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習俗型政府信任關系是政府信任關系的初始類型。它建立在自然經濟的基礎上,為依附性的等級關系提供支持。就習俗型政府信任關系的生成而言,具有自發性和穩定性的特征。但是,當它作為一種整合機制而存在的時候,則表現出臣民對君主單向性、依附性順從的功用。
[關鍵詞]政府信任關系;習俗型政府信任關系;自發性;穩定性;單向性;依附性
[中圖分類號]D03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769(2007)06—0071—05
在人類社會的發展過程中,習俗型政府信任關系是政府信任關系歷史類型中的最初形態。它存在于一體化社會背景下,主要表現為對政治權力及政治體制的信任,在表現形態上從屬于農業社會秩序內部的人際信任關系,是這種關系在社會治理過程中的擴展,具有禮俗的特征和強烈的經驗性色彩。作為農業社會政治文化發展的產物,習俗型政府信任關系是我們考察政府信任關系的起點。在它之后,歷史總是以勝利者的眼光回頭審視。在它身上會發現某種偏差、缺陷和一些值得贊賞的特征,這是在歷史交替中無法看到的。而對初始狀態政府信任關系的劣態和優勢進行審視,對于新型政府信任關系類型的把握是非常必要的。
一、原初基質:自發性和穩定性
在農業社會一體化條件下,習俗型政府信任關系與人際信任關系具有較多的一致性,它首先是一種基礎性的信任,是內源于信任者品性、以人格為驅動力的。在此,人格的含義是雙重的:它首先是心理學術語,作為每個人穩定的行為表現和一定特質的模式顯露,是指人的性格、氣質、能力等心理特征的總和,具有相關的傾向性和特定性。同時,它還是道德哲學的用語,反映某一類個人由表及里、包括身心一致性的真實品質,是個體與外在情景相融合的“自我統一體”。在一定程度上,“人格”表達出了具有某種實質合理性內涵的道德韻味。這種人格性的基本信任,使得習俗型政府信任關系體現出自發性、穩定性和一定程度的實質合理性特征。
習俗在個體的層面上表現為習慣,由長期行動過程的被動積累構成。一方面,它內生于停留在行動者內心精神世界的單純的心理因素,顯示為單一內在化過程的靜態結果;另一方面,它貫穿于行動者內外,既指導行為者的行動過程,又顯示他的行為風格和氣質。而被統稱為習俗的各種經驗、習慣、傳統、風俗、禮俗、家規家法等,則成為調節日常生活、支配日常行為的基本圖式,它既綜合了個體的歷史經驗和社會化效果,具有歷史“前結構”的性質和前后一貫的穩定性和持續性,表達行動者的個性和稟性,又滲透著它所屬的社會群體的特征,以無意識的交響樂表演形式,客觀地交錯縱橫于社會生活;它作為社會結構長期內在化的結果,在感情心理系統中呈現出來。人們自發地依靠各種各樣現成給定的經驗,或者知識儲備、文化規范體系而生存。一切都是天經地義、從來如此的,這種自然性和給定性特征,必然體現在經驗式的活動圖式之中,也同時體現在人情化信任的存在根基和行為模式之中。
此時,可用榮格的心理學術語“集體無意識”來表述習俗型信任的外向特征,“集體無意識,作為人類經驗的儲蓄所,同時又是這一經驗的先天條件,乃是萬古世界的一個意象。”人的集體無意識“包含從祖先遺傳下來的生命和行為的全部模式”。或者說,習俗為個體行動者的“行為流”提供公式。“公式是某種可加以一般化的程序。之所以說它可加以一般化,是因為它適用于一系列的情境和場合;而說它是某種程序,則是因為它提供了一種將既有序列接著進行下去的方法。”正如科西克在《具體辯證法》中指出的:“活動和生活方式被轉變為本能的、下意識的、無意識的和不假思索的活動和生活的機制:事物、人、運動、工作、環境、世界——它們不是按其創造性和真實性而得以理解,它們沒有被考察和被發現,而只是存在于那里,被當作存貨,當作已知世界的組成部分而加以接受。”日常生活圖式展現出鮮明的給定性、重復性、穩定性的特征。
