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性與民族性：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基本維度

摘 要：在多元價值觀凸顯的現代社會，時代精神與民族精神的融合，生動昭示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是一個蘊含著現代性與民族性的文化系統?，F代性是面向現代化進程、他國先進文化、全球化世界的文化普適性的體現；民族性是面向中國國情、華夏民族文化與中國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文化地域性的體現。這種現代性與民族性的交融，共同構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基本維度，也是體現其文化先進性的根本來源。

關鍵詞：現代性；民族性；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

中圖分類號：G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1004-1605（2007）05-0008-04 

作者簡介： 周國文(1973- )，男，福建寧德人，清華大學人文學院哲學系副教授、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為道德哲學、政治哲學。

一 

在當代中國，發展先進文化，就是發展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社會主義文化。如何理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內在屬性及先進性的含義，是全球化趨勢挑戰下的重要時代命題，也是面向和諧社會建構的理論必然。

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闡釋離不開對現代性、民族性的研究及其與文化先進性邏輯關系的分析，因為在和諧社會文化多樣性與價值多元化的背景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內在魅力也需要訴諸現代性和民族性來肯定。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就是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文化，這是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基本方向的規定。“面向現代化，是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必須立足于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實踐……面向世界，是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不應是閉關自守、孤芳自賞、固步自封的文化，而應該具備世界眼光和時代精神。要著眼世界科學文化發展的前沿，善于在全球多元文化的激烈競爭和互補中吸取各民族優秀文化成果，善于在時代風云的激蕩中不斷創造新的文化……面向未來，是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必須致力于把握歷史的發展趨勢，洞悉歷史的發展規律，發揚與時俱進的理論品格，以不斷創新作為自己的靈魂”^{［１］207-208}。

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內在地包含著現代性的理念。理解“三個面向”，現代性是其理論核心基點?，F代性意涵理性、進步的信念與歷史進化論的含義。它集中地表現為對理性的崇拜，對經濟發展、市場體制和法律、行政體制的信仰，對合理化秩序的信念，可以把這些信念概括為一種現代化的意識形態?，F代性問題貫穿于人類社會發展的全過程，其與“現代化”概念緊密相關?！霸谶@里，‘現代化’是一個活生生的動態性概念。它與‘現代性’不同，它不是指后者所象征的那個靜態的文明結構，而意味著一種連續，一個過程，一個當代世界正在持續著的歷史演進?！?sup>［２］

人類世界正處于一個彼此日益接近的互動關系之中。正如馬克思和恩格斯在1848年發表的《共產黨宣言》所明確描述的那樣：“美洲的發現、繞過非洲的航行，給新興的資產階級開辟了新的活動場所。東印度和中國的市場、美洲的殖民化、對殖民地的貿易、交換手段和一般的商品的增加，使商業、航海業和工業空前高漲，因而使正在崩潰的封建社會內部的革命因素迅速發展?！比蚧倪^程，就是現代性不斷擴張的過程，它既是經濟一體化的普遍性過程，也是西方文化與價值觀念對第三世界的全面滲透過程。

在全球化的歷史趨勢中，第三世界國家需要不斷主動迎接全球化的挑戰，否則就有可能陷入邊緣化和貧困化的危險境地。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是對全球化的正面應答，是對現代性的完整理解。它以健全的、進步的、不可逆轉的文化觀，不僅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看待歷史與現實的文化圖譜，而且也把我們自己的生存與奮斗的意義統統納入富有中國精神的時間軌道、時代位置和未來目標之中。這是一個為未來發展而呈現范式轉換的時代，一個向未來的“新世界”敞開文化視域的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清晰地體現了文化融合已經開始的信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在對政治——文化領域的合法性構建中能夠解釋現代價值與中國現代社會之間的復雜關系。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是馬克思主義的創新式繼承。在對“現代性”的博采眾長與開拓創新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品格定位具備了創新的可能。當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先進性，不僅在于其對源遠流長的優秀民族傳統的吸納與集成，更在于它具有開放性、創造性品格。它以博大的胸懷面向世界，借鑒和應用人類所創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在跨文化的交融與對話中，盡可能多地采擷并吸收來自世界各國的先進因子，以豐富和充實自身；它立足于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嶄新實踐，在推進體制和技術創新的同時，不斷進行文化的創造、提升、聚合與拓展，不斷實現自我完善與自我更新，因而能夠獲取源源不竭的動力，始終走在時代前列，充滿旺盛的活力與生機。

