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公開發表的毛澤東詩詞中,有兩首專詠賈誼的詩作受到了學界的質疑,這就是《七絕·賈誼》和《七律·詠賈誼》。由于這二首詩已碑刻于千年古宅長沙賈誼故居院內,湖南詩聯界部分學者仍有不同意見,特別是發表于《粵海風》2002年第六期的彭明道先生的《〈賈誼〉、〈詠賈誼〉非毛澤東詩作》一文所表述的觀點,基本上就代表了懷疑論者的共同看法。因此,對于這些看法,很有澄清的必要。
一
懷疑論者的主要看法之一是:在已公開發表的毛澤東詩詞中,涉及到歌詠個人的本來就不多,即使是名聲遠勝于賈誼的屈原,毛澤東也僅詠詩一首,絕不會出現同時有兩首詠頌賈誼,這兩首詩可能是60年代后,傳抄毛澤東詩詞成風,“當時傳抄的詩詞,確有一些非出自于毛澤東之手”。因此,他們的結論是,這兩首詩亦應屬于傳抄之誤,非毛澤東詩作。
為澄清上述看法,我們有必要清理一下毛澤東一生中見于文獻記載的關于賈誼的論述:
①1918年贈羅章龍的《送鄭宇一郎東行》中有“年少崢嶸屈賈才,山川奇氣曾鐘此”之句。
②1958年3月22日成都中央工作會議上,毛澤東兩次提到賈誼,說他“曾多次向文帝上疏,批評時政,郁郁不得志”;“這位西漢政論家、文學家,十八歲即能誦詩書、善文章,為世人稱譽”。
③1958年4月27日在給田家英的信中談到:“如有時間,可一閱班固的《賈誼傳》,可略去《吊屈原賦》、《鵩鳥賦》二賦不閱,賈誼文章大半亡失,只存見于《史記》的二賦一文。《治安策》一文是西漢以來最好的政論,賈誼于南放歸來著此,除論太子一節近于迂腐以外,全文切中當時事理,有一種頗好的氣氛,值得一看。”
④1958年5月8日在黨的八大二次會議上說:“漢朝有個賈誼,十幾歲就被漢文帝找去了,一天升了三次官。后來貶到長沙,寫了兩篇賦,后來又到朝廷,寫了一本書,叫《治安策》。他是秦漢歷史專家。他寫了四十篇作品,留下來的是兩篇文學作品,兩篇政論作品——《治安策》和《過秦論》。他死在長沙的時候只有33歲。”
⑤讀《初唐四杰集》時批注:王勃可與“王弼的哲學(主觀唯心主義)、賈誼的歷史學和政論學”相媲美,且都是“少年英發”、“英俊天才”,“惜乎死得太早了”。
⑥讀《舊唐書·朱敬則傳》時評價朱敬則能從《過秦論》中汲取歷史的經驗并上書武則天,同時批注:“朱敬則,政治家、歷史家”、“賈誼云: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
⑦“文革”后期對孟錦云講:“漢朝有個賈誼,寫過一篇《鵩鳥賦》,我讀過十幾遍,還想讀,文章不長,可意境不俗。不少人就是想不開這個道理,人無百年壽,長存千年憂,一天到晚想那些辦不到的事情,連辦得到的事情也耽誤羅!”
