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這樣評論《尤利西斯生命之旅》這部電影,“當旅行上升到生命層次的時候,你會有這樣的感覺:上帝創造的第一件事情,或許就是旅行”。片中的中音提琴聲如同瀾滄江水般凝重緩慢地流淌過來,會填滿你身體的每個細胞。
我們為什么要去流浪?我們要流浪向何方?上帝創造了亞當和夏娃,上帝也創造了旅行,生命就是一次長途旅行,為了指引他的子民們在生命短暫與永恒的矛盾中覓得行走的軌跡。在這軌跡之中,我們要去尋找一份趁手的工具,幫助我們的旅程。
中國版本的孤獨行星即將面世
從Lonely Planet的處女作《便宜游遍亞洲》(Across Asia on the Cheap)問世,陪伴著第一批《Lonely Planet》旅行者上路,三十多年過去了,旅行的世界發生了太多的變化,但旅行的精神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今天,《Lonely Planet》來到中國,中文版Lonely Planet旅行指南將幫助旅行者更加便利地深入當地文化、了解當地風俗、融入當地環境,在旅行中實現夢想,在探索、尋找中獲得歡樂。
經過一年多的相互了解和談判,三聯書店和Lonely Planet于2005年7月簽訂合約,決定從2006年起陸續翻譯出版《Lonely Planet》圖書中文版,2006年上半年將推出《澳大利亞》、《歐洲》、《德國》、《英國》,下半年出版《東南亞》、《美國》、《加拿大》、《意大利》。在以后的幾年里,將持續出版更多中文版旅行指南。
為什么叫Lonely Planet?
這個名字來自一首歌曲“Space Captain“, 歌中的原詞本來是“Lovely Planet“ ,但托尼·惠勒聽成了“Lonely Planet”。他喜歡這個美麗的錯誤,并堅持用了這個后來成為傳奇的名字。
為什么旅行?
從第一本《Lonely Planet》出現在書店并伴隨第一批Lonely Planet旅行者一起上路以來,三十多年已經過去了。
在我們出版第一本《Across Asia on the Cheap》(便宜游遍亞洲)后的這些年里,旅行的世界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人們的視野比以前要開闊得多,而三十年前被認為很奇異的目的地如今已經普普通通。在很多地方,游客的數量急劇增加,以前曾經只屬于純粹探險者的天地,如今迎來了整飛機整飛機的游客。
對《Lonely Planet》而言這種改變也同樣驚人。從在廚房餐桌上誕生的第一本書發展到現在,我們已經成了一個在世界上很多地方擁有辦事處的公司,有幾百名雇員,每年銷售幾百萬冊指南書。但是不管世界怎樣變遷,對于世界各地的旅行者、對于Lonely Planet、對于我自己,有一樣東西是始終不曾改變的:旅行是,也一直都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類活動之一。
今天,我們生活的這個星球看起來像是陷入了一個永無休止的怪圈:沖突,誤解還有悲傷和心碎。但與此同時,旅行也一直在不斷地提醒我們:我們生存的這個世界是如此美好,而這個美好的世界是屬于我們大家的。對于一些國家來說,旅游業對他們的經濟十分重要;而對于無數旅行者來說,旅行則會給他們帶來巨大的滿足和喜悅。但更為重要的是:旅行能夠以最積極的方式去幫助人與人相互結識,讓我們認識到我們有著同樣的希望和渴求,證明我們可以擁有一個更美好的世界。
