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建學校文化：一個重要的現實課題

學校文化建設對于部分學校來說也許是一個陌生的課題，但卻是一個重要的現實課題。2007年，由中國教育學會管理分會主持的《學校文化建設與策劃》開題，本縣有多所中小學參與了這一全國性重點課題的子課題研究。在與相關學校一起學習的過程中，對研究過程中的一些問題進行了理性思考，現就建設學校文化的意義與行動談談心得體會，以就正于大家。

一、什么是學校文化

（一）學校文化的內涵界定

首先，要了解什么是文化。對于文化的定義諸說不一，我認為文化是以一定價值觀念為支撐而生成的特定的思維方式與行為方式。任何一種文化，都自覺或自覺地受某種價值觀念支配，并由此形成一種習俗性思維與行為方式。學校文化是一種亞文化，則是由一定價值觀生成的獨特的辦學理念、學校精神及行為方式。因此，所謂學校文化，就是學校群體在學校中傳承建構的獨特的核心價值觀、辦學理念、學校精神及其生活方式、規范標準、環境氛圍等形態的總和，包括精神文化、物質文化、制度文化、行為文化等方面。這里的“核心價值觀、辦學理念與學校精神”表述的是精神文化，“生活方式”表述的是行為文化，包括課程行為、教師行為、學生行為、家長行為等，“規范標準”表述的是管理與制度文化，“環境氛圍”表述的則是物質文化、行為文化與精神文化的融合。

（二）學校文化的特性

學校中總是包涵著一定的文化因素，可稱之為“學校的文化”，從嚴格意義上說，這并不等同于“學校文化”，學校文化應有如下特性：

內生建構性。學校文化不是簡單的搬運移植以及某種理論學習傳授培訓的結果，而是依靠學校自身內部生成，以生命體驗的喚醒去建構。這是一個通過學校群體磨合以至融合的過程，是一個全體師生經歷生命體驗并內生于心靈的創生過程。學校文化一經生成，就能對師生的思維方式與行為方式產生深刻且深遠的影響，深深植根于學校師生員工的觀念與言行之中，滲透在師生教學、科研和做事的態度與情感之中，甚至影響他們一輩子。內生建構性表明師生創造生成學校文化的自主性、主動性和主體性，是學校文化與非學校文化的一個重要區分點。“學校的文化”也許可以從外面移植引進、學習模仿，而“學校文化”只能由學校內部生成。

獨特個體性。學校文化是師生自主建構起來的，因而總有其獨特的個性，任何學校文化都是一種有個性的文化。思維方式與行為方式的獨特性也是學校文化與非學校文化的一個重要區分點。“學校的文化”表述的是學校之間共有的文化活動，而“學校文化”表述的是一所學校特有的文化品質。

傳承發展性。學校文化的建構與教育教學實踐息息相關，在長期的學校生活中“傳承”發展而成，形成后又具有一定的穩定性、傳承性及隨著實踐發展的變異性。“學校的文化”也許可以通過短期的經驗學習獲得，而“學校文化”只能依靠本校師生的傳承建構。

結構層次性。上述學校文化的涵義表明了學校文化的結構層次性。學校文化的結構一般來說有三大層次，最核心層次是核心價值觀，其次層次是辦學理念與學校精神，第三層次是生活方式、規范標準、環境氛圍。這第一、二層次是學校精神文化，是學校文化的靈魂，第三層次是學校文化的表面層次，是核心價值觀、辦學理念與學校精神這種特定思維方式的表現形態，是精神文化的固化物。這樣的層次結構包括了如有的學者所說的“客觀顯性的文化與主觀隱性的文化”。“學校的文化”一般是多元文化因素的無序結合，而“學校文化”具有以核心層次為基礎的清晰有序的內在結構。

價值共享性。這是學校文化的根本屬性。價值觀是對如何做人做事及看待物質與精神現象有意義與無意義、得與失的觀念、態度與行為選擇，包括價值標準、價值判斷、價值取向等。這是學校文化的內隱基石，作為紅線貫穿在其它基本文化元素之中。不能把學校文化僅僅理解為氣派的校舍、綠化的校園、隨處可見的名人畫像及其名言、恢宏響亮的口號、校訓、校歌等物化層面的外顯環境，而更應關注內隱其中的價值觀念和辦學理念。從學校文化的結構層次性可以看出，“核心價值觀”是第一位的內隱的基礎性元素，“辦學理念”與“學校精神”是核心價值觀的邏輯體現，這些都是類似建筑物中的支柱與鋼筋等內隱性東西，也就是有的學者所說的“意義”。正如沒有這些內隱性東西就不能形成建筑物一樣，沒有核心價值觀就無以形成并發展學校文化。教育活動中固然內隱著多種價值觀念及文化元素，但只有形成學校各人群普遍認可即“共享”的核心價值觀，才能產生真正的學校文化。是否具有價值共享性即核心價值觀，是區別學校文化與非學校文化的試金石。“學校文化”具有明確的普遍認同的核心價值觀，而“學校的文化”一般未能形成核心的價值取向。

