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普羅科菲耶夫《第一鋼琴協奏曲》看普羅科菲耶夫的音樂風格及演奏的技術特點

【摘要】普羅科菲耶夫的音樂風格，仿佛是否定在他之前出現的現代主義音樂潮流，是對僵死的陳規舊套和沒有創造力的模仿的抗議。他從不盲從于任何流派，是天生的叛逆者，勇于向任何權威發出挑戰。鋼琴演奏技巧方面充滿了挑戰，到處是新型的帶有普羅科菲耶夫“自己的技巧”。他不同于俄羅斯的其他作曲家，他的鋼琴藝術簡樸無華，創作觀點簡潔清晰，他在技法創新的同時不忘廣大的聽眾，他的音樂充滿了陽光和希望，少了一份愁滋味。因此，作品既充滿新意又很具可聽性。這些風格和特點在《第一鋼琴協奏曲》中都有集中體現。

【關鍵詞】普羅科菲耶夫 第一鋼琴協奏曲 創作風格 技術特點

普羅科菲耶夫《第一鋼琴協奏曲》寫于1911——1912年，是獻給他的作曲和指揮老師齊爾品(1873——1945年)的作品。法國作曲家弗蘭西斯一普朗克(1899——1963年)認為普羅科菲耶夫以此曲進入大作曲家之林，一如貝多芬《第一鋼琴協奏曲》是預示了其成熟期的杰作。普羅科菲耶夫自認為《第一鋼琴協奏曲》“在構思和實踐上，是自己第一首成熟之作”。1912年6月25日，這首協奏曲在莫斯科的人民大廈首演，普羅科菲耶夫親自擔任鋼琴演奏。首演時喧騰一時，有的報紙甚至斷定普羅科菲耶夫已經瘋狂。反對派樂評家伯恩斯坦稱此曲為“瘋子的作品”。但阿薩菲耶夫、米亞斯克夫斯基等人卻撰文聲援普羅科菲耶夫。稱他是“時代的象征，作品中顯示了他豐富的想象力和無限寬廣的創作意念”。普羅科菲耶夫在1914年4月22日音樂學院畢業時出色地演奏了這首協奏曲并最終贏得了魯賓斯坦獎。

通過研究，我對普羅科菲耶夫《第一鋼琴協奏曲》有了較為深入的理性認識。又通過彈奏他不同時期的鋼琴作品，使我對普羅科菲耶夫其人以及他的創作風格、作品的技術特點有了初步的和較為全面的了解。

一、普羅科菲耶夫《第一鋼琴協奏曲》作品分析

普羅科菲耶夫的《第一鋼琴協奏曲》采用單樂章形式，由急一緩一急三個部分構成，具有古典協奏曲的形態。全曲可視為是帶有插部性的奏鳴曲式。

1、第一部分燦爛的快板(AllegroBrioso)(1—272小節)。由樂隊以莊重地奏出三個和弦而開始(bD大調主和弦)。緊接著鋼琴主奏和小提琴有力地演奏序奏主題(全曲的引子、共44小節)，在鋼琴的主題(26小節)奏完后，這個引子的主題由樂隊繼續(18小節)并強有力地結束。

呈示部的引子(45小節92小節)，由鋼琴的獨奏開始，由平行的兩個(7小節)樂段組成。隨后樂隊進入(從第60小節開始)，又有兩個平行(4小節)樂段組成。作者采用了急速的音階式的序列。這四個樂段的調式(C大調——d小調——bE大調——F大調)二度音程的遠關系轉調。(從68—92小節)鋼琴以快速的華麗音群奏出，樂隊由法國號、低音管以弱音和弦潤色。

呈示部的主部(93小節—157小節)是單二部曲式(A+B)A部由四個樂段組成(8+8+8+8)，B部也由四個樂段組成(8+8+8+8)。B部的第四樂段是補充性樂句。它的素材來自呈示部的引子。

呈示部的副部(Meno mosso)(158-198小節)，由四個樂段(8+8+8+8)和一個華彩性段落(84J、節)構成。

呈示部的結束段落(Piumosso)(199—272小節)，由兩個階段(38+35)構成，第二階段開放起連接作用。

2、第二部分插部行板(Andanteassai)(273—31 小節)。單三部曲式(A+B+A1+A2)，此部分充滿了幻想之美。

A(4+4)——B(4+4)——A1(4+4+2)——A2(4+4+2+4)

