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閱讀了春樹的隨筆《淚眼問花花不語》,講一講我的感想。
說到春樹,很容易想到日本作家村上春樹。不知這二者之名有無關聯。我好像理解為村上的春樹,于是,春樹所帶來的沖擊,便有了“鄰家有女已長成”的感覺。一是由于我的女兒馬上要上高中了,二是我小時候的同學的子女,有比春樹還大的。自己認為,我是比較冷靜地面對“80后”的。
自從“80后”(我也不認可這個命名,認為太缺乏創意)引起人們的關注以來,我并沒有表明過我的觀點,因為我認為還需要積淀而處在觀察之中。肯定和否定都是很容易的,但光表態有什么用呢?還是應該讓他們自身才華展示出來,然后才能加以評論。
這是由春樹的《屋頂上的孩子》引出的我對于前輩人的思考。她由一部美國電影《無法被囚禁的青春》說到:她們寧可自殺,也要讓青春自由。因為我們看到了太多的掌握著話語權的前輩是如何對后代人指手劃腳的。其中有一個著名而十分荒謬的觀點:引導或疏導。這是典型的把自己的價值觀強加于人的橫行霸道。所謂引導也罷,疏導也罷,儼然以真理的掌握者或以真理自居,當然其對象就是謬誤,至少也是錯誤了。事實證明,真正需要引導或疏導的恰恰是他們自己。同時,我更相信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這既有時間的限制,也有才華和精力的限制,更重要的是價值觀的限制。所以,讓青春自由,應當讓曾經青春或未曾青春的人們重視。而且,青春代表著現在和未來,不青春代表著既往。這和年齡有關,但不完全由它決定。社會總是要發展的嘛。
當然,春樹提出了問題,并不等于她就真的讓青春自由了。她在《我何曾真的青春過》寫道:“但我活脫脫當時正青春著。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我發覺我自己更不青春了,但別人還在把我當成青春的代言人,我像兇手一樣,不經意間影響和指導著‘青春’。這害死人的青春。”對于青春,真有了“無可奈何花落去”的人生領悟。
春樹所感受到的,更多的是對于青春的迷茫和苦澀,而不僅僅是歡樂!
不論春樹承認不承認是“80后”的代言人,但她的所作所為,包括自己的寫作:長篇小說、詩歌、散文,以及編選《80后詩選》,的確成為了“80后”的佼佼者。這與她上不上《時代》封面沒有關系。春樹所面臨的,是作為社會身份的人和自然人的尷尬。她極力想回到自然人的生活中去,不論世事如何變化,都能按自己所希望的方式生活,這樣才能帶來真正的快樂。但是,當人類進入數字化生存的時代,個人的生活空間越來越小,作為社會的符號卻越來越明顯。對社會符號的抗拒,只能是極有限度的選擇。
春樹不也概述了“80后”的總體特征嗎?她在《關于80后,我又能說些什么》中激動而不無冷靜地總結道:“我們本身就是叛逆。我們是沒有理想、沒有責任感、沒有傳統觀念、沒有道德的一代。所以我們比70后、60后、50后……更無所顧忌、更隨心所欲。我們對于理想以及目標都沒有什么執著的追求。執著不適合我們。速戰速決、屢敗屢戰適合我們。我們樂此不疲。”
春樹的確也很反叛。這不僅表現在她的寫作中,而且也表現在她的行動上。她的文章幾乎就是她隨心所欲的感想,完全不顧及作文的章法,如果讀者仍抱著所謂“形散神不散”來讀,注定要給這種閱讀趣味一記耳光。我們也見不到報刊雜志上那種一本正經而故作深沉的做派,完全將她的真心暴露,這種言為心聲,實在難得和可貴。就是那篇短篇小說《新死》,也一樣有散文的風格,就像郁達夫所說:文學作品是作家的自敘傳。
春樹并沒有上多少學校,她高中未畢業就輟學了。這與她的家庭環境沒有關系,而是學校成為了扼殺青春和自由的場所。我又想到了印度詩人泰戈爾在講到他輟學的原因時所說的:學校是醫院和監獄的混合物。一百多年過去了,并沒有得到多大的改善。學校仍在培訓著裝滿知識的機器,而不是培育具有創造精神和創造力的人。
春樹也“付出了青春的熱血和眼淚”,但她現在仍然青春著。春樹和春樹的寫作,激情燃燒的因子很明顯。在青春的歲月里,激情燃燒是很容易的,但要保持激情之后的燃燒,卻很困難。春樹在文章中,常常感慨與她同樣的青春者,來去匆匆的身影。這也是困擾中國作家的一個難題。“淚眼問花花不語”可理解為答案需要自己去尋求,那么,“亂紅飛過秋千去”之后,會呈現怎樣的情境?我也相信——
“有創造力的人永遠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