⑧作《七絕·賈誼》
⑨作《七律·詠賈誼》
⑩讀李商隱《賈生》詩,連呼“寫得好!寫得好!”并手書三遍。
借古喻今是毛澤東表述思想主張的常用方法,但針對一個具體的歷史人物,提及次數之多,賈誼又是一個特殊情況。同一人物,兩次作詩歌詠更為特殊,如毛澤東《七絕·屈原》、《五律·挽戴安瀾將軍》、《七律·吊羅榮桓同志》等,都屬對具體人物的歌詠,且不再重撰。為什么毛澤東獨獨對賈誼傾注了這么大的熱情呢?這其中有著深刻的歷史原因:毛澤東青年時代與長沙賈誼故居的不解之緣,是毛澤東更多關注賈誼、歌詠賈誼的最直接的原因。
賈誼故居位于長沙市太平街,有2100多年悠久歷史,系湖湘文化源頭。青年時代的毛澤東在一師求學期間,賈誼故居經清光緒湖湘官紳集團集資大修,已是一處湖湘學子重要的活動場所。1918年前后,雖然賈誼故居所擁有的600多畝田產,數千兩白銀基金已被國民政府湖南省財政廳收歸國有,但賈誼故居仍是一處重要的游覽場所。這里也自然而然成為了毛澤東經常活動的地方。對此,羅章龍在《回憶蔡和森》一文中就指出“湖南長沙還有許多名人遺跡,……西漢的賈太傅祠(賈誼故居)、岳麓山的崇德寺……蔡和森、毛澤東和我多次訪問過這些地方”。同時,由于毛澤東讀書和之后任附小主事的一師范與賈誼故居同處于天心區內,兩處相距僅2.5公里,后來毛澤東與楊開慧居于船山學社和清水塘,毛澤東每天需要往返于第一師范、書院路、太平街、西長街、中山路之間,太平街內的賈誼故居(當時占地10余畝)是其必經之地,正是青年時代的這段淵源,促使毛澤東很早就開始關注和研究賈誼,其思想受到賈誼的很大影響。(關于毛澤東思想與賈誼之間的關系本人有另文論及)相反,屈原雖然也為湖湘名人,由于屈原在長沙的遺跡全無,加之屈原對湖湘政治精英的影響也僅表現在文化的象征意義上,而賈誼的主張、學說則實實在在影響了一代又一代湖湘學子。
正因為上述因素,毛澤東異乎尋常地多次論及賈誼,并破例撰詩二首歌詠賈誼絕非偶然,相反,它是毛澤東青年時代人生經歷及文化遺產對其產生影響的必然結果,毛澤東為賈誼撰詩二首歌詠也就一點也不值得奇怪了。
二
懷疑論者的另一個重要論點是這兩首詠賈詩的藝術性不強,把握人物的思想不準確。彭明道先生就代表了湖南詩聯界許多人的觀點:“無庸諱言的是,無論從詠歷史人物的準確性、思想性,抑或是從詩本身的藝術性而言,這首《詠賈誼》在毛氏的同體詩中,只怕連忝列末座的水平也難以達到。”“比較起來,這首《七絕·賈誼》,與同一作者在‘題照’等篇中所表現出的風格、水平比較,實在相去甚遠。”“兩詩和毛氏的同一體裁的作品相比較,差距又是如此明顯。這難道不引人生出些許疑竇嗎?”因此,他們懷疑兩詩非毛澤東親作。
為方便更清楚地辨析這兩首詩的真偽,我們將二詩原文引述如下:
《七絕·賈誼》
賈生才調世無倫,哭泣情懷吊屈文。
梁王墜馬尋常事,何用哀傷付一生。
《七律·詠賈誼》
少年倜儻廊廟才,壯志未酬事堪哀。
胸羅文章兵百萬,膽照華國樹千臺。
雄英無計傾圣主,高節終竟受疑猜。
千古同惜長沙傅,空白汨羅步塵埃。
首先,我們來看一看《七絕·賈誼》。對于這首詩,懷疑論者認為其思想性不夠。彭先生文中就指出“是什么原因使得毛澤東在心境不佳的文革時期,寫下兩首不同體裁的詩,去詠嘆那個遠逝了的‘少年英俊’呢?”因此,我們不妨就該詩的思想價值進行探究。要弄清楚該詩的特殊意義,就有必要了解毛澤東作該詩的時代背景;而要了解毛澤東作該首的目的,我們還需了解一下賈誼之死。
