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速度的沖突
當今世界各國企業界、政治界和社會的領導人仍沒有搞清楚一個簡單的事實——一個發達的經濟需要一個發達的社會,因為每一種經濟都是其存在的社會和所依賴的關鍵機構的產物。
如果一個國家設法加速了它的經濟發展但將其重要的機構體制甩在了后面,那么這個國家最終創造財富的潛力將受到限制。這可以稱之為協調發展規律。過去,封建體制都在阻礙著工業的發展。今天工業時代的官僚制度也在減緩著向創造財富的更高知識體系發展的速度。
在很多國家里,關鍵的公共事業機構沒有與其周圍旋風般的變化同步。
這種不同步的例子在美國的證券交易委員會上是最明顯不過的,因為這個政府職能部門沒有能力應付它本應該管理的私營金融機構的飛躍速度和復雜性。在安然公司的丑聞中,在一件接一件的會計案例中,政策執行者們都被這些狡猾的公司快速的操作甩在了屁股后面。
在世界各地,要改革工業時代機構的各種努力都遭到了來自傳統受益者及其同盟的反抗。為什么我們這么多的大型機構都存在機能障礙的問題,因為它們與知識經濟所要求的飛躍速度不同步。簡而言之,今天的政府存在著與時間不協調的嚴重問題。
火車是否準點
對于許多“現代化”來說,一個完全同步的、像機器一般精準的社會的美夢十分具有誘惑力。為了建設一個像機器那樣有效運轉的國家和社會,所有的官僚機構都擰成一股勁兒,所有的人都同步前進。
但人類和人類社會都是沒有定數的體系——雜亂、不甚完美。
穩定和同步為我們提供了必需的可預測性,沒有穩定和時間上的協調,生活就會淪為無政府狀態和機遇的壓迫對象。但是,如果發生了不穩定和不同步該怎么辦?
1976年,在列寧革命幾乎60年之后,莫斯科的旅館里仍然沒有咖啡,橘子也很鮮見,面包是按克來稱量和出售的。10年之后,就連受寵的莫斯科中產階級也往往只能吃到土豆和白菜。
接著,蘇聯的制度和經濟就垮臺了。當然,完全垮臺的不僅是蘇聯的經濟,而且這個經濟所賴以生存的社會秩序也隨之解體了。在一次旅行中,我們被迫取消了從基輔到莫斯科的航班,而改乘午夜的火車前往。我們被告知,沒有人清楚那次航班的飛機燃料能否及時送到。
人們渴望看到能夠奏效的措施、能夠起作用的預測和能解決問題的領導人。正如意大利的獨裁者墨索里尼曾說過的那樣,“怎么也得讓火車準點運行呀”。俄羅斯人希望弗拉季米爾·普京能夠做到這一點,因此就選舉他來當總統。
但是社會需要的不僅僅是“準點運行的火車”,社會還需要準點運行的機構體制。然而,當商業迅猛發展的同時,它卻把社會上其他的重要機構和體制遠遠地甩在了身后。
領先者和落后者
每小時100英里:在我們想象的公路上,以每小時100英里的速度疾馳的是一輛代表今天美國變化速度最快的主要機構的車子——公司。這輛車子是社會上眾多變革的驅動者。公司不僅在快速地運行著,而且還迫使供貨商和銷售商同時發生變化,因為他們都受到激烈競爭的驅使。
結果,公司在加速改變他們的使命、功能、資產、產品、規模、技術、勞動力的特性、與客戶的關系、內部的企業文化以及一切一切。
在企業界,技術的發展速度極為迅猛,往往超出了經理人和雇員所能應對的能力。金融界也在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變化著,這不僅是在應對技術,而且是應對新的丑聞、新的規章、多樣化的市場和金融業的動蕩。與此同時,會計行業和其他體系也在爭先恐后地追趕著。
每小時90英里:緊隨在企業車子之后的是我們所說的第二號機構,民間機構。
大多數的民間機構都要求變化:環境、政府規定、國防開支、地區劃分、疾病研究資助、食品標準、人權以及數千個其他的事業組織。但是,還有一部分人卻拼死反對某種變化,并盡其所能來阻止或者至少減緩這種變化。
由于非政府機構所領導的運動往往都是由一些小型、快捷和靈活的單位組成,而且是以網絡化組織的,所以它們可以在大型公司和政府機構的周圍形成層層的包圍圈。美國社會中任何重要機構的變化速度都沒有商業界和民間機構快。
