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題敘
鐵凝是帶著理想主義的色彩一路歌唱著步入文壇的。在20多年的創作生涯中,鐵凝始終受到評論界的熱切關注,她的創作套路在一次次的突破之中處于常變常新的態勢,正如陳超所言:“她自始至終拒絕各種意義上的‘集體寫作’,她是堅持‘個人寫作’的典范之一”①,“鐵凝像是一個快樂的精靈,在捉弄批評家張開的大網,她不斷的說‘我在這兒呢’”②。其實不管鐵凝怎樣變換風格,有一點是不變的,那就是作家本人對現實生活的關注以及對時代變化的把握,鐵凝的這種關注和把握往往體現在對具體的,尤其是對個體人的關注上,體現在對于現實中人的命運以及人的生存態度的關注。她所關注和描繪的是人類的某種普遍性,而這種普遍性在鐵凝用文字建構的世界中是一種“夾縫”的生存體驗。
夾縫是鐵凝小說中一以貫之的生活的內在秘密,也是某種意義上的生活的本質存在。誠如黑格爾所說“一切現實之物都包含著相反的規定于自身”③。事物總是在違背同一律,它們不是非此即彼的,相反,而是即此即彼的,究其原因,是存在兩個普遍原則,也即存在兩套判斷標準。可以這樣說,在一個標準看來,某判斷是真的,然而若從另一標準看來,這個論斷卻是假的。更為關鍵的是,真假兩個命題它們同時都是成立的,這也是世界的,人生的兩難。這兩個反方向的力擠壓之下,每一個人都體驗著夾縫生存的感受,于是,一種人類所具有的普遍生存體驗就產生了。而一個作家,一個有著社會責任感的作家是有責任有義務用手中的筆去揭示人類的普遍的生存困境,同時,抓住這樣一種精髓,他的文字世界也就有了豐富的色彩。我想鐵凝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鐵凝筆下的“夾縫”不是靜止,而是呈現出一種動態的美,也就是說,它不是命中注定或一成不變的,而是在一種選擇與被選擇的相互作用中呈現和滲透的。選擇指向的是人的內心欲求,被選擇指向的是外在的客觀環境。雖然鐵凝的筆下人物形象各異,但精髓卻全部統一在了個人的主觀欲求選擇與外在環境的客觀被選擇的辯證統一上,在這兩方相互作用中,隱含在文字背后的深層意蘊便得以呈現出來,“對人改變自己命運的探索”就成為了鐵凝小說的共同主題指向。
二、個人欲望與仁義之夾縫中的選擇與被選擇
《永遠有多遠》就將主人公白大省放在仁義與欲望的夾縫中,置身于兩難困境的煎熬,從而深刻的描繪出了一個真實的、立體的靈魂,白大省童年時期就“幾乎謙讓所有的”, “二十年過去了,我總覺得那塊蛋黃洗發膏一直在它的后腦勺上沾著,我很想把這件事告訴她。但白大省是這樣一種人,她會怎么也弄不明白這件事你有什么可對她不起的,她會掃你要道歉的興”。④她盡心竭力地伺候姥姥,像壯工似的把姥姥從床上抱上抱下,給她接屎接尿,姥姥一生都沒給過白大省好臉子,可她卻念著姥姥一萬個好。白大省長大后仍保持著一顆可貴的純潔善良之心。她不僅在家是吃虧讓人的孩子,在學校是助人為樂的好學生,工作后又是業績不俗,人緣很好的好員工,尤其是她供職的星級酒店,其公關的優勢對相貌一般,身材不佳又疏于打扮的青年女性白大省來說,只能用仁義來解釋。