不管經歷過多少陽光與風雨,也不管在這些年里Lonely Planet帶著我走過多少彷徨,對我而言,旅行一直都讓我充滿熱情,我也愿意為之付出一切。塞給我一張機票,告訴我出發的方向,我馬上就可以動身上路。這些旅程不斷提醒我為什么我的熱情始終未曾退卻,為什么我的世界始終沒有變小,以及為什么我的“旅行癮”似乎—令人幸福地—永遠也不能治愈。—托尼·惠勒(Lonely Planet創始人)

行走的足跡
《Lonely Planet》留給中國人的最初印象是:老外、背包客、荒山野嶺、圣經……直到今天,當中國土生土長的背包客也愈來愈多的時候,我們才對這本背包客老外頂禮膜拜的圣經有了更多的了解。
誕生在廚房的“圣經”
《Lonely Planet》,簡稱LP,并無準確的中文名,直譯為孤獨的行星。這本書的最早出現是一件相當有趣的故事。
上世紀70年代的Tony Wheeler和Maureen Wheeler是一對酷愛旅行的澳洲年輕人,他們開著廉價買下的一輛舊車,沿著巴爾干半島,穿越歐亞大陸,一路旅游。到達阿富汗后,他們賣掉了車,改乘火車、巴士、人力車、船,路上每天平均花費六美元。九個月后,他們經由新加坡、印尼,飄洋過海來到澳大利亞的悉尼。這樣的旅行方式在當時令人驚嘆不已,人們忙于探聽,又想求教,令這對新婚夫婦應接不暇。最后,他們想,不如自己寫一本教人旅行的書吧。于是,他們在廚房的餐桌上將自己的旅行札記整理成書,出版了第一部旅行指南。《Across Asia on the cheap》,翻譯成中文就是“便宜玩轉亞洲”。不曾想,這樣的書倒是一銷而空。就這樣,他們從一個業余愛好開創了自己的事業。
這二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動身去東南亞狠玩了一圈,18個月后在新加坡的一家小旅館寫成了《Southeast Asia on a Shoe String》,中文意即“花小錢玩東南亞”。結果,這本有著黃色封面的小冊子一舉成為“On a Shoe String”等系列自助旅行指南叢書的濫觴,并從此奠定LP叢書“經濟實用”的路線方針。迄今,《Southeast Asia on a Shoe String》再版次數超過10次,封面仍然保持最初的黃色書皮,所以,它另有一個名字,“The Yellow Bible”。
一直寫到南極洲
TonyWheeler夫婦二人突然間發現玩還能掙出大把的銀子,于是一門心思寫起了旅行指南書籍,于是就有了今天在專業旅游圖書領域大名鼎鼎、如雷貫耳的Lonely Planet叢書和Lonely Planet出版社。
現在,LP已經有了包括世界各個地區、國家、省份、城市的旅游指南,甚至南極洲!除了LP,我沒有見過任何旅行書寫南極洲的旅行指南,甚至這樣的出書計劃也沒有見過!除了單純的旅行目的地指南,LP出版內容更延伸到地圖集、旅游會話、旅行文學、旅行攝影等等,成為一個龐大的旅行讀物出版體系。1999年,Lonely Planet圖書銷售超過490萬冊,如此龐大的銷售數量,令同行們目瞪口呆。
一冊在手的奇跡
實用是LP最大的特點。其書中詳盡實用的交通住宿飲食娛樂購物資訊,以及對當地風土人情、歷史典故的介紹,使得LP成為國外自助旅行者們幾乎人手一冊的圣經。我知道有一些老外朋友,對于中國方塊字暈得厲害,幾乎可稱是大字不識一個,愣是憑著這本圣經,像模像樣走完云貴川新藏。想想他們這一路上,居然就靠著這一本小冊子的幫助,避開眾多磨刀霍霍向鬼佬的宰客店家,找到安全而又便宜的住店,衛生且適合他們口味的飯館或者是當地人正宗的飲食,價錢適合的乘車,這簡直能用奇跡來形容。
而且,書中所寫到的那些地點,往往是我們國人自己都忽略了的好山好水。由此可見,LP的作者們的確是對當地有了深入的了解,這也是它之所以能夠在眾多旅行指南圖書中脫穎而出的重要原因。
書網合璧常用常新
