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大開發是國家為實現西部經濟發展的重要戰略部署。生態經濟建設是西部大開發的主要奮斗目標。目前人們更多的是從經濟學的視角對西部大開發中的生態經濟建設進行了大量的考察和論證,而在思維方式上的研究卻很少。原則上來講,人們一般是先想到,才會做到。即先有思想,后有行為;先有科學合理的方法,才會有比較順利的過程和滿意的結果。因此,從思維的角度探討西部生態經濟發展的制約因素對西部大開發事業的順利進行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一、市場萬能論思維
所謂市場萬能論思維,是指某些人在改革的過程中,把一切社會問題的根源都歸結到市場化程度不夠高的問題上,認為無論什么問題,只要一搞市場化就可以迎刃而解。這樣的思維方式是一種簡單的、以偏概全的錯誤的思維方式。這種思維方式的產生一般有兩個前提,一是真的不懂市場經濟,不知道市場失靈、市場缺陷的存在,從而天真地以為市場化是解決目前所有問題的靈丹妙藥。原則上來說,這種市場萬能論思維方式產生的前提并不可怕,因為這種純粹由無知而產生的認知方式在遇到挫折后,就會吸取教訓,吃一塹,長一智,從而加深對市場的認識。可怕的是第二種市場萬能論思維方式的產生前提,即明知道市場缺陷、失靈的存在,卻假裝不知道,即使在現實中出現了市場失靈也假裝看不見,從而一味地在所有領域推動市場化改革的人。這種人推動市場化進程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市場失靈、市場缺陷的存在或者市場機制不健全的時機來滿足自己的利益需求。
在西部生態經濟建設的過程中,市場萬能論思維要不得。市場機制的一個假設前提是所有的市場主體都會了解市場信息且都會根據市場信息做出理性選擇。事實上,人們在生活中未必能掌握所有市場信息,更何況人們在做出市場選擇時往往是從自身角度進行的,某些對個人有利的選擇,從全局的角度來講未必算是理性的選擇。
二、“唯科學論”思維
所謂“唯科學論”,就是指單向片面地以“征服、索取、改造和統治自然”為科學技術的本質特征和價值目標的傳統科學技術觀。它與近代科學富有影響的代表人物牛頓、培根、笛卡兒的機械論哲學不無歷史的淵源關系。在機械論哲學視野中,自然界是惰性的、被動的、機械的物質實體,是“物格化”的世界。在其影響下,近代自然科學沖破了自古以來人們對“神格化”的自然力量的崇拜、恐懼和敬畏的精神藩籬,撥開了宗教意識給自然界蒙上的泛靈論和神秘主義迷霧,將自然界視為可用技術手段加以剖析、“拷問”乃至駕馭和奴役的對象。綜觀和反思倡導這種“唯科學論”的生態學觀點,我們可以看到:
這種思維方式的基本預設前提是人類與自然是對立的兩極。人類的智慧是我們所面對的整個世界的最高智慧。人類智慧具有決定性的作用。相應的人類推動的科技發展完全可以滿足人類不斷增長的所有需要,而且可以解決人類面臨的所有問題。從上述真理出發,因為人類的智慧是最高的、無限的,完全可以通過科技的無限發展來滿足人類的無限需求。因此在現實中,人們一般按照三種思維方式來行事,即按照對包括社會在內的整個自然界持有片面的“征服主義”的思維方式、按照對包括社會在內的整個生態系統持有絕對的“人類中心主義”的思維方式以及對包括社會在內的整個自然界持有的“利己主義”的思維方式來決定自己的行為。從表面上看,他們的基本預設前提和方法論視角是“無懈可擊的”。但是,只要我們進行深入的哲學反思,就可以看到,這樣的基本預設前提和方法論視角基本上是不成立的。
三、“唯生態論”思維
所謂“唯生態論”是指為了生態的平衡而退回原始自然,放棄工業化,放棄發展,離開改造自然而談論保護自然的一種價值觀。“唯生態論”產生于本世紀中葉全球范圍生態環境危機以及對這種危機的反思的思潮中。所謂“悲觀派”的羅馬俱樂部的《增長的極限》就是最具典型意義的代表。“增長極限論”的代表人物D.米都斯等具體預測了人口、糧食消耗、工業化、污染和自然資源消耗的增長情況,發現“每年它們以數學家稱為指數增長的模式增長著”;他們得出的結論之一便是:“如果在世界人口、工業化、污染、糧食生產和資源消耗方面以現在的趨勢繼續下去,這個行星上增長的極限有朝一日將在今后一百年中發生。最可能的結果將是人口和工業生產力雙方有相當突然的和不可控制的衰退。”為了避免這種可怕的災難性前景,他們提出必須毫不含糊地“給世界人口和經濟增長強加上一個制動器”,使全球進入“均衡狀態”,那就是一個“不增長狀況”的人類社會。他們認為這是近乎惟一的選擇。
