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母語教材練習系統的特色

在國內，師生因為吃盡“題海戰術”的苦頭，所以大有談“練”色變的后怕。其實大可不必，實踐可以增長才干，訓練可以提高能力，這是不爭的事實。語文是一門實踐性很強的學科，不能沒有訓練。關鍵是怎么“訓練”，如何把握訓練的“度”。在這方面，國外母語教材練習系統的編制為我們提供了耳目一新的范例，值得我們好好研究、認真借鑒。

一、用模擬情景來表現生活

“語文學習的外延和生活的外延相等”這句至理名言被很多語文工作者接受。鮮活的語言產生于社會實踐，豐富多彩的生活是語言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源頭活水，語言無處不在、無所不有。向生活學語文，在生活中用語文，已成為當今母語教學的共同走向。

國外母語教材最鮮明的特點是用模擬情景來表現生活。他們的練習系統鮮見重復記憶、機械操作、空洞說教和大量的題海，卻隨處可見生活情境的設計，并把這種練習和學生的生活實際結合起來。作業題有的是從課文中演繹出來的司空見慣的生活情景，有的是說寫日常生活中耳熟能詳的生活故事，有的是編者別出心裁設計的面對未來生活的態度等。這些情境性作業題目，有助于學生樹立理想信念、陶冶道德情操、培養良好習慣，有利于學生接受知識、形成技能、開發智力、適應現代社會生存，使學生感到可親可近。

例如，日本光村圖書出版株式會社出版的小學《國語》（一年級下）“朋友篇”的練習“大家一起來做，一起來玩”，它讓學生在分小組進行模仿開商店的準備練習中認識商店和商品，說寫招徠顧客的牌子。

美國麥克多哥力特爾出版公司出版的小學六年級《英語》“調查”專題的作業要求是：運用分類法，或自己選擇分類，制作一個餅圖，大約反映一下一個月你通常收到或掙多少錢，你的消費情況怎樣。

澳大利亞麥克米蘭公司薩得勒·黑拉·鮑威爾編寫的《中學英語》第四冊第二單元的教學內容是廣告語言，練習題要求是“廣告設計練習”：

1．到澳大利亞一些名勝古跡的低價全包旅游，這些地方都在你家周圍10公里范圍內。

2．在你家后院車庫設計并生產的一種節油而且可靠的微型汽車。

3．為準會員開設健美課、提供健身器材的健康俱樂部。

從中我們可以看到，國外母語練習通常選取學習者耳聞目睹的、親身經歷的、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作為材料，通過情境教學再現生活場景，把語文教學和日常生活緊密結合，學生讀的是生活中的事件，說的是自己的生活情形，寫的是自己生活的趣事，讓學生在練習中設計自我、規劃未來，在自然親切的情景生活中學好語文、用上語文。

二、用游戲活動使學習有趣

心理學告訴我們：學習要取得優質、高效，學習者的興趣是關鍵，當學生對某學科發生興趣時，就會產生強烈的求知欲，積極愉快地進行學習。語文讀、寫、聽、說能力的提高是一個長期的艱苦的過程，需要良好的自覺性、果斷性、自控力，而青少年天性活潑好動，呆板的、枯燥的、程式化的訓練往往為他們所厭惡。國外母語教材在練習設計中尤其注意加強趣味性，讓學生感到學習輕松愉快、沒有負擔，讓每堂課的作業充滿趣味。

在英、美、法等國的教材中，充滿趣味的語文訓練題比比皆是。如俄羅斯小學五年級《文學》課本中《狼和小羊》課后的練習是根據寓言排演戲劇。練習要求學生自選角色、自制道具、自編臺詞，自設動作、表情、手勢、姿勢，嘗試在舞臺上控制自己的行為舉止。

在德國語文教材第七冊 “說寫綜合訓練”單元中有觸摸游戲，即在書包里放一樣東西，讓其他同學觸摸后描述該物件；有攝影游戲，即一人扮“鏡頭”，一人扮“快門”，“快門”說“開始”，扮“鏡頭”的學生睜開眼掃描一秒鐘后描述眼見的物體；有人物描述游戲，即在4個盒子中分別放上寫著名字、職業、形容詞、動詞的4種卡片，學生從每個盒子中任抽一張，根據所抽內容，發揮想象描述這個人物。整個“說寫綜合訓練”單元中游戲性、活動化的訓練占了絕大部分，這種學習使課堂氣氛活潑、學生參與踴躍。

