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梨樹

在夢里，我常常走進(jìn)童年，童年是一個美妙的去處。

童年，我家的屋后有一棵老梨樹，它的樹冠很大、很大，像一把墨綠色的巨傘。巨傘下，奶奶的舊蒲扇搖出許多迷人的故事。它像一塊墨綠色的天空，結(jié)出一些猶如星星一樣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小黃果，讓我們這些淘氣小子望歪了脖子。偶爾拾到一個“風(fēng)落果”，趕忙塞到嘴里，酸得直吐舌頭。時至今日，每逢回憶起來，嘴里仿佛還有一絲酸澀……

那棵老梨樹前面的枝干掩映著我家的三間茅草房，后面緊挨著我家的一塊田地，那時叫自留地。不知什么年月里，老梨樹擎出一個鳥巢，一只花喜鵲在這里定居。我和小伙伴們仰著“蝴蝶臉”，望著樹上的鳥兒飛來飛去。有時我癡癡地想，那鳥兒的窩，一定會比家里的土炕溫暖得多吧？

記不清哪一天了，就是在我們長大一些的時候，長到勉強(qiáng)能爬樹的年齡，我們幾個野小子就去探望鵲巢了。那天我們發(fā)現(xiàn)，喜鵲窩里有七八個蛋，還溫乎乎的，大概是準(zhǔn)備孵小喜鵲吧。一個小伙伴伸出手要撿鳥蛋，我阻止了他。

我溜下樹，回到家里，偷偷地拿了兩個雞蛋，放進(jìn)喜鵲窩里。

此后，我們?nèi)齼商炀团郎蠘淙タ匆换兀⑼』锇闋幷撝‰u是否能同小喜鵲一同放飛……

就在那充滿期望的日子里，不幸的事情發(fā)生了。

有一天黃昏，正是鳥兒出巢的時候，爸爸沉著臉，掄起大斧頭，把那棵大樹砍倒了。原因很簡單，大梨樹奪去了我家自留地的一部分陽光。“民以食為天”嘛，那時，一個孩子怎能理解父輩們心中的憂傷……

大梨樹被砍倒了，鳥巢，破了；鳥蛋，還有雞蛋碎了。那只老喜鵲在空中哀叫著，徘徊著。我和小伙伴們望著躺倒的大樹失聲痛哭起來。

許多年過去了，我們到鎮(zhèn)上建了新居。那棵老梨樹自然不在了，老屋也已經(jīng)倒塌了，但每年我都要回去兩次看一看，在老屋周圍徘徊幾圈。看什么呢？什么都沒有了，每次總是那幾棵黃瘦的蒿草站在殘?jiān)珨啾谏喜唤獾赝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