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馬
——答謝獲獎(jiǎng)祝賀兼黑馬褒稱
黑馬,
你是一種怎樣的動(dòng)物?
你說你不是非馬,
可還有什么特異之處?
我是馬,
只不過有烏黑的皮毛,
在白馬王子和紅鬃烈馬之后,
人們突然看見我了。
黑馬,
你闖入了人們的視野,
遲遲而至,不疾不緩,
一團(tuán)黑,像一陣煙?
像云,像煙,我不起眼,
但已無處躲藏,
當(dāng)馬兒們都奔騰而下,
從那高高低低的山岡。
黑馬,
披著這深黝的顏色,
飄揚(yáng)起黑的鬃毛,
是你著意的選擇?
我無可選擇,
我只是一種有血有肉的存在,
不羞愧,也不得意,
多么美麗,那些濃濃淡淡的色彩。
黑馬,
那鮮花,你可看見了?
那迎著你的
鮮花和微笑?
鮮花,啊,可愛的存在,
花里花外,洋溢著微笑。
我為鮮花,更為人們祝福,
在思念中世代不凋。
自我評(píng)估
我曾覺得,前半生是浪費(fèi),
寫了些詩,做什么?
我又覺得,后半生是浪費(fèi),
沒寫多少詩,怎么還活著?
也許,我一生都是浪費(fèi),
世界不缺少我這一個(gè),
但是,也不算是浪費(fèi),
既然每一棵樹都搖曳出綠波。
金沙自白
雖然我很小,
我是金的。
把我放在火里,
我還是金的。
雖然我是金的,
我很小。
把我和別的我放在一起,
不然我就沒有了。
我總在閃光,
我總在笑,
我總是快樂的。
我總在唱,
雖然聲音很小,
雖然你也許聽不見。
雖然你也許聽不見,
我總在小聲地唱。
因?yàn)槲覒阎屑ぃ?/p>
要反映出燦爛的陽光。
也談死亡
——回應(yīng)詩人夏皮洛
“雙重死亡”
夏皮洛先生說得是,
當(dāng)沒有人再提起你,或褒或貶,
于是死降臨了,第二次。
不是因?yàn)橛H人們,朋友們都忘了你,
而是因?yàn)樗麄円惨央x世。
且看這第二次死亡的行程,
是不是早已開始?
在第一次死亡到來之前,
那曾在親人,為朋友傷逝的日子,
當(dāng)老媽媽不再說你的淘氣,
同窗不再談當(dāng)年的苦戀和立志。
是不是曾痛感生命被切去了什么——
那似乎是不能分離,不能缺少的?
而當(dāng)你一次次外出,或是遷居,
會(huì)有越來越多陌生的眼光看你,
你的新朋友,即使知心,
也難以重溫往昔共同的記憶。
這一切都是無情的,一步步地準(zhǔn)備,
為第一次死亡,更為第二次,
在肉體上,更在精神上。
每個(gè)人都要向世界告辭,
如果你的時(shí)代已經(jīng)過去,
即使身體永遠(yuǎn)活著,又有什么意思?
讓我們說世界是不朽的,
而生命的長(zhǎng)河就是生生、死死。
“非典”的冠
小小的,看不見的冠冕,
像一滴水,落入油中,飛濺。
是上蒼的懲罰,對(duì)于污染,破壞,千奇百怪?
或是自然的進(jìn)程,探試
人類的堅(jiān)韌、才智?
不是地震、風(fēng)暴、海嘯,
它飛飄,
卻也不是氣泡,
不是璀璨的王冠……
而像是那耶穌頭戴的荊條。
叫它“非典”,這簡(jiǎn)稱,不為昵愛,
多少事,溢出于典型之外?
看,怎么樣的全球陣容,
對(duì)人的關(guān)懷,
天使,白衣,
出征在第一排。
我的國(guó)家,古老又年輕,
再一度泡桐花姹紫,
楊柳、銀杏青青。
眾志刺破“非典”的冠,還靠
上上下下,以民為重,君為輕。
如抗震,如抗洪,排山倒海,中華風(fēng)采,
愿從此,虛假,粉飾,
被大步拋出九霄云外,
共慶勝中之勝,
迎未來。
天涯海角之謎
天之涯——
難道這藍(lán)藍(lán)的天
到此就把他的邊緣卷起,
像拈起一根海藻,
像抱起他的妻?
海之角——
到此就該停下步履?
那大大小小的鞋子和腳
也都該與笑語一起
掛上樹枝和石壁?
啊,天涯海角,
今天平安而浩渺,
明天,變臉?
海嘯何處?
千古“人嘯”淚多少?
攜手,緩緩
穿石洞,過窄橋,
綠枝垂蕩,
歲月難計(jì),
只莫待海天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