印度中學語文A級教材第10冊第2單元《教育》中關于“人才外流”的大致內容是：35歲的艾威士·卡在悉尼獲得博士學位后在澳大利亞謀得了高職，他現在面臨人生的抉擇，是同意作為大公司的代表回到印度，還是聽從親朋好友的勸告繼續在國外？練習要求學生分組扮演艾威士·卡、澳方公司經理、卡太太、印方公司經理這四個角色，并要能使用“提建議、尋求建議、勸說、勸阻”等方面的短語來交際。

這種游戲寓“莊”于“諧”，學生動腦、動口、動手，在做中學、在學中做，與文本對話，與課文中的人物對話，身臨其境邊學習邊接受“教育”。這種在表演活動中領悟課文含義、學習語言表達、思考人生價值、提高真善美辨別能力的練習方法，使母語練習系統不再是面無表情的嚴肅冰冷的知識，而是有血有肉、充滿情趣、伸手可及的人物和場景。雖然語文知識的科學性、嚴密性、準確性和教學進度因活動有所削弱，但語文訓練的效率卻大大提高了。

三、用拓展想象使智慧開啟

國外的母語教材大多確立“以學習者為中心”的編寫思路，強調母語學習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參與。所以，他們在學習材料的展現和練習的安排上，具有點撥和誘導的特征，練習題呈開放式，即使再難的答案也得由學習者通過自己的參與、觀察、分析和感悟得出，用拓展想象開啟學生的智慧。

這些訓練往往注意兼顧學生各個層次思維能力的發展，隨著學生年齡的增長，探討問題興趣的逐漸增強，或通過抽象思維的方式解決問題，或增加培養空間的多角度想象力、提高角色間相互關系的評判力的內容。練習題有的用想象法，猜想故事的發展和結局；有的用換位法，想象自己的行為；有的用推理法得出合乎情理的結論；有的用塑造法，編寫一個嶄新的自我的故事。這種需要運用創造性思維的練習在國外母語練習系統中俯拾即是。

如美國亞利桑那州高一語文第一單元的主題二就是“想象的力量”，練習要求是“創建主頁”，讓學生設計出一個版式，安排諸如文字、圖片、畫面等頁面內容。第二單元是“發現”，主題一是“每天都有新的發現”，練習要求“在家中完成一項發現”，設想自己在一次遠征探險中發現了一種新植物或動物；要求畫一幅接近寫實的畫并為它取名；最后把大家的作品裝訂成冊。日本教材在安排選讀描寫現代社會和未來社會的文章后，要求學生寫一篇描述“21世紀是怎樣一個社會”的文章。《德語·思索》是一套新編的德國標準化高中語文教材，其第一單元就是“讓思想自由馳騁”，教材先提供《我喜歡寫什么》的名作，然后安排“即想即寫練習”和“網式聯想練習——構建寫作的網絡信息”兩個練習。

上述幾個訓練，都要求學生從熟悉的生活中選取寫作的素材，運用發散式思維，讓思想自由馳騁，解決了寫作“無米下鍋”、學生畏懼作文的問題。它還要求學生描寫的對象和情景要生動具體、栩栩如生，把自己追求的理想與生活現實緊密聯系。這種練習的目的是要發展學生的智力、情感和文學想象力，引導學生運用已有的知識獨立學習、進行創作，提升學生的思維和判斷能力，培養出具有創新精神的一代。

四、用說寫結合使課堂開放

在開放的言語課堂上接觸多彩的語言，在社會生活中領悟豐富的語言，在解決實際問題中應用掌握的語言，是引導學生學習語言的最佳途徑，國外母語教材很注重言語的實踐性練習。

首先，開放課堂，參與言語實踐。法國教材中學完關于諺語的課文后，有搜集幾個反映天氣的諺語并仿諺語樣式嘗試發明諺語的作業。澳大利亞教材中有制作廣告的專題訓練。俄羅斯教材中有根據課本內容制作廣播劇、排演戲劇的練習。英國教材中有直接把學生推向社會去鍛煉提高語文能力的練習。如英語設計專題“新產品上市”的訓練從調查市場需求，到考慮商品生產、商標確定、包裝設計，再到發動媒體推銷產品、做廣告宣傳等，設計了一系列讓學生獨立完成的實踐活動。