但同時,白大省又是一個充滿欲望的人,“她是的不是她想是的”。于是鐵凝特別安排了西單小六這一角色來表現白大省的欲望。西單小六是妖嬈嫵媚,美麗迷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男人青睞的女人,她最喜歡看的是一個一個男人為了她爭吵打架。仁義的白大省的偶像正是這個女人。鐵凝把白大省放在仁義與欲望的夾縫中掙扎。仁義,是一個德行的標準,作為一種行為標準,在中國人身上往往是潛移默化的,你未必真懂它,但你卻必須照著它做,它塑造了被人稱為好人的白大省,但同時,也忽略了白大省作為人的欲望與追求壓抑了白大省的欲望表現,切斷了她實現欲望的可行途徑。“當她七八歲時,就被胡同里的老人評價為仁義”⑤,于是一切都被定型了,白大省是仁義的,這是不可改變的,即使面對人生的諸多選擇,因為被仁義所選擇,白大省也只能拋棄個人的欲望,選擇仁義。白大省一步一步走進了那個悲涼的結局:一生都在渴望實現欲望,但一生都在走向仁義。
《安德烈的晚上》也是鐵凝的經典之作。安德烈是個罐頭廠工人,安德烈很少作主選擇什么,他從小到大的生活幾乎都是由父母決定的,甚至連結婚這樣的終身大事也是聽從父母的意愿,娶了表妹,一個需要他照顧的孤女。安德烈的結婚是出于責任感,婚后更是毫無怨言的承擔起長期照顧有病的妻女的家庭負擔。在這里,安德烈和白大省都可謂是仁義之人,同樣安德烈也有著自己的欲望與追求,那就是與女工姚秀芬之間純樸自然的相互惦念之情。在安德烈離開工廠之際,他突然作出了一個決定:約好姚秀芬在摯友提供的房間里共度以前不曾有,今后也不會再有的單獨相處的三個小時。但是在尋找那座多年來熟知的房子時卻迷失了方向。找不到房子是一個意外,但又仿佛是必然。就好像是白大省看見小孩手帕是偶然,走進無愛婚姻是必然一樣,他們都是被一種非自主人格的力量所驅使,在試圖改變自己人生命運的爭斗中不斷敗下陣來。他們沒有能力和權力去過一種自己想要的生活,當公眾的評價將他們定義為仁義時,他們便別無選擇了。他們不能去改變,公眾不會同意,自己也不會做到,這正是揭示了現代人的普遍生存困境:在仁義與欲望的夾縫中,我們能否改變自己的命運?
一個人類永恒的問題,一代又一代的人在用自己的生命軌跡為這個問題找出一個答案,于是就有了命運的輪回和突破 ……
三、命運的輪回與突破之夾縫中的選擇與被選擇
已有的關于《玫瑰門》的討論多把筆墨集中在司猗紋這一人的研究上。在一些研究者的筆下,這個出身官宦家庭,先是接受了正統的傳統文化教育后又在教會學校接受了現代文明的熏陶的女人獲得了“惡母”和“惡之花”的命名,但是我以為小說中那個看似無關重要,其實是至關重要的小女孩眉眉和外婆司猗紋之間糾纏不清,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卻是作家創作這部小說的出發點。在我看來,這部長篇的魅力不僅僅在于為 “新時期中國文學畫廊貢獻了一個富于奇特光彩的新人”⑥,而是通過對三代女性命運的輪回與突破的敘寫來揭示人在命運面前選擇與被選擇的生存困境。
