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終結”與“浮現(xiàn)”

隨著“新世紀文學”或曰“世紀初文學”逐漸成為當下文學研究的熱點，一種新的命名渴望逐漸成為推動文學歷史的動力。在這種明顯帶有主客觀傾向的歷史化進程中，對年代的敏感或許正是人們強加給時間以限定的基本初衷——即使忽視20世紀中國文學漸行漸遠的腳步，批評與理解的熱情也會讓難以捉摸的歷史總是存有充滿誘惑的空間。然而，在詹姆遜那句堪稱“絕對口號”的“永遠歷史化”{1} 中，所謂歷史本身是否已然讓人感受到一種層次感？盡管，“新世紀文學”或曰“世紀初文學”應當是在著眼于超越20世紀文學本身而被提出的，但是，正如任何一個時代的文學總不能憑空而起，“新世紀文學”特別是“世紀初文學”提法本身的時空短暫，已然決定了這一命名方式只有在相應于它晚近的時間段時，才能顯露其存在的價值，不但如此，“新世紀文學”自身所具有的藝術新質(zhì)也只有通過一種“延續(xù)”、“發(fā)展”的視角，才能得到歷史性的呈現(xiàn)。因此，以“終結與浮現(xiàn)”來言說這一歷史化進程，就在于通過重新審視自“新時期文學”以來近三十年中國文學的歷程，廓清一些歷史性的問題。

一、“新時期文學”的“終結”

通過追溯“新時期文學”的方式看待“新世紀文學”，或許不失為一種研究的策略。自 20世紀70年代末期，“新時期文學”在“文革”結束后劇烈變動的文化語境中誕生以來，“新時期文學”就在成為一個嶄新的文學史分期概念之余，處于一種不斷延伸的狀態(tài)并直至“新時期文學二十年”提法的出現(xiàn)。{2} 然而，正如歷史上每一次文學分期在起始階段，總是帶有邊界模糊、命名相對滯后那樣，“新時期文學”作為當代文學批評中使用頻率最高的語匯之一，在理解與使用特別是關于命名的理解上也同樣存在著一種“過程性”：即一方面，從政治意義的角度上，“新時期文學”應當是“新時期”概念介入文學的結果，其命名的權威性確認主要體現(xiàn)在1978年中國文聯(lián)的會議決議以及稍后第四次文代會的報告之中；{3} 而另一方面，從文學研究的角度上，則是指文藝工作者通過命名的出現(xiàn)而進行的“追溯”，在這種追溯中，“新時期文學”的誕生不但具有了明確的歷史時間，而且，也常常更為細致的體現(xiàn)在具體的文學體式與創(chuàng)作之上。{4} 不過，無論從哪種角度看待“新時期文學”的誕生，上述命名都沒有擺脫按照政治語境的變動進行文學史分期的邏輯，這使得“新時期文學”從其出現(xiàn)之日起，就具有一種強烈的意識形態(tài)性。

在“新時期文學”20余年的發(fā)展道路上，不斷以新的命名方式對“新時期文學”進行細化，無疑是“新時期文學”本身具有層次感的外部體現(xiàn)。除一度引人注目的“后新時期文學”之外，諸如“80年代文學”、“90年代文學”最基本的年代方式劃分這20年文學創(chuàng)作，也同樣反映了“新時期文學”前后存有的差異性和階段性。{5} “新時期文學”無疑是一個變化繁復、藝術紛呈的歷史時期，而時間上的近距離、文藝上的復蘇和迅速置身于“世界性場域”又使得這一“變化”與“紛呈”具體而生動。一般而言，“新時期文學”是在接續(xù)20世紀中國文學一度中斷的“現(xiàn)代性”并迅速融合“后現(xiàn)代性”而完成其歷史性的轉(zhuǎn)換的，但由于這次轉(zhuǎn)換來得過于急促并在實際發(fā)展中遠遠超過人們的預想，所以，“新時期文學”在出現(xiàn)不久就遭遇新命名的挑戰(zhàn)便其勢難免。