這種訓練方式和要求把閱讀和寫作實踐、把學習和社會活動緊密結合起來，學以致用，大大提高了學生的語言表達、搜集資料、篩選信息的能力和判斷、分析、概括的能力。

其次，交際對話，說寫結合。德語有專門的“說寫綜合訓練”教材，教材設“話語練習：如何與人打交道”、“日常生活對話情景：角色表演”、“對話規則：話語練習”、“以理服人”、“烏托邦世界”等單元。其中“烏托邦世界”中的“科學考察歸來”的練習題是：“1．把教室布置成會議室：有領導席、專家席、報告席等。2．各小組再活動一次，為報告作最后準備。3．舉行科考報告會。專家的報告一般不允許打斷。一個考察組結束后，可以接受提問?！泵绹渡种稹泛蟮膶懽骶毩暿牵杭僭O自己是一個報社記者，去采訪剛從這場森林大火中幸存下來的人。要求學生準備幾個關于大火的問題，并以同學為對象模擬采訪，寫篇報道，描述人們見到的森林大火。

從這些練習設計可以看出，國外母語教材的練習系統主張開放言語學習的課堂，積極設置語境，讓語境為學生提供現實話題，話題使學生的言語活動找到共同的依傍。一個語境就是一次完整的言語活動，而一次完整的言語活動可以體現言語的多種功能。在虛擬的對話情境中，可以表現學生的思想和個性，可以經驗共享，可以合作學習，所以國外母語教材練習系統常見“小組討論”、“交換看法”、“相互批評”、“座談”等學習形式。這種有效合作，不但有助于學生思維碰撞，而且可以培養學生人際交往的能力。在學習語言的過程中強調合作性，正是語言本質屬性的體現。

五、用知識融合使思想超越

世界各國幾乎一致認為“母語是學好其他學科的基礎”、“母語具有綜合性的特點”。語文與其他學科有著必然的聯系，語言的描述功能和表述規則對各學科學習產生影響，而各學科的知識概念體系和思維特點對語言也同樣存在影響，這些影響在練習活動和內容上幾乎無所不包，它們相互作用、相輔相成，可以說任何一套母語教材都是一套“百科全書”。正如德語教學大綱所述：“德文課和其他教學科目密切相關，各種學科的每節課都是德文課?！比毡練v史上曾出現“國民國語科”的時代，俄羅斯的母語有“綜合教學階段”，英國有人主張“學科交叉”的母語性質觀等。

基于這一認識，國外母語練習系統融合多學科知識的特色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美國在教學大綱中有明確的“跨學科學習”要求。所以，有的教材在寫作練習和課外活動的安排上直接表述為“和其他課程的聯系”、“多元文化聯系”、“社會科學聯系”、“跨文化知識學習”等。如，美國文學教材的一個單元練習是“藝術/數學聯系”，活動內容為“城市設計”，作業要求是和同學一起設計一個城市，畫城市設計圖并起名，把設計圖向同學展示并討論設計圖。還有的練習是從百科全書等資料中查找動植物，畫出它們的寫實圖，說出它們的特點；或找出美國的四個時區及其時間差，畫一幅美國地圖，標明不同時區的位置等。

英國有個“我們在島上的生活”的專題學習是“開發荒島求生存”。它要求學生一是研究提供的三個島嶼的信息，根據主客觀條件決定小組應選哪一個島，理由是什么；想一想你選的島上的情形，畫圖說明其主要特點。二是挑選同去小島的伙伴并描述選擇的理由。三是選擇六種必需品和兩種奢侈品并說明理由。四是寫下日記始篇，描述你準備去島上的感受。五是再寫一篇日記，描寫上島時發生的情況，同時描寫其他成員到島上時的感受。六是畫“小組荒島生活紀實”連環畫。這則專題學習練習設計，為學生提供了一個實踐的場所，強調了課程的綜合性，充分發揮了學生的主觀能動性，讓學生打破畫地為牢的學科界限，綜合運用地理、歷史、物理、生物和繪畫等跨學科知識，超越知識和生命的極限，培養學生自能讀書、自能作文、自能繪畫的本領，培養學生具備適應惡劣環境的生存能力和勇于拼搏的精神。

日本教材甚至直接以“現代化社會的思考”、“面向未來——深刻思考人類社會，展望未來”為主題來組織單元。在這個單元練習的設計中，涉及到動物、生物、現代社會、科學技術、文學和藝術等跨學科知識，真可謂高起點、高立意。練習充分體現了他們上世紀80年代就提出的 “面對21世紀，立足于培養國際社會中生存的日本人”的教育觀。這不得不令人驚嘆日本的世紀眼光和全球胸懷的教育。

的確，過于狹窄、封閉的學科教學難以培養出創造性人才，不利于科學事業的發展；強調多學科溝通和融合是時代的需求，是教育價值觀的轉變?？鐚W科學習，有利于個性化教學，有利于創新思維的培養和復合型人才的成長。重視多學科知識的融合，讓學生思想實現超越，不能不說是國外母語練習系統的一大亮點。

（馬愛蓮，浙江杭州師范學院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