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落的明珠

摘 要：唐代詩人岑參以邊塞詩聞名于中國古代詩壇，同時他的山水寫景詩寫得也毫不遜色，取得了極高的藝術成就，特別是其清淡、清新、清曠、清麗的“四清”并行的藝術風格尤為突出。由于歷史和個人原因，岑參的山水寫景詩歷來鮮為人知，但這并不能否定其特有的藝術價值。

關鍵詞：唐代詩人 岑參 山水寫景詩 藝術價值

中圖分類號：I2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623X(2007)03－0051－03

岑參作為盛唐重要詩歌流派“邊塞詩派”的代表詩人之一，一向以其邊塞詩聞名于中國古代詩壇，后世的文學研究者對于他詩歌的考察也往往局限于其邊塞名篇，明顯疏漏對其山水寫景詩的探討。事實上，岑參“九歲屬文”，寫了40多年詩，而他創作邊塞詩的時間僅有5年左右，其中一部分還是描寫邊塞風光的邊塞寫景詩，在其他的30多年中，岑參一直從事著山水寫景詩的創作，據粗略統計，岑參現存詩歌共403首，邊塞詩僅有77首，不到岑參詩歌總量的五分之一，而“山水寫景詩約八十首，數量遠遠超過祖詠、丘為、斐迪、盧象等人，質量也決不在儲、祖之下。”由此看來，岑參理應在盛唐山水寫景詩人中占有重要位置，其山水寫景詩擁有較高的藝術價值，猶如一顆尚待發掘的藝術明珠，值得我們去關注、去研究。

一、岑參山水寫景詩的藝術價值

詩人岑參畢生創作大量山水寫景詩，其中大有優秀可誦之作。這一方面緣于魏晉以來大量成功的山水詩、寫景詩為其提供了豐富的創作經驗；另一方面由于詩人先天的詩歌創作稟賦和后天的學力，加之廣泛的自然山川游歷和受到的佛道思想影響，這些都使岑參山水寫景詩風格獨特：用亦奇亦淡的語言，呈現出妙造自然的境界美；在意象選擇上，搜研物情，刮發幽翳，摹陶追謝，最終形成清淡、清新、清曠、清麗的“四清”并行的詩歌風格。

(一)詩境：妙造自然

唐代詩人和詩論家都追求具有象外之象的悠遠之境，但同時又追求自然美的詩歌境界，反對刻意雕琢，對自然真樸的追求，是當時時代的審美趨向。而且，在中國美學史上，老莊也極力推崇自然美，認為自然美的境界是最高境界，稱自然美是“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且“澹然無極而終沒從之”，此意極合岑參山水寫景詩境中的自然美。在岑詩《高冠谷口招鄭鄂》中，“……澗花然暮語，潭樹暖春云。門徑稀人跡，檐峰下鹿群。衣裳魚枕席，山靄碧氛氳。”該詩是詩人訪友未得后的感觀，短短數句，有云、溪、雨霧、暮靄、險峰、足跡、衣裳、枕席，其勢欲將囊括山川萬物，自然的風聲云雨，水木霧靄與作者任性的主觀體驗相互點染，彼此兼容，形成一幅生動的暮色煙雨圖，而“澗花然暮語，潭樹暖春云”中的“然”、“暖”別具動感和實質感，有如溪水的潺潺流動引發了朦朧煙雨，而潭與樹交映，暖氣尤生，給全文增添了細雨如簾的朦朧美感，詩境自然深邃，與王維的“水上桃花紅欲燃”有異曲同工之妙。此外，岑參曾做詩稱贊其詩友曰：“愛君詩句旨清新，澄湖萬頃深見底，清水一片光造人。”雖是對友人詩詞的稱頌，其實是夫子自道，體現了他對清新自然的詩境美的偏愛。

(二)意象：“搜研物情，刮發幽翳”