換言之,人格內驅的信任,直接體現為個體的習慣,而個體習慣的這種自發性、穩定性和重復性又使得習俗同樣表現出相對的穩定性。按照韋伯的說法,“習俗的穩定性基本建立在這樣的基礎上:誰要是不以它為行為的取向,他的行為就‘不相適應’,也就是說,只要他周圍多數人的行為預計這個習俗的存在并照此采取自己的態度。他必須忍受或大或小的不快和不利。”習俗型信任的主體很少從理性角度思考為什么遵從和信任,而只是有一種潛意識,很多時候他只是覺得應該信任與遵從。這是一種不自覺的心理活動,具有非理性的特征。它不是一種力學的隨機選擇,而是一種習慣心理在特定環境刺激下所作出的行為復制;它沒有縝密的邏輯推理形式,僅僅依靠一種穩定的心理定勢和人類長期實踐活動形成的習性及取向,來判定主體與對象存在的關系;它不是通過隨機合理計算來達到某種最大化目標,而往往是“不假思索”地遵循著某種傳統慣例的心理預期。如黑格爾指出的,“對倫理事務的習慣,成為取代最初純粹自然意志的第二天性。”“在習慣中,自然意志和主觀意志之間的對立消失了,主體內部的斗爭平息了,于是習慣成為倫理的一部分。”
作為政府信任關系的主要來源,習俗蘊蓄和通行的領地,主要是原始文明和傳統自然經濟時代的個體再生產的純粹生活領域,這是一個日常生活領域。此間,日常生活表現為一個憑借各種給定的歸類模式和重復性實踐而自在地運行,這是一個憑借傳統習俗以及血緣和天然情感等因素而加以維系、以過去為定向的領域,一個人們以非批判的、非反思的和理所當然的姿態所占有的熟悉的、但卻是自在的和未分化的領域。在原始文明和自然經濟的傳統組織活動中,地域性的治理在簡單的、相對的分工基礎上,通過一些特殊的機構來保護自己的共同利益,這些機構“無非是這些社會所特有的,自然長成的結構;它能夠處理在這樣的組織起來的社會內部一切可能發生的沖突”。無論是保護共同利益還是處理沖突。依靠的都是這些在分工中形成的特有共同體的權力。但這些機構所掌握的權力是一種內部性的權力,是一種朦朧的根據習俗處理具體問題的權力。正如恩格斯所說,“酋長在氏族內部的權力,是父親般的,純粹道德性質的;他手里沒有強制的手段,……軍事首領僅僅在出征時才能發布命令。”村落、部落或聯盟的會議進行的有關司法、軍事、教育或經濟方式的每一項改革的實施,都是以村民會議本身的道義權威為保障的。
在中國古代社會,家法從屬于宗法,宗法從屬于國法,一定程度上可以說,國法從屬于天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一脈相承。而在西方封建社會,個人在社會整體中所處的地位決定了他的全部生活規范,社會道德和社會結構事實上是同一回事情。與社會結構性質不同的道德是不存在的,評價問題就是社會事實問題。每個人對自身的角色地位規范都有明確的認識,知道處于自己所在位置的任何一個人應該干什么,不應該做什么,對與此角色有關聯的人應當承擔什么責任。這種責任既是固定的、明確無誤的,又是特定的:正是為了特定關聯的對象,我必須做我應當做的。而且,他也清楚地知道如果不履行這些責任,應受到何種對待與處置。也就是說,在整個農業社會,道德與社會政治領域的關系是相對和諧一致的,它們共融于整體混沌性的社會結構之中,而二者之間關系的破裂從一般性上說,是人類經歷了精神上的啟蒙和物質上的產業革命之后的事情。