賈誼于公元前177年—公元前174年出傅長沙。其后,漢文帝終究還是感到太委屈賈誼,于宣室召見了賈誼,李商隱有詩:“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道其事。雖然李氏及后人都怪文帝沒能抓住機會向賈誼咨詢治國之策,然而“夜半虛前席”也確實反映了漢文帝與賈誼非同一般的親密關系。宣室談話后,賈誼很快就擔任了梁懷王太傅。賈誼前后兩次任太傅,是有著本質區別的,對此漢文帝與記述此事的司馬遷都拎得很清楚的。前番“是以賈誼為長沙王太傅”,對于文帝而言,賈誼是公差,去不去由不得賈誼;而后一次就大不同了,司馬遷記述得清清楚楚,漢文帝是“拜賈誼為梁懷王太傅”,這其中“以”和“拜”的不同,隱藏著巨大的玄機。為什么漢文帝要“拜”呢?因為梁懷王劉揖系“文帝之少子,愛,而好書”,可以說梁懷王是漢文帝諸子中寄予希望最大的一個。漢文帝希望借重賈誼這位漢帝國的大名士為劉氏家族培養一位杰出的政治接班人!然而,梁懷王墮馬而亡,漢文帝在痛失愛子中有了對賈誼深深的失望。賈誼也自知“為傅無狀”,失去了對前程和生存的信心,重壓之下賈誼“哭歲余,亦死”。通常,人們認為賈誼是在悲痛中憂郁而亡,而事實上,賈誼之死遠比這讓人震驚。《史記·日者列傳》載:“賈誼為梁懷王太傅,王墮馬薨,誼不食,毒狠而死。”也就是說,賈誼是在文帝的怪罪和失職的重壓之下被迫自殺而亡的。
我們再看看毛澤東作《七絕·賈誼》的時代背景,我們就完全能夠理解毛澤東作此詩所表述的非同一般的情感。據有關資料介紹,此詩為毛澤東秘書林克從毛澤東廢稿中抄錄而來。依據葉永烈《毛澤東的秘書們》一文介紹,林克于1954年至1966年任毛澤東的國際問題秘書,可知該詩亦應作于此段時間內,考慮到其他因素,該詩的具體創作時間應該在抗美援朝結束至廬山會議之間。因為這首詩透露了毛澤東的內心思想,表達了他對彭德懷的諒解、寬慰之情,而這種感情的流露只能發生在這段時間之內。
毛澤東要創作這首詩的根本原因,是由于毛澤東當時面臨了與漢文帝相同的處境。
眾所周知,毛澤東把兒子毛岸英送到了抗美援朝前線。從個人情感而言,毛澤東也是把愛子托付給了志愿軍總司令彭德懷。毛澤東希望自己的兒子在留學蘇聯、學農、學工后,又能夠在抗美援朝血與火的戰場受到鍛煉。這其中包含了他對毛岸英巨大的希望。然而毛澤東痛失愛子,彭德懷也在抗美援朝勝利的巨大光環下,內心深處擱下了一塊沉重的石頭:對不起主席,沒有保護好毛岸英。雖然從未見兩位偉人在這個問題上公開表示什么,但雙方的痛苦、愧疚、期盼,盡在不言之中。熟讀史書的毛澤東,深知漢文帝痛失愛子給賈誼帶來的災難后果,因此,他不希望類似的情況再度發生。在這首詩中,毛澤東等于是明確告知彭德懷:毛岸英在朝鮮戰場上犧牲也是“尋常事”,希望彭德懷不要過于“哀傷”。這首詩表露了毛澤東內心世界的冰山一角。可惜的是隨著彭德懷出訪蘇聯、東歐受到英雄般接待與毛澤東痛失愛子的巨大反差,和后來廬山會議“萬言書”造成的公開對立,毛澤東終于將準備向彭德懷展露的胸懷徹底隱藏在心中。如果彭德懷在生前能夠讀到這首詩,也一定會充滿感激和敬意,兩位偉人的誤解也會在心靈的碰撞中消散。然而,事實卻往往不以人的意志而轉移,這首詩終究還是成為了廢稿。
