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們樂于囤積的東西并非一定就是食物,書就是很好的一類。
閑暇的春節里,“翻書”成了一件有趣的事。當然,“翻書”與“讀書”兩者存在著很大的區別。
我非常喜歡用左手的拇指捏起書邊,然后讓書頁從最后向開始一頁頁快速地滑下,在感受涼風襲面的同時,努力培養自己學會用狼一般貪婪的眼光,于側窺中掠奪那些瞬息即逝的“倒敘”文字。整個過程像是在看一部回放著的早期動畫片。這也許是我每每拿到新書之后的第一瀏覽習慣。這樣可以讓我在最短的時間里獲得一種“關鍵詞”爆炸的特殊沖擊,也能夠通過人的詞語識別系統去感覺您手邊一本書中的所謂“書卷氣”,然后結合著目錄展開有選擇的閱讀。
所以,在閱讀方面,較之應酬來顯得比較吝嗇的企業經理、董事們是否也可試試我的“翻法”。問題是人們一旦有了肯花的時間,是否就有書可翻?所以,是否也應當像囤積糧食或籌集資金那樣去囤積一些書籍呢?
經驗告訴我們,在書市上能夠買到某本書的時候,并不一定就是立即閱讀的最佳時刻。當閱讀的最佳時刻來臨,您所心儀的那些書也許早就不見蹤影了,所以,書的囤積成為了一種客觀的現實需要。
既然是囤積,那么“翻曬”就是一個必需的保管過程,而且您將會在“翻曬”的過程中,不經意地獲得許多刺激食欲的突然效果。有些人也習慣稱這些效果為“靈感”。
現在,我的拇指自動地停留在一本名為《企業領袖讀本》的最前頁的一幅漫畫上:
青蛙說:聰明的貓頭鷹,請幫幫我,我怎樣才能過這條河而不被鱷魚吃掉?
貓頭鷹答道:這很簡單,盡力拍打你的腿就可以了,那樣你就能飛了,可以飛過這條河,鱷魚也吃不了你。
但是不一會,只見那青蛙腳踩著水上的一根浮木叫嚷道:你為什么要建議我這樣做?我快要沒命了!
貓頭鷹卻十分沉著:對不起,從理論上講是可以的,但把理論運用到實踐中并不是我的強項。
這是關于著名的精神學專家和心理分析學家威爾弗雷德·彼翁的故事。盡管他對第一次世界大戰所造成的戰爭恐懼癥的發展動態有突破性領悟,而且引入許多十分復雜的學術概念進行晦澀的行文,但是面對眾多有關預防戰爭、維護和平的具體世紀問題竟然是一無所措。以至于他曾經在倫敦舉行的國際學術會議的兩次專題發言中,竟然都上臺只說了同樣的一句話:“很高興和大家見面!”然后將自己經過充分準備的演講中的一系列想法攔截,隨即轉身而去。
這不由得使我聯想到目前十分流行的工商管理學課程的基本模式,哪一門不需要職業經理們脫產地學上幾個月?問題是它們距離實際工作依然相距甚遠,以至于連作者本人都不敢正視自己曾經為之興奮的想法和觀念!
所以,在《企業領袖讀本》接下來的序言中,作為榮膺《金融時報》、《資本》、《經濟周刊》和《經濟學家》等國際權威雜志所評歐洲頂極的企業管理學家,該書作者弗雷德曼·凱茨·弗里斯表示希望通過盡可能多的個案分析,用故事手法突破彼翁的那種怪圈。的確,弗里斯成功了,為此他被荷蘭政府授予了荷蘭王室勛章。
現在,盡管兩年前由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這本“舊書”墨香已退,翻起來卻異常生動,尤其書中“領袖”兩字并非只是對企業家的恭維甚至獻媚。
人們一般習慣將所謂“企業領袖”直接稱呼為“山大王”,因為他們往往會自持所謂英雄氣概,在潛意識中自覺地抵御著外部的種種教誨,形成典型部落首領式的那種自足加自衛的“閱讀心理”。的確,人們無時無刻地在閱讀,用眼、用耳、用手、用腦、用心,用觀念、用概念、用教條甚至用潛意識閱讀周圍的一切。問題是要做現代的“山大王”,就必然經常要理好西裝的領袖,打好標志身份的領帶,以符合當下十分流行的CI(企業形象識別系統)的首要條件。所謂“本色化”就是支撐“山大王”們上述閱讀心理的一種理論基礎,塑造企業特色卻往往又與企業家形象發生了混串。
所以企業家們應當抽出相當的時間去翻一翻那些說企業故事的書。《企業領袖讀本》就是很好的一本。《漢書·高帝紀上》說:“日夜企而望之。”這應當就是“企業”最原始的名義所在。企,就是踮起腳后跟向遠方盼望,有時這也叫做企望。以一個團隊或整個“山頭”朝著同一個遠方企望就形成了現在所稱的企業。當然,這個方向往往由企業領袖們所指引。為了讓部屬能夠看清手指的方向,企業領袖們往往卷起了自己的袖子。其實,既然領子已經能夠表示企業家面孔的朝向,那么,部屬們只要看清他袖子所指的方向就可以了,何必要卷那破壞形象的袖子呢?
所以,領袖就要有領袖的風度,這也是被人閱讀的需要。當然,這里所說的領與袖并非真的就是那西裝的領袖,應當說它們包含了企業家所有的智慧與風度。所以,企業家們有必要閱讀一下《企業領袖讀本》。問題是,在我看來,不會讀書的人往往鉆進去讀,卻出不來,會讀書的人往往喜歡隨手翻翻。不信您可以比較一下兩種讀法的功效。
當然,《企業領袖讀本》畢竟是我的囤積,所以我的閱讀不必像“企業領袖”那樣總是理好袖子、打好領帶。因為總是漫步在藏滿“陳釀”的庫房,我那番“囤積的樂趣”實際上就在這種身處暗淡四壁的漫步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