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兇宅之謎

“襲文達公賜第在宣武門內石虎胡同……廳西小房兩楹，曰‘好春軒’，為文達燕見賓客地，北壁一門，橫通小屋兩極楹，童仆夜宿其中，睡后多為魅出，不知是鬼是狐，故無敢下榻其中者。”

—紀曉嵐 《閱微草堂筆記》

我曾因為在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編書，沒事兒的下午，最喜歡在北京紫竹院公園茶室喝茶。那是一個秋陽艷艷的午后，茶室座位旁邊來一白胡子老大爺，和旁邊幾位大爺級的人物寒暄之后，說起了想當年。

不知怎的，一會兒功夫就說起了老北京的兇宅，而且是四大兇宅。老爺子突然冒出一句 ：“北京四大兇宅，我住過三!”

關于北京四大兇宅的說法各異，究竟是哪四大兇宅?

四大兇宅的故事

一說是西單小石虎胡同33號。

老北京的胡同多，趣味和講頭可大。這西單小石虎胡同33號在清時是宗學府，《紅樓夢》作者曹雪芹到西山著書之前曾在這里當“鄰曲”。

紅學大家周汝昌說：“院里的一株棗樹，應該‘見過’曹雪芹的。”周老說的這棵古棗樹，今天仍矗立在北院內，它高10米，干周長2.8米，迄今已有600多年的樹齡，被稱為“京都古棗第一株”。

小說家曹雪芹曾先在同一胡同內馬齊家任教，遇見郭敏、郭城二兄弟結成詩社，與二人交往甚厚，詩歌唱和之外，還靠二人的不時接濟。

后來，曹家屢逢劇變，曹雪芹離開蒜市口，曾遷居到此。曹雪芹就在這里寫下了《石頭記》，據當地久居的大爺說，在這里住的人，時間長了都會在夜里聽年輕女人幽怨的吟詩聲，還有錚錚地絲竹弦歌之聲……

二是傳說中的北京四大兇宅之石虎胡同七號的松坡圖書館"，松坡圖書館是由討過袁世凱的云南蔡鍔將軍之名命名，主館曾設在北海快雪堂，梁啟超任館長。

此地在明代是常州會館，據傳是后來又成了吳三桂的住宅。

陳圓圓的芳魂幾百年來都在這條幽深的胡同升空游弋、飄蕩，只差沒說“還我命來”……"

三是二龍坑的鄭王府"。

一位古姓大媽說，她祖上是滿族人，老人講他們祖先就是鄭王府的包衣家奴，百年間，王府周圍三人多高的旋風常常得見，奇怪的是，十步之外就根本無風……

四是傳說中的虎坊橋湖廣會館。"

清代，湖廣會館是大名鼎鼎，光緒年間，這個所在一時風云際會，在此處下榻清談飲茶聽戲的才子、達人多為名動朝野之輩。

此處鬧鬼之說由來已久，非譚復生(嗣同)公歿后方有。百姓曰，此處建會館之前為一片墳塋，南方人稱之為亂葬崗子，后民國初年有佛山大商人楊弘業斥資建義莊，雇一面如非洲獅的麻風病老頭兒看管義莊，這老頭兒長得跟外星人下凡似的，待老人在此居住之后，亂葬崗子原來的夜夜鬼哭和磷磷鬼火漸漸少了，直至老人無疾而終，因為其曾患麻風，面目駭人，從無百姓趕上前搭訕，老人的身份也永遠成了迷……"

自老人死后，厲鬼重生，有行止不端或者不孝人家常見墻外無端扔來些石頭瓦礫，并傳來訇罵聲，開門卻杳無一人……"

從此，好長一段時間，虎坊橋一帶，即便單身男子，亦不敢夤夜出行。

吳總監家的魑魅魍魎

話說那是民國初年，袁世凱稱帝，將山東巡警道吳炳湘調到京城任警察總監。這吳炳湘到京之后，袁世凱將虎坊橋湖廣會館的那處大宅子分給了吳炳湘居住。吳氏把這空閑了十多年的老宅粉刷一新之后，也就合家大大小小幾十口子搬了進去。

這吳總監一大家一住進來之后，喬遷無喜事兒，反而怪事兒不斷。

話說那日丫姑在住的地方鬧鬼魂附體。丫姑手舞足蹈、興奮不已，把吳家鬧得天翻地覆。

丫姑驚咋咋地喊：“大奶奶，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你不掐我，你不掐我!”