陳植鍔在《詩歌意象論》中把意象定義為“詩歌中的一個個詞語，他是詩歌藝術的基本單位”，但在岑參的山水寫景詩中，意象卻表現為具體的物象，可以由一個詞構成，也可以是多個詞的連用，詩人把自然風光、古木流泉，花鳥魚蟲，險峰川江都融入詩歌內，雖不是慘淡經營，但也算“清詩絕俗，甚典而麗，搜研物情，刮發幽翳”。如岑詩《尋鞏縣南李處士別居》：桑葉隱村戶，蘆花映釣船。十個字包含了桑葉、村莊、蘆花、釣船、河流五個意象，詩人先以靜態空間景物排列在一起，然后用“隱”和“映”將各意象連接起來，筆調閑雅，勾勒處不見痕跡，呈現出一幅安靜祥和的鄉村圖景。除此之外，岑參還承襲了孟浩然的詩風，喜選取一些空靈、飄渺的審美對象，以此增添山水寫景詩中的幽逸情趣。如《自潘陵還少室居止秋夕憑眺》：“草堂近少室，夜靜聞風松。月出潘陵尖，照見十六峰。九月山葉赤，溪云淡秋容。”一詩中詩人仿佛站在家門口，推門向外，月夜、涼風、山松、溪水、淡云，一切盡收眼底，各景物雖帶冷色調，但涼而不寒，彼此合在一起，好似盛夏難得的絲絲清涼，沁人心脾。與此同時，由于詩人曾沐浴佛法，禪光佛影便浸潤于其山水寫景詩中，成為一道獨特的風景，具體表現在詩人喜取明月、清泉、翠竹、蓮花，空山等意象人詩。在佛教中，“空山象征佛性的自在，明月象征佛性的圓滿，翠竹象征法身，蓮花則象征處塵世而不染的清靜自性”，如詩人在《冬夜宿仙游寺南涼堂呈謙道人》一詩中有這樣的詩句：“夜來聞清磬，月初蒼山空。空山滿清光，水樹相玲瓏。”清磬、明月時禪智的象征，以禪定智慧照見諸法本空。“蒼山”、“空山”等意象既表現了環境的空曠有體現出佛寺的肅穆。“竹”的意象在岑參的山水寫景詩中出現頗多，如“竹深喧暮鳥”、“竹里過紅橋”、“竹外山低塔”、“軒窗竹翠濕”……從這些意象中我們也能夠體會出其意象清幽泓澄，有著佛光幽翳飄渺的情趣。

(三)語言：時有奇色雙生，亦有語淺如話

胡應麟在《詩藪》中評曰：“嘉州清新奇異，大是俊才”，縱觀岑參山水寫景詩，我們會發現其語言特色應是奇色雙生的同時，亦語淺如話。詩人常選用一些富有質感，具有動態和感覺印象強烈的語言，光、色、形、味交織成迷人的色彩，或斑駁絢麗，或傷感厚重，都刺激著讀者的感官，使其語言達到奇色雙生的效果。如詩：“雨過風頭黑，云開日腳黃。”詩人用“黑”寫出暴風驟雨來臨時天空的陰霾之景，營造出緊張、沉重的氛圍，緊接著用“黃”點明云散雨停，仿佛所有的恐懼都隨之消弭，給讀者一個喘息的機會，這樣一松一弛，別具特色，實為一般山水景物詩所未有的，達到以色生奇的效果。詩人還善用動態語言，描寫自然山水，產生“奇”的煉字效果。最為典型的詩句有“水煙晴吐舟，山火夜燒云。”詩人運用“吐”和“燒”兩個動詞把小舟游出迷霧后的清晰豁然以及山火透亮，無形中渲染出熱鬧非凡的場景，給人一種熱火朝天的通透感。這些都是一般山水寫景詩無法企及的。由此可以看出詩人用語奇色雙生的特點。其實，詩人岑參的山水寫景詩中，還有一批語淺如話之作。如岑參曾作《宿東溪懷王屋李隱者》：“山店不鑿井，百家同一阜。晚來南村黑，雨氣和人煙。”詩文語淺如話，詩情如水，樸素間平易，是岑參山水寫景詩中淡泊的一面。除此之外，更有通俗易懂，平白如話之作，如《送永壽王贊府徑歸縣》一詩：“君住澧水北，我家澧水西。兩村辯喬木，五里聞雞鳴。”全詩語言可謂平率坦直，語淡意也淡，卻興會天成，情韻悠悠，有陶詩“阡陌交錯，雞犬相聞”的語言效果。