3、第三部分再現部分，詼諧的快板(Allegro Scherzand)(314-490小節)。再現部的引子(帶有呈示部的引子和副部材料的引子)(314-348dJ、節)。

再現部的主部(349-412小節)。樂隊先奏(22小節)，鋼琴獨奏(42小節)。

再現部的副部(413—428小節)。

結束部(引子的素材)(分兩個部分)。第一部分(429－4464J、節)，第二部分(447-490小節)。

二、普羅科菲耶夫《第一鋼琴協奏曲》韻創作風格與技術特點分析

普羅科菲耶夫在1914年演奏這首協奏曲贏得魯賓斯坦獎后，賞識天才青年的音樂學院院長格拉祖諾夫卻反對他的創作探索。其有趣的評價是“新型的帶有自己技巧的獨到匠心，追求表現力常常失掉音響色彩的現代鋼琴法”。但著名音樂評論家卡拉德金的文章中寫道：“普羅科菲耶夫《第一鋼琴協奏曲》最引人注意的是什么呢?是那充裕的活力和宏大的構思。他音樂語言的形容就象用巖石刻成的浮雕品。一切顯的那么宏偉，氣勢豪放。他作為一個健康有力、精神風發的作家，當然會受到人們的歡迎”。正象俄羅斯詩人巴爾蒙特稱普羅科菲葉夫為“陽光富翁”。普羅科菲耶夫作品中的陽光是多樣化的。他的音樂鮮明如陽光，溫暖如陽光。它就像陽光一般地照射著大地。《第一鋼琴協奏曲》就如同初升的太陽，從中可以聽到作曲家歡快和對未來充滿信心，以及年輕人所擁有的直率和激情。

普羅科菲耶夫在曲式運用方面經常采取古典的手法，在他的器樂作品中廣泛地提供了最通常采用的古典曲式——奏鳴曲、單樂章交響詩、變奏曲、復三部曲式等。他曾把奏鳴曲式稱為“音樂中最靈活的曲式”。他在保持古典曲式的基本標志的同時，往往破壞其中某些本質性的局部。有時他也追隨浪漫派的先例，時而把奏鳴套曲緊縮成獨立的單樂章結構(例如《第一鋼琴協奏曲》)。

《第一鋼琴協奏曲》是帶插部性奏鳴曲的曲式結構，其引子部分貫穿全曲，這有點類似貝多芬的《悲愴奏鳴曲》，其引子部分也多次在全曲出現。

1、《第一鋼琴協奏曲》第一部分引子的主題是一段飄散著東方氣氛的旋律，它來自于1904年他13歲時創作的一首鋼琴小曲，它在整個作品的各部分屢屢出現。這個主題從ff開始，一直漸強到最后的fff。我以為這里是作曲家用來表達一種青年的朝氣和激情，同時我們還能感受到一種對光明未來的信心。樂曲一開始由樂隊莊重地奏出三個和弦，好象是“時代的宣言”，宣告陽光、自由、無限歡樂的新的時代的到來。

普羅科菲耶夫在創作上表現了最強烈地反對印象主義精美細致的傾向。在德彪西或者晚期的斯克里亞賓某些作品典型的華而不實的音色之后，他故意恢復了古典時代的鋼琴風格，加強使用打擊的、敲擊的演奏手法。鋼琴以敲擊的方式奏出剛毅的主題。這正是普羅科菲耶夫最重要的創新之一。開創了真正現代的鋼琴演奏風格。他是最早將鋼琴視為打擊樂器的開路人之一，強調演奏上非連奏(Non Legato)等內在的尖銳的“托卡塔”手法和特有的敲擊鍵盤的“大都市”特點。在此曲中他將其打擊樂器的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普羅科菲耶夫的簡樸無華與拉赫瑪尼諾夫的材料堆積、裝飾豐富而華麗的鋼琴藝術大不相同。普羅科菲耶夫的作品有的是純樸而露骨的結構：二聲部、三聲部、平行八度的進行。

呈示部的引子，主奏鋼琴以較快的速度奏出主題，是兩聲部的、級進式的音型，很大距離的跳進。尖銳的有彈性的斷奏。經常利用高音區，這一切都創造了奇異古怪-的形象。這種兩聲部的、級進式的音型，和富有彈性的斷奏讓我仿佛看到了斯卡拉第的影子。