每小時60英里:第三輛車子是美國的家庭。
對于數千萬的美國家庭來說,工作已經回到了家里,或是兼職,或是全職。方便在家工作的數字化革命同時也將購物、投資、股票交易以及許多其他的功能轉移到了家里。
教育仍然在學校的教室里完成,但是,隨著互聯網、WIFI網和手機通訊等在社會上的普及,至少部分的工作很可能又返回到家里以及其他的地點。越來越多的老年人贍養工作也可能返回到家庭里。
家庭模式、離婚的頻率、性行為、兩代人之間的關系、異性約會的方式、撫養孩子以及家庭生活的其他方面都在迅速地發生著變化。
每小時30英里:如果公司、非政府機構和家庭的方方面面都在快速地變化著,工會的情形是怎么樣呢?
美國的工會卻被凍結在琥珀之中,因為它們滿載著的組織、方法和模式都是20世紀30年代和大生產時代留下來的歷史遺產。
1955年,美國的工會代表著全美國勞動力的33%。今天,這個數字是12.5%。
非政府組織每小時90英里的激增速度反映了已處于第三次浪潮中的美國各種利益和生活方式的迅速解體。同時,每小時30英里速度的工會組織反映了第二次浪潮大眾社會的衰敗。若想生存下去,工會就得需要一張新的地圖和一輛更快的汽車。
當大象堅持不變時
每小時25英里:政府的官僚機構和職能部門。
幾十年來,官僚機構很善于推脫責任、推遲變化,政客們知道,設立一個新的官僚機構(不管它多么過時或者多么沒有目標)遠比關閉一個舊的官僚機構容易得多。他們不僅自己變化緩慢,而且還在減緩著企業改變的速度??墒?,企業為了適應快速變化的市場條件,需要每小時100英里的速度。
一個真實的例子:政府的決策十分緩慢,批準建設一條機場跑道往往要花上10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每小時10英里:當政的官僚們從車子的后視鏡里往后看時,能看到后面很遠處還有一輛車子。這輛車子輪胎沒了氣,跌跌撞撞向前行駛著,將后面所有的車子都擋住了不能快行。維持這輛破爛車子花費了4,000億美元,這就是美國的教育體系。
美國學校運作起來像是工廠,管理用的是官僚手段,保護者是依賴教師選票的強大的工會組織和政客。這種學校反映了美國20世紀早期的經濟。
企業受高速的競爭逼迫不得不發生變化,而公立學校的體制卻受到壟斷企業的保護。美國公共教育的核心仍然是為工業時代設計的工廠式的學校。
在每小時10英里速度的教育制度中培養出的學生適應每小時100英里速度的公司里的工作嗎?
每小時5英里:世界上每個國家的經濟都直接或者間接地受到一些全球性組織的深刻影響,它們是一批跨政府的組織,比如聯合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貿易組織。
今天,國家的主權正在受到新的勢力的挑戰,新問題不斷出現,但是這些跨政府的國際組織官僚結構和常規工作卻一成不變。
每小時3英里:變化速度甚至更慢的是富裕國家里的政治結構。美國的政治機構,從國會到白宮一直到各政黨本身,正受到來自越來越多的不同團體的攻擊。這些團體都在期待美國的體制做出更快的反應,然而這些體制最初就是為了方便抗辯和官僚惰性而建立的。
每小時1英里:最慢的一輛車是法律,它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組織性的——法院、律師協會、法學院和律師事務所,另一部分就是這些組織解釋和辯護的法律主體。
盡管美國的律師事務所正在迅速發生著變化,但是美國的法院和法學院基本上沒有改變,這個體系運作的速度也沒有加快,重案大案在法庭上令人無精打采地一拖就是好幾年。

在微軟公司反壟斷案審理期間,美國政府可能試圖把微軟分成若干個小公司。但這可能需要數年的時間來完成。等到案子結束時,技術的發展可能會使整個案子變得毫無意義了。這是“超高速的互聯網時代”和“司法時代”之間的沖撞。
當然,法律的改變應該是緩慢的。但是緩慢是多慢呢?