(四)風格：“四清并行”——清淡、清新、清曠、清麗

詩歌的風格特征是詩人人格的藝術表現，一位優秀詩人的人格具有豐富的內涵，所以其詩歌風格定呈現出多姿多彩的特征。岑詩便是如此，山水寫景詩也不例外。胡應麟在《詩藪》中評曰：“詩最為可貴者清，然有格清，有調清，有思清，有才清……若格不清則凡，調不清則冗，思不清則俗。”所以，岑參山水寫景詩集中體現“四清”的藝術風格，即“清淡、清新、清曠、清麗”。

誠然，岑參山水寫景詩中的清淡閑遠是摹陶追謝的結果，但加之以詩人后天的學力，可以看出岑參的清淡之風足以證明其已掌握山水寫景詩的精髓。如詩：“……，久與人群疏，轉愛丘壑中。心淡水木會，興幽魚鳥通。……”由于詩人心境沖和，氣質舒緩，和藹可親，平易近人，所以，全詩皆清言淡語，可以看出其遠人事近山林的興淡興幽的趣旨；另一方面，陶詩中那種淡泊名利，寧靜致遠的詩味也滲入其中了。

岑參的山水寫景詩不僅以清淡見長，還以清新見美，明代楊慎說：“清者，流麗，而不濁滯；清者，創見而不陳腐也。”岑參的山水寫景詩境界清幽，色彩淡麗，氣氛爽肅，格調高峻，是這種說法的真實寫照。如“滿院池月靜，卷簾溪雨涼。軒窗竹翠濕，案牘荷花香。”幾句寫出了詩人虢州官舍周圍環境的幽靜，清新自然，充滿了詩情畫意。其中“軒窗竹翠濕”中著一“濕”字而使全詩境界全出，活化了翠竹的鮮嫩欲滴。諸如此類，信手拈來：“回風度雨渭城西，細草新花踏作泥”，“芋口葳山徑，蘆花雜諸田”，“草色帶夜雨，灘聲兼夜鐘”，“句句都出自詩人靈心秀口，無不清新可人，恰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縱觀唐代山水寫景詩人，能將山水寫景詩寫得清曠有力的，除了岑參，恐怕再難數其他人了。岑參山水寫景詩中的清曠，并非陰冷凄清，孤寂冷峭，而是一種視野開闊，胸襟恢宏曠達之境的寫照，洋溢著積極進取的情調，可謂山水寫景詩中的一絕了。如詩《冀州客舍酒酣貽王綺題南樓》：“野曠不見山，白日落草頭，客舍梨花繁，深花隱鳴鳩。”詩文由遠及近地描寫自然風物，前兩句清蒼有力，讓人讀后心境明朗曠達清遠，使全句具有高遠感。后兩句，寫客舍環境，梨花潔白無瑕，開得正歡，鳥兒深藏其中，嗚叫不停，把客舍的清靜襯托得極為到位，前后兩相結合，清曠之風，顯諸筆端。詩人在《秋宿仙游寺南涼堂呈謙道人》中“清曠”之風便大顯異彩了：“……亂流爭迅湍，噴薄人雪風。夜來聞青磐，月出蒼山空。……”詩人揮灑自如的大手筆風度，把飛流急湍寫得極有爆破力，給人曠達振奮之感，而描寫空山月色，則輕手細筆，好似怕打破青山的靜謐，破壞其渾然天成的清曠之境。后來，詩人在天寶三年游梁宋時，還寫下“四郊陽氣閉，萬里無晶光。長風吹白茅，野火燒枯桑。”筆調墨色清蒼，勁筆縱橫，清曠之風表現入木三分，實為佳作。