整體而言,傳統農業社會早期的人際交往空間是有限的,一般僅是聚居地或村莊,不同地域的人很少往來。因為有共同環境存在,所以也就共有社會整合。在這種被行動者內化了的結構中,規則主要是傳統、親屬關系和群體規范,權威性資源則是習俗性的傳統文化。人們在這樣的規則和資源中互動,匿名而無意識地完成了社會整合。而在農業社會中后期,城市的興起,城鄉經濟的相互依存使得城市和鄉村聯系起來。而所謂城市,不僅僅是一種物質環境,它還具有行政管理資源“儲存容器”的作用。此時,傳統和親屬關系等部落性質的成分仍然發揮顯著的作用。國家無法深入地滲透到地方化的習俗中去:因為具有明確邊界的行政實體并非社會聯合所固有的一切屬性,是與現代社會的民族一國家相伴隨的、獨特的社會整合形式的產物。
二、共時特征:單向性與依附性
由個體習慣和社會習俗型構的社會秩序,在橫向層面中,是血緣、地緣感情即親情占支配地位的感情原則;在縱向層次間,則主要是以忠孝為內容的道德心理原則。自下而上的權威崇拜成為這種社會秩序中的一個普遍的社會心理現象,它直接表現為對權威特別是最高權威的忠誠和遵從。這種忠誠與遵從,決定了習俗型政府信任關系的單向性和依附性。
權威是區別于有意圖地進行操縱和說服的權力形式的,根據L.斯坦的定義,是對他人判斷未經檢驗的接受。命令與服從是權威的必要條件,不論對象遵從的原因與動機是基于他感覺到權威行使者的資源、品質、地位,還是聲譽。漢娜·阿倫特把基于相互認同的命令和服從關系等同于權威,她認為,在發布命令者和服從命令者之間的權威關系既不應該依賴于普通理智,也不應該依賴于發布命令者的權力:他們共同之處在于等級本身,等級的正確性和合法性是雙方承認的,而且雙方在其中都有預定的穩定位置。中國農業社會就存在這種權威認同典型的例子。按照黑格爾的說法,“做皇帝的這種嚴父般的關心,以及他的臣民的精神——他們像孩童一般不敢越出家族的倫理原則,也不能自行取得獨立和公民的自由——使全體成為一個帝國,它的行政管理和社會約法是道德的,同時又是完全不含詩意的——就是理智的、沒有自由的‘理性’和‘想像’。”
從經濟角度看,以物質資料的配置方式為依據,“在原始社會和近代社會出現以前的整個人類歷史進程中,分配關系一直是占主導地位的社會關系。在分配制度中,分配關系也是人們之間最穩定的聯系形式,每一個人在一生下來的時候就被這種分配關系確定在社會一個特定位置上,接受社會分配行為的支配,他的等級、地位、角色和身份是在分配行為中確定的,他不僅受他所處時代的分配關系的支配。而且也受他的祖輩那個時代的分配關系的支配。因為,他可以而且必須繼承他的祖輩在分配關系中的等級、地位、身份和角色。”也就是說,個體之所以能夠對權威者的判斷做出未經檢驗的接受,就是出于對主導分配支配關系的權威體系不假思索的認同,而接受這種分配關系的行為本身就是一種信任,忠誠和遵從則是信任的進一步提升,它與等級的合理性與合法性是同一的。
在分配關系體系的垂直層級中,分配行為是自上而下逐級進行的,分配者是主體,是主動的一方,具有決定分配接受者命運的權力,而分配接受者是被動的一方,他作為人的全部主動性和能動性在于他自覺地對分配者的依附,并且,這種依附泛化為一種依附文化和人身依賴制度,特別是在作為統領整個社會分配關系和分配行為功能性的公共領域,人們把人對人的依賴看作是自然而然的,遵從依附秩序,或用自己的依附行為、仆從心態以及作為分配接受者對分配者的身份、地位和權威的崇拜,去維護依附關系和生成依附關系的分配制度。所以,對于處于等級體系中的個人而言,合理性與合法性并不被當作問題,對于整個體系的信任與忠誠是自然而然、無需加以說明的事態結果。