這里值得一提的是左手那堅定而富有彈性的八分音符的伴奏型。這種典型的機械節奏下的織體結構，被斯特拉文斯基和巴托克的風格手法所肯定。普羅柯菲耶夫拋棄了傳統的鋼琴織體并常用特殊的伴奏型，可以把這種伴奏稱之謂律動。他的這個特殊的伴奏型的核心是節奏，正如斯特拉文斯基所說：“每一部音樂作品都要求自己唯一的速度，即自己獨特的單位時間內的節奏脈動”。斯特拉文斯基甚至還規定了一個專門術語：“節奏的清晰程度”。普羅柯菲耶夫對待節奏也同樣嚴格，所以我們演奏他的作品時特別要注意準確而嚴格的節奏。那我們如何彈好這富有彈性而堅定有力的斷奏?如何彈清楚那些密集而快速的經過句?如何彈準遠距離的跳進?或許可以我們可以借鑒普朗克對普羅柯菲耶夫鋼琴技巧的一段描述：“他彈出來的斷音極為美妙，手指離鍵盤不高，手腕極為果斷利落。他很少高舉雙手猛擊琴鍵，他有一股鋼鐵般的緊張，所以即使是他的手指與琴鍵同高，也能彈出具有驚人的力道與張力的聲響，此外他的速度從來不變，一次都沒有”。

主部的主題是優雅的舞蹈。普羅科菲耶夫音樂的主題(不論是青年時期還是在成熟年代)都是從生動地觀察現實自然界產生的，我們可以從他的音樂中聽到人的語言的音調，憤怒的呼號，苦苦哀求或鄙視的嘲笑；它時而是剛毅運動、激烈格斗、迅猛追擊的節奏；時而是特性姿態或舞蹈步調的描寫。這些宛如取自自然，便于聲音的即興發揮的音調，在他的作品織體里顯得如此輕重有致，粗略適度，有目可睹，好象生活里現實的聲音一樣。演奏時我已然成為了一名舞蹈者，在琴鍵上跳起了熱情而歡快的舞蹈。

接著，聲部平行進行，主要音調不斷重復、錘奏的手法(Martellato)，為我們描述了歡樂的畫面。像舞曲般的演奏是這個旋律的重要特征，在樂隊伴奏的支持之下，鋼琴熱情地演奏時，前后有圓號、長號、長笛、弦樂等樂器執著地重復著那節奏。再后來以鋼琴為中心，更快地(Piumosso)強調這個節奏，經過了有力的和弦彈奏而以ff終止后，樂曲突然轉為平靜，呈示部的主部結束。

舞蹈停止了，在樂隊中開始響起了簡練的e小調副部主題。隨后，我們便聽到由弦樂奏出短小而略帶哀愁的音型，鋼琴則是大量的跳進和刮奏。

呈示部的結束部隨即又充滿了生機，鋼琴以三連音和快速華麗的音群、還有重復的八度音程半音階化的音型，把樂曲逐步推向高潮。樂隊伴奏著倉促地邁向開頭出現的引子主題，于是樂曲便以鋼琴奏出八度，樂隊執拗地重復著主題。

普羅科菲耶夫音樂作品的節奏果斷而肯定，他的和聲與配器手法突出的現代性和尖銳性，故意不采用浪漫主義的線條“美”，這與現代繪畫、雕刻和建筑學中的最新趨勢很接近。

2、第二部分插部。這部分充滿了夢幻色彩，第一小提琴在加了弱音器的弦樂群以震音的伴奏下，奏出優美而抒情的旋律。四小節之后，由鋼琴繼承，先是在最高聲部，其次在是中聲部，隨后由低音管、長號平靜地模擬這個旋律，然后小提琴與中提琴繼承這優美的旋律。

插部中的小再現部，鋼琴的演奏讓我想起了拉威爾的樂曲。這里運用了復調的手法寫作而成，三個聲部的層次需要很敏銳地觸覺和良好的控制能力，才能得到美妙的效果。我們在這兒偶爾可以感受到一種飄逸，還有一絲的朦朧。樂隊中長笛、單簧管、雙簧管、小提琴不斷大量地交替奏出主題．管弦樂和鋼琴色彩的巧妙結合，音色的變換使主題旋律更加神秘多彩。后來，鋼琴以強有力的和弦傾注了飽滿的熱情為之支撐，與長笛、短笛以及低音管的上升旋律重疊。這里變奏的手法和織體的特點是帶有拉赫瑪尼諾夫式的。尤其是這重重疊疊如驚濤駭浪般的飽含著激情的和弦，無不滲透出俄羅斯民族那厚重而充滿了悲壯的民族音調。這應該是普羅科菲耶夫為了避免像印象主義派音樂的水彩畫般柔和的效果，所以在這里使用故作粗暴與強烈的音響。