美國國會經過了幾十年的辯論之后,也將兩項關于知識經濟的基本法做了修改。1996年,世界上變化最快的產業之一電信業,一直受到1934年通過的一項已有62年歷史的法律的制約。在金融業,掌管監督美國銀行業的《格拉斯-斯蒂格爾法案》也是60年沒有任何改變。美國管理股票和其他證券發行的基本規則都是1933年寫成的。
今天,全美國共有8,300個合資公司,代表著幾乎2.5億個賬戶和幾乎70,000億美元的資產。然而,這么大的投資數目卻基本上受制于1940年制定的法律,而在那時,賬戶不過30萬,合股投資公司僅為68家,其資產僅為今天總量的1/146,000。
當2003年美國的東北部地區出現了大面積停電現象時,努力恢復供電的技術員們感到了束手無策,原因是,這些技術人員不得不使用“幾十年前所制定的規則,可是那時候大多數的發電站都離消費者很近”。
直接影響諸如版權、專利和個人隱私等領域經濟發展的重要法律已經遠遠地過時了。知識經濟的出現并不是因為有這些法律,而是因為它們絲毫不顧忌這些法律。這既不是法律的穩定,也不是固定,這是法律上的僵死。
律師們也許在改變著他們的工作方法,但是法律本身卻幾乎一成不變。
惰性VS超速度
我們清楚地看到,美國今天所面對的不僅是一種迅猛發生的變化,而且是高速發展的新經濟的需求和落后的社會體制結構的惰性這兩者之間的懸殊對比。
如果美國人想要得到世界領先經濟的巨大好處,那么美國就必須根除、替換或者徹底地改革那些阻礙在面前的歷史遺留下來的機構。
隨著變化的繼續加速,這種機構上的危機也不僅限于美國了。在21世紀,世界經濟中的每一個國家(包括中國、日本和歐盟國家)都必須建立新的機構,擺好同步化和失同步化之間的平衡關系。
新“泰坦尼克”號
世界經濟遭受到了一個接一個的地區性或者國家性的嚴重危機——在亞洲、俄羅斯、墨西哥、阿根廷都出現過危機。在每一次危機中,全世界各地的投資者、商務決策人和政府都擔心金融界的“蔓延強度”。阿根廷的經濟崩潰能否毀掉巴西的經濟?1997~1998年的亞洲金融危機能否引起世界范圍內的災難?