作為復雜的文化系統，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現代性”既是一個歷史概念，又是一個邏輯范疇。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身上，理性與合理化的力量正以時代品格為特征進一步地展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應是健康、科學、向上、代表未來方向、推動社會進步的文化，而不是頹廢、消極、愚昧落后、阻礙社會進步的文化。

“世界在變化，我們的思想和行動也要隨之而變。過去把自己封閉起來，自我孤立，這對社會主義有什么好處呢？歷史在前進，我們卻停滯不前，就落后了?！?sup>［３］中國對現代性的尋求是在殖民主義時代條件下開始的，這種尋求本身包含著抵抗帝國主義、殖民主義和批判資本主義的歷史含義，它本身具有“反抗”的趨向與意味。但是，這種抵抗和批判并沒有使得這個后起的國家擺脫現代性的邏輯。這在一定程度上證明了現代性是一個全球現象，它所造成的危機無法在一個孤立的語境中加以徹底的克服。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也是一個歷史的、社會的建構過程，它是在現代世界的復雜歷史關系中形成的?！笆澜绯绷鳎坪剖幨帲樦卟嬷咄觥保姥F代性的邏輯，理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內在屬性，就必須在全球化世界的大框架下加以觀察。這種狀態在彼此勾聯中引出文化相互交合的未來走向。對于東西方文化問題所蘊涵的根本問題，即本土文化價值與現代化之間的緊張關系，使我們不得不思考在現代性的基點上引入西方發達國家先進科學、文化、技術、經濟的優秀資源，保存本土的生活方式與創造現代生活方式，這三者在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進程中的關系。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是國家的繁榮富強所追求的現代化取向。了解中國文化和歷史發展的內在邏輯，用文化連續性觀點辯證地了解傳統與現代，尋找中國傳統文化在現代性進程中的活力點，而不是簡單地在批判或繼承之間做出取舍，這才是正確的態度。

二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是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文化。民族性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歷史語境中具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對它的研究考察是不容忽略的。民族性即民族的特性，是一個民族區別于其他民族的有效質素，是民族類別劃分的依據。民族性是一種特殊的文化符號，這個符號建立在對民族的想象和象征之上。一般意義上，地域、種族、語言、宗教、歷史、文化這些因素被看作是民族性的有效構成因子。人類的不同民族從一開始就各自發展出一套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這是人類群體為適應其生存環境所產生的必然結果。民族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就是這個民族的文化，也就是這個民族的特性所在。

民族性作為一個文化問題，也具有世界的普遍性。各民族生存的自然環境、經濟生產方式、經濟形態和社會政治生活結構，決定著各自民族的文化譜系。民族精神是民族性的歷史積淀，民族文化是民族性的外在表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是在本民族的歷史和社會經濟、政治活動進程中形成的。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作為一種中華文化觀念的民族現象，屬于中華民族的共識，具有中國社會的民族烙印與文化社會性。它在政治文化的層面又屬于政治范疇，因此，必然具有意識形態色彩，或者說，這是由中國地域政治文化的性質所決定的。在民族性的基本視域中，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研究離不開對民族歷史的追溯和對現實生活的研究。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中國特色，也可以說成是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中國民族性。它既包括中華民族傳統文化中所蘊涵的優秀的民族精神，也包括中國共產黨人在長期的革命和建設實踐中形成的革命精神，還包括當代不斷發展創新著的時代精神。

“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闡明了中國社會主義文化民族性的潛在意義，在全球范圍內保持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中國特色既是國家創建過程中的首要意識形態手段，又是一項具有同質性的社會階層占有自己地位的重要舉措。

“文化的民族性，來自文化內在的實踐品格。各族人民在長期的實踐中形成的各具特色的價值取向、思維方式和審美方式，構成了其鮮明的民族性格和民族形式，世界文化也因此才顯得豐富多彩。”^［１］278作為中國民族文化的精粹和代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它在面對外來文化的沖擊和滲透的歷史關頭，具有民族文化的傳承者和保衛者的身份。弘揚和培育奮發向上的民族精神，是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的重要任務。在當代中國，先進文化就是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文化，它源于中華民族五千年文明史，又根植于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具有鮮明的時代特點和民族特色。