吳家的副官，弁兵 、老媽子、姨太太等，眾人都給她嚇得一愣一愣的。

這時姑爺跟著吳炳湘走進了丫姑的下處。吳老爺鼓著一對雄暴暴的虎眼，拔出大英國造的手槍往天花板上“呯”、“呯”就是兩槍。

丫姑立即止哭，嚇得動都不敢動。

過了兩日，吳炳湘私下對副官說：“把這女子送回昌平老家算了?！?/p>

可槍聲一響，丫姑一走，還是沒有嚇走走魑魅魍魎。事兒還沒完。記得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街沿上的油壺燈發出慘白的青光，老街上的墻壁斑駁破爛，上面貼著這樣的字條：

“天靈靈， 地靈靈，行人君子念一遍，一覺睡到大天明。”這是舊時代人們為夜哭小孩招魂的常用小法子。

市井深夜母親為孩兒的亡靈喊魂的聲音在夜風中格外凄涼：“金蛋兒，快回來啰。金蛋兒，快回來啰！”

湖廣會館的夜行者

湖廣會館為花園式建筑。幾個大宅院各有住房好幾十套，除了吳家幾十口子，還有一個班的十來個警察住這兒后院。

此際湖廣會館中一派寂靜，宅中的更夫楊二丸子打著鑼巡夜。

吳炳湘睡在床上抽著大煙，看《推背圖》。

更夫楊二丸子在打更。突然，他聽院子深處有人喊：“我的腦袋呢，我腦袋呢?！?

更夫楊二丸子嚇得昏死。他定睛一看，只見前面蹲著一個黑黢黢的東西在地上找什么東西，還在挪動。更夫楊二丸子早些時候就聽人說過菜市口有鬼晚上在地上找自己丟失的腦袋這事兒，邊找還邊說：“我的腦袋呢，我腦袋呢?！?楊二丸子想，壞了，遇見了這種無頭的主兒，嚇得可不輕，牙都打顫!驚喊：“你 、你 、你是誰個?”

仔細一看，原來是吳府的廚師王大古怪喝醉了酒，在地上找抽旱煙煙袋的銅煙袋頭兒。這家伙的銅煙袋腦袋給掉了，他這天又喝了點小酒，醉醺醺地在院子里的黑處喊：“我的腦袋呢，我腦袋呢?！?/p>

更夫楊二丸子心驚肉跳地繼續打更，突然，一個黑影兒“嗖”地一下從院子里的假山竄到了墻上，又竄到更夫的腳邊。嚇得更夫楊二丸子幾乎昏到。更夫楊二丸子滑稽地在園子里跳來跳去，喊著：“打鬼！”

這時吳炳湘的姑爺走進院子大喊：“楊二丸子，你小子整啥呢?再發瘋我他媽的把你給騸嘍?！?/p>

楊二丸子驚魂未定地說：“報告官長，有幾個小魔在我腳跟前繞來繞去，我邁不開腳?！?/p>

吳炳湘的姑爺對身后跟隨的幾個弁兵說道：“把這小子拿下?！痹捯魟偮?，黑影“嗖”地又在墻邊出現，一家伙“嗖”又不見了。

吳炳湘這時也走出了屋子，用安徽合肥話（此公是安徽合肥人氏）問道“啥事? ”

黑影“嗖”又在墻邊出現，一晃就不見了。姑爺緊急喊來后院的一撥兒警察，個個抄家伙，姑爺一揮勃朗寧手槍：“追! ”一群警察跟著追到井邊上。一警察上前一看，大喊：“啊 ，鬼在井里! ”跟著來到井邊的吳炳湘都嚇得直冒汗，讓人在旁架起了一挺機槍。姑爺拿來了幾顆新式的德國造手榴彈，劍拔弩張。

姑爺就是姑爺，“嗖”、“嗖”往井里連甩了幾顆手榴彈。

“轟”、“轟”幾聲巨響，驚天動地。

一小警察上前一看，大喊：“啊，快來看!”眾人上前一看，水里漂著一個黑糊糊的東西。弁兵們拿大個燈籠一照，原來，炸死的是只二尺來長的大刺猬!姑爺給了小警察一耳光 說：“去你媽的!喊啥啊?”事后，姑爺老是自言自語：“怪物是從哪里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