為今天的經濟一體化密度更大,層次更多、更加復雜,又在這么多不同的層次上聯系上了這么多種類型的經濟,所以它要求我們系統地設計出防治失靈的備用措施以及其他的安全保護方法。不幸的是,那些過分熱情的全球化倡導者們卻在建造一艘巨大的金融遠洋船,而船上卻沒有連泰坦尼克號都有的水密艙。
美國的證券市場規定有“上限條款”,意在及時阻止行市暴跌。比如,如果在一個交易日的下午2點鐘以前道瓊斯指數下降了10%,紐約證券交易所將停止交易一小時。如果價格比事先設定的限制過高或者過低,對某些交易就要強加上所謂的“交易緊箍咒”。
許多國家和地區也采取了類似的措施,許在本地或者國家范圍內還不夠。但是在全球范圍內的交易、貨幣和資本市場就連這些謹慎的措施都沒有,更不用說什么防火墻、密水艙、備用設施了。
對于蔓延度,我們沒有免疫力,可我們又在快速地推行一體化進程,那么這兩個過程就失去了同步——有可能讓我們感染上一種全球性的流行病,讓一些國家急轉回頭、快速地退回到原來自我保護性的金融堅殼中。他們可能驅逐外國資本、恢復貿易壁壘、急劇改變進出口的格局、重新布置世界范圍內的企業、工作機會和資本??傊?,就是將最近的變革方向再扭轉過來。
出口超載
全球化運動呢?有許多。比如,我們已經進入了出口超載的時代。如果不稱這個是時代趨勢,它至少也是個“間隔”。
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日本通過將電腦設計和生產、相對關閉的國內市場和迅猛的出口結合在一起的手段,驟然繁榮了國內經濟。
日本的戰略很快受到了韓國、中國臺灣和中國香港、新加坡的效仿,再之后又受到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的效仿。這些國家和地區都向美國和歐洲市場出口商品。通過大型集裝箱貨輪、油輪和運輸飛機運送過太平洋的物品超過了歷史以往任何時期。
在所有這些亞洲國家和地區里,出口業的增長速度超過了國內需求的速度。中國也加入了這場混戰,將更為廉價的產品填充進爆滿的全球市場,尤其是美國的市場。突然間,全美國隨處可見來自中國的吹風機、長筒襪、手提包、鐘表、計算器、工具和玩具,全球經濟開始顫抖。
在出口已經超負荷的世界經濟里,以出口為主導的發展變得越來越困難。為了減輕對出口的依賴,其他的亞洲國家必須要建立起他們自己國內的經濟。中國正在努力這樣做。同時,他們將進一步削弱向重新全球化開進的力量。
假如占世界需求量30%以上的美國經濟突然發生衰落,對于許多其他國家來說都是具有毀滅性的,其中包括一些最貧窮的國家。受打擊最嚴重的將是那些政府日常財政收入過于依賴單一出口的國家。
在未來的幾十年中,許多國家有可能模仿歐盟,組成更多的多國集團和貿易集團。
從南美洲的南方共同市場組織到亞洲出現的結盟組織,它們的成立帶來了比一個國家還要大的市場,所以這些集團組織可以被看做是朝全球一體化已經邁出了半步,或者說是更加開放的貿易,它們在極端的壓力下有可能打出保護主義的王牌,成為進一步開放和全球化的大型威懾物。就全球一體化而言,這可能是一把雙刃劍。
納米技術茶匙
科技突破也是一把雙刃劍。在信息技術和生物技術兩種技術融合力量的驅動下,這次科技的大爆炸可能減少原來對某些進口原材料和商品的需求。急劇的小型化、客戶需求的商品定制化,以及知識內容的可替代原材料,這些傾向都意味著明天的經濟再也不需要占全球市場如此大比重的大型商品了。明天幾茶匙的納米產品就可能代替今天在世界上運送幾噸原材料的需要。這些又再次表明需要更多的“國內加工”的程序,而不太依賴全球性的市場。
此外,我們也不能排除戰爭及恐怖這兩個最明顯的“逆全球化的因素”。這兩種因素都可能真正地毀滅能源和交通運輸的基礎設施,而這些基礎設施又是我們移動或者放置石油、天然氣、原材料、成品等不可缺少的東西。這兩種因素也可能引發資本外流或不可阻擋的難民穿越邊界的浪潮。它們所要打擊的目標就是,知識密集型經濟里重要的信息基礎設施。