及時更新是LP的又一特點,上面提到的《The Yellow Bible》今年已經是第11版,許多重要地區和城市的LP差不多兩年就要更新一次。當然,在今天這樣的網絡時代,通過網站更新無疑是最為方便快捷的。在該書的網站上(www.lonelyplanet.com),常年提供供下載的各地最新旅行資訊更新。
惜乎這樣的好書,在國內不是很容易買到,往往只有大城市的涉外酒店、外文書店有少量出售,而且價格不菲,譬如《LP China》最新版賣到了30美元一本。但在當地的青年旅社、旅游主題酒吧,或許能淘到一些半價的二手LP手冊。我就在靠近北圖北門的一家以旅行攝影出名的書吧見到了不少二手的LP出售,常有國外回來的旅行者留言在這里,出售他們用過的LP或者DK(DorlingKindersley),那又是另一本有名的旅行指南手冊了。

LP的威力
在云南我遇到的是一對德國情侶,去往瀘沽湖的長途汽車,因為修路從早上開到黃昏才抵達,他們倆沒帶食物,不吃也不喝,安靜地坐在座位上,我轉來轉去地看他們,終于忍不住拿了一袋旺旺餅干給他們充饑。他們幾乎完全不會漢語,微笑著對我說的“謝謝”很蹩腳。后來我們在摩梭人家的火塘前聊天,才驚訝地發現其中的男背包已經多次深入云南,因為著實喜愛,這次特意去接了女友一同前來,接下來要再徒步三天到大山深處體驗民風。當時我還不知道LP的存在,我只是無法想象他們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如何跌跌撞撞尋到那里,如何還想去那些我都沒有想過的地方。
在徒步虎跳的途中,我獨自一人筋疲力盡,黃昏在納西雅閣前的山路上遇到兩個老外,也是一對情侶,我們微笑著相互招呼,他們問我是否還要趕路,我說是。他們說天色已晚,他們要住在那間叫“LUEYE”的客棧,讓我也住下。“LUEYE”的名字我是頭一次聽說,他們讓我看路邊石頭上的圖標,“LUEYE”是幾十米外的一個農家客棧,身為中國人,我的信息居然比兩個老外還匱乏。我堅持要繼續趕路,他們問我有地圖嗎,我說沒帶,都在腦子里呢。他們不放心地給我一張地圖,一張虎跳峽的手繪地圖。那時候我已知道很多老外掌握的自助攻略比我豐富得多,不過還是慚愧。
這一次在梅里返回中甸的路上,仍然是一對情侶,仍然幾乎不會漢語,相伴看過神秘的梅里雪山之后,和我們一起從德欽上車,在奔子欄路邊的餐館里要米飯和羊肉燉蘿卜。飯后他們吃橘子,有些暈車的同伴問他們橘子在什么地方買的,他們慷慨地送了一個給同伴。這個橘子讓我們之間的距離拉近,見面時總相對而笑。在中甸沒有買到直接回昆明的車票,我買了兩張到大理的,準備再次轉車。轉身看見他們倆也要了兩張到下關的票。他們也知道下關就是大理!記得我頭一次到大理時,追著人問下關究竟是哪里,我明明到大理怎么車票上寫著下關。我不得不再一次驚嘆LP的厲害。
今天晚上的中音提琴聲聲入心,我坐在這夜色里想起他們,我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我們也不會再見,我們只是漫長旅途中偶然碰撞的幾顆行星,孤獨行星,熱愛行走,熱愛生命,放下塵事,背包上路,孤獨便不再。

另一雙眼睛去看
每次聽見人說,想用旅行的機會想清楚一些事(該不該換工作、該不該與男/女友分手),或忘記某人,我就非常幸災樂禍:“沒有用的。”走遍天涯海角,你帶著的還是你那顆老心。
“LP是shit。它的推薦剝奪了更多餐廳、旅館的機會。跟著LP旅行就像逛超市。”
在河內,西班牙人Jimmy慷慨激昂地抨擊我手中已經看得皺巴巴的Lonely Planet,全世界自助旅行者的圣經,幾乎要搶過去幫我扔掉。
他有道理,但我不相信他說的,出門不看任何旅游指南也行得通。在老撾可以敲門住在當地人家里,在西貢呢?站在五星級酒店云集的DONG KHOI,你怎么知道PHAN NGU LAO還有上百家幾美金一晚的小旅館?
