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農村信用社高管與金融監管機構在現實中按照靜態的非重復博弈規則行動,而非基于動態的重復博弈,其機會主義行為引起了均衡點的移動。實施有效監管,重在促進重復博弈關系的建立。
關鍵詞:農村金融;金融監管;博弈論
中圖分類號:F830.61文獻標識碼:B文章編號:1674-2265(2008)09-0066-03
從我國農村經濟的特點和現實發展狀況來看,農村信用社目前已經成為滿足農村金融需求的最主要的供給主體。由于歷史和機制的原因,農村信用社內部管理的完善程度一直比較低,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的監督和約束問題尤為突出。本文從博弈論的視角出發,探討金融監管機構與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之間的監管博弈過程和機理,進而提出加強對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監管的對策建議。
一、金融監管機構與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的監管關系
對金融機構高級管理人員的監督與管理是金融監管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按照《金融機構高級管理人員任職資格管理辦法》,金融機構高級管理人員是指“金融機構法定代表人和對經營管理具有決策權或對風險控制起重要作用的人員”。具體到農村信用社,主要包括:(1)農村信用社省、市(地)聯社理事長、副理事長、監事長、主任、副主任;(2)農村信用社縣(市)聯社理事長、副理事長、主任、副主任;(3)農村信用社理事長、主任。
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與金融監管機構之間存在監管與被監管關系。根據法律規定,所有金融機構的業務接受金融監管機構的監督。目前,負責農村信用社監督管理的金融監管機構有中國人民銀行及其派出機構、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及其派出機構,二者按照分工對農村信用社的業務進行監管。金融監管職能分離后,中國人民銀行仍然保留一部分現場檢查職能,如現金檢查、反洗錢檢查等。中國人民銀行進行的這些現場檢查,是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選擇經營行為時必須考慮的因素。對于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任職資格、經營行為等的監督和管理,主要由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及其派出機構負責。按照《金融機構高級管理人員任職資格管理辦法》和其他金融監管法律法規,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在任職資格、經營行為等方面無條件、不可拒絕地接受金融監管機構的監督和管理。金融監管機構對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的監管是對金融法制和秩序的維護,但從更直接的意義上講,則是通過制度設計和監管實踐消滅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試圖通過違法、違規經營獲取超額利潤或其他不正當利益的可能性。可以認為,二者之間在采取經營策略和監管行動上存在博弈行為。
二、金融監管機構與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關于監管行動的博弈
假設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在經營行為的選擇上有守規經營和違規經營兩種選擇,選擇違規經營的基本動機是利益驅動,即獲取超額利潤或其他不正當利益。由于金融監管的存在,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在選擇守規經營或違規經營時,必須把金融監管機構的監管行動作為一項考慮因素。同時,假設金融監管機構的監管行動是一項受多種成本、收益因素約束的行為。金融監管機構在決定是否對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實施監管時,必須考慮金融監管成本、上級監管機構的考核和罰金收益、放松收益等因素。可以認為,在經營行為和監管行動的選擇上,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與金融監管機構雙方存在博弈行為,從而構造博弈模型。