（三）學校文化的作用

學校文化是學校的靈魂，是學校發展的命脈，學校文化能產生強大的文化力，而學校文化力是學校發展的基石。學校文化所產生的文化力主要表現在：一是核心價值產生導向力。學校文化必有其核心價值觀，它內攝于學校的一切方面及整體發展的過程之中。學校中可能存在著多種價值取向，但只有這種為絕大多數師生認同的核心價值取向才能產生導向力，對學校發展起主導作用。二是觀念整合產生凝聚力。把分散的不成熟的觀念整合成特定的價值觀、辦學理念與學校精神，能有效凝聚師生的精神力量，促進學校的發展。三是規范調節產生約束力。學校文化的制度規范，是學校精神文化的固化，調節制約著師生的行為，并使師生逐步形成一定的習俗，自覺約束自己。四是氛圍激勵產生感染力。學校文化的環境氛圍猶如人類一刻也離不開的空氣，彌漫在校園的各個角落，給人以情感激勵，產生輻射力與感染力，滋養并塑造著師生的素質。五是轉換心智產生持續推動力。學校文化可以增強教師的教育使命感，改變師生的思維方式，轉換師生的心智模式，培養團隊精神，以其特定價值觀維系著一種自覺的追求，促使師生保持著持續的前進動力，克服一切障礙去達成目的。六是內發更新產生核心競爭力。學校文化特別是深層的精神文化，是學校發展的“核能源”，能產生強大的學校文化力、教育經營力、教育生產力，能引發產生內在更新力，促進學校深度變革，從而產生并有效提高核心競爭力。現在大部分企業家都比較重視企業發展的員工人力資本和顧客資本，卻無視或輕視組織結構、制度規范、企業文化等結構性智力資本，原因之一是員工人力資本和顧客資本較之“有形”，即增值效果比較明顯，但相對“無形”的結構性智力資本在具有強競爭力的現代大企業中越來越顯示出其巨大的影響和作用。同樣，不少學校領導往往只看到教師與學生在學校辦學效益增值上明顯的“有形”效果，卻不很了解學校文化在學校辦學效益增值上巨大的內隱的“無形”作用，因而忽視學校文化建設，殊不知學校文化雖然“無形”，但這種內隱的深層的無形力量是構成并提高學校及區域教育核心發展力不可忽視的巨大力量，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無形力量決定著學校或區域教育改革與發展的成敗。

二、為什么要建設學校文化

構建學校文化，是一個重要而迫切的現實課題。

（一）社會發展與教育發展的必然要求

在社會主義現代化過程中實現教育現代化，是我國教育的歷史性總體轉變。在實現教育現代化的過程中，在實現普及義務教育及高中階段教育之后，必然要求教育由外延發展為主向內涵發展為主轉變，通過學校文化建設提高內涵發展的能力；在優先發展教育，辦學條件得到前所未有改善的情況下，政府提出“辦人民滿意的教育”，社會與家長對教育質量更加關注，學校聚焦教育質量的提高，也必然要求將學校文化建設擺上教育發展的重要議事日程。

（二）建設現代學校制度的必然要求

構建現代學校制度是現代教育的制度創新，而學校文化及相應的文化制度是現代學校制度的基礎。在建立現代學校制度的過程中，必然要求貫徹制度背后道德與精神的價值取向，建設學校精神文化，讓它融入到全體教職工的血液中去，以形成和鞏固良好的制度與機制的基礎。

（三）課程改革深入發展的必然要求

新課程改革是一項嶄新的教育價值選擇，是引發教育教學形態突破性提升的復雜而艱辛的過程，其中必然存在著不同教育理想與教育價值觀的文化沖突，存在著不同的態度與情感選擇。一些地區的新課程改革所以未能取得預期的效果，一個重要原因是未能重視課程文化與教學文化的建設。要使課程改革取得令人滿意的效益，必須建設學校文化。通過學校文化建設，構建課程與教學文化的核心價值觀念，提升學校精神，有效推進課程改革的深入開展。

（四）學校持續發展的必然要求

學校的自主發展不僅要求提升自己的“硬實力”，而且更要提升自己的“軟實力”，這種“軟實力”以學校文化為基礎。當前，學校文化的缺失仍是不少學校普遍存在的問題，部分學校由于忽視學校文化建設，校內難以形成普遍認同的核心價值觀，缺乏辦學核心理念的統領和學校精神的維系，因而人心不齊，無有強勁的持續動力。重視學校文化建設，是促進學校持續發展，提高教育質量，辦人民滿意教育的必然選擇。

