腋毛是極具成年人特征的標記，認可、欣賞異性身體的這些毛發，是性心理的正常反應。而那些喜歡異性身體上無毛的，客觀上是戀童癖在作祟，因為孩童正是光滑無毛的。這就可以解釋，當今西方社會之于毛發截然不同的態度了。

現今，欣賞女性軀體毛發的以東方人居多。韓國女性竟然流行移植陰毛，這是那些想方設法欲除陰毛而后快的西方女人想象不到的。中國有不少男士仍然視女性的腋毛為美妙之物，雖然喜歡無腋毛的女人，但也從不討厭留腋毛的女人。剃除腋毛的女人有一種清爽的雕琢之美，留腋毛的女人則有一種自然灑脫之氣。喜歡保留腋毛的女孩，本色、自然、不做作；經常剃腋毛的女性也不必擔憂腋窩會像男人的下巴一樣呈鐵青色，有經驗的人士推薦“檸檬加珍珠粉敷兩腋”，能讓大多數女性多皺的雙腋看起來更白亮、平滑一些。

在決定腋毛去留的問題上，與人的稟賦性格大有關系。我曾經接觸過一群性格開放的女孩，她們將腋毛染得五顏六色，如同頭發一般精心侍弄。不僅有艷麗的情調，而且別出心裁。有的甚至將腋毛整形扎束，異彩紛呈。她們決不“護短”，任由其展示。隨風一過，香飄四溢。

誠然，腋毛千姿百態，或雜亂無章，氣味濃烈；或光滑柔順，色澤淡雅；或疏密有致，暗釋體息……那么，這對稱的兩撮毛究竟有何意義與用途呢？

腋毛位于腋下，為女性第二性征之一。與陰毛相同，是腎上腺開始分泌雄激素的結果。腋毛出現的時間較陰毛晚1~2年，大致在14~15歲后出現。一旦長出腋毛，在炎熱季節或運動量大的時候，腋窩里常常是汗津津的。與幼年時相比，成年后的汗水有一種特殊的氣味。如果不及時清洗，就會散發出一種令人不愉快的氣息。那么腋毛究竟有哪些好的作用呢？

一是防菌。人體腋毛同陰毛一樣，對它所生長的體表部位，能起到遮擋、保護的作用，使之不受外來細菌、灰塵等的侵襲，御敵于肌膚大門之外。二是緩沖。當人體活動時，手臂運動，牽拉著周圍的肌肉組織，使腋窩間產生摩擦，腋毛則能緩解摩擦的力量，保護腋下皮膚，使之不受傷害。所以年輕女子不應因愛美而將腋毛除掉。三是散熱。氣溫居高不下時，腋毛不僅幫助瀝汗，還負責散熱，調節體溫，是人體自帶的多功能“小空調”。

醫學專家指出：有些人認為夏季穿短袖時，腋毛露在外面不雅觀，就用剪刀剪去，有的甚至用刀片去刮腋毛。其實，這樣做是錯誤的，也是有損健康的。不論你是剪還是刮，都無法阻止腋毛正常萌出這一生理現象，而且極易造成腋窩的細菌感染。

正常的腋毛和陰毛同身體其他部位的毛發顏色相同，但有些人在炎熱季節會發現腋毛或陰毛的顏色異常，或成黃色、紅色等。這是為什么呢?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其實并不是毛發變了顏色，而是毛干外面被包上了一層黃、紅等顏色的集結物。這些集結物可以是堅硬的，也可以是柔軟的，呈小結節狀或彌散狀，使毛干變脆易于折斷。病損部位的皮膚正常，但通常多汗。由于集結物的顏色不同，汗液可呈黃色、紅色或黑色，一般自己感覺不到。這種病癥醫學上稱為腋毛癬，是由纖細棒狀桿菌感染引起的。本病的發生不受種族和性別的限制，多發于氣候溫和或炎熱的季節。因此，保持局部清潔、勤洗澡是防治此病的有效措施，必要時可剃除受損的毛發，局部外用抗菌的粉劑及1%的福爾馬林液。

腋毛，迷人的折疊風景，這把溫柔的刷子，刷出了人們的觀念，刷出了健康，刷出了多少是是非非！但愿它能刷走歷史的塵埃，刷新現代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