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80歲生活

[美]喬治·赫伯特·沃克·布什 鄧 迪 編譯

人到80歲以后會是什么樣？讓我來說說我的感覺。

如果你們知道我這個老頭的情況，或許當你們腰酸背痛、行動不便時，就不會感到孤單了。

首先，人到80歲以后會有許多變化。就我而言，我仍然想要沖鋒冒險，只是身體不聽使喚了。我的思想飛到了操場上，活躍在大庭廣眾面前，周游于世界各地，但是我的骨頭架子卻不停地哭鬧，要求好好休息一下。

最近，在多米尼加共和國，我洗澡的時候突然腳下一滑，幸虧我及時抓住了肥皂架。但是，在那可怕的一瞬間，我終于明白為什么近年來我總接到這樣的電話：“你聽說了嗎，某某滑倒了，摔壞了髖骨。”

毫無疑問，平衡能力向耄耋老人提出了巨大挑戰。然而奇怪的是，平衡能力的不足并不能獲得小字輩們的同情。那些才開始蹣跚學步的小家伙會用打量醉漢的目光看著我們走路。

幾天前，我在路邊差一點跌倒，要不是中情局的杰姆·波拉德及時扶住我，芭芭拉肯定已經給911打電話了。

我的聽力如何呢？是的，幾乎失聰，不過有一個好處，我可以選擇性地聽。如果想清靜，我就關掉助聽器。這是一個好辦法，你可以讓喋喋不休的人、大放厥詞的人看上去像自言自語般的嘟囔。助聽器對我確實有幫助，但是它的壞處也是要命的，尤其是在參加酒會時。前幾天我在外面吃飯，隔著幾桌遠有一個人揉一張紙，可是在我聽來簡直就是核彈發射。我的孫輩們現在已經確定我是什么也聽不到了。他們不知道我是關掉了助聽器。我愛我的孫子、孫女們，但是我不喜歡聽他們“開了一天的車，然后冒著雨在露天聽艾米納姆唱歌”。我不想對他們瘋狂崇拜搖滾歌星大加指責，但我可以選擇耳不聽心不煩。

如今我發現，我比過去讀到更多的訃告。“芭芭拉，你還記得安德魯上周是在什么地方去世的嗎？”“上一周？我想他已經去世好幾年了。”我現在對菲利斯·迪勒說過的話深有體會，她說：“我所有的朋友正在按字母的先后順序死去。”

盡管如此，我發現，耄耋老人還是可以有期待、有目標的。我的愿望是再次感受一回高空跳傘。芭芭拉也喜歡跳傘，但是她抑制住自己的熱情，并告訴我這必須是我最后一次跳傘；我期待我的長孫早日完婚，并在兩年內讓我抱上重孫；我期待親自參加美國最新的航空母艦的試航；我期待與芭芭拉共同慶祝我們結婚60周年。

80歲以后的日子是有些麻煩，但總的感覺還好，一點兒也不可怕。最后，我還想補充說：

1) 我和芭芭拉活得很好。當美國總統和第一夫人的那段日子給我們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現在每次重返白宮，我們都會到處走走看看，到橢圓形辦公室里坐坐，重溫那段令人難忘的歲月。工作人員們也像歡迎自己的親人一樣歡迎我們。

2) 當媒體和政治對手批評我的兒子時，我會感到非常受傷，比他們向我扔臟襪子還要難受。我知道，這些批評并不都是無中生有，但我還是忍不住要為我的兒子們辯護。

3) 人越老，時間過得越快，有時覺得像閃電一樣快。

4) 現在，家庭對我來說意味著一切。

5) 80歲和其他年齡段一樣，能見到落日，也能見到蓬勃升起的太陽。

（此文是美國第41任總統老布什于2004年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