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不可移動文物價值評價對古都文化空間格局保護的作用

[摘 要]地上不可移動文物屬于文化地理學研究的文化景觀，同時也是城市重要的文化資源和旅游資源。本文以北京西城區地上不可移動文物資源為研究對象，借用層次分析法分析它們的相對價值。并利用資源經濟學中的若干資產價值確定方法，在實地調查的基礎上，計算地上不可移動文物資源的絕對價值。通過層次分析法的分析計算，作者發現在西城地上不可移動文物資源中，價值相對突出的是西城區以水體為核心景觀的園林文物資源，而且這些園林的正外部效益也是最大的。本文為西城區“文化興區戰略”提出了空間規劃上的建議，即以南海、中海、北海、什剎海一系水體為依托，營造“都城水景文脈”。

[關鍵詞]地上不可移動文物；價值評價；城市空間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06)08—0081—04

1 引言

文物價值評價是文物保護工作的基礎。國家《文物保護法》要求：“國務院文物行政部門在省級、市、縣級地上不可移動文物中，選擇具有重大歷史、藝術、科學價值的確定為全國重點地上不可移動文物……尚未核定公布為文物保護單位的不可移動文物，由縣級人民政府文物行政部門予以登記并公布。”^①不可移動文物分為地上和地下兩種。對地上不可移動文物進行價值評價是對該類文物分等定級的重要標準之一。

文物價值評價方法是一個需要深入研究的學術問題。我們以“文物價值”為關鍵詞，對中國期刊網(CNKI)1994—2004年的全部文章進行搜索，共有68篇文獻，其中只有1篇涉及文物價值評判方法?？梢?，目前國內對文物價值的評價方法研究非常缺乏。

文物價值評價是文物開發利用的基礎。地上不可移動文物作為人文資源，它是區域發展的重要財富，保護它的目的之一是利用。地上不可移動文物在空間尺度上的獨特性，使得它的開發利用需要與城市規劃、城市管理等方面發生聯系。城市發展需要有步驟地進行，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的相對價值評價，有利于確定該類文物開發利用與城市發展階段目標的整合序列。

2 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相對價值的評價

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的價值評價包括相對價值評價和絕對價值評價。相對價值是指該文物的價值在西城區所有地上不可移動文物中的位置。

目前學術界對地上不可移動文物價值的評價尚沒有詳細的標準和方法，已有的評價大多由專家個人根據手頭資料和現場考察，采用主觀判斷加以評價。例如，郭惠英等人通過對山西省文化資源評估方法的研究，提出了統計報表、問卷評價、專家系統評價以及多指標安全綜合評價等區域性文化資源的評價方法^①。由于一些客觀原因，這樣的方法大多只能體現少數專家的判斷，且不能做到全面和系統。本文將引入層次分析法對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相對價值進行分析。

層次分析法(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由美國著名的運籌學家T．L．Saaty在20世紀70年代初提出，它是一種模擬人的思維過程，以解決多因素復雜系統，特別是難以定量描述的社會系統的分析方法。層次分析法(AHP)作為一種決策過程，提供了測度決策因素的基本方式。這種方式充分利用人的經驗和判斷，采取相對標度形式，能夠統一有形與無形、定量與不可定量的因素進行測度，為人們解決復雜的決策問題提供了一種新的決策思維方法。

我們用層次分析法確定權重，根據遙感影像和西城區提供的各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的文字材料，采用尺度對應法和直觀判斷法確定各指標的數值。在此基礎上完成北京市西城地上不可移動文物資源的相對價值排序工作。

2．1 層次分析法的文物評價體系

按照上面提出的評價原則，將不可移動文物的價值分為5個方面：歷史、科學、藝術、生態和經濟。由于資料的局限，我們只能根據便于收集的指標來評價。

評價體系中的歷史價值主要考慮了兩方面：文物的歷史地位和時間價值，也就是文物在歷史中的重要程度和古老程度；文物的科學價值是多方面的，但是就西城區不可移動文物而言，本研究認為，文物建筑的科學價值(建筑價值)是其科學價值的體現；藝術價值比較抽象，考慮到可操作性，這里將藝術價值簡化為審美價值；西城區很多地上不可移動文物有大量植被和水體，改善城市小氣候、小生境，給市民帶來身心健康是它們的價值所在；文物的經濟價值有直接的門票、房租等收入，也有間接收入，如提升城市旅游形象，促進旅游業發展等。由于一方面間接的經濟效益難以度量，另一方面，這些間接的經濟效益與歷史、科學和藝術價值存在強烈的相關性，在這里加入會造成部分重復計算。而直接經濟效益則很大程度上反應了開發利用情況，也就是本研究這里所要評價的經濟價值。