瘋狂的混亂
在遙遠的看不見的天際,我們當然不能完全排除另外一些逆全球化的因素。奇怪的大規模流行病和隔離措施、小行星撞擊,或者生態災難都可能將整個的經濟基礎撞離其目前的軌道,使其陷入“瘋狂的混亂局面”。這些就是未來學家們所謂的“變牌”(即不可預測的因素)。歷史只不過是一系列產生巨大影響的事件的組合,這些事件剛開始時都顯得極不可能發生,但是卻都驟然變成了現實。
任何一個這種“反推力裝置”都可能證明是一種強大的力量,其反方向推動全球化的力量會遠遠大于媒體所報道的所有“反對全球化”抗議運動的力量。如果多個反推力裝置匯合在一起,那么情形會更為嚴重。
在最近的幾十年中,那種認為我們可以直線地朝著完全一體化和真正全球化的經濟前進的美夢也會就此破滅了。未來的情形可能將是這樣的:對世界范圍內的就業市場、技術、金融和人們的空間震動將會越來越多而不是越來越少,越來越快而不是越來越慢,越來越大而不是越來越小。未來的時代將是空間混亂加速的時代。

所以,我們目前所看到的不僅是財富在向亞洲大規模地移動、“地區性國家”變得越來越重要、發達經濟中關于空間的標準正在發生著變化,而且是一場規模巨大的(盡管可以逆轉)重新全球化的過程。其中任何的一種,就其本身而言,都代表著革命性財富與空間深層原理之間關系的重大改變。然而,我們將看到,在久遠的某一天,最后還有一個空間的變化將使所有這些變化都相形見絀。
轉換資本
美國特點是:財富和權力都集中在了諸如摩根、洛克菲勒、卡內基、哈里曼、范德比爾特和梅隆等少數的幾大家族的手里。親商務派的美國人稱他們是“工業的艦長”——創建了美國經濟的偉大人物;反商務派的美國人稱他們是“攫財大亨”——是欺騙而不是建設了這個國家的罪犯。雙方一致同意使用的一個詞兒就是“資本家”。
在工業時代的大多數時間里,世界上這個最資本主義化的國家的資本相當集中。
20世紀50年代中期,由于白領員工和服務業從業人員的人數開始超過了藍領員工,大約700萬的美國人擁有了股份。到1970年,這個數字上升到了3,100萬,也許大多數都是小額股份,但是總數卻不再微不足道了。從那之后,隨著向知識經濟過渡的繼續推進,普通民眾直接或間接擁有的金融資產數量直線上升。
一個接一個的公司都開始向私人靠攏,面向越來越廣泛的社會層面籌措資金。福特汽車公司就是個典型的例子。1919年時,福特公司還完全是由亨利和埃茲爾·福特所擁有,1956年開始由私營變為公營,而現在,該公司已經有了95萬名股東。
資深商務分析家詹姆斯·弗拉尼根寫道:“今天,美國的主人們是通過養老金基金、退休金計劃和個人退休賬戶擁有5萬億美元公司股份的1億多美國人……美國的工人們現在擁有美國所有上市公司60%以上的股份”。這個數字平均下來就是每個人5萬美元,這還不算其中幾乎70%的人所擁有的公司普通股,再加上健康、人壽和財產保險等形式的額外資產。
但是今天的美國人,包括那1億人中相當大的部分,背上也背著一個越來越大的債務負擔,而這個債務負擔的重量很有可能隨時會超過這些資產的重量。
2005年,根據美聯儲的統計,美國購房的業主們所背負的房屋抵押款為8萬億美元。另外,他們在信用卡、汽車貸款和其他的消費債務上還欠著2萬億美元。
盡管如此,公司股份及其他資產的廣泛分布使得美國工人成了“主人”,這在一個主要的資本主義國家里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包括那些在社會民主政府領導下的西歐國家。對于貧窮世界的人們來說,這些數字可能都難以想象。
各種風險