(一)模型的構造
1. 完全信息靜態博弈假設。假設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與金融監管機構對自身與對方在各種策略選擇下的收益完全了解,即博弈雙方的信息是完全的。并且,假設博弈雙方同時進行經營行為或監管行動的決策。該博弈模型是完全信息靜態模型。
2. 博弈雙方的收益影響因素。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作為博弈的一方,在選擇經營行為時必須考慮的成本和收益因素有:處罰成本(-f),高級管理人員的違規經營行為被查處,將受到監管機構的處罰;超額利潤收益(n),違規經營未被金融監管機構查處,則獲得超額利潤;守規經營收益(s),長期守規經營可受到金融監管機構的表彰。金融監管機構作為博弈的另一方,在采取監管行動策略時必須考慮的成本和收益因素有:監管成本(c),包括進行現場檢查發生的一切費用;考核成本(-g),由于放松監管導致農村信用社違規經營嚴重,在績效考核時可能受到上級監管機構的懲罰;罰金收益(f),金融監管機構對違規行為進行處罰,收取罰金;放松收益(m),由于工作強度的降低,監管機構可獲得閑暇等收益。考慮到各種成本、收益因素,金融監管機構對于特定的高級管理人員,有兩種可供選擇的策略:實施監管和放松監管。
3. 博弈雙方的策略組合和收益。博弈雙方共有4種策略組合,雙方的收益矩陣如下:
(1)[實施監管,守規經營]的策略組合。金融監管機構的收益為-c,即需付出監管成本c。這時高級管理人員的收益為s,即高級管理人員因在長期接受金融監管機構的檢查中始終守規經營而受到表彰獲得的收益。
(2)[實施監管,違規經營]的策略組合。金融監管機構的收益為f-c,f是金融監管機構查處高級管理人員的違規經營行為得到的罰金收益,c為監管成本。高級管理人員的收益為處罰成本-f,指高級管理人員因違規經營被查處所受到的處罰。

(3)[放松監管,守規經營]的策略組合。金融監管機構的收益為放松收益m,指在高級管理人員不違規情況下,金融監管機構因工作強度降低得到的放松收益。高級管理人員的守規收益則為0,即沒有通過違規經營獲得超額利潤。
(4)[放松監管,違規經營]的策略組合。金融監管機構的收益為-g,指金融監管機構監管不利,在考核時受到懲罰。從官僚政治考慮,金融監管機構顯然更注重上級的考核,從金融監管機構立場比較c、g兩者的效用,通常g>c。高級管理人員的收益為n,即高級管理人員因違規行為未被查處而獲得的超額利潤收益。
當高級管理人員選擇“守規經營”時,金融監管機構的最優選擇是“放松監管”。對高級管理人員而言,如果能夠確定將受到監管,就應選擇守規經營;而當監管放松時,則高級管理人員出于利潤動機選擇違規經營。反之,當高級管理人員選擇“違規經營”的策略時,對于金融監管機構來說,有“實施監管”與“放松監管”兩種策略,當金融監管機構選擇“實施監管”時需付出監管成本c,選擇“放松監管”則要遭受上級考核處罰g,由于g>c,金融監管機構會選擇有利于自己的策略:“實施監管”。
(二)納什均衡解
現實中,由于金融監管機構數量與高級管理人員數量比例懸殊,金融監管機構在短期內很難重復監管同一高級管理人員,因此這個博弈可視為靜態的、非重復的。在同時決策的情況下,金融監管機構與高級管理人員的策略選擇只能是隨機地分布在兩種策略之間。因此,該博弈就演化成混合策略的納什均衡問題。金融監管機構按照概率對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實施監管,記實施監管的概率為p (0≤p≤1),不監管的概率為1-p。記任一高級管理人員選擇違規經營的概率為q (0≤q≤1),選擇守規經營的概率為1-q。
金融監管機構的期望效用函數為:U= p[-c(1-q)+(f-c)q]+(1-p)[m(1-q)-gq]。求p的偏導,得到均衡違規概率q*=(m+c)/(f+m+g),1-q*=(f+g-c)/ (f+m+g)。結果表明,在均衡狀態下高級管理人員以(m+c)/(f+m+g)的概率違規經營,以(f+g-c)/ (f+m+g)的概率守規經營。