如果僅從“后新時期文學”出現(xiàn)的角度看待“新時期文學”的“終結”，那么，“新時期文學”呈現(xiàn)的層次感及其“終結”的內(nèi)在原因必然要面臨某種簡單化的理解，不但如此，所謂“新時期文學”“終結”本身也包含著事實意義上的“階段性”{6}。“新時期文學”的“終結”當然是其完成階段性收束或至少是其自身發(fā)生裂變的結果，而隱含于其中的實質(zhì)內(nèi)容則是歷史意義和藝術價值的雙重承擔。對于80年代文學思潮的演進過程，幾乎所有研究者都注意到這樣一個事實：即1985年以后的中國當代文學曾發(fā)生重大的轉(zhuǎn)變，除“尋根文學”、“先鋒實驗小說”、“新寫實小說”的風云繼起，形成一種超越中的多元局面之外，因“方法論”、“文學主體性”甚至包括稍后的“重寫文學史”等引起的理論爭鳴而造成的文學寫作觀念與批評方法的轉(zhuǎn)變，都可以成為“新時期文學”發(fā)生變化的重要原因。然而，以歷史的眼光看來，造成“新時期文學”內(nèi)部發(fā)生更迭、“新時期文學危機論”{7} 的出現(xiàn)直至“后新時期文學”這一極具爭議性概念的提出，卻在于“新時期文學”自身意識形態(tài)性的變遷。對于80年代“新時期文學”的演進軌跡乃至整個“新時期文學20年”來說，一個顯著的現(xiàn)象就是以政治標準進行分期和設計的“新時期文學”，與其實際發(fā)展形成了巨大的落差。正如1985年之后出現(xiàn)的種種“實驗性文本”，總是通過專注自我、形式主義等方式，拆解啟蒙式文學所構建的諸如理性、價值、意義、進步等“宏大敘事”內(nèi)容，“新時期文學”在80年代中期之后的創(chuàng)作實績，已遠遠超出其構建時代的“理論想象”，而在不斷融合本土傳統(tǒng)文化資源和不斷接受、實踐外來文化資源這一雙向互動的過程中，個體自我意識的自由張揚并獲得相應的釋放空間，正是這一時期文學日趨走向豐富多彩、包容多元的重要內(nèi)因。

相對于“后新時期文學”，以“世紀初文學”終結“新時期文學”更切近一種歷史紀年的整體性原則，畢竟一個世紀的結束與20個世紀的完整性是帶有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機遇。然而，這種命名在更大的歷史空間看來勢必也會存在令人質(zhì)疑之處：在“永遠歷史化”和迅速區(qū)分歷史階段的必然性策略之中，一切“暫時性命名”都因為其時效性而陷入到一種不言自明的邏輯之內(nèi)。因此，妄圖通過單純追求“世紀初文學”究竟出現(xiàn)哪些新質(zhì)而終結“新時期文學”，就在無法完全抵達“終結”本身應有的意義承擔中，忽視了“新時期文學”再次終結的歷史因果。

二、“后新時期文學”的再審視

在“新時期文學”20余年的發(fā)展道路中，“后新時期文學”無疑是一個妄圖“終結”前者，并最終和前者一道走向“終結”的命名，對于這樣一個直接脫胎于西方“后”之流行語匯的概念，其引人矚目之處或許就在于它自出現(xiàn)之日起，就面臨著一種聚訟紛紜的言說狀態(tài)。{8} 不過，正如有論者指出的那樣：“‘后新時期文學’從1985年還是1987年‘后’起，這無關緊要。”{9} “后新時期文學”出現(xiàn)的關鍵之處或許正在于它究竟為世紀之交中國文學帶來了什么，而后才是如何修復歷史并最終要為歷史所再次修復。

無論在時間界限與內(nèi)涵確定上存有怎樣的爭議，“后新時期文學”都由于它的“后”之前綴而使其與“新時期文學”最初設定的框架區(qū)別開來，并進而為新潮批評家展示自己的才華和文學“想象”找到了一個歷史切入點。“后新時期文學”的倡導者無疑是在80年代中期琳瑯滿目的文學實驗中敏銳的感受到一種試圖重返文學自身和走出一段特定歷史陰影的“個人性”，而在步入所謂“文化轉(zhuǎn)型時代”種種“實驗文學”的迅速衰退，一種從瑣碎而平庸的日常生活中發(fā)掘凡人趣味的市民文學的代之而起，都使得“后新時期文學”的出現(xiàn)擁有了萌生的契機。

