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托馬斯·曼的《魔山》故事一樣,1926年年初,美國人阿班在舊金山訂了一艘老船西伯利亞戰神號的往返船票,本打算在中國只待6個月,最后卻待了15年,并且成為《紐約時報》駐華首席記者,深深陷入復雜多變、危險刺激的遠東迷局當中,不能自拔。
在廣州,他體會到了中國歷史的加速度,“政變一場接一場,快得讓人透不過氣來”,他確信已找到“最大的新聞故事”。判斷局勢是困難的,這需要敏銳的新聞洞察力,更需要廣泛深厚的人脈和運氣。15年里,他報道了北伐戰爭、東北易幟、蔣馮閻大戰、中東路戰爭、濟南慘案、“九#8226;一八事變”、西安事變等等,直到上海成為“孤島”的最后一刻。同時,他也從默默無聞的普通記者,逐步成為中、美、日等國諸多名人政要的座上賓。
在中國的15年,“乃是由連串的冒險、廣泛的旅行及與創造亞洲歷史的各色人等打交道組成的”,對于阿班來說,當時的中國事務是特殊的、曖昧不明的,永遠無法把握它深藏不露的運行規律;另一方面,它也是好萊塢情節劇式的,動蕩不安,詭譎多變,人人都想看它的一場好戲,機會來臨時,甚至還想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然后,在大戲落幕之時,“華麗轉身”,回到自由安全的老家撰寫“我在中國的XX年”之類的回憶錄。
阿班的回憶某種程度上也符合這種特點:作為新聞記者,他需要給他的讀者提供有關遠東局勢的準確判斷及其依據(消息源);作為《紐約時報》記者,他需要“不偏不倚,無私無畏,不分黨派、地域或任何特殊利益”(這是這家國際大報的方針);但他似乎更享受中國事務的好萊塢性(做新聞記者之前,在好萊塢做了一年故事和字幕寫手),也就是“有大事要發生”的那種劇情緊張感。
他掌握著遠東新聞的權力,這權力的來源,自然有賴《紐約時報》的金字招牌,也和他與中國政府高層及日、美、英、蘇等國在華最高層的深厚的私交有關。憑借這兩點,他挖到了很多有關遠東的全球獨家新聞,深深影響了各方的局勢判斷。他甚至介入中國的政治,展開了一場營救胡適的斗爭,并最終獲勝。
在1929年8月3日的《紐約時報》社論中,他說,“作為中國新文化運動的領袖,中國最杰出的思想家,在胡適冒險對國人道出實情時,他的聲音,應該去傾聽,而不是去壓制。”他把這篇社論在遠東各大報刊廣為散發。4天后,胡適被無條件釋放。
他與日本各種人物的交道危險重重。日本便衣對他的監視、迫害以及試圖和他做新聞交易倒在其次,更讓他難以招架的,是新聞中立的操守和作為美國人預感到要和日本人有一場硬戰的那種內心沖突。在大多數時候,他對他的日本朋友們(作為他的消息來源)很忠誠地信守了保密的諾言;但最后,他還是因為深深卷入日美利益沖突而被日本軍隊逼離了中國。
次年,珍珠港事件爆發,日本和美國正式成為交戰國,而阿班再也沒有回到中國。他的中國冒險故事,沒有續集了。
在后記中,阿班一邊描述著回國后安逸的日子,一邊仍在惦記著“西藏的日出”、“戈壁沙漠里蜿蜒前行的駝隊”,乃至對手報紙上語焉不詳的“廣東省政府主席的事,背后是否另有玄機”等等。他的手指,“一離開遠東紊亂而有力的脈搏,便覺得無所適從了”。
[美]哈肯特·阿班 著廣西師大社 08年7月
《中國民本思想史》
金耀基 著法律出版社 08年4月
從《尚書》的“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和孔子、孟子的言論,到康有為、譚嗣同和孫中山的思想,梳理了中國政治哲學中民本思想的由來和發展。“緒論”中將“民本思想”的所指闡釋得很清楚:儒家民本思想之第一義是以人民為政治之主體,即“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即人民)之天下也”;“保民”、“養民”是人君的最大職責;孔子好言仁而極少說利,孟子對利疾惡如仇,但是儒家所反對的只是私人之利,君王一己之利,等等。
《自由的崛起》
[美]道·F·凱利 著 江西人民社 08年7月
法國學者、神學家和教會領袖加爾文畢生關心政治,關心如何建立一種良好治理的政體。他對希伯來律法和羅馬法都有過深入研究,強調法律的積極價值;另一方面,他那強烈的以神為本的上帝主權論,又使一切人間的權威和法律體系都受到根本性的制約。到18世紀末,加爾文主義已經滲透并影響到大部分西方國家的公民政體。有一種看法認為:加爾文主義關于個人自由和公共治理的思想,對現代立憲政府的形成起到了主導性作用。
《公主之死》
李貞德 著 三聯書店 08年6月
這本小書寫的是公元6世紀北魏蘭陵長公主的故事。蘭陵長公主結婚10年,好不容易懷孕,卻遭駙馬劉輝毆打流產。公主和駙馬的爭執起因于駙馬的婚外情,而在審判駙馬和他的情婦時又牽涉到情婦的兄弟們是否知情不報,因此整個案子包括了通奸、家庭暴力和連坐等問題。有人替公主打抱不平,有人怪她自作自受,更有人以三從四德的倫理定位約束她。他們訴諸深受儒家學說影響的法律,參與的法官們各自引經據典,漢化官僚集團和為鮮卑皇室代言的部分官員針鋒相對,最后卻還是由攝政的皇太后決定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