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校辦民校”缺乏硬性的法律基礎 我國使用的是大陸法系,即條文法。立法之后,行政是依法行政,作為行政部門,教育部應以立法部門立的法作為行政依據,并沒有權力突破法律本身。《民辦教育促進法》中并未規定名校可以辦民校,而后來出臺的“實施條例”卻對此有所涉及,顯然是對《民辦教育促進法》本身的突破。也就為“名校辦民校”帶來了法理上的挑戰。
我國正逐步走向依法行政。行政部門通過出臺“實施條例”來指導各級教育部門執行有關法律,但因為我們是行政主導的國家,當程序不夠嚴謹時,行政的意志很容易強加到法律上面。通常,行政部門只能依照現行的法律制定一個怎么樣執行法律的章程,而不能超越這部法律。法律中沒有規定,而行政部門又去管理民辦學校和整個民辦教育,這就超越了法律。但我國缺少大法官和違憲檢查機構,有點“法不責官府”的意思,對行政無法問責。
另外,《民辦教育促進法》的出臺應該基于一個基本目標,就是擴大國民受教育的機會,擴大公共教育資源,最大意義是產生了市民的選擇權,具有劃時代意義。擴大公共教育資源和擴大民間教育資源,不管取道哪一方面,都是好的價值取向。
公辦學校是荒了自己的田、耕了別人的地 分工是促進社會進步的關鍵因素,在教育方面,公辦學校和民辦學校的分工是有非常明確的區別的。誰能拿國家的教育品牌去與資本合作?拿什么實體作為一個主體去辦學,十分關鍵。現在是政府出錢辦了一所公立學校,公立學校又辦了一所民辦學校,這在法理上是很有問題的。公辦學校應該是公共資源,提供公平、公正的國民教育,國家拿錢出來幫助國民是天經地義的。因此,從少于國家財政的4%、非常不夠用的公共教育份額當中,還提出一部分擴大民辦教育,這是沒有任何價值取向的做法。公共教育可以擴大,因為它不是多了而是少了,優質資源更是少之又少,這是沒有爭辯的。公辦學校去辦民校是荒了自己的田,耕別人的地。自己還沒有完成自己該做的事情,卻去做別人的事情,完全沒有必要。
目前中國教育有兩個怪胎,一是資源的嚴重不足,一是資源的嚴重浪費。名校辦民校在法理上既然沒有依據,它的動力一定是利益驅動的,假如沒有利益驅動,自己的事情沒辦好,去辦另外的事是找麻煩,而且有風險。
校長和老師,國家已經給了工資,又去謀取另外的利益,在法理上也行不通。
而且,名校辦民校也會因此遇到歸類和管理上的麻煩。如果把它歸到公共管理里面,就否認了它的制度創新,在市場上就沒有競爭力;如果歸到民辦管理,就不能按公辦的規則來辦。而現實是:這類學校的校長基本不參加民辦的會,還當自己是公辦,對自己的“身份”缺乏清醒的認識。
名校辦民校產權不清,前途未卜 名校辦的民校大部分產權不確定、性質不確定、管理不確定,因此前途也不確定。
我們現在正常的學校財政來源應該主要是兩塊:一塊是稅收,另一塊是收費。不能一邊拿公共財產,一邊拿市場財產。這樣不但傷害公辦學校,而且傷害民辦學校。國內好幾個地方已經清醒過來,正在取消或禁止名校辦民校。
而由于辦學主體的不清晰還會為公辦學校帶來潛藏的風險。名校辦民校模式將來如果被訴訟,公辦學校如何面對風險?這幾年每一所貴族學校的倒閉都造成了很大風波,難道公辦就沒有風險嗎?這是不可能的。任何商業活動都是有風險的,名校辦的民校現在也出現了倒閉的實例。
優質資源轉軌,政府應集中精力辦好義務教育 教育資源稀缺在中國一直是現實問題。歷史上,我們的教育是精英取向,目前則是壟斷取向。我覺得現在要放開辦教育,吸納更多的民間資本、社會資源辦更多的學校,辦優質學校也是需要的,但只有在競爭中產生的才能叫優質,沒有一定的存量是很難達到的,供不應求的時候基本上不能稱為實實在在的優質。
隨著競爭壓力的加劇,中國教育的瓶頸從高中轉到初中了。本來大學的競爭壓力逐漸過渡到高中,現在甚至到了初中,以后會到小學。所以,政府和公立教育系統還是應該集中資源辦好九年義務教育,這是它法定的責任。如果把廣州的24所示范高中每所2億賣給資本家,回收48億,然后投入到初中,24所高中依然不少,又補充了義務教育的不足,不是一舉兩得嗎?與其給內部人控制,把幾十年建立起來的名牌學校糟蹋掉,不如現在踏踏實實、明碼實價地收回一筆資金。我認為這不一定是最優的選擇,但卻是“兩害取其輕”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