在習俗型政府信任關系的信任者與被信任者的區分中,君主實際上是作為家長、國家的首長而存在的。黑格爾以西方人的視角描述了東方世界的中國,雖有想像的成分,卻有精到之處:“‘家庭的精神’原則普及于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家族的基礎也就是憲法的基礎。因為皇帝雖然站在政治機構的頂尖上,具有君主的權限,但他像嚴父那樣行使他的權限。他便是大家長,國人首先必須尊敬他。國家內的大家長的關系最為顯著,皇帝猶如嚴父,為政府的基礎,治理國家的一切部門。”換言之,皇帝這個主體作為家長立于政治權力的頂點,支撐和統括所有的機構。因此,“我們稱之為‘主體性’的東西,完全被集中到國家元首一個人身上,他無論規定什么都會成為全體的幸福、安寧的善良之舉。”
歐洲的情況也具有相似性,在探討法制和民情對維護民主制度的重要性時,托克維爾描述的歐洲農業社會的一些情境也證明了這一點。“宗教、臣民的忠心、君主的仁慈、榮譽感、家庭情感、地方的本位主義、習慣和輿論。都在限制著王權,把國王的權威局限在一貫隱而不見的圈子里。……君民之間的感情交融,就像人們在家里那樣親密無間。臣民可能會發發牢騷,而它們在發現君主因此不快時,又會感到后悔。這時,君主將像父親懲罰子女那樣,只用輕輕的手拍打一下臣民而已。”
日本學者川島武宜分析了封建家族制度的基本特征,認為它的基本原理是權威和恭順。“這里雖然存在對‘權威’的自發性服從,但它絕不是主體人對主體人出于主觀自發性的服從,而是下等人對上等人或權威人這種意義上的服從,承認來自上面的權威或來自外來的強制的自發性。因此,這種自發性不僅同家長的權力或從背后對它施行強力保護的政治權力等來自外部的強制絲毫不矛盾,而且,這種自發性本來就包括這些內容。”阿爾蒙德亦曾在《公民文化》中區分了三種文化,即村民文化、臣民文化和參與者文化,并進一步區分了幾種系統性混合型的政治文化,其中的“村民一臣民文化”類型正是農業社會條件下產生的觀念文化形態,這種觀念形態支撐著封建專制主義政治制度中的習俗型信任關系,排除這種制度的異己力量和行為。
需要指出的是,習俗型的政府信任關系不同于人際間的那種相互性的信任,它是單向的、不對稱的,是發生在個體與他所依附的共同體之間的單向的依賴與忠誠。由于這種不對稱性,習俗型政府信任關系被稱為信賴關系或許更為準確:“以直接的統治和服從的關系為基礎”,個體完全處于對他人(主要是家長、統治者)和群體的依賴關系中,缺乏獨立的人格和自立能力,個人對群體、社會共同體的依賴主要表現為對群體、共同體掌權者的依賴,表現為人對人的依附,而個體對他人和群體的依賴性決定了信任的依賴性。
由此,政治統治依據傳統的習俗力量,因日常生活領域的封閉和其軸心式擴展型構了一個圓錐體形的等級圖式,但掩藏于道德化習俗力量背后的是赤裸裸的強制性權力體系。在社會的總體圖式中,這種統治造就了統治者和被統治者的二級分立。處于等級體系末端的民眾,基于日常生活領域習得的熟悉和信任,雖然對居于廟堂之上的統治者的認識是盲目的和被動的,無法預知也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卻能夠塑造一個信賴對象而把自己托付給依附的對象,在習俗規范的意義中,在無從選擇的考慮下,他們不具備主體意識和自主能力。這種現象的普遍存在,又進一步強化了等級社會的控制體系。由于這種單向依附性引發了的政府和社會民眾中信任態度上的矛盾之處,越是大型社會,其內部統治階級與民眾間信任方面的差異性越大,“一般來說,政府無感情、無進取心,也不顧及臣民的福祉,而且,對待臣民時常專斷而又橫暴,它很少或根本就無法左右社會的制度和活動。”
