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偽”打了“創衛”的臉

“飯吃不了，澡洗不了，店開不了，原來這就是大家日思夜盼的全國衛生城市啊！”河南焦作一網友在論壇里爆料稱：全國創衛審驗期間，該市不僅關閉了市區內所有中小飯店、報刊亭、中小理發店，而且某些路段的飯店還在一夜之間換了門臉——“某些領導一夜之間讓他們都轉行賣鋁合金和辦培訓班了，幫他們從‘最可恥’的飯店行業轉型了！”（3月17日《華商報》）

在全國衛生城市的概念里，“開飯店和賣報紙是可恥的”，真是這么回事嗎？當然不是。只不過在一些城市官員的概念里，要想申報成為全國衛生城市，就得采取一些臨時性“特殊舉措”，讓飯店和報亭“暫時消失”無疑是讓城市顯得“衛生”起來的必要之舉。不過這實在算不得“創新”，正在申報或者已經申報成功的，“創衛就是創偽”肯定不止河南焦作一地，前既有古人，后亦有來者。

全國衛生城市的“榮譽”能給當地市民帶來什么？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既然這一“榮譽”得來全靠一時之“創建”，對市民除了造成一時生活之不便以外，其實什么實質性的益處也得不到。即便只從自豪感的角度，真正能讓市民感到驕傲的，也不是全國衛生城市的名頭，而是居住之城的真實衛生環境。

但站在城市官員的角度，“全國衛生城市”卻可能比其他評比出來的城市榮譽更具價值，因為這一評審是完全官方而且異常正式的——組織評審工作的全國愛衛會辦公室是衛生部疾病預防控制局的下屬機構（不明白疾病預防控制和愛國衛生有什么關系）。因此，這不僅是城市官員所需要的政績，更是對外宣傳所需要的“城市形象”。

梁文道先生總結過一種“計劃形象”思維，這種“計劃形象”是一種由官員主動構想出來的抽象的政府和國家形象，然后以各種剛性手段將之套在現實之上硬性經營。“計劃形象”一般有兩個特點：一是凌空蹈虛，二是不擇手段。眼下各種形象工程正是“計劃形象”思維的產物，全國衛生城市其實也早已異化為一種形象榮譽，而不是市民所真實需要的“衛生城市”。

這個意義上，全國衛生城市評審的必要性和價值大小，其實也是大可懷疑的。且不說其中存在多少弄虛作假、形式主義乃至尋租腐敗，這是任何榮譽評審都免不了的；在本質上，這種官方評審其實還是對城市官員“計劃形象”思維的助推。如上所述，市民不需要“全國衛生城市”的名頭，需要這一名頭的，一是官員個體的政績本，二是官員計劃出來的城市形象。

“愛國衛生”是人們習以為常其實卻大為可怪的一個詞組。“衛生”為什么會和“愛國”并排放在一起呢？不說“公共衛生意識”，而是把“衛生”拔高到“愛國”的層面，一看就是計劃年代的運動性名詞。

全國衛生城市評審是愛國衛生運動的產物，可是在“創衛就是創偽”的現實下，申報城市的市民卻困惑很大：明知是對于提高生活質量毫無助益的造假，向上舉報卻很可能落個“不愛國”的罪名。官員煞費苦心地申報衛生城市是搞“愛國衛生”，你唱反調當然“其心可誅”。于是，發帖的網友必須首先聲明：不是我要丟焦作的臉，是你們自己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