從這段音樂中我們可以看到，復調因素在普羅科菲耶夫的和聲風格中起著很重要的作用。許多尖銳刺耳的和弦之所以產生。實際上是兩個或者幾個橫向線條、有時甚至是兩個不同的和弦序列相互交叉的結果。它們所產生的音響非常精美，這要歸根于他俄羅斯民歌的基礎。我通過欣賞和學習普羅科菲耶夫的鋼琴作品，感覺到他的抒情音樂帶有一種性質——非常含蓄，非常純潔，沒有開放的感情。甚至連他的音樂中最甜美的幻想性浪漫主義篇章，也不失冷靜、堅實與內在的力量。從中我們看到了他性格中理性的一面。

3、第三部分再現部是詼諧的快板。這部分首先以弦樂聲部的撥奏和圓號、低音號所奏的和弦開始。隨即在鋼琴的半音階引導之下，回顧了第一部分呈示部引子的主題。我認為這里鋼琴部分的詼諧、幽默正是普羅科菲耶夫最重要的創作特點之一。他的音樂就如同一副漫畫，以夸張的手法，寥寥幾筆就勾勒出神態可掬的形象。這種既簡潔又生動的音樂給人留下了極為深刻的記憶。同時也反襯出作曲家的深厚的創作技巧以及對事物敏銳的觀察力。

接著快速的斷奏音群和輕快的節奏巧妙地結合在一起，不停頓的半音階式的上下進行，一種滑稽可愛的侏儒般的形象鮮明地展現在我們面前。從溫文爾雅的輕快的音型馬上到帶有尖銳的粗暴的強音之中，音樂形象產生了巨大的變異。我看到了這多樣化的幽默色彩——從善意的微笑到尖銳的諷刺。普羅科菲耶夫的音樂給人的印象是簡單、鮮明、直截了當，他的簡單獨具一格，他竭力在表現自己的思想時做到既簡單同時又新穎。還有這里的不斷的遠關系轉調，(B大調——C大調——bD大調——bE大調)都是二度關系的轉調。其復雜的調式是通過簡練的二聲部織體、明顯的“塔蘭泰拉舞曲”的節奏與固執的動機反復來均衡的。復雜的東西處在與極其簡單的東西的結合之中，可以造成更加深刻的印象。他的這種手法在本曲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幾個尖銳的和弦之后，小號明亮地奏出主題，接著長號和圓號交替演奏這個主題。隨后鋼琴以華彩的形式出現。涅斯耶夫說此段“將層層疊疊的和弦與八度、高難度的雜耍般的跳進，以及晶瑩鏗鏘如練習曲的樂段合而為一”。這個華彩段落充滿了艱深的技巧性，連續不斷地附點音符使人急促不安，幾乎覆蓋了整個鍵盤的快速的經過音、遠距離的跳躍和低沉的雷鳴般的和弦，近乎瘋狂的神經質的演奏讓人忘記了呼吸。

從Dp達到ff的力度變化不難看出激烈的情緒沖突，這里的音調需要那種尖銳的、直率的、原始的音響。所以這里在演奏上踏板的運用方面很有講究，踏板過多或過長會使那些尖銳而富有彈性的效果出不來。踏板少了短了會讓那些爆發性的音響失色不少。普羅柯菲耶夫有時為了制造一種原始的、機械的及帶有剛毅與猛烈地攻擊性的效果，常常使用無踏板音響的獨特色彩，這正是二十世紀作曲家古典主義化的特有標尺。在這方面普羅柯菲耶夫的鋼琴作品給許多鋼琴家提出了新的研究課題，為鋼琴演奏藝術的發展創新提供了新的探索軌道。