瑞典人Stephen也對LP有微辭,但至少態度平和:“LP的世界太過judgemental,不是黑就是白。我比較喜歡Foot Print,它只提供你多個選擇,但不做判斷。當然,資訊部分是LP做得最好。”我并不是LP的忠實信徒,只是看習慣了,就像總是在City Weekend 上找餐廳,漸漸不大看That's Bei Jing。不過由LP之爭,我再一次想到這個問題:到底旅行有沒有意義?
跟著LP或Foot Print或任何一本旅游書走,結果必然是重復,住在前邊的人住過的旅館,參觀前邊的人參觀過的古跡,尋找板上定釘的當地美食,血拼大同小異的當地特產。差別當然是有,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去過越南的人大抵可以分成西貢派和河內派,喜歡河內的必不喜歡西貢,反之亦然。我懷疑這不過是姿態,而且是無意義的姿態。我說了一句都喜歡,就被視為沒原則、白癡。現在再有人問,我就說我最喜歡小城大叻,顯得比較不落俗套一其實還是姿態。
連鄙視LP也成為一種姿態。背包旅行越來越容易。戶外用品登峰造極、體貼入微,旅游指南連女游客與同性戀游客注意事項也一開列一背包旅行幾乎與跟團旅行一樣容易也一樣乏味了。為了照顧旅行者的自尊心,臺灣旅行社推出“自主旅行”,你不就是要做主么?雖然你做的主跟旅行社也差不多。
完全不跟著旅游書走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真正沒開發的地方。這樣的地方在世界上無疑是越來越少了,多數人所去的多數地方,都已經開發過度。去過大半個東南亞的Jimmy用唱歌的腔調學乞討者:“ No father,no mother,one dollar”。我們也笑,笑完卻覺得不是味道。作為游客,我們為了當地人變得不淳樸、欺騙游客而責怪他們,同時知道這是我們自己造成的。
贊美別人“淳樸”是所有贊美中最可怕的。一個地方旅游化了,人就不淳樸了,但是離開旅游區一點,人還是很淳樸。這樣的結論有什么意義?
旅游—旅行,游客—背包旅行者。我也曾經神經質地要在詞語上有所區別一有什么區別呢?我們不是游客又是什么呢?
英國人彼得梅爾跑到普羅旺斯住下來,大吃大喝,寫游記。美國人弗朗西斯梅耶斯跑到托斯卡納住下來,修復老房子,寫游記。臺灣人趙薇跑到佛羅倫薩學意大利文,寫游記。
我從前也認為學意大利文比血拼名牌高級,為了后院埋著伊特魯里亞人的文物得意比為了在艾菲爾鐵塔前留影得意高級。但是現在越來越懷疑了。
“請把我送到另外一種生活中去吧!主啊,因為現在的生活正在變得暗淡,我不希望一直如此。” 這兩句詩是《托斯卡納艷陽下》的作者弗朗西斯在她的書里引用過的。沒錯,很多人旅行是為了逃避。每次聽見人說,想用旅行的機會想清楚一些事(該不該換工作,該不該與男/女友分手),或忘記某人,我就非常幸災樂禍:“沒有用的。”走遍天涯海角,你帶著的還是你那顆老心。
法斯賓德《馮康特的苦淚》中,馮康特說了:“人真可怕,他們什么都能忍受。”忍受,而且讓自己相信。經年累月在大理、陽朔、拉薩無所事事晃悠著的,不過是現實社會的失敗者。在旅游地,他們不用面對他們的失敗,而已。我也跟他們玩,同時暗暗對自己說,我跟你們是有分別的。我是要回去的。最可怕的,是回不去了。
有人坐在家里神游萬里,寫出“第一大道”來。有人從不出門,發短信給我說:“我認為旅游是麻煩/不潔/危險的。”現在我佩服的,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