除了“清淡”、“清新”、“清曠”，岑參的山水寫景詩還猶以“清麗”見長，給人以秀美之感。岑參寫景詩的“清麗”直接承襲了陶淵明和謝靈運“初發芙蓉，自然可愛”的美。如其詩《峨嵋東腳臨江聽猿猴懷室舊聲》：“峨眉煙翠新，昨夜秋雨洗。分明峰頭樹，倒插秋江底。”詩人在新雨后的清新環境里，提筆抒懷，細膩地體會大自然所賜與的情趣，一個“翠”字，麗而不俗，雅而不素，給人視覺上的清亮感，峨眉山在一夜秋雨的洗禮后青翠欲滴，呈現出迷人的色澤，而后兩句立意新奇，構思工巧，初讀會以為是樹長在江里，細細品味才知道是樹的倒影映在江中，的確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可謂清新可喜，含蓄雋永。又如“梨花千樹雪，柳葉萬條煙。”“竹深喧暮鳥，花缺露春山。”等詩句描寫景物清麗秀美，且具有深遠的意境，猶如淡彩畫，隨意點染，渾然天成，不露刻意雕琢之感。“一切藝術的美，以至于人格的美，都趨向玉的美：內部有光彩，但是含蓄的光彩，這種光彩是極絢爛，又極平淡。”岑參的山水寫景詩正是這樣：用絢爛的詞語、詩句道出了樸實平淡卻又至真至純的人生哲理。

然而，綜上所述，筆者要指出：在岑參的山水寫景詩中“四清”的特色并不是獨立存在的，而是相互聯系，相互滲透的。體現在詩中，往往是清淡中有清新，清新中有清麗，而清曠中有清淡。四者相互聯系，相互影響，形成一個總的“清”的特色，卻又以各自細微的差別表現出岑參山水詩豐富的內涵和多樣化的藝術特色。

二、岑參山水寫景詩未能大放異彩的原因

岑參山水寫景詩的獨特風格顯示出詩人不同凡響的山水寫景詩造詣，能飲譽當代，是符合文學發展規律的。其山水寫景詩平白如話，對后世文人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最為典型的就是南宋詩人陸游曾做詩曰：“余自少時絕愛岑嘉詩。”陸游詩中“明白如話，無一語不天成”的語言特色，就是受了岑參山水寫景詩影響的結果，遺憾的是，這些都較少為后人所知。岑參的山水寫景詩猶如一顆藝術明珠，被遺落在文學的長河里，出現這種遺漏，值得我們細細探究。

第一，岑參的山水寫景詩與歷史環境下的時代要求總不相協調，以致后人站在歷史的高度看唐代文學時，岑參的山水清音難免會被忽視。岑參的山水寫景創作經歷了天寶前后的盛世和亂世，與大唐帝國的興衰同步。天寶十四載(公元755年)以前，唐王朝處于極盛時期，國力強盛，經濟繁榮，思想兼容并包，建功立業，積極人世成為回應時代要求的主流思想，反映到文學史上應是積極、昂揚的詩歌格調。所以這段時期岑參的大多數山水清音必然被那些反映時代呼聲的章句所掩映，后世的注意力也就集中在那些有恢宏胸懷、氣度、抱負與強烈進取精神的詩歌作品上，如人們多專注陳子昂的詩歌改革及其名句“方謁明天子，清宴奉良疇。再取良城壁，三陟平津侯。大然拂衣去，歸從海上鷗。”欽佩李白瀟灑豪情：“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既嘆王昌齡的“黃沙百戰導百甲，不破樓蘭終不還。”收復河山的誓死決心。安史之亂爆發后，唐王朝迅速走向衰落，可謂國難方殷，山河破碎，唐代士人功名心雖漸見纖弱，但積極人世的總趨勢并未改變，只是中唐文化向世俗化轉變，“先后出現倡導‘不平則鳴’、‘筆補造化’的‘韓孟詩派’和‘重寫實、尚通俗’的‘元白詩派’”。由此可見，后世研究者的目光已經集中在這些記錄兵荒馬亂、社會公平缺失及人民顛沛流離的紀實性詩歌之上，岑參此時謫居虢州，仕途不順，只得寄情山水，以求釋懷，如：“滿院池月靜，卷簾溪雨涼。軒容竹翠濕，案牘荷花香。”全詩清曠爽朗，純凈內秀，大有孟浩然詩歌風范，只是這些詩作放在當時那個流離失所的戰亂年代，太不合時宜了，因而后世研究者可能會認為這些山水寫景詩為岑參謫宦時的牢騷之作，毫無救國救民的濟世之志，與杜甫反映社會現實的“三吏”、“三別”的詩歌主題背道而馳。所以岑參的山水寫景詩雖具有較高的藝術價值，但問津者甚少。