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的歷史價值主要在于追憶歷史時期的經濟、政治和社會生活。一方面歷史地位越高的文物，越能反映重要的歷史片斷，歷史價值越高，比如北京西城白云觀是明代以來道教全真派的第一叢林，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另一方面文物越古老，其歷史價值越高；如妙應寺白塔是元代在遼塔基礎上所建，相對其他同類元代地上不可移動文物其歷史價值更高。我們還應注意到文物的歷史價值與保存狀況存在密切關系，所以評價體系中還應有一個隱性的指標——保存狀況。當歷史地位和時間價值指標確定后，還要與保存狀況指標(m)相乘，進而得到文物的歷史價值。

歷史地位是指地上不可移動文物在歷史上的重要程度。一方面知名度(x₁)越高的文物，反映了越重要的歷史事件，歷史價值越高；另一方面物以稀為貴，越稀缺(x₂)的文物歷史價值越高。所以分為兩個指標來度量從歷史地位角度反映的歷史價值。

文物的科學價值是多方面的，但就西城區不可移動文物而言，本文認為，文物建筑的建筑價值可以近似為其科學價值。一方面通過文物建筑的建筑工藝、建筑造型、建筑用材等反映出來的建筑水平(x₄)越高，建筑價值越高；另一方面，同樣建筑水平的不同規模的文物建筑有不同的建筑價值。即建筑面積(x₅)越大，建筑價值越高。

地上不可移動文物改善局地小生境的價值，主要考慮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的植被(水體)覆蓋率(x₇)和植被(水體)面積(x₈)兩方面。

受條件限制，本文根據西城區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的現存狀況，分為民居、機關單位占用、對外開放和著名旅游景點4級進行打分賦值評價文物的相對經濟價值。

2．2 評價結果分析

按照上面的方法，對西城區103處國家級、市級、區級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的價值進行評估。西城區現有國家級地上不可移動文物10處、市級60處、區級33處。將我們的評價結果與之進行比較，假設將前10名定為國家級地上不可移動文物，11—70名為市級，其余為區級，統計得共有38處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的價值發生了較大變化，所屬級別與真實級別不一致，即3處國家級的地上不可移動文物名次落到10位之后，包括：南堂、郭沫若故居和大高玄殿；16處市級文物的名次落到70名之后，包括：樂善園建筑遺存、萬寧橋(后門橋)、李大釗故居、明北京城墻遺跡、北京水準原點舊址、中央銀行舊址、大陸銀行舊址、保商銀行舊址、中國農工銀行舊址、舊式鋪面房、中華圣公會教堂、雪池冰窖、恭儉冰窖、阜成門內大街93號四合院、地安門西大街153號四合院、皇城墻遺址(西城區)；與此同時，3處市級文物單位名次提升到10名之內，包括：廣濟寺、中南海、西什庫教堂(北堂)；16處區級文物的名次位于11—70名之間，包括：旌勇祠、雙寺、翠華街5號四合院、奎公府、攝政王府馬號、壽明寺、醇親王府(南府)、洵貝勒府、永佑廟、正覺寺、玉皇閣、鑒園、天壽庵、普濟寺(高廟)、張自忠故居、儀親王府。

經過分析比較，我們認為產生上述差異的原因可以概括為兩大方面。一方面，我們的評價方法及過程不是完美的，比如建筑價值、藝術價值得分的評判更多的是通過查閱文字記錄，沒有現場的調查；將很多難以詳細劃分種類的文物歸為公共設施及其他，可能造成對某些特殊類型文物的稀缺性認識不足等。另一方面，以往的文物評級只考慮歷史、科學和藝術價值三方面，而在本研究的評價體系中，生態價值和經濟價值占有29％的比例，可以說兩種評判在評價原則到方法都存在差異，這應當是造成這種差異更為重要的原因。而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的生態價值和經濟價值對西城區，乃至北京市的發展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對于合理開發利用文物，實現全方位的效益而言，我們的評判原則是合理的，方法是可行的。

3 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絕對價值的評價

文物的絕對價值可以通過資產價值法(或享樂法)、修復費用法、意愿調查法等方法確定，這些是環境與資源經濟學中成熟的方法。本文采用意愿調查法確定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的絕對價值。并用資產價值法等方法進行補充分析。在使用意愿調查方法時，我們采用了類型隨機抽樣，并用補償意愿和支付意愿確定文物的最大值和最小值。本文第2部分的分析表明，在西城地上不可移動文物資源中，園林文物資源的價值相對突出。鑒于篇幅，我們以園林文物景山為例，說明絕對價值的評價的過程。