原始時代,個人的不獨立表現在對共同體的依賴中,他把自己的智能、才能、力量、甚至生命都托付于它,才會感覺到自己作為人的獨立、自由和尊嚴。人們很少去反思作為制度的傳統、習俗和道德本身身份合理,對傳統和習俗的遵從,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成為人的天性、“本能”和習慣。
傳統自然經濟時期,人們的社會實踐空間相對狹小,社會關系也相對簡單。因為,“封建社會是一個非參與型社會,它通過世襲的辦法把人們安排在各個彼此隔絕和偏僻的單元中,它缺少使人們相互依存的紐帶。”小農生產方式造就出一個個分散的個體。對于被馬克思稱之為由一些同名數相加形成的小農經濟的社會成員來說,社會對他們的整合機制也相對簡單,即往往不是通過經濟的力量實現社會整合,而是通過政治權力之網和宗法倫理之纖把分散的個體整合在一起,并由此來維護整個社會的固有秩序。與封建統治者占有土地的社會制度相適應,這種社會秩序仍是依附性的,在這種依附性的社會秩序中,民眾通過對于政府體系的信賴,而依附于不同的對象。這些對象在其歷史發展的過程中因時空的變遷而有所不同,它可能是一種地方化的部落組織或某個沿海的港口城邦,也可能是一個大陸封建國家的君主或某個歷史悠久的大型帝國形態占主導地位的政權體系。
中國傳統社會士大夫知識分子的境遇可以作為這種依附型關系的典型代表。“由于他們沒能獲得近代知識分子因職業分化和經濟自由所帶來的人格獨立性,中國士大夫知識分子只能擁擠在‘學而優則仕’這條中國式政教合一的社會出路上,必須依附于皇權一官僚系統的政權結構,爭權奪勢,爾虞我詐。……除了退隱山林以莊禪自娛或極少數懷抱野心投入農民起義外,一般很少能在意識上和行動上沖破這個倫理一政治的政教結構,而總是心甘情愿地屈從于皇家權力和綱常秩序中,以謀得一定的政治地位和社會榮譽,政治上的人身依附和人情世故關系學極為嚴重,始終缺乏獨立的近代人格觀念。”如果作為知識精英的士大夫階層都是這樣一種狀況,可以想見的是,一般民眾又如何可能擺脫那種依附中遵從的必然命運。就一般社會個體的存在狀況而言,“人的生產能力只是在狹窄的范圍內和孤立的地點上發展著”,人們之間沒有形成普遍的交換與交往,“還沒有造成自己的豐富的關系”,而只是“作為具有某種社會規定性的個人而互相交往”,形成了“以自然血緣關系和統治服從關系為基礎的地方性聯系”。
在習俗型政府信任關系的發展階段上,我們無從發現“主觀性”的因素,而這種主觀性,在黑格爾看來,使“個人意志的自己反省和‘實體’(就是消滅個人意志的權力)成為對峙;也就是明白認識那種權力是和它自己的主要存在為一體,并且知道它自己在權力里面是自由的。那種普遍的意志從個人的行動中表現它的行動:個人全然沒有認識自己和那個實體是相對峙的。個體還沒有把‘實體’看作是一種和它自己站在相對地位的權力。……個人僅僅服從,相應地放棄了他的反省和獨立。”此時,“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位置是‘安置好’的,他必須在給自己安定的位置上履行自己的特別義務,這種觀念處處支配著所有的生活關系。他的自我價值感和他的要求都只是在這一位置的價值的內部打轉。”
當然。上述內容只是習俗型政府信任關系橫斷面的靜態特征,作為一種社會規范的習俗是一種不成熟的制度形式,它經歷了從原初同質性到異質性的特征變化。因此,習俗型政府信任關系也呈現出階段性的特征,經歷著由整體性、同一性、自發性到異質分化、強制性的過程變化。對于這一過程,筆者有另文論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