小說開篇的第一句話是: “她跟她第一次見面就不愉快”。這句話可以說是為全部長篇定下了一個基調。蘇眉和外婆司猗紋一見面時的別扭一直延續到兩個人的關系終結。不管蘇眉怎樣不喜歡司猗紋,不管蘇眉對司猗紋試圖按照自己設想的方式塑造她的行為怎樣進行的抗拒,不管她怎樣帶著妹妹在幼小的年紀進行了一場只有成人才能實現的逃離,司猗紋卻成了她生命中“一個無法拒絕的存在,一個她不可逃脫的陰影”。十四歲那年,司猗紋鄭重地給蘇眉化妝,鄭重地說“像我,像我十八歲”,而蘇眉不愿與外婆有任何相似之處。 “她每發現一個共同就努力去克服那個共同,但她卻一次次地失敗著。她發現婆婆站立時小腿向后繃,她就盡量使自己的小腿前傾,然而不行,她變成一個羅圈腿一個小兒麻痹后遺癥患者;她發現婆婆站立時腳尖稍向里傾斜,她就盡量使自己的腳尖向外,然而也不行,她成了外八字。解放腳腳尖才朝外;她發現婆婆的手拿東西時過分果斷,那么她就盡量地遲緩,然而不行,一個磨磨蹭蹭,懶懶散散的眉眉……她一次次矯正著自己,又一次次重復著自己。她懼怕這酷似,這酷似又使她和司猗紋之間形成了一種被迫的親近。”⑦在這場命運的輪回與突破中,眉眉是“玫瑰門”內女性的悲歡離合的觀照者,卻也無法逃離命運的安排:蘇眉進了產房,在經歷了一番“得意忘形”的疼痛之后, “一個碩大的女嬰來到人世,她靠了器械,靠了竹西羨慕過的產鉗,靠了對母親的毀壞才來到人世。她和器械配合著撞開了母親,把母親毀壞得不輕,她把她撞開了一個放射性的大洞”,“她的女兒一出世,額角上便有了‘一彎新月形的傷疤’,一如她的外婆司猗紋”。⑧
顯然,小說不是一個女性的歷史敘寫,而是一場命運的輪回和突破,在這里,每一個女性都是輪回的產物,也都在對自己的命運做著抗爭。在司猗紋之后有眉眉,眉眉是司猗紋命運的輪回,那么司猗紋又是誰的命運輪回呢?眉眉在做著抗爭,不要和外婆有共同點,那么司猗紋又何嘗不是在突破呢?在她之前,她的母親也許就是一個封建制度下的千金小姐,不曾有愛與被愛的勇氣,一生謹小慎微地守著三從四德的教條,而司猗紋顯然勇敢得多:她與革命者華致遠(公開身份是一個出身于貧民家庭的普通大學生)相愛,這份愛遭到了官僚父親的極力反對,卻更加激起了她“更強烈的自主意識”,在華致遠即將離開城市去鄉村從事革命活動的當天晚上,少女司猗紋勇敢地將自己的身體獻給了自己心中的愛人。然而這一突破卻成為了她一生悲劇的起源。司猗紋悲劇生活從她嫁給莊紹儉開始。“浪蕩公子” 莊紹儉對司猗紋的殘酷成為了她永遠的疼痛。然而有一個小細節我們應該注意到:司猗紋與莊紹儉結婚時才二十歲,但許多年后她回憶起她們的婚禮,仍有幾分激動。這“激動”的原因是耐人尋味的。 “她觸到了他的手,他的手干燥而生硬,但那一瞬間他覺得他身材挺拔高大,她很被眼前這挺拔高大所感動,在感動之中她第一次懊悔起自己的不潔了”,“她受著紅燭,紅帳的包圍,那紅融融的一切使她迷醉,使她想念著命運對她擺布的合理合情”。⑨此時司猗紋的心里已經完全沒有了反抗,而只有順從。于是司猗紋的悲劇命運背后又有了必然性的因素:因為司猗紋也可以選擇將她的反抗進行到底——和華致遠一起去鄉下從事革命活動,或是拒絕與莊紹儉的婚姻,不管華致遠是死是活,都在心中堅守那份純潔的愛情;即使同意與莊紹儉結婚,在和莊紹儉相處時也可以選擇另外一種態度,而不必因為感覺自己的不潔而小心翼翼。然而,這一切都是她無力擺脫的,這是她的生活背景,教育熏陶,時代精神所決定的,因為這一刻司猗紋又成為了上一代人的輪回。
在這場命運的輪回和突破中,人類為之付出了太多的代價,我們不禁又要去問:改變命運的意義在哪里?