第二，正宗山水詩派、田園詩派詩歌成就卓越，岑參山水寫景詩較之還是有一定差距，所以，后世研究者一提山水寫景詩就會把精力放在謝靈運、王維、孟浩然這些山水田園大家的上，于其中難免會忽視對岑參山水寫景詩的研究。山水大家謝靈運是潛心創作山水寫景詩的第一人，他以富麗精工的語言，生動細致的描繪了永嘉、會稽等地的自然景色，獨創山水寫景詩“鮮麗清新”的特色，后世山水詩創作或多或少都繼承了他的寫作特色，岑參山水寫景詩的“清新”風格就遙承于此。王維更是山水田園詩的集大成者，后人談論山水田園詩，無不提及其“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清逸明秀的境界，無不稱贊其意象玲瓏甚至難以詮釋。除此之外，這些山水大師還留下數量眾多的山水佳句，如謝靈運有“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云日相輝映，空水共澄鮮。”，王維有“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更有孟浩然《宿建德江》“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的絕美境界。諸如此類，不勝枚舉。相比之下，岑參的山水寫景詩，不過是冰山的一角，盡管有其特有的藝術價值，卻難以受到人們的關注。

最后，岑參的某些個人因素也造成了他的山水寫景詩淡出人們的視野。縱觀岑參一生，可謂時運不齊，仕途多舛，雖有經世之志，卻報國終無門，最終在時代的風云變幻、人生的起起落落中，慘淡收場。所以說，岑參作為一個士人，個人的社會影響還是有一定的局限的，這一方面使岑參個人受人關注的頻率較小，另一方面，也導致人們較少全面細致地看待他的詩歌創作，從而降低了山水寫景詩走進人們視野的幾率。除開上述原因，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是岑參的邊塞詩創作實在太令人矚目，以至于那些山水清音被邊塞交響樂的轟鳴所掩。岑參作為邊塞詩派的代表人物之一，無論從詩歌數量還是從質量來看，都不愧為“邊塞詩”大家。岑參畢生留下70余首邊塞精品，篇篇“奇特壯麗，雄健奔放”。詩人還另辟蹊徑，用奇麗雙兼的詩風、高昂的熱情、雄放的基調、跳蕩的音澤以及夸張的想象，渲染出岑參自己獨有的浪漫主義色彩，給讀者一種異樣的美感，從而奠定了他難以逾越的邊塞大師地位，眾多邊塞詩名篇佳句也因此流傳千古，享譽至今。最為典型的佳句有“北風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火云滿山凝不開，飛鳥千里不敢來。……繚繞斜吞鐵關樹，氛氳半掩交河戍”，“輪臺局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如此成就恢宏的邊塞詩必然成為岑參一生詩作的亮點。所以，盡管岑參的山水寫景詩詩意蔥蘢，風度浪漫，但還是不能走出其邊塞詩的光環。

三、結語

岑參一生做詩無數，以擅長創作邊塞詩著稱，但應該看到，其對自然山水獨特的觀察力和感受力，加之詩人的佛道信仰，偏重內心主觀精神的修養，追求山水、自由適性的生活，故而能夠在山水中找到無窮的樂趣，潛心致力于山水寫景詩的創作，從而成就了詩人山水寫景詩獨特的藝術價值。我們不能因為岑參是邊塞派詩人就否定了其山水寫景詩應有的地位，所以，如果要真正了解岑參這位詩人的生活、思想、創作的真相，全面客觀地評價他在中國文學史的地位，分析、肯定岑參山水寫景詩的存在的藝術價值，定成為不可或缺的一環。

(文字編輯、責任校對：賈俊蘭)

作者簡介：向章婷(1986－)，女，漢族，本科；主要研究方向：古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