正如在列舉大量發(fā)生于“文化轉(zhuǎn)型時期”文學現(xiàn)象之后，并進一步將其歸結到“它們是一次告別、一次洗禮、一次突發(fā)式的斷裂、一個象征性的界標。它們不僅僅意味著80年代‘新時期’文化的終結，也意味著‘現(xiàn)代性’偉大尋求的幻滅”這樣的歷史高度，可以眾聲喧嘩的“后新時期文學”曾被歸結為是“社會市場化”、“審美泛俗化”、“文化價值多元化”{10} 共謀的結果。確然，“后新時期文學”的出現(xiàn)及其理解當然不能僅僅停留在“后之主義”已逐漸為人熟識乃至模仿的表層意義上，至少，“后新時期文學”應當是文化滲入文學、文學退位于現(xiàn)實生存的客觀實際反映：激進許久的文學寫作精神及其功用意識在這里緩速下來；一度成為引領文學風尚的代表性作家或是隱匿，或是躋身于商業(yè)寫作浪潮之中；往日神圣的文學在這一時期遭遇價值和意義的放逐，并不斷在走向邊緣和世俗的過程中迅速成為大眾文化的一部分，而與此相應的則是，“王朔現(xiàn)象”、“《廢都》現(xiàn)象”等“熱點”無論從寫作、出版、評判的角度上看，都已超出了往日文學本身應有的界限。

或許只有這樣，“后新時期文學”的合理性才會凸現(xiàn)出來。80年代末期中國文學的轉(zhuǎn)變速度無疑是令人驚訝的，作家似乎在一夜之間將對日常生活的批判和詰問轉(zhuǎn)變?yōu)槔潇o的認同，在類似“冷也好熱也好活著就好”那種近乎屈從的態(tài)度中，生活以及寫作的基本旨趣確乎成為了“一地雞毛”；而為了彌補“文化轉(zhuǎn)型時代”震顫一代人心靈的“真空”，通俗詩歌、通俗小說的一紙風行，以及為了掩飾文學滑向邊緣而不斷制造的“新”字號文學語匯，都在表明商業(yè)化運作策略下文學諸多質(zhì)素的變化與消費性的增強。對于進入90年代以后的中國文學而言，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即為：文學寫作無論在構成方式還是傳播媒介上都逐步成為市場和消費選擇的結果，這使得寫作雖然可以在藝術和現(xiàn)實并重中重返文學的自身，然而，回返之余卻是文學地位的降低和意識形態(tài)功能的逐步弱化，何況，以“后新時期”命名這一階段的文學也充分體現(xiàn)了一種“世界性的場域”及其“對話關系”，這種變化不但使90年代文學與80年代文學區(qū)別開來，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說，也使其與百年中國文學一直所處的激進狀態(tài)區(qū)分開來。

然而，隨之而來的則是“后新時期文學”與生俱來的有限性：由于“后新時期文學”無論在命名還是走向上，都存在著“權利意識”和“意識形態(tài)”的匱乏，與傳統(tǒng)文學觀念相異的是，“有許多因素影響和制約著‘后新時期文學’的發(fā)展。使它先天不足，后天也難以調(diào)理”{11}。即使忽視“后新時期”與“后現(xiàn)代性”疊加之后，現(xiàn)代性框架與知識分子本身拯救意識和啟蒙意識遭遇前所未有的質(zhì)疑與滑落，以及“后”之命名無法以不斷重復的事實，一個與文學自身呈現(xiàn)相呼應的是，這一時期文學在整體反思與世紀末情緒下，也逐漸步入了沉淀、選擇和調(diào)整的過程，只不過，對于“后新時期文學”來說，一個令人尷尬的事實是規(guī)范的匱乏和遲遲沒有建構起自己的文學范式，因而，這一時期的文學也就在表面的紛繁變幻中成為一段“無根之旅”——在“后新時期文學”的發(fā)展脈絡中，精英意識與啟蒙意識仍然具有自己的空間，不過，這時二者存在的空間與呈現(xiàn)的方式卻往往是以保守面貌出現(xiàn)的。而作為整體寫作的另一側(cè)面，在歷史意識相對“減輕”和所謂“無根一代”橫空出世之后，文學也只能在寫作難以協(xié)調(diào)現(xiàn)實的前提下，一度走向欲望化的書寫。

三、“世紀初文學”與“當代文學”的浮現(xiàn)

“新時期文學”的“終結”與重新審視“后新時期文學”，不由得會給人帶來這樣的思考：“新世紀文學”或曰“世紀初文學”的提法是否也存有自身的有限性與暫時性？而由此追究下去，關于“世紀初文學”以及所謂的“終結”與“浮現(xiàn)”，勢必又要再次回到文學史分期這樣古老并難以拓清的話題之上。