四、物質與精神之夾縫中的選擇與被選擇
外在的客觀環境選擇了一些人生活在物質極度匱乏的世界,而人們的選擇就是去擺脫“物”的困擾,達到精神與物質的統一。鐵凝對人類命運的關注是從物質開始的。鐵凝的成名之作《哦,香雪》就是寫一個中國貧窮山溝里的女孩對外面物質世界的向往。為了帶有磁鐵開關、樣式新穎、被香雪羨慕不已的文具,她冒險跳上火車去交易。火車開動,從未出過家門的香雪被載到了下一站。香雪從火車上下來,懷抱鉛筆盒,在黑夜的山風里獨自沿著鐵軌,勇敢地行走三十華里回到了她的村子。如果說《哦,香雪》還帶有更多的理想詩化色彩,那么在她以后的作品中則更為深刻。詩化色彩的退去,凸現出了鐵凝對人類在物質與精神兩相反作用力的擠壓下的矛盾與順從的觀照。
人本主義心理學家馬斯洛把人的需求分五個層次,最低層次也是最基本的需求便是生存需求,然后才有安全需求,歸屬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實現需求這些較高層次的需求。短篇小說《樹下》,鐵凝述說了知識分子生存的尷尬以及對人追求物質生活合理性的探索。老于是一名中學教師,因為住的房子沒有暖氣,他的女兒手上長滿了凍瘡。恰逢老于的中學同學項珠珠出任該市市長。為了給好學的女兒以支持,老于在妻女的期待下去向市長請求幫助。在市長寬闊、溫暖的客廳里,老于和中學時就喜歡文學的項珠珠談文學,談電影,談新科技,談印度哲人,直到告辭,老于始終無法開口談房子的事情。在深夜回家的路上,老于向路邊的一棵龍爪槐傾訴了他未出口的請求。老于之所以不能開口提房子的事,是因為他根深蒂固地認為房子問題是一種物質生活的東西,是“俗”,是他老于應該漠視的,然而他終究是受了物質的驅遣來請求幫助。理念上他要疏遠物質,事實上又離不開物質,有物質的需求。他就置身在這樣一種情景下,在物質的世界里,他唯一能抓住的恐怕就只有精神了,精神的豐富是他賴以立足和聊以自慰的。理想的生存狀態當然是物質與精神的和諧統一,漠視物質單純標榜精神在現代人的意識里是應當遭受批判的。改善生存環境,提高生存質量的愿望應當受到尊重和肯定。
當然,單純地選擇物質利益,拋棄精神的追求也是鐵凝所批判的。如在《麥秸垛》里老效媳婦為了幾斤米和栓子大爹相好,后被老效作為物換取了栓子大爹的日本皮鞋;四川女子花兒只因為小池那句“咱這兒,飯是頓頓吃得飽”而留了下來;在《棉花垛》里,米子和小臭子母女倆都為幾斤花而“鉆花棚”。《閏七月》中十九歲的七月因貧困被領到三十八歲的鐵匠孟鍋和他的光棍叔叔家,她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孟鍋的媳婦。“人走遍天下不過是為了這張嘴”,領她來的大爺說“為了這張嘴,她才會光著身子卷曲在恐懼的黑暗中”。作品最后,她嫁給了一個富戶,水靈的她“喝酒,抹牌都不弱,并且手腕上套著金表”。在這里,精神追求的代表“情愛”完全淪為了獲取物質財富的手段和工具,人完全淪為了物的奴隸。
五、結語:在夾縫中尋求合理的人生
鐵凝的上述諸多作品中我深深感到了一種人類的悲涼。我們似乎感到的是一種無言的窒息,在《對面》里鐵凝深刻地指出:“人和人之間是無法真正面對的”,合理自由的人生只有在逃離“人類注視”的自由空間才能獲得。{10}《對面》中的游泳教練自以為擁有了一個相對自由的空間,在這里她完整而自由地裸露了自己很“棒”的身材和真實的性愛。然而“我”的出現卻破壞了這一切的自由,最后“我”在無名的嫉妒和燃燒的欲望的交織下“扼殺”了這種自由的美。似乎只要有人的存在,作為人類的自己,就無法通過改變命運來找到合理的人生。這就不難理解,《遭遇禮拜八》中,離婚后獲得輕松自由的朱小芬卻被種種的嘆息憐憫壓得喘不上氣來,也不難理解為什么在《棺材的故事》里,兩個同病相憐的男女只能在棺材的遮蔽下享受人生的甜蜜。
