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范讀是一種尚待理性建構的操作模式。就功能而言,范讀應實現從范型向參照的轉變。在具體操作時,以對文章體式、文本的解讀以及學生學情為基點展開,從而實現個性化閱讀教學,提升學生的閱讀能力。
關鍵詞 范讀 文章體式 文本解讀 學情 個性化解讀
一、范讀的功能闡釋
范讀實質上是一種類似表演的時空藝術,它如同舞臺劇表演,在理解劇本的基礎上創造出某種表現。它不僅能傳達出教師對教材內容的理解和情感的把握等信息,也是教師朗讀技巧,包括眼神、表情、手勢等體態語的全息展示,同時開放了學生的感官。美國心理學家梅拉列斯研究發現,學生從教師處有效接受信息有55%來自面部表情。人們朗讀的時候,思維在運行,情感在變化,對內容的體悟就寫在臉上,表情也就成為思維與情感的臉譜。因此,范讀在正音識字、提升朗讀技巧的同時,更是為了增進情緒性理解。考察讀者對文章內容進行的個人反應和情緒反應,是閱讀理解的一個重要指標。任何語句都是處于某種語境中,處于作者營造的情境中。在課堂教學情境中的學生閱讀,必須含有高于學生在非此情境中所能獲得的“滋味”。而教師有聲有色的范讀,就為了創設情境得以溝通學生的心境,促進理解與記憶。像在講授情感性文言文時,教師在范讀時能加以注意“讀出不同的語氣語調”,就有助于學生理解這些虛詞在表情達意上的作用。鮑爾等人(Bower,1981;BowerCohen,1982;GilliganBower,1985)的一系列研究表明,與心境一致的材料比與心境不一致的材料更容易記憶,這種現象稱為心境一致性記憶效應。[1]鮑爾對這種現象的解釋是,情緒可能會成為回憶的線索。通過情緒增進理解,加強記憶聯結,積累語言材料。
二、范讀的理性操作原則
范讀,始終是語文教學中不可或缺的一種操作方式。特別在小學,范讀使用的頻率很高。經調查,約有五分之一的課文要進行范讀。但很多教師的不合理操作,影響了學生對文本的個性化解讀,也影響了學生的個性化朗讀。在新課標倡導自主、合作、探究的背景下,教師要實現觀念的轉變,擴大與個性化解讀之間的張力。對范讀的操作,理應遵循下面幾個原則:
(一)以文章體式作為參考
不是所有的課文都適合范讀,因此要注意對文章體式的考察。現代文學理論根據文學作品在形象塑造、體式結構、語言運用和表現手法等方面的特點,把作品體裁分為詩歌、散文、小說、戲劇文學四類。以詩歌為例,詩歌分抒情性詩歌和敘事性詩歌,敘事說理題材的詩歌就不適合范讀,而且鑒賞者品詩的角度是多元的,教師就更不應該將解讀趨向單一。因此,對文章體式,包括文體、語體、風格的探究,應該是設置教學目標和選擇教學方式的重要參考。例如《岳陽樓記》,我們設置的教學目標之一就是要求熟悉古代詩詞的音韻特征。四字一拍,具有鮮明的樂感與節奏感,教師就可以通過范讀“放大” 古詩詞特點,簡易地實現教學目標。還有一些說明文、科學小品文,像《只有一個地球》,雖采用科學小品文的形式,從人類生存的角度介紹了地球的有關知識,闡明了人類的生存“只有一個地球”的事實,呼吁人類保護地球。但是它表現出強烈的文藝性,類似于抒情性的演說辭,如果我們將掌握演說辭的風格特點作為教學目標,就可采用范讀方式來體驗其個性的語言表達。當然,某種體式的文章是否適合范讀也不是絕對的,教師可以根據文章具體內容、文章所蘊含的思想等具體情況決定是否在課堂教學中進行范讀,同時,還應在具體的教學過程中不斷探索范讀教學的新理論、新方法,以期更大地發揮出范讀應有的作用。
(二)以文本解讀作為基點
以浙江教育出版社義務教育六年制小學語文課文(第十二冊)為例。除了聽說訓練、習作訓練和4篇選學課文,21篇必修課文中,有7篇課文的課后作業設計里,出現“有感情地朗讀課文”這一要求。我們不妨將我們的心理稚化為小學生,換位思考一下。作為小學生,他們怎么理解“有感情地朗讀課文”?要學生讀出自己的感情,還是讀出作者寄寓在文章里的感情?抑或是模仿教師朗讀時的感情?學生會模仿著老師的讀音、停頓、速度、語調、表情去讀,而他們知道為什么那么去讀嗎?朱自清的《春》前兩段:“盼望著,盼望著,東風來了,春天的腳步近了。 一切都像剛睡醒的樣子,欣欣然張開了眼。山朗潤起來了,水漲起來了,太陽的臉紅起來了。”教師范讀時,三個動詞“朗潤”、“漲”、“紅”都加了重音。而我對一些學生進行考察,他們并不知道為什么要重讀這三個動詞。通過朗讀,也許能感覺到春天來臨的鮮活氣息。但并不清楚,正是這三個動詞生動體現春來大地后生命的勃然變化。
