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域多結盟 審計安可信

與少數幾家審計公司受聘于大批客戶的國際趨勢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國內審計行業高度分散，2／3的審計公司只有1—2家客戶，并十分依賴地方關系爭取服務合同。在聘用國內審計公司的企業中，超過70％的企業以高出市場平均17％的費用聘用了”近在咫尺”的公司。而頗堪玩味之處是，由國際或國內大型審計公司審計的大型企業的每股收益增長率都明顯高于同業。國內審計行業令人生疑之處還在于，在一般規模較小、財務會計也較簡單但牽涉層面較廣的消費品、消費服務和制藥等行業，很多規模并不

大的公司卻向國內審計公司支付了達市場平均水平兩倍的高昂費用。

長期以來，中國企業的審計質量問題一直頗受關注，潛在的審計問題足以降低企業信息披露的質量和可信性，并影響對企業風險的判斷，但是敢于公開分析或量化這一問題的大型證券經紀行卻屈指可數。正如公司治理問題，大多數分析師和投資者寧愿背后批評，而不是在爆發丑聞之前公開指名道姓地對可疑事件提出質疑，本文旨在揭開“審計冰山”的一角。

我們特別挑選了120家A股大型公司，其中33家(占28％)采用中外合資審計公司的審計服務，分別為普華永道(11家客戶)、畢馬威(9家客戶)、安永(9家客戶)和德勤(4家客戶)。為了以示公平，亦須指出我們不具備評論國際審計公司專業水平的資格，只能假設他們遵守最嚴格的國際準則。同時，我們還假設委任國際審計公司的上市公司愿意為贏取投資者的信心而支付較高的費用。在此基礎上，我們進一步對收費結構以及合資及國內審計公司的客戶之所在地、凈資產收益率和增長率等進行多方比較，以了解是否存在任何“非常”之處。

行業高度分散，客戶和公司所在地遍布全國

從表1可見，此120家上市公司共聘用了41家審計公司(由47家事務所組成)。除合資審計公司外，以地表1：審計公司的客戶及收費概覽理分布計，北京的審計公司數量最多，但也僅占全部審計公司的26％，其余散布多個省份，甚至遠至遼寧、貴州及甘肅等地(圖1)。

在此120家上市公司中，87家公司聘用了37家國內審計公司，這與少數幾家審計公司受聘于大批客戶的國際趨勢形成強烈對比。僅10家國內審計公司各自擁有三家以上的客戶，這意味著66％的審計公司(41家中的27家)很少接觸大型公司：換句話說，多達37家上市企業(即近1／3的大型上市企業)需依賴經驗貧乏的審計公司。上市公司盡管負有采用最佳慣例的義務，但似乎并沒有根據過往紀錄挑選審計公司。如果這些公司去付的審計費用確實較低，那么至少可以說公司旨在減省成本；但如果審計費用超正常地高，投資者對其公司治理有所擔心則不足為奇了。

以具備豐富的客戶經驗和索取較高審計費為指標，我們選出了中國六大審計公司：北京京都、北京信永、天健集團、立信長江、眾華滬銀和中洲光華集團(表2)。我們的理據是客戶經驗無疑具有重要意義，而一家確有實力的審計公司亦不應為爭取客戶而收取過低的費用。

為何以高昂費用委任經驗較淺的審計公司

費用方面，合資審計公司看來收費較貴，平均達190萬元，比國內審計公司的74萬元高出1．5倍(表3、4)。(17家客戶需由同一審計公司依照“中—港通用會計準則”或“中國通用會計準則—國際會計準則”進行審計，上述審計費用的比較已經為此作出相應調整。)若以平均名義收費為指標，合資審計公司所收取的審計費僅占客戶平均市值的0．005％，相當于支付給國內審計公司的六成。從這個角度看，姑且不談合資審計公司很可能勝人一籌的服務素質，單看其收費也算不上是“天價”。

在那些棄國內“六大”或合資審計公司不用而選擇小型審計公司的50家上市企業中，有16家支付異常昂貴時審計費，且收費也占企業市值較大的比例。這些公司是：“深發展A”(000001)、“電廣傳媒”(000917)、“江淮汽車”(600418)、“西山煤電”(000983)、“天津港”(600717)、“申華控股”(600653)、“華菱管線”(000932)、“青島海爾”(600690)、“國陽新能” (600348)、“華北制藥”(600812)、“唐鋼股份”(000709)、“安彩高科”(600207)、“太鋼不銹”(000825)、“蘇寧電器” (002024)、“大唐電信”(600198)和“梅雁股份”(600868)。固然，偏高的審計費可歸結于復雜的審計工作，但堅持以高昂費用委任經驗較淺的審計公司的原因何在?據說這類選擇常常以“關系”為出發點，若果真如此，獨立董事的監察職責何在?