再現部的副部主題(#c小調)在樂隊中出現，鋼琴部分是穿過整個鍵盤的音型為伴奏。有如暴風雨之后片刻的安寧，溫柔的音樂聽起來愈加精美，幾乎是無意的流露。鋼琴聲部的右手是音階式的附點音符非常圓滑的連奏。左手是三連音式的輕柔的琶音。在短暫的安寧之后，鋼琴奏出呈示部引子的主題，而樂隊則奏出呈示部結束部的主題。通過強烈的如同波浪般的經過句，不斷地漸強和漸快樂曲被推向高潮。直到暴風雨般的尾聲中，迅速的旋風般的八度音群才再度顯示這部作品內含的巨大動力性。最后，再次響起拉赫瑪尼諾夫式宏亮的“鐘聲般”的引子主題結束了協奏曲。

在《第一鋼琴協奏曲》里就有許多值得我們去研究的問題，首先在鋼琴技巧方面充滿了挑戰。到處是新型的帶有普羅科菲耶夫“自己的技巧”，表現年青的普羅科菲耶夫的浪漫性的沖動的獨特鋼琴寫作手法：遠距離的大跳、同時在琴鍵的兩端彈奏、靈敏的快速的斷奏、獨特尖銳的觸鍵等。這也為鋼琴演奏者提出了新的演奏難題。演奏前要去體會、去了解作曲家想要表現的音樂形象和音響效果。要表現出這特殊的音響效果就需要反復推敲觸鍵的手指部位和發力的動作要領。而我們的頭腦里首先要有這樣的音樂形象和音響效果。

這里我還想談一談普羅科菲耶夫獨特的非常豐富而有表現力的節奏。他在青年時期的許多作品里賦予尖銳而有彈性的節奏、迅猛的速度已差不多是首要的意義。他對直線式破碎的節奏、對浮雕式隊列進行的喜愛，在當時的作曲家看來，好象剛毅的節奏與快速的進行才是“我們時代的精神”。這時年輕的普羅科菲耶夫往往為自由自在的機械節奏與故意標新立異的節奏所吸引，但到了更為成熟的年代，他自己卻肯定這條線在自己的創作中只不過是“最不值得珍視的”一條線。而他的許多節奏讓我聽起來似乎是在向印象主義者不果斷的無節奏性的、“沒有骨頭的音樂”進行堅決、徹底的抗爭。

我們還可以看到，在《第一鋼琴協奏曲》里作曲家為了追求動力性的音樂形式，大量地運用最強烈的對比。光明的理想與浪漫主義的激情的形象，有時和瘋狂的粗暴或者傲慢的嘲笑相互劇烈地沖突著。最溫柔的抒情與神經質的熱情的戲劇性之間的對比并置，這正是普羅科菲耶夫的許多非標題性作品的典型現象，這種現象使他個人的主觀世界分成“雙重心靈”。而且，在普羅科菲耶夫《第一鋼琴協奏曲》中有一種天真無憂的樂觀調子始終吸引著聽眾。普羅科菲耶夫出色運用了獨奏樂器的能力，使鋼琴的明澈音響與樂隊的強力齊奏形成對比造成一種幽默。這是一首銳氣十足、逸趣橫生而一絲不茍的樂曲。將傳統的三個樂章濃縮為一個連貫而下的結構，盡管有些樂段之間的連接不夠自然，沒有一氣呵成的感覺。包含激情的開頭的引子主題在樂曲中多次出現，最后以大開大和、氣定神閑之勢結束全曲。

從此曲中我們能感受到年青的普羅科菲耶夫那種一往無前的精神，對生活充滿信心，對未來飽含希望。積極地激勵人們向往和追求美好的生活，讓我們永遠相信春天相信歡樂。正如歌德所說：“音樂占有理性接近不了的崇高的一面。音樂能支配所有的東西，放射出不可言喻的感化來”。普羅科菲耶夫的音樂就是創造性的、對人類精神具有提升作用的想象力。這樣的音樂定會使人類的精神爆出火花。這正是普羅科菲耶夫的樂觀主義精神，這與他同時期的藝術中的頹廢傾向毫不相容。

最后用詩人馬雅可夫斯基描述普羅科菲耶夫的一段話來表達我對《第一鋼琴協奏曲》的感受：“只要他的音樂一起，生命立即進發而出——不是藝術形式，而是生命，奔流而出的山泉，如此的活水源頭，你只想縱身其中。”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圖表、注解、公式等內容請以PDF格式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