葉圣陶提倡美讀。“所謂美讀,就是把作者的感情在讀的時候傳達出來,美讀得其法,不但了解作者說些什么,而且與作者的心靈相通了,無論興味方面、或受用方面都有莫大的收獲。”我們怎樣才能傳達出作者的感情,前提是了解作者說些什么。理據在于對文本的解讀。即解決“為什么這么讀”的問題。以《鄒忌諷齊王納諫》為例。鄒忌欲與城北徐公比美。起初,他謂其妻:“我孰與城北徐公美?”夫妻之間,十分自然。其妻私他,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復問其妾曰:“吾孰與徐公美?”,表現“忌不自信”,他頗有點不偏聽偏信。其妾畏他,曰:“徐公何能及君也?”;旦日又問客人:“吾與徐公孰美?”客欲有求于他,故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鄒忌的“三問”是同一個問題,然而,他的心理變化是明顯的。妻、妾、客人的“三答”,答案也一樣,但他們懷揣著不同心思,迥異的心情。我們在朗讀這“三問”、 “三答”時,就應在語氣上面表現出來。像葉圣陶先生所說的“激昂處還他個激昂,委婉處還他個委婉”。為什么這么讀,怎樣去示范,都基于對文本的分析。
(三)以學生學情作為前提
小學生天性感性向師,重模仿,對于字詞的發音、聲調矯正,都需要教師做示范得以強化。美國心理學家H.加登納曾談到:“一個聽音樂和聽故事的兒童,他是用自己的身體在聽。他也許入迷地、傾心地聽,他也許搖晃著身體,或行進著,保持著節拍地在聽;或者這兩種心態交替著出現。但不管是哪種情況,他對這種藝術對象的反應都是一種身體的反應,這種反應也許彌漫著身體感覺。”[2]對語言的感知,不僅僅是頸部以上的體會,它調動了全身心的器官。此時,教師的范型啟發應該是立體式的,必要的時候,要充分調動課堂資源,如同舞臺表演或者影像,給孩子形象生動的沖擊,使之印象深刻。而很多教師在范讀時候,要求學生閉上眼睛,這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范讀。閉上眼睛,就不能看到老師朗讀的表情了。之所以要這樣,是為了集中注意力,作用在于對課文的整體感知。王榮生認為要使學生進入“整體感知”,實用而簡單的方法,就是“誦讀”。他舉了一個案例:有位教師在上《賣火柴的小女孩》時,開始范讀,入情入景,學生感動得熱淚盈眶。隨后,她指導學生朗讀,學生反復朗讀了幾遍課文。教師問學生,還需要講嗎?學生齊答:我們懂了,不需要講了。[3]因此,對范讀方式的采取,前提是了解學生的學情,合理設計教學,方可產生“四兩撥千斤”的效果。如果教學目的不是為了學習拼音字詞,而采取范讀前、跟讀后的方式,相反會破碎對文章的整體感知。
(四)以個性化解讀作為最后落腳點
在教學過程中,學生很容易把教師的朗讀作為理想范型,往往習慣了與老師對話,將老師對文本的理解視為終極理解,而忽略了走向文本。久而久之,范讀在無形之中就成為剝奪“多元理解”的一種異化方式。因此,教師的范讀應該只是給學生提供一個與自己的閱讀、朗讀進行對比的參照。在老師以“聲”作則的帶動下,學生辨析老師語音、語調和情感上的差異,思考為什么要停頓,為什么要重讀,為什么語氣要上揚,這不僅有助于培養語感,也有利于鍛煉語文思維能力。再者,范讀的示范性應該過渡給對學生思維的啟發性,先摒棄“如何朗讀”的講解指導,把每位學生的感受與體驗放在首位。學生的朗讀水平參差不齊,但通過互相評讀, 可以比較各自對課文的理解。人教版的七年級語文課文《生命,生命》,就是一個以范讀促進多元理解的例子。文中作者呼喚“生命,生命”,表達自己強烈的生命意識和積極的人生態度,愿每個人珍視生命,堅強勇敢,讓有限的生命發揮出無限的價值,讓人生更有意義。其中一段,“雖然肉體的生命短暫,生老病死也往往令人無法捉摸,但是,讓有限的生命發揮出無限的價值,使我們活得更為光彩有力,卻在于我們自己掌握。”我們可以讀得堅定,也可以讀得溫婉,我們讀它,不僅可以讀成生命垂危的病人對生活的渴求,也可以讀成耄耋老人對往昔的追思,還可以讀成年輕人對理想的豪情滿懷。每個“鑒賞者”解讀它,可以有不一樣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