景山位于西城區文津街1號，是國家級文保單位。目前是北京市市民休閑常去之處。

景山的經濟價值可以用其經濟效益值表示，其經濟效益又分為直接經濟效益和間接經濟效益。直接經濟效益是指景山直接利用的經濟收益。景山的門票是2元／人，年接待游客量大概有400萬人，這樣景山作為旅游資源給西城帶來的直接經濟效益是每年800萬元。景山的間接經濟效益可以通過對周邊經濟的帶動體現。本方法來自資產價值法。我們對景山周圍的房屋租賃情況進行調查，發現人們在房屋租賃時會把景山作為一個因素考慮，景山的存在會使周圍的房價上調20％—30％。這一部分是由于景山的開放或者存在給西城帶來的間接的經濟效益。

景山生態價值也是外部性價值的一種，景山內部有大片綠地，能夠產生一定的生態效益。姑且認為景山中喬灌草的比例為4∶3∶3，與城市綠化的要求相符。借助快鳥遙感影像，我們估算出景山的綠地面積為13．68公頃，按照上面的比例，喬灌木面積應該為9．576公頃，草坪面積應為4．104公頃。根據奉樹成研究的結果：喬灌木每公頃年產生氧氣12t，吸收SO₂300kg，滯塵0．9t。可以計算出1．533公頃的喬灌木每年可以產生氧氣114．912t，吸收SO₂2872．8kg，滯塵8．6184t。譚芳林在《幾個綠化樹種對大氣中若干元素作用規律的研究》闡述的研究結果：草坪與喬木的生態效益為1∶30，按此計算，景山草坪一年可以產生氧氣1．6416t，吸收SO₂41．04kg，滯塵0．28728t。這些物理量在現有技術條件下的工業消除費用就是景山的生態價值。

上述兩種方法只能確定景山的部分價值，而景山的總效益可以通過調查人們的支付與賠償意愿來評估。當我們問到“每個月愿意支付多少錢來保護景山”時，有53．3％的被調查者愿意每個月拿錢來保護景山，每個人能夠支付的數額基本與個人的收入成正比。其余的被調查者認為作為文物應該由國家來保護，或者認為自己有心想支付但是沒有這個能力。被調查者的居住地除了在西城區以外，還有來自其他區縣的，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北京市民的意愿。根據調查，調查組計算出來為保護景山的北京市民每月平均支付意愿為174．3元／人。按照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數據，北京市總人口為1381．9萬人，市民為了保護景山的每月支付意愿為240865．17萬元。

在調查過程中，當問到“如果將景山拆掉，給您多少賠償您才能接受”時，有80％的被調查者認為景山是無價之寶，不能用錢來衡量；13．3％的被調查者認為不用賠償個人；6．7％的被調查者認為應該賠償。調查組根據有形價值計算出假設景山拆掉后，北京市民每月賠償意愿的最低值為662．76元／人，而總的月補償價值為915873萬元。由于我們沒有調查外地人和外國人的支付意愿和補償意愿，因此，上述數值只能是景山社會認可價值的一部分。

4 結論與建議

文物的絕對價值有多種確定方法，綜合使用它們才能相對準確地確定出絕對價值。文物的相對價值確定在文物保護規劃和城市規劃中更有意義。本研究定量地評估了西城區全部103處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的歷史、科學、藝術、經濟、生態的相對價值和絕對價值，這可以使文物保護單位、城市規劃者方便地觀察出各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的哪部分價值最大，從而有重點的開發利用它們。我們特別注意到，一些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的相對價值位序與文物等級位序不完全一致，進而發現傳統的評價方法對生態價值關注不足。

我們假定相對價值得分排在前10位的地上不可移動文物為一級文物，將其繪于圖中，從而確定出文物保護的重點區域和類型。北京南北中軸線是古都文化空間的核心，它不為西城獨有。北京還有一條貫穿古都東西的文脈，它東起朝陽門，西到阜城門，西城區僅擁有它的西半部分。這一橫一縱的文化空間軸線都不適合作為西城的文化興區重點。作者建議，在北京西城文化興區戰略中，將南海、中海、北海、什剎海一系列依托水體而發展的古代園林和風景區作為實體規劃的核心，營造“都城水景文脈”。

[責任編輯：宋子千；責任校對：趙英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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