綜上所述,懷疑論者認為這首詩非毛澤東作根本站不住腳。彭明道先生文中曾指出:“后兩句更不好理解,難道梁懷王墮馬而死,作太傅的賈誼要像沒事人一樣,仍然去作賦吟詩,寫他的政論文么?”如果他理解了毛澤東創作此詩的真正含義,也就不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了。
三
關于《七律·詠賈誼》,懷疑論者曾逐句評點,認為“這是一首格律不調、辭語不通的平庸之作”,故非毛澤東所作。因此,我們也逐句評點一番。
關鍵在前句,懷疑者認為:用“少年倜儻”形容賈誼是庸俗的吹捧,毛澤東歷來就十分反感的,終其一生,也沒有見他以“風流倜儻”之類的輕浮諛詞去贊美過任何人,包括今人和古人。同時,用“廊廟”一詞,是在不能錯的地方錯了平仄,如改成“廟廊”正好符合七律平起正格,毛澤東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這些觀點本身就很值得推敲的。懷疑論者大概認為“英俊天才”確為毛澤東形容賈誼常用詞,而“少年倜儻”為僅見,故有懷疑之理由。然而,毛澤東評價賈誼次數之多,本來就非其他歷史人物可比,如果要他每次都用“英俊天才”來形容也委實難為他老人家了。為什么就不能換個詞呢?況且,我們也實在看不出“英俊天才”與“少年倜儻”哪個更雅,哪個更俗。至于“廊廟”改成“廟廊”或許平仄上更符合規律,可毛澤東為不拘一格之人,他想將這個詞顛倒一下,也沒有什么不可,畢竟顛倒之后,一點也沒有影響詞義,非要倒回去以符合什么格律之類,也不是毛澤東的性格。
“胸羅文章兵百萬,膽照華國樹千臺。”懷疑者特別是彭先生認為:賈誼是“不能怎么做”說得多,“應該怎么做”說得少的人,更不能將賈誼之論視同能抵百萬軍隊。“膽照華國樹千臺”的本意指的是賈誼“眾建諸侯而少其力”的主張,而這一主張是賈誼的錯誤之說,毛澤東絕不會去夸獎賈誼的錯誤主張的。
而事實究竟是怎樣呢?我們首先概述一下賈誼思想體系的核心所在。所謂賈誼思想實際上是融合了先秦儒家、法家、道等諸家思想的精華,并將這些學說演化成具體的治國方略,以奏疏的形式上疏漢文帝。如“國家壟斷鑄錢”、“定制度興禮樂”、“削藩”、“重民”、“民本”等,這些方針策略一部分被漢文帝所采納,而絕大部分則沒有采納。不久以后,漢武帝在一系列的國策上采用了賈誼方略,并取得空前成功。正因為如此,才會出現漢武帝時,朝廷向長沙賈誼故居頒賜“大漢敕刻紀功碑”的舉措,也才會有漢武帝念賈誼之功,將賈誼之孫二人任太守之事。可見賈誼不僅不是光說“不能怎么做”,而且還有扎扎實實的治國方略,并對后世產生重大影響。正如王興國先生在《湖湘文化縱橫談》一書中評價:“賈誼創立的陽儒陰法,或稱外儒內法的思維模式,后來為董仲舒繼承和發展成了整個中國歷代統治者所奉行的基本統治思想模式,即‘南面之術’。其影響決不可低估。”
毛澤東一生深受賈誼思想的影響。毛澤東在詩中指的并非賈誼理論就是兵書,可以指揮百萬兵,而是指掌握、研究透了賈誼之說,勝過有百萬軍隊。
至于“膽照華國樹千臺”之句,一般認為“樹千臺”指的是賈誼“眾建諸侯而少其力”的主張。懷疑者認為“眾建諸侯”是賈誼一個矛盾而又失誤的謀略,因此毛澤東不會去夸獎賈誼的這一謀略,真相究竟是如何呢?