（五）整合提升學校文化因素的必然要求

學校中存在著多種文化因素為什么還要自覺建構學校文化？因為只有將學校中各種文化因素整合提升為學校文化，才能形成學校文化力，促進學校可持續發展。這就需要我們以高度的文化自覺從實際出發去建構和培育學校文化，這個培育過程也就是對學校固有的文化因素進行選擇、改造與整合提升的過程。

1、將外在與內含相割裂的文化因素轉變為外在與內含有機統一的文化因素。

學校學習的是科學與人文這兩種基本課程，而無論是哪種課程，其知識結構大致都包含兩個層面，一個是外在的實證的功利的層面，也即為“形而下”；一個是內在的思想的精神的層面，也即為“形而上”，兩者相互聯系、相互滲透和相互貫通，而思想與精神的一面即“形而上”更為本質，是兩個層面的“靈魂”。在教學實踐中，人們往往自覺或不自覺地將兩個層面割裂，只重視知識的實證與功利的一面而忽視甚至摒棄知識的思想和精神的一面，不重視情感、態度與價值觀的培育，不重視學科思想方法與學生思維能力的培養。建構學校文化，就是要將這種對兩個層面的割裂，轉變為對兩個層面的融合，注入文化的“靈魂”，超越技術與功利的層面，使知識教學展現出應有的活力。

2、將自在的文化因素轉變為自為的文化因素。

學校中課程、教材、教學儀器設備等構件都蘊含有豐富的文化因素。這些文化因素是客觀存在的，只是有文化的種類、層次等不同。我們要通過學校文化的建構，將這些原本自在的文化因素轉變為自為的文化因素，真正為提高學校教育質量所用。如教材中有編者的文化意圖，但這種意圖僅是客觀的自在的文化因素，需要依靠師生在教學中主觀的文化轉換，才能真正實現教材的文化意圖，成為一種自為的文化因素。

3、將低層次的文化因素轉變為高層次的文化因素。

學校原有的文化因素有高低雅俗之別，這種高雅低俗之分，主要在于有沒有核心價值觀作主導。通過學校文化建構，可以使學校原有的低層次或低價值的文化因素上升為高層次高價值的文化因素，形成高品質、高品位的學校文化，有效改變師生的行為方式，實現學校生活的高質量。

4、將舊的文化因素轉變為新的文化因素。

所謂舊的文化因素是指學校原有消極的或不適應現在及將來辦學需要的因素。一所學校在長期的辦學過程中或多或少存在著積極的文化因素或消極的文化因素，適應現在辦學的文化因素或不適應現在辦學的文化因素。通過學校文化建構，將原本是消極的文化因素轉變為積極的文化因素，或摒棄原有的消極因素，發揚原有的積極因素，將原有學校的文化改造提升為新的學校文化，使之更能適應現在辦學的需要。如不平等的師生關系包含著“不尊重、不民主”，視學生為一種物這個消極的文化因素，通過學校文化的構建，注入新的文化理念，形成平等的師生關系，這個原本是消極的文化因素就能轉變成“尊重、民主”這個積極的文化因素。我們實行新課程改革，就是要逐步將原有的舊的課程文化轉變為新的課程文化，要在吸收原有課程文化積極因素的基礎上，吸取國外優秀的課程文化因素，建設更加適應時代的科學的全新的課程文化。

5、將靜態的文化因素轉變成動態的文化因素。

學校的環境設施、校園建筑及規章制度等是靜態的東西，但只要注入價值觀和學校精神這個“靈魂”，就能由靜變動，具有生命活力。以一定價值觀為指導構成的校園景觀，給人以精神的鼓舞與熏陶，以一定價值觀為指導制訂的規章制度，給人以良好的精神指向和思想啟迪。喚醒與激發師生的情感與進取心，使之產生一種精神力量，從而使靜態的文化因素轉換成一種精神動力。制度是顯性的靜態的規范，輔之于有文化精神的隱性自覺才能產生動態的活力；用文化精神去超越規范，才能使學校以獨特、鮮活、豐滿的形象站立起來，持續不斷地向前發展。