在一次次失望的探索后,鐵凝以優美的文筆敘寫了她對“母性”的崇拜。在這里,鐵凝又回到了人最初的狀態,因為母親是人類開始人生之旅的起點,鐵凝要在“母性”中找到最終的人生答案。
在《孕婦和牛》中,孕婦也在一種夾縫中生存,孕婦的人生欲求明顯可分為自然和文化兩方面,由于自然欲求已經得到滿足,小說只是把它當作孕婦產生文化欲求的背景加以敘述:“孕婦在這風水寶地過著舒心的日子”,“初到平原時,孕婦眼前十分開闊,住久了平原,孕婦眼前又多了些寂寞,住在山里望不出去,眼光就短,而平原的盡頭又是些什么呢?”小說對歷史做了簡單交待后,很快就回到了孕婦還在行走的路上,孕婦慢慢走近了牌樓,孕婦在石碑上坐下來,孕婦跟放學的孩子要了一張紙和一桿筆,孕婦在石碑上努力描畫碑上的大字,“孕婦相信,她的孩子將無疑加入這上學散學的隊伍,她的孩子無疑要認識很多字,她的孩子無疑要問她許多問題,就像她從小老是在她母親眼前問這問那,若是她領著孩子趕趕集,她的孩子無疑也要看見這石碑的,她的孩子也會問起這碑上的字,就像從前她問她的丈夫,她不能夠對孩子說不知道,她不愿意對不起她的孩子”。小說無疑具有一種象征性。孕婦從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深處走來,經過一陣努力拼搏后又向遠處走去,在孕婦身上,我們看到了人類為了改變自身的命運而自強不息的奮斗精神。于是,在這里,我們終于找到了困惑已久的問題答案:人類社會之所以能在漫長的過程中從愚昧走向文明,從貧困走向富裕,都和人內在的為實現合理的人生狀態而不斷改變現有命運的不懈追求努力分不開。只要我們用自己的追求去實現自身命運的改變,在夾縫中也許我們很難成功(白大省),也許我們還會重蹈先輩的覆轍(司猗紋),也許我們要付出沉重的代價(張二家的和張品),但是相對于整個人類來說這都是進步的,因為這一切都證明著生存的意義。鐵凝說“愛,如果不是那個尋找愛的過程又是什么?”那么,生命的意義,如果不是不斷地對自身命運的改變又是什么?
綜上所述,鐵凝的小說簡約的文字背后是同一的主題指向:對人改變自身命運的探索! “文學的魅力在于我們必須有能力不斷重新表達對世界的看法和對生命的追問。”{11} 鐵凝是一個有責任感的作家,她的文字沒有刻意取悅讀者,只有一個作家對世界和人類的深切觀照,這是文學界的慶幸,也是鐵凝的魅力!
注 釋
①②陳超:《寫作者的魅力》,《鐵凝人生小品代序》,花山文藝出版社1999年版,第1頁。
③黑格爾:《小邏輯》,商務印書館1980年第2版,第133頁。
④⑤鐵凝:《永遠有多遠》, 解放軍文藝出版社2001年版。
⑥齊紅:《拒絕與誘惑——〈玫瑰門〉與當代女性寫作的可能性》,《齊魯學刊》2001年第1期.
⑦⑧⑨鐵凝:《玫瑰門》,春風文藝出版社 2003年版。
{10}鐵凝:《對面》,《鐵凝文集》,江蘇文藝出版社1996年版。
{11}鐵凝:《文學夢想社會責任——鐵凝自述》,《小說評論》2004年第1期。
(作者單位:河北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