高級管理人員的期望收益函數為:V=q[-fp+n(1-p)]+(1-q)[sp+0(1-p)]=q[n-(n+f+s)p]+sp。求q的偏導,得到均衡監管概率p*=n/(n+f+s),1-p*=(f+s)/ (n+f+s)。結果表明,在均衡狀態下金融監管機構對n/(n+f+s)概率的高級管理人員實施監管,對(f+s)/ (n+f+s)概率的高級管理人員放松監管。
假設金融監管機構認為高級管理人員違規的概率大于q*,則它的最優選擇是加大監管力度,這將減少高級管理人員的違規行為;當農村信用社經營秩序好轉后,金融監管機構出于成本考慮又會放松監管,高級管理人員違規經營行為從而增加,金融監管機構又不得不再次實施監管,如此反復。所以q>q*不構成納什均衡。同理,q p*也不構成納什均衡。因此,金融監管機構的監管概率最終會停留在p*上。根據上述求解,當p=p*和q=q*時,即金融監管機構監管高級管理人員的概率為n/(n+f+s),而高級管理人員的違規概率為(m+c)/(f+m+g)時,金融監管機構的監管行動與高級管理人員的經營行為之間實現了納什均衡。
(三)模型的實踐意義
金融監管機構首先應降低均衡違規概率q*=(m+c)/(f+m+g),這取決于c、f、g、m四個要素。監管成本c越低,對高級管理人員的違規處罰f越大,上級考核g越嚴格,放松收益m越小,越能抑制高級管理人員的違規行為,從而降低q*的值。同時,由于金融監管機構很難同時對所有高級管理人員進行檢查,出于提高監管效果的考慮,應努力降低均衡監管概率p*=n/(n+f+s),這取決于f、n、s三個要素。違規處罰f越重、超額收益n越少、守規收益s越大,越能削弱高級管理人員的違規動機,為金融監管機構放松監管創造有利條件,從而降低p*。
三、強化高級管理人員監管的對策建議
根據以上博弈模型的分析,金融監管機構要實現對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的有效監管,一要健全監督管理機制,通過法的強制性和具體監管措施使高級管理人員違規行為“不可為”;二要強化金融監管機構的監管體系建設,降低監管成本,提高監管效率。
(一)健全對農村信用社高管人員的監管機制
1. 加強對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的制度約束。實行履職問責制,明確高級管理人員在經營過程中應承擔的責任。建立與高級管理人員責任相對稱的正激勵機制,對于長期堅持守規經營的高級管理人員給予不同形式的獎勵,如行業通報表揚、向社會宣揚其守法表現等,加大其守規經營的無形收益。
2. 調整監管范圍,實施差別監管。按照重要性原則,合理分配監管力量,對高級管理人員進行差別化監管。一是適當降低對部分決策權力弱的農信社高級管理人員(如副主任)監管的關注程度。二是將農村信用社對風險管理具有重要作用的職能部門負責人和內設機構負責人納入高級管理人員范圍。三是區別不同層次、不同級別高級管理人員的管理職責,制定并細化監管標準。
3. 加大高級管理人員的違規成本。把違規行為的處罰對象由機構(農村信用社)延伸到個人(高級管理人員),提高其違規成本。除依法給予行政處罰之外,還可以對其采取行業通報、降低其信用評級、公布其違規行為等措施。
(二)強化金融監管機構的監管體系建設
1. 構建完善的金融監管體系。第一,實行監管過失責任追究制度,對在監管過程中因瀆職失職、包庇縱容、放松監管等導致農村信用社高級管理人員違規的,要追究有關監管機構領導人員的責任。第二,加強金融監管機構自身廉政建設,以杜絕金融監管機構的各項設租、尋租行為。
2. 節約監督成本,提高監管效率。一是優化監管資源配置,通過對監管機構的合理調整、監管人員的合理流動、監管技術和監管經驗的科學運用,充分發揮監管資源的最大作用。二是建立規范的現場檢查標準和操作規程,提高現場檢查效率。三是進一步完善非現場檢查手段,擴大非現場檢查的監管范圍,充分發揮監管成本低的優勢。四是加大對監管人員的培訓力度,提高監管人員的業務水平,避免監管過程中的操作失誤,減少因監管低效而造成的各項損失。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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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耿 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