從深層的蘊意來看，代表中國先進文化的發展方向，是我黨站在人類社會歷史的高度，著眼于所領導的社會主義事業和社會主義社會形態的長遠性、歷史性發展而提出的?！爸腥A民族有著自己的偉大民族精神。這個民族精神，積千年之精華，博大精深，根深蒂固，是中華民族生命機體中不可分割的重要成分。”^［４］民族精神是一個民族賴以生存和發展的精神支撐。在中華民族的發展史上，中國人民以自己卓越的聰明才智，創造了著稱于世而又地域特征鮮明的燦爛文化，它是維系整個民族生生不息、綿延不絕的精神紐帶。而民族性是民族精神的基本特性，是這種精神紐帶的結構性特征。它在民族類別的存在層面上，也在民族文化的實踐層面，構筑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基本底色。

三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有著自己的內在屬性，其本質表現為現代性和民族性的結合。在此層面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也正是先進文化的體系。文化的先進性需要通過現代性進一步得到體現，文化的中國特色需要通過民族性得到進一步的弘揚。在民族性和現代性的關系上：它們是既互補又統一的。

“現代性”在某種意義上是一種全球話語，而“民族性”則是一種本土情境。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則是全球話語與本土情境的辯證整合與有效平衡。以全面的觀點分析，有全球化必然有本土化，有全球話語必然有地域話語，有中心必然有邊緣。面對全球性的經濟一體化和文化一體化，在世界歷史的普遍性構建中，民族歷史以其獨立的地理單元提出了相對的文化主張。正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重構，使得文化的民族認同成為面對主要是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經濟與文化全球擴張的首選盾牌。較之于西方強勢文化的所謂中心性侵蝕，中國本土的文化民族性是尤需要加以保護的本土情境。

在廣泛的世界交往條件下，現代性也是文化交匯性的體現。因為文化的交流是相互的，不是單向，而是雙向的。當代世界是一個現代性與民族性共存的世界，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繼歌德之后從資本主義世界市場形成的角度，為我們描繪了一種世界文學出現的景象：“由于開拓了世界市場，使一切國家的生產和消費都成為世界性的了……過去那種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給自足和閉關自守狀態，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來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賴所代替了。物質生產是如此，精神的生產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產品成了公共的財產。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為不可能，于是由許多種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學形成了一種世界的文學?！豹?/p>

在新的歷史基點上，現代性的加強并不意味著民族性的弱化，世界體系是一個豐富多彩的充滿民族性的多元組合。真正的現代性是在民族性的基礎上成長起來的，沒有現代性的民族性也是極不完整的民族性。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則是中國社會21世紀初非凡的智性努力，這就是發展先進的物質文化、精神文化和制度文化，發展客觀的科學、普遍的道德和法律、具有內在邏輯的自主性的社會主義制度。這個方案告訴我們，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目的不僅是豐富我們的日常生活，而且也是為了人類的解放。換句話說，這個方案包含著一種文化合理性上的許諾：人的主體自由，人與社會的和諧相處，社會組織的合理化以及思想的理性模式幫助我們從神話、宗教、迷信等非理性中獲得精神解放。只有通過不斷地整合現代性和民族性，努力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體系，整個人性的普遍的、永久的和不變的品質才得以展現。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在新的時代背景下不斷地“繼往開來”?！袄^往”是民族性的繼承，“開來”是現代性的創新。馬克思主義本身是個開放的富有生命力的理論體系，繼承了人類“一切優秀遺產”而創立，也從來是立足于時代的前列而發展。它一方面拓寬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發展的渠道，另一方面又在新的條件下，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注入新的內容和新的成分。因此，認識先進文化的時代性和繼承性，必須立足于我們的時代，從我們所處的時代出發，有選擇地繼承傳統的文化遺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體系，它以高層次的價值取向對不同的文化類別以及不同的文化觀念施加影響，從而引領與倡導積極健康、奮發向上的思維模式、道德情操、審美情趣和生產生活方式。它既體現為提高人們精神生活的質量并促進社會的全面進步，也體現為維護國家文化主權并致力于世界和平發展。它必然是反映主流意識形態的主體文化和“主旋律”文化，是為大眾所有、為大眾服務的高層次文化。在其歷史發展進程中，它都是在不斷地適應新情況，解決新問題，不斷地超越前人所取得的成就。社會也就是在這樣不斷往復地前進，人類也就是在這樣不斷更新中發展。

總之，在多元文化格局中作為主體和主旋律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離不開現代性與民族性這兩個基本維度。過去那種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給自足和閉關自守狀態，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來和互相依賴所代替了，物質的生產是如此，精神的生產也是如此。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是一個多元開放的體系。它遵循文化發展的客觀規律，標示文化發展的時代走向，是協調平衡現代性和民族性的文化范式，是人類文明發展進步的結晶。 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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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戴群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