不僅資本的所有制正在發生前所未有的變化,資本的聚集、分配和從一個口袋轉移到另一個口袋的方法也是如此。美國的金融基礎設施(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世界資本主義跳動的心臟)正在被革命化,美國的經營也正在被改變,以適應知識、時間和空間深層原理的變化。從時間上來說,投資可以在分秒之間完成;從空間上來說,投資可以達到全世界各地,而且投資者可以更容易地接觸到越來越快、越來越多樣化、越來越客戶要求化、越來越容易使用的數據、信息和知識。
這個迅速發展的基礎設施的主要功能就是:財產轉換成資本這一過程變得更加容易,而且,從理論上講,還要方便于將這部分資本分配給那些最能“有效地”使用資本的人(效率是按照返回的利潤來衡量的)。
新的基礎設施所提供的風險回報選擇多得令人眼花繚亂,其中包括高收益的證券、風險資本、合股投資公司、股票指數基金等。投資者可以選擇轉租、證券化抵押,還可以選擇一些耳熟能詳的金融套餐,比如標準普爾500指數追蹤股(Spyders)、先鋒公司的Vipers、跟蹤納斯達克100的Qubes和Cocos,以及提供“社會責任”的投資工具、環境有價證券、小型融資和無數其他的選擇。
民主的途徑
與這種不斷多樣化的金融產品和工具相匹配的是越來越多的通向它們的途徑,這樣,美國就看到了“美國資本市場的民主化”。
過去,當企業家甚至是老字號公司需要資本來擴大公司或者新建一個公司的時候,他們能夠求助的門檻不多。少數最具有實力的商界巨子或許可以獲到銀行的幫助,或者是用自己的錢在阿根廷投資修建鐵路、在芝加哥投資興建肉類加工廠,或者投資為中國提供石油。然而對所有其他的人,大門都是緊緊關閉的。
在20世紀80年代,“只有大型的老字號公司才發售債券,而買債券的都是些大型的機構投資者(比如養老金基金和人壽保險公司等)”。就連那些健康的中型公司都被認為“不夠投資級別”,而許多的機構貸款人都受到了法律或者規定的限制而不能投資。
但是,現在在幾個因素幫助下,投資得到了自由。一個因素就是高收益證券市場的發展;另一個因素是先進的IT產業的引進,因為IT產業不僅削減了辦公經費,而且還極大地增加了投資者們所能夠獲得的信息量。
在中小型企業這個級別上,企業家曾經不得不靠自己的積蓄,或者謙恭地向某個富人或者某位家庭成員索借資本。今天,“美國資本市場越來越開放,或者民主化意味著所有的家庭都有了更廣泛的投資選擇,而且小型企業也有了更多的資本來源”。
絕大多數的投資都是通過中間人(機構投資者、投資銀行業從業者、股票經紀人等)實現的。這些中間人或是根據雇主的意愿來進行分配,或是替投資者做出決定。但是今天的大小投資者如果愿意的話,可以避開中間人,利用互聯網來進行交易,直接將資本分配給他們選定的公司。
當斯坦福大學的兩個學生創辦的搜索引擎Google于2004年決定公開上市時,他們出人預料地宣布將進行公開拍賣來確定股價,而不是由投資銀行來做。此外,Google還給予普通的投資者、大型的投資銀行和公司內部人士平等的購買股份的機會。這使公眾的興趣空前高漲。雖然Google沒有按照通常的做法,但實際上還是采取措施防止了公司股份開價時處于難以維持的高度。
在過去的10年中受過一次又一次的打擊、經歷了一次又一次丑聞的華爾街投資銀行家和證券交易所對Google的這種回避他們的做法嗤之以鼻,但是私下里卻擔心其他的公司也都步其后塵,不接受他們昂貴的服務而采取直接籌集資本的方式。
資本籌集和分配方法的這些相互關聯的發展并不是在真空里發生的,它們充分反映了經濟中其他部門的變化。正如我們看到的那樣,制造商們也在朝著產品的更加多樣化和客戶要求服務化發展著。零售商們也在拓寬客戶接觸到他們的途徑,包括增加了網上購物服務。
所有這些都是全社會向以知識為基礎的財富體系轉換的一部分,金融和媒體的聯姻以及其對資本流動的影響也是這其中的一部分。
經濟縱橫的發展
美國的媒體稍不留心便變成了美國金融基礎設施的一個至關重要的部分。
