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電視節目辛迪加？

幾年前，王長田（知名電視人，北京光線傳媒總裁——編者注）剛離開北京臺打算自立門戶，曾經找過我商量做什么樣的節目。我知道有個節目叫《中國體育報道》，是北京臺、上海東方臺和廣東臺三方的體育部合作制作的，而經營又是由《羊城晚報》的廣告部主持，節目不單在三個電視臺播出，還上了其他一些省級和城市電視臺。因為影響面比較大，經濟效益當時很不錯。長田也覺得這種操作模式頗有借鑒意義，順著這個思路，后來制作出一檔很有影響的娛樂新聞節目《中國娛樂報道》，也就是現在的《娛樂現場》。

《中國娛樂報道》的運作與《中國體育報道》很不一樣，它基本上是以一個民營公司“光線”為主體制作的，只是在多臺共時（或基本共時）播出這個環節上，與后者大體相似，而且多臺的規模要大得多。經過幾年的努力，現在的《娛樂現場》在全國100多個城市電視臺播出，論名氣和單個節目的廣告收入，在中國都是名列前茅的。而這種一個節目由多臺同時播出的方式，在國際上通常被稱作電視節目辛迪加。

所謂電視節目辛迪加（syndicate），是一個節目分銷系統，節目分銷商把同一個新節目或舊節目的播出權分別賣給不同的電視臺，以“一稿多投”的辦法來擴大節目影響，增加節目價值。辛迪加節目中最重要的形態是首播辛迪加節目，在美國，分銷商（通常是節目的制作公司）每天或每周在一個固定時間通過衛星把從來沒有問世過的新節目傳送給購買了播出權的電視臺，各電視臺一般也會在當天，常常是在接到節目的第一時間把節目播出去。

電視節目辛迪加使得單個節目實現了網絡化播出，才能使這些節目得以效益最大化。像美國著名的電視談話節目《奧帕拉節目》，在美國國內有200多家電視臺每周的周一到周五都會在下午播出，這意味著，在美國的幾乎任何地方，都能差不多同時看到這個節目。此外，它在美國以外還有100多家電視機構用戶。

《奧帕拉節目》大概是世界上最賺錢的電視談話節目，這當然主要是因為節目的質量高，主持人受歡迎，但辛迪加模式為它提供的傳播條件同樣是不可缺少的。也正由于“一稿多投”式的網絡性播出，使得優秀的辛迪加節目能夠獲得極佳的經濟效益，才保證了這些節目的高額制作成本和相應的制作質量。

但這種辛迪加式的經營模式在中國卻一直沒有充分發展起來。我們的各級電視臺本來是作為各級黨政機構的宣傳機器而建立的，節目當然以自制自播為主。但一個中等城市電視臺的覆蓋人口不過百萬人左右，即使是收視率很高的節目的廣告時段價格也很低，而那些自制的節目在激烈競爭的條件下，通常只有不足5%的收視率，有些甚至達不到1%；也就是說，只有一兩萬人甚至只有幾千人收看這個辛辛苦苦制作出的節目，廣告收入極低甚至根本沒有廣告收入，也就成為必然結果。

在幾乎沒有經濟收入的情況下，為了勉強維持這些自辦節目，地方電視臺只能壓低成本。每分鐘節目投資不足百元的欄目在城市臺并不少見。低投入制約了節目質量，低質節目更無法吸引觀眾，這種惡性循環已經成為當前中國地方電視臺面臨的最大困境。

現在的電視臺都講究經濟效益了，所以自制自播的節目在地方臺比例已經越來越小，這就為電視辛迪加節目提供了潛在的市場。但由于電視節目市場還沒有健全起來，真想把一個節目在全國發行還是非常困難。2002年，大連電視臺抽調精兵強將打造了一檔叫做《不同凡響》的談話節目，專門講述生活方式獨特的另類人物的傳奇故事，真有些不同凡響。他們原來的意圖，就是通過在全國聯網發行增加收入，并且以更大的投入不斷提高節目質量。但兩年了，發行工作并無成效，作為一個地方城市電視臺，他們根本就沒有節目銷售方面的專門人才，對于目前流行的貼片廣告這種“易貨貿易”方式更是不知從何下手。

其實，即使像光線公司那樣專門經營辛迪加節目、已經有相當經驗的節目制作商，由于沒有規范的市場規則，同樣會遇到一些意外的困難。最近聽說，因為北京電視臺又要對頻道進行調整，第四套影視劇頻道不打算再播資訊類（即使是娛樂資訊）節目。而負責播出娛樂信息的二套卻因已經有了《北京文化播報》，也不想再加上一檔新的娛樂資訊，所以《娛樂現場》有可能從北京電視臺出局。這對于光線公司來說不是個好消息，對于中國剛剛起步的電視辛迪加市場，也不是個好消息。

作者為中國傳媒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