毫無疑問,賈誼“眾建諸侯而少其力”的方略不僅不是錯的,還取得了巨大成功,對大漢帝國的長治久安及大一統局面的形成做出了杰出貢獻,但是懷疑論者們曲解了“眾建諸侯”的本來意義。賈誼在去世之前,連續上疏文帝,指出諸侯王反叛的危險性,并建議將實力大的諸侯國分小。賈誼在《治安策》中明確指出:“欲天下之治安,莫若眾建諸侯而少其力,力小則易使以義,國小則無邪心。”為什么長沙王沒有反呢?“長沙王乃在二萬五千戶耳,功少而最完,勢疏而最忠,非獨性異人也,亦形勢然也。”賈誼主張用和平方式將大諸侯國分小,以皆大歡喜的形式“眾建諸侯”,使之喪失與中央對抗的能力。對此,后來晁錯雖然執行了賈誼方略,但手段強硬了點,才造成了“七國之亂”。漢武帝掌權后,主父偃徹底領略了賈誼的戰略意圖,向武帝建議施行“推恩令”。“推恩令”的本質是:規定諸侯王除由嫡長子繼承王位外,其他諸子都可以在封國內分到封地,作為侯國。這一紙“推恩令”實行后,則“王子無不封侯則諸侯益弱矣”。毛澤東極為欣賞賈誼在削藩這一問題上的高明,加以高度贊揚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關于“雄英無計傾圣主,高節終竟受疑猜”之句,懷疑者認為:“英雄”顛倒成“雄英”毫無道理,而且賈誼既算不上英雄,也并非“無計傾圣主”,反倒很得圣主眷顧,“夜半虛前席”即為例證。
這些理由同樣不能成立。毛澤東在詩中將“英雄”倒置為“雄英”有加重語氣的作用,這也是大家作文的慣用手法,況且也沒有影響讀者對詞義的理解。至于“無計傾圣主”一句,毛澤東恰恰非常精確地點明了事實的真相:對于賈誼而言,“夜半虛前席”只是漢文帝欣賞他言談的一種姿態,何況當時還有求于賈誼為愛子之太傅,而真正在治國之策上,賈誼的一系列謀略大多沒有被漢文帝采納。從賈誼任博士、太中大夫、長沙王太傅到任梁懷王太傅,賈誼先后向漢文帝提出了一系列治國方略:如建議“列侯之國”、上《論積貯疏》、建議“重農”、“定制度興禮樂”、“國家壟斷鑄錢”、“削藩”、上“三表五餌”對付匈奴等等,除“列侯之國”與“重民”被文帝采納外,其他一系列方略都被漢文帝忽視,只是到了漢武帝時才被全面采納。因此“雄英無計傾圣主”是完全符合歷史事實的。
關于“千古同惜長沙傅,空白汨羅步塵埃”之句,懷疑者主要認為“空白汨羅步塵埃”不好理解。1998年長沙賈誼故居校訂碑廊內容時,湖南詩聯名家虞逸夫先生就在“白”字下打了問號,疑為“向”字之誤。懷疑者還認為:“同惜”和“空白”連讀十分勉強。他們認為賈誼畢竟不是追隨屈原投江而死,只是憂郁而亡,與屈原投江性質搭不上界。因此懷疑者認為將這樣的詩文推在毛澤東身上有“肆意貶損”偉人之嫌。
事實上,“空白”與“空向”本就無多大差別,“空白”是指賈誼寫《吊屈原賦》,白白憑吊了屈原,自己還是步了其后塵;而“空向”則更明確一些。對于是不是步了后塵,前文已經有了闡述,賈誼之死是“誼不食,毒恨而死”,絕對不是憂傷而亡這么簡單,投江自盡與絕食而亡又有什么區別呢?
關于毛澤東這兩首詩的爭論一直是沸沸揚揚,這對賈誼故居確實產生了一定壓力。作為學術問題,有學者認為詩中存在藝術上的缺陷是一種正常現象,畢竟這兩首詩都是毛澤東去世之后才發表的。之所以生前未能面世,前一首詩應該主要是毛澤東對作詩所反映的內心想法有了改變,而后一首詩或許本來就源于毛澤東對詩的藝術性有待完善的結果。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否定二詩為毛澤東的親作。
正是基于上述理由,長沙市賈誼故居管理處仍然不會動搖對兩詩作者為毛澤東的看法,已有碑刻將繼續長存于千年古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