隨著投資者對信息的渴望度日益增強,一種知識論壇節目“經濟縱橫”(Econo-Land)對信息的渴望度也與日俱增。在這個節目中,經濟學家、商界權威和政客每天都就金融和經濟學問題發表自己的觀點。
廣播、衛星、有線電視,以及更重要的互聯網的出現,所有這些媒體加在一起的效果就使得數百萬的普通美國人了解到了從前只有超級富人才能了解的金融信息。
經濟縱橫節目里所報道的內容一般都很表面化,容易讓人產生誤解,而且手法也十分傳統。但是它赫然醒目地存在本身以不加預測、不加分析的方法改變了競技場,影響著資本投資的數量、形式和方向。
這種針對美國中產階級鋪天蓋地而來的金融信息和假信息至少讓公眾對經濟有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前美聯儲主席艾倫·格林斯潘所講的每一句話都成了公路停車站和醫院候診室里人們談論的話題。投資人沃倫·巴菲特關于股市行情的只言片語評論都被學校老師和出租車司機像傳頌《圣經》智慧般地口口相傳。
公眾對經濟情況尤其是對資本投資情況越來越強烈的關注態度影響著消費者的信心、外包業務、貿易政策、日常的政治等所有的方面。
像金融基礎設施其他方面的變化一樣,經濟縱橫節目的迅猛發展也反映了深層原理上的變化。它對資本市場行為的那種幾乎瞬間的影響就是所有經濟活動都在加速的一個表現——時間范圍的變化。
它對全球資本市場——日本的日經指數、中國香港的恒生指數、英國的金融時報指數、德國的DAX指數或者墨西哥的Bolsa指數的及時報道,以及納斯達克與紐約證券交易所最新的數字都反映了資本市場在空間上的一體化。而且,關于資本市場的潮水般的數據、知識、信息和錯誤信息的流動很清楚地反映了以知識為基礎的財富體系的崛起。
高速活動的后果
這種轉變的效果才剛剛進入我們的視線,最明顯的效果之一就是資本的急躁心態。由于資本的流動性更大了,所以資本現在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被套牢在壞的投資項目上了。資本承諾期正在變得越來越短暫。
在1997~1998年的亞洲金融危機期間,印度尼西亞的匯率幾乎一夜間就下跌了70%?!岸唐诹鲃淤Y金”一下子流出了該國,就好像印尼70%的勞動力舉行了罷工、70%的商店關了門。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致使經濟垮臺的正是金融的這種高速度和超級活動,而不是相反的原因。
很顯然,在這場資本和金融基礎設施的革命中還會有更多的副作用(有好的也有壞的)會出其不意地出現。那么,所有這些都將朝哪個方向發展呢?
如果這些變化繼續以直線的方式向前發展,就可以導致產生一個完全一體化的世界資本市場。人們可以想象,在未來的某一時刻,有2,000萬甚至是1億的印度投資者會在星期一突然間狂收英國的一種股票,然后在星期二又都拋了出去,或者出現連Google都自嘆弗如的一夜間進行的全球瘋狂拍賣。但是對于趨勢的種種預測并不都很靈驗,尤其是在我們正在經歷的這種轉變大潮中就更不好說了。歷史和未來都不是直線發展的。
還有一種更為復雜的前景設計可以改變資本的意義:以某種方式承認資本的其他形式并將其貨幣化,這些形式就是知識資本、社會資本、環境資本和現在由不收取報酬的產消合一者所做出的貢獻。
我們已經把資本改變得面目全非了。我們已經改變了資本由誰來提供、資本如何分配、資本如何包裝、資本流動的速度、資本的去向、關于資本的信息和錯誤信息的數量和種類,以及產生了資本的財產中有形性和無形性的比率。
然而,隨著財產和資本都在演變成面目皆非的新的事物,影響范圍甚至更大的變化正在重塑資本主義其他重要的特征:市場和貨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