三、如何建構學校文化

要有高度的文化自覺。建構學校文化，學校師生特別是校長首先要有高度的文化自覺。這里所說的文化自覺，是對創建學校文化使命與責任的自我覺醒與執著追求的行為。校長是學校文化的設計者、塑造者、傳承者和引領者，其自身的文化特質特別是個人的價值觀、理想與信念，對學校文化建設價值的理性認識，積極性、主動性與自覺性，即是否具有文化自覺，決定著一所學校文化建設的成效。校長的文化自覺是學校文化建設的首要條件，具有文化自覺的校長，能在準確解讀學校發展歷史的基礎上，分析學校當前的價值取向，并通過自己的判斷，自主選擇與確定適合自己學校的核心價值觀與辦學理念，不斷解決學校文化建設中深層次的矛盾和薄弱環節，從而使學校文化建設沿著正確的方向發展。

要確立辦學的核心價值觀、辦學理念與學校精神。有什么樣的價值取向，就有什么樣的行為方式，因此首先要確立核心價值觀，以價值觀、辦學理念與學校精神為核心層次構建學校文化。確立核心價值觀，要以先進的教育理論為指導，處理好宏觀與微觀、傳統與現代、內部與外部、移植與創新、過去與未來等關系。要顧及宏觀文化環境，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國家教育方針及重大和穩定的基本政策為統領，也要以相關理論為指導，從本校實際出發，了解分析本校發展歷史中的文化資源；要注重時代性與先進性，著眼于現代但也要吸取優秀的傳統文化思想；要以正確的教育價值方向引導社會，而不要遷就社會消極的價值觀念；要抵制外部消極的文化價值觀，吸取社區積極的文化價值觀；要學習借鑒但不能簡單移植，通過創新轉換生成適合自身需要的核心價值觀。要堅持以核心價值觀的主流文化為主導，但也要體現對其它非主流文化多樣性的尊重、包容與協調統一，發揮其積極作用。對提升學生生命價值高度關注，以學生發展為本，面向全體學生，促進學生全面發展和主動發展應是現代教育的基本價值取向。在相同的宏觀文化背景下，由于各校教育教學存在的背景不同，所確立的核心價值觀不同，便會有不同程度、不同層次、不同風格的學校文化，顯示著不同學校文化的差異和特色。如北京市十一學校，在周恩來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的直接關懷下建立，直接秉承了黨和軍隊的優良革命傳統，逐漸形成了“十一人”的傳統價值觀與革命風貌，始終保持著以國家和集體利益為重的核心價值追求，但隨著改革開放，十一學校逐漸創生出了學校文化新內涵與新特質，體現出時代性與先進性，所確立的辦學核心價值觀是“創造適合學生發展的教育，辦人民滿意的學校”。“辦人民滿意的學校”體現了傳統價值觀的傳承，“創造適合學生發展的教育”則是新價值觀的創生。以這個核心價值觀為主導，他們確立的辦學核心理念是“改革、選擇、發展、和諧”，“銳意改革、與時俱進”，確立的學校精神（十一精神）是“追求卓越，敢為天下先”，他們辦學的與眾不同之處，都出自這種精神品性。從確立核心價值觀、辦學理念、學校精神到形成學校文化是一個長期鍛造的過程。

要按照所確立的核心價值觀、辦學理念和學校精神，對本校的文化結構框架進行總體設計。要對本校長期生成的文化因素進行梳理，分辨哪些是消極的哪些是積極的，哪些是適應的哪些是不適應的，對未來學校文化的框架進行總體設計，從精神文化、制度文化、物質文化、行為文化這四個基本方面進行建構，并要注意有機整合積極的傳統文化資源、地區文化資源、學校自身的歷史文化資源等多種文化因素。

要按照本校的文化結構框架設計，制定課題研究規劃并分年度逐步實施。采用行動研究的方式開展主課題研究是一個有效途徑。要建立核心團隊開展學校文化建設的課題研究。扎實抓好研究過程，研究要真實、科學，適切。在取得初步成果的基礎上，運用一切資源保證教育科研成果順利轉換應用，以取得應有的效益。

要使全體教師成為自覺的學校文化建構者。采用以任務為導向的校本培訓模式，從理論認識上提高教師對學校文化的理性認識，不斷更新教師的教育教學觀念，提升其自身的人文修養和專業素質。要使全體教師自覺關心并積極參與學校文化的建構生成，言傳身教，以學校文化的精神激勵和陶冶學生。

要著力構建教學文化。有一種認識誤區，認為學校文化建設主要是校長、團隊、工會、班主任或學生管理等某些部門和人員的職責，主要在于師德教育與學生思想道德教育、制度建設等，而與教師的教學工作不甚相關。這種將文化建設與教學相割裂的認識與做法是不對的。我們應對構建教學文化予以足夠的重視，無論學校內外有著多么復雜的各種各樣的教育活動與事務，教學總是其中的核心，一切都是圍繞教學活動而展開。教育質量是學校的生命，而教學文化直接關系到教育質量的持續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