“深發展A”是一個極好的例子。公司付給深圳鵬程的審計費占其平均市值0．009％，比“招商銀行”(600036)的 0．003％、“民生銀行”(600016)的0．004％和“浦發銀行”(600000)的0．004％都要高。事實上，“深發展A”支付了 150萬元，高于“浦發銀行”支付安永大華的130萬元。我們不禁要問，公司為何不聘用一家資深望重，并有能力幫助他們近期重組資本的審計公司?

至于“中信證券”(600030)、“長虹電子”(600839)和“五糧液”(000858)，鑒于其審計費與市值之比的確低于市場平均值，我們傾向將“疑點歸益于被告”。盡管如此，問題仍舊存在：如果他們愿意支付目前高達85-100萬元的審計費，難道不該考慮轉而聘用一家規模較大的國內或合資審計公司嗎?

客戶與審計師存在源遠流長的伙伴關系

聘用國內審計公司的87家企業中，63家或72％的企業與在同一地區經營的審計公司建立了緊密的業務關系。以審計費計，他們平均支付77萬元，比其余24家企業的66萬元審計費貴17％。這些企業的凈資產收益率平均為13％，與那些聘用“外地”審計公司的企業不相上下，但前者所報出的公司每股收益增長率(37％)卻比后者(20％)高出許多。

位于上海或北京的公司，確實傾向于選用國內六大審計公司，但這六大多數就位于上海或北京。事實上，國內六大審計公司之一的北京京都的六名客戶便全部來自北京。但那些位于安徽、四川、貴州、甘肅或云南等省份的審計公司，又究竟有什么特別專長可以成功爭取業務?此點實在令人費解。審計畢竟與公關或零售等行業不同，對公關、零售等公司來說，擁有較好的本地人脈關系以及對當地情況了如指掌有助于公司脫穎而出，但對審計行業來說，情況則恰好相反，投資者最擔心的正是審計公司與其客戶之間的關系過度密切(表5)。

“華夏銀行”(600015)的案例可圈可點，其審計公司為北京京都，這本身并不該引起任何異議。但“華夏銀行”的審計費占其市值的比例高達0．014％，居所有上市銀行之首；而320萬元的審計費也與聘用畢馬威的“招商銀行”和聘用普華永道的“民生銀行”足堪比擬。由此看來，雖然審計公司對本地的了解與其審計工作并無多少關聯，本地關系仍是做出這一選擇的關鍵所在。

行業越大費用越高，而規模較小的消費板塊審計費用超出常理

初步看，電信服務(330萬元)、金融服務(170萬元)、公用事業(140萬元)和原材料行業(140萬元)的審計費最貴。鑒于這些板塊的公司規模龐大，情況可謂一如所料。此四大板塊中，審計費占市值比例0．004-0．007％也屬合理。能源、汽車和運輸行業也費用不菲，分別超過100萬元，與其規模相比，這幾個主要板塊的審計費還不算太不合理。反而那些牽涉層面較廣的消費板塊，包括消費晶、消費服務和制藥等，才特別啟人疑竇。這些板塊一般規模較小，財務會計也比較簡單，但平均審計費相當于平均市值的0．014％．是市場平均水平的兩倍。

若撇除聘用合資審計公司審計的企業，這個情況尤為明顯(表6)。只需略舉幾例：“電廣傳媒”(120萬元，占 0．04％)、“上海醫藥”(600849)(90萬元，占0．03％)、“雅戈爾” (600177)(150萬元，占0．023％)、“百聯股份”(600631)(110萬元，占0．019％)、“雙匯發展”(000895)(120萬元．占 0．019％)、“燕京啤酒”(000729)(130萬元，占0．017％)、“同仁堂”(600085)(80萬元，占0．012％)、“哈藥集團” (600664)(100萬元，占0．012％)。金融公司的費用也屬最高之列，例如“華夏銀行”(320萬元，占o．014％)和“深發展 A”(150萬元，占0．009％)，這兩家銀行所聘用的審計公司也巧合地與它們“互為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