綜觀和反思倡導這種“唯生態論”的生態學觀點,我們可以看到:這些思維方式的基本預設前提是,任何生物的生存都必須依靠自然資源,人類也一樣。所以人類的生存和發展必然受到自然資源的數量的限制。從這個角度出發,人口、糧食消耗、工業化、污染和自然資源消耗的不斷增長,與自然資源的有限性構成了矛盾,矛盾發展的結果就是必然導致人口和工業生產的不可控制的衰退。通過恢復原始的生活方式才能保障人類繼續生存下去。按照現實社會的發展方式,人類的前途是“悲觀的”,人們只有“倒退”到原始狀態,才會恢復真正的“自然生態”。因此人口、生產和科技的大發展必然導致生態的失衡。為了擺脫生存危機,拯救人類,只有放棄造成生態危機的工業化,倒轉生產、停止發展、回歸自然,才是惟一出路。
從邏輯的角度看,這樣的基本預設前提和方法論視角也是“無懈可擊的”。至少人們必須承認,自然資源的狀況是制約人類生存和發展的非常重要的因素。但是,我們也同樣可以看到以下問題:首先,我們可以發現,“唯生態論”的理論前提是機械唯物主義的,只看到了自然等客觀條件的決定性作用,而沒有認識到人類的能動性。自然資源是構成制約人類發展的惟一的、根本的因素嗎?生產關系、社會制度等對人類社會的發展就沒有作用嗎?另外,他們沒有認識到只要回歸原始的生產方式就可以解決人類的生存和發展問題嗎?簡單原始的生產方式就不能對人類的生存構成威脅嗎?這樣的發展符合事物的發展規律嗎?
四、人力資源是第一資源思維
在我國第一部關于新世紀教育與人力資源戰略問題研究的專著《從人口大國邁向人力資源強國》一書中,該書課題組確立了人力資源的“四個第一”理念。其中第一個即人力資源是經濟社會長期持續發展的第一資源。這樣的理念用來體現人力資源在社會經濟發展中的重要性地位、作用是非常合適的,但是如果把人力資源“第一”的理念用來指導社會經濟發展中哪些生產要素需要首先發展,應邀排個次序的話,這樣的人力資源“第一”的理念是值得商榷的。因為,人力資源開發和人力資本投資僅僅是社會經濟發展的必要前提,但不是充分條件,制度在國家和地區經濟發展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世界發展報告(1995)更是明確指出,在不利的環境中,投資于民只能帶來資源的誤用和閑置。就需求層面的人力資源開發而言,一個主要的思想是要盡可能為人力資本發揮作用提供相應的資本。從宏觀角度看,當一個國家或地區的人力資本結構不符合市場需求,或者面臨資本短缺的時候,人力資本就可能使用不當或者被閑置,對人力資源進行的人力資本投資既不能得到補償也不能克服不利于經濟增長的環境,經濟績效也就無法得到保證。在2001年6月的“重慶#8226;西部開發國際學術研討會”上,有人問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勞動經濟學家赫克曼:在西部開發中究竟應該資本先行還是人力資本先行?赫克曼回答說,資本和人力資本對于經濟發展而言是同等重要的,人力資本必須通過與資本結合才能發揮作用,它們不存在誰應先行的問題,最好的途徑是同時發展。
從這個角度而言,至少在人力資源和資本(物質資源)之間,不存在誰是第一的問題。實際上影響人力資源發揮作用的制度有很多,正式的與非正式的、法律規則的與道德文化的、歷史的與現實的……。其中最重要的,可能就是人力資本運行其中的社會制度和經濟體制以及以資本為代表的物質性資源的豐富程度。比如在勞動力市場存在制度問題的國家,勞動力價格扭曲、勞動力流動存在障礙都可能導致人才的低效使用。又如,一個國家的收入分配制度是否考慮公平,也可能會影響人力資源能力的發揮,因為不同的制度下人力資本受到不同的刺激并會做出不同的行為反應。以資本為代表的物質性資源的豐富程度也會影響人力資源作用的發揮。例如美國憑借其經濟實力成為世界上高層次人力資源渴望的流向目的地。我國西部出現的“孔雀東南飛”現象也能很好地說明資本對人力資源的影響作用。當其他條件不具備時,再多、再好的人力資源也會離開的。所以在西部生態經濟建設的過程中,人力資源成長的環境建設、機制、制度建設遠比人力資源開發和管理本身重要的多。有了好的環境、機制、制度,既有利于本地人才的開發、成長,又有利于外來人才的直接引進、間接合作。有了雄厚的資本落戶西部,人才自然也會追隨著資本滾滾而來。
(作者單位:陜西理工學院社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