遍覽與此相關的研究，將“新時期文學”、“后新時期文學”以及“新世紀文學”置于“當代文學史”{12} 的思路或許正是解決這一問題的重要途徑。然而，這里所言的“當代文學”是有其獨特歷史意義的——傳統(tǒng)意義上的“當代文學”劃分，在“20世紀中國文學”成為一種“共識”時就已經(jīng)遭遇挑戰(zhàn)，而像一度出現(xiàn)的按照文學內(nèi)部藝術整體演變而進行的“新界說”及其相關著作的出現(xiàn)，也證實了強調(diào)文學史分期與歷史分期一致勢必要取消文學自身的獨立性與特殊性。不過，即便如此，“當代文學”由于其獨特的階段性、流動性以及能指和所指之間的不確定性，也決定了“當代的維度”只有立于歷史的制高點上，才能擺脫時間的限制。

假若讓我進行現(xiàn)當代文學史分期的話，我會以“永遠歷史化”和“文學史分期應當采取綜合性而避免單一標準往往帶來的較大限制”的標準重新確定文學史的分期。對于“當代文學”這一不斷處于動態(tài)的流程，其“行走”的特點以及真實性的期待效果，都緣自一種被“本質(zhì)化”了的文學歷史以及由此可以產(chǎn)生的權威性的價值判斷。作為至今仍在文學史寫作中產(chǎn)生強大作用的“新中國成立標志當代文學生成”劃分標準，一個無可避免的事實就是：除了社會、歷史的變動會為文學的變遷帶來巨大作用力之外，在這一意識形態(tài)下，如何將其文藝政策貫穿下去并形成歷史性的實踐才是文學可以進行“經(jīng)典化沉積”的重要依據(jù)。盡管，在這種情況下，“原本是歷史性的理解方式顯然不可避免地滑向了對這種理解方式的意識形態(tài)化，而這構成了一種不完備的歷史觀念的功能”{13}，但是，這種充分考慮社會、歷史、文化等系統(tǒng)聯(lián)系的綜合性思考方式，卻能夠在將“文學本身”視為一個多元開放的“本體系統(tǒng)”中，使文學史切實的回到文學的本身。“新時期文學”之所以在不到10年的時間里，就遭遇質(zhì)疑乃至“第一次終結”，關鍵就在于其發(fā)展的實績迅速漲破了設定的范圍。而作為一個時間上繼起的階段，“后新時期文學”雖可以對當代文學寫作上的變化進行命名，但或許在命名的同時，“后新時期文學”本身帶有的焦慮感、急迫感，都使這一命名最終在無法承擔時代之重后，形成一種特定歷史的“反諷”效果。在市場化已經(jīng)成為一種寫作意義上的意識形態(tài)之后，作家在現(xiàn)實面前表現(xiàn)的從容與不適都可以成為純粹精英意識的一曲挽歌，因此，在不斷期待反思歷史營造新世紀文學生長點的氛圍下，將欲望化寫作、個人化寫作導向一種現(xiàn)實的甚至帶有悲憫情懷的創(chuàng)作，正是“當代文學”在符合社會現(xiàn)實與歷史傳統(tǒng)后應當擁有的發(fā)展趨勢。

由以上論述看待“世紀初文學”，一個顯著的變化就是自90年代以來的“個人化寫作”在日趨狹窄的空間中耗盡了“自我”之后，被迫再次向時代和現(xiàn)實敞開。當然，對于諸多作家在世紀初文壇寫作中的變化，或許在很早就已經(jīng)開始了。出現(xiàn)于90年代中期的“現(xiàn)實主義沖擊波”以及反腐作品一度盛行并不斷與影視結緣，都是世紀初文學呼喚理想人性，關注社會現(xiàn)實的前奏。而由此可以引申的則是，大面積浮現(xiàn)于世紀初文學中的“打工詩歌”、“底層寫作”、“人民性”等現(xiàn)象，正是世紀初文學區(qū)別以往的階段并可以或曰使其成為獨立概念的重要前提。然而，需要指出的是：在這種帶有群體意識和理想情懷的寫作中，其自身隱含的問題卻在于一種新意識形態(tài)性的確立。

