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莫泊桑著名的短篇小說《項鏈》,討論最多的是女主人公瑪蒂爾德,這個典型的人物形象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們對其或毀或譽或毀譽參半。相比之下,作品中的另一個重要人物路瓦栽卻被人們忽視了。其實,路瓦栽也是作品中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我以為,路瓦栽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其為人和品質令人欽佩,值得我們頌揚和學習。
一、樂觀豁達的性格,純樸善良的心靈
路瓦栽是教育部的一個小書記員,當“住宅的寒傖,墻壁的黯淡,家具的破舊,衣料的粗陋”使妻子瑪蒂爾德苦惱并產生種種夢想時,路瓦栽卻對著并不豐盛的晚餐帶著驚喜的神氣說:“啊!好香的肉湯!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為了使從不出門的妻子能接觸她夢寐以求的上流社會,在有錢有身份的人面前一展美貌,路瓦栽費了很大力氣才弄到一張舞會的請柬,并為之“得意揚揚”;他苦中作樂,私存了四百法郎,“預備買一桿獵槍,好在夏季的星期天,跟幾個朋友到南代爾平原去打云雀”。但為能讓妻子參加舞會時打扮得漂亮一些,他忍痛割愛,拿出這筆錢給她做一件好看的長衣裙;當瑪蒂爾德發愁自己沒有一粒珍珠、一塊寶石可戴,不想去參加夜會時,路瓦栽說:“戴上幾朵鮮花吧。在這個季節里,這是很時新的。花十個法郎,就能買兩三朵別致的玫瑰?!薄嗝礃酚^自信、純樸善良的人?。?/p>
夜會上,瑪蒂爾德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她“狂熱地興奮地跳舞,沉迷在歡樂里”。路瓦栽讓她盡興到早晨四點鐘光景,自己卻從半夜起就跟三個男賓在一間冷落的小客房里睡著了。舞會結束后他又“把那件從家里帶來預備給她臨走時候加穿的衣服,披在她的肩膀上”。怕她著涼,又去叫馬車。試想,一個沒有寬容豁達之心的人,能做到這些嗎?
當在舞會上出盡風頭、得意忘形的瑪蒂爾德回到家發現借來的項鏈不見了時,路瓦栽并沒有對她橫加指責、命令她趕快去找,而是“重新穿好衣服”,自告奮勇道:“我去”,“把我們走過的路再走一遍,看看會不會找著”。直找到七點鐘光景才回來?!昂髞恚骄鞆d去,到各報館去,懸賞招尋,也到所有車行去找??傊灿幸痪€希望的地方,他都去過了。”直到晚上,才“帶著瘦削蒼白的臉回來了”。自始至終,路瓦栽都在竭盡全力做著,沒有牢騷,沒有漫罵,更沒有惱羞成怒對妻子大打出手。他獨自承擔著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壓力。因此,一個星期內,他“好像老了五年”。多好的丈夫啊!即使今天,又有多少人能做到這一點呢?
二、誠實守信的品質,甘擔責任的勇氣
當找回項鏈的所有希望都斷絕的時候,路瓦栽決然地說:“應該想法賠償這件首飾了。”三萬六千法郎,對貧窮的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但他們沒有回避。路瓦栽沒有要求妻子到佛來思節夫人那里哭哭啼啼,讓她放自己一馬;也沒有想到買一掛假的去冒充;更沒有耍賴不還;或者干脆卷起鋪蓋走人……這些民間常見的躲債伎倆他都沒有去選,他選的是一條最艱難但也是最不凡的路——賠!他毅然拿出父親遺留給他的一萬八千法郎,剩下的一半,他開始四處去借。“他簽了好些債券,訂了好些使他破產的契約。他跟許多放高利貸的人和各種不同國籍的放債人打交道。他顧不得后半世的生活了……”當他將東挪西湊的三萬六千法郎放在商店的柜臺上、取來那掛新的項鏈時,這是何等壯烈的一幕啊!我們能不贊嘆這位小職員的非凡勇氣和誠實守信的品格嗎?
如果說瑪蒂爾德的不幸是咎由自取的話,路瓦栽卻完全是無辜受累,但他毫無怨言,而是與妻子一道共擔不幸,共挑苦難。從此,他們攜手走上了長達十年的漫漫還債路。十年里,他們省吃儉用,加班加點。路瓦栽“一到晚上就給一個商人謄寫賬目,常常到了深夜還在抄寫五個銅子一頁的書稿”……生活之艱難可想而知。但他沒有放棄,沒有想到利用妻子的美色去償還,沒有想到去偷去搶,而是全憑自己勤勞的雙手一點一點地還。他用行動維護了做人的尊嚴,實現了人生的價值。
這不能不使我們聯想到另一些人:資本家周樸園為娶有錢有門第的小姐,在大年三十把已為他生了兩個兒子的魯侍萍趕出家門。甚至于三十年后偶遇妻兒也絲毫不念舊情,這是何等的薄情寡義,猥瑣可恨?守財奴葛朗臺為了財產,竟逼走侄兒,折磨死妻子,騙取女兒對母親遺產的繼承權,其專橫冷酷、貪婪吝嗇令人切齒;紈绔子弟李甲更是見錢眼開,背信棄義,終使美麗癡情的杜十娘懷抱百寶箱飲恨江底;廬江府小吏焦仲卿面對母親、劉兄等人的逼迫,只能采取逃避手段,與劉蘭芝雙雙殉情,留下一世之憾……相形之下,路瓦栽對妻子之真愛,對他人之誠信,與厄運抗爭之頑強,是多么難能可貴啊!
可以說,正是路瓦栽的誠信維護了家庭和社會的和諧,他是家中的偉丈夫,社會的大丈夫!
(作者單位:明溪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