如果說反烏托邦迎合了后現(xiàn)代主義，而烏托邦本身也是一種模糊的理想，那么，釋放自己的想象力和制造或許本不存在的烏托邦文學卻完全在于對現(xiàn)實原則本身的正視。對于世紀初文學來說，除了反思90年代文學創(chuàng)作的走勢并不乏社會的引導之外，開拓寫作題材與寫作新形式的內(nèi)在演變機制無疑是個人寫作重返道德倫理，自覺走向群體意識的重要原因——為了填補欲望化寫作以及市場對當下文學的過度制約，營造一種融合多元文化的烏托邦想象，并通過權利的普泛性表達底層生存，正是以適度的寫實主義重新修正主觀、自我式寫作的有效途徑之一。當然，這種寫作也同樣具有變質(zhì)的可能，在出版與引發(fā)讀者閱讀的客觀現(xiàn)實面前，任何一種寫作都容易在不斷重復中迅速走向枯竭；同樣的，作為寫作者本身，所謂源于底層的寫作者也可以迅速蛻變?yōu)樾碌闹挟a(chǎn)階級，從而造成一種心態(tài)意識的改變。

“世紀初文學”的意識形態(tài)性及其有限的規(guī)約，不但使“后新時期文學”必然面對自身的終結，而且，也使得當代文學重新以“意識形態(tài)與烏托邦”的方式開啟了新的歷史階段。不過，世紀初文學及其文學新質(zhì)畢竟是以多重方式完成一種歷史的轉(zhuǎn)換的，這種轉(zhuǎn)換的機制往往使世紀初文學在一種更為豐富的創(chuàng)作空間中，蘊涵著一種開放性的意識。世紀初文學特別是“新世紀文學”無疑會在歷史化的邏輯中，被賦予時間的標準，然而，這種歷史化的進程卻必將是以當代文學無限延伸和不斷呈現(xiàn)嶄新階段為特征的，這樣，所謂文學的歷史又必將在不斷“終結”和“浮現(xiàn)”中走向未來。

注釋

{1}弗雷德里克·詹姆遜著，王逢振、陳永國譯：《〈政治無意識〉“前言”》，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年版。

{2}由王鐵仙等編著的《新時期文學二十年》一書中，“新時期文學”是在盡力破除時間概念而作為一個整體出現(xiàn)的，而且，這種提法也使“新時期文學”向下延伸并使“新時期文學二十年”成為一種實踐上的可能。

{3}一般以為，周揚在1979年11月1日第四次文代會上的報告《繼往開來，繁榮社會主義新時期文藝》才是使“新時期”成為一個嶄新文學史分期概念的重要標志。

{4}比如，在出版于80年代之后的許多文學史版本中，對發(fā)生于1976年4月5日天安門詩歌運動先導作用的確認，就使得“新時期文學”的界限變得明晰起來。

{5}比如洪子誠在其《中國當代文學史》中就使用了這種劃分方法，見該書“下編 80年代以來的文學”，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

{6}所謂“新時期文學”的事實性“終結”，以今天的眼光看來，至少應當包括兩次：即其一是1986年左右學界對“新時期文學”走向的再確認并進而引發(fā)“后新時期文學”命名的出現(xiàn)，其二是當下批評界在“新世紀文學”或曰“世紀初文學”命名的渴望中，對“新時期文學20年”這一整體概念予以終結。

{7}丁帆、朱麗麗：《新時期文學》，洪子誠、孟繁華主編：《當代文學關鍵詞》，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156頁。

{8}比如，在最先提出“后新時期文學”一詞的謝冕先生筆下，“后新時期文學”應當是從80年代后半期，新時期文學內(nèi)部產(chǎn)生新質(zhì)并開始裂變而開始的。

{9}{11}宋遂良：《漂流的文學》，謝冕、張頤武：《大轉(zhuǎn)型——后新時期文化研究》，第430-431頁。

{10}謝冕、張頤武：《大轉(zhuǎn)型——后新時期文化研究》，第9-18頁。

{12}此類研究，筆者主要是參考了趙毅衡在區(qū)分“新時期文學”、“后新時期文學”時所用的“二種當代文學”的說法，以及程光煒的文章《新世紀文學與當代文學史》，《文藝爭鳴》2005年第6期。

{13}詹明信：《晚期資本主義的文化邏輯》，三聯(lián)出版社1997年版，第54頁。

（作者單位： 遼寧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