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常有人提出這樣的問題:“如果魯迅活到1957年,會不會被打成右派?”對此我只是一笑了之,從來沒有深思過。近讀周海嬰的《魯迅與我七十年》,(南海出版公司2001年版)其中有一段這樣的記載:
1957年,毛主席曾前往上海小住。湖南老友羅稷南老先生抽個空隙,向毛主席提一個大膽的設想疑問:要是今天魯迅還活著,他可能會怎樣?這是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大膽的假設題,具有潛在的威脅性。不料毛主席對此卻十分認真,深思了片刻,回答說:以我的估計,(魯迅)要么是關在牢里還是要寫,要么他識大體不做聲。一個近乎懸念的詢問,得到的竟是如此嚴峻的回答。羅稷南先生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做聲。
我看了不禁愕然,心像鉛一樣沉重。
毛澤東不是把魯迅稱之為“中國第一等圣人”,并說他的心和魯迅是相通的嗎?為什么如果魯迅活到被稱為人民的新中國,卻會格格不入,甚至可能成為新中國的階下囚呢?
魯迅的思想究竟是怎樣的,魯迅的主要主張是什么?我想還是應該從魯迅本人和魯迅一生的著作中尋找答案。
魯迅出生在一個敗落的士族官僚家庭。他親眼目睹、親身感受到,在封建專制主義統治下的中國,是一個非人的世界。他強烈地感受到對人格的羞辱和對人性的扭曲。他深刻地刻畫了一個可悲又可憐,被異化的人阿Q這個典型。他看到這個世界的治人之道是“獸道”、“鬼道”。他痛感在專制主義統治下奴隸們的麻木不仁。在《藥》中,他痛心地寫出革命烈士的鮮血竟被偷著做藥饅頭。他感到自己是被囚在令人窒息的黑暗的鐵屋子里,他要吶喊。他震驚人們對舊禮教吃人的漠然,而不得不以“狂人”的口吻大聲疾呼,予以揭露。魯迅一生的寫作都在拼全力為人格的尊嚴、人性的尊嚴、個性的尊嚴、思想的尊嚴而吶喊。魯迅是一位偉大的人道主義者。在他晚年,冒著隨時被殺害的危險,與其他杰出的人道主義戰士宋慶齡、蔡元培、楊杏佛等共同組成中國民權保障同盟,為抗議國民黨反動派對中國共產黨人、革命者的迫害、屠殺而呼喊、奔走。
魯迅青少年時,就立志要為自己所熱愛的祖國和人民獻身。他在世紀之交的自題小像詩中寫道:“靈臺無計逃神矢,風雨如盤喑故國,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他對自己的境遇是悲觀的,卻要肩著黑暗的閘門,放青年到光明的地方去。
中國的出路在哪里呢?他在留學日本的時候讀了大量西方啟蒙思想家的著作。他在20世紀初的1907年,寫下了他經過深刻思考的思想力作:《文化偏至論》,對西方文明史、特別是19世紀西方國家現代化道路進行了專門考察,提出了新世紀中國文化的戰略選擇。他說無論是“以富有(指物質)為文明”、“以路礦(指科技)為文明”、還是“以眾治(指議會民主)為文明”,都是片面的。他根據自己對中國的深入觀察,認為“根柢在人”。中國在新世紀,要“生存兩間,角逐列國”,“其首在立人”。何以立人?魯迅說:“若其道術,乃必尊個性而張精神”。魯迅的結論是:“國人之自覺至,個性張,沙聚之邦,由而稱為人國。人國既建,乃始雄厲無前,屹然獨見天下。”由此可以清楚地看出,魯迅非常重視作為個體人的精神自由。個體人有了精神自由,“沙聚之邦”(在過去中國曾被認為是一盤散沙),由而轉為“人國”。什么是“人國”呢?也許可以用毛澤東曾經用過的一句話來比喻:“六億神州盡舜堯”,每一個中國人的聰明才智都得到充分的發揮。
讀到這里,我不禁想到魯迅的話,與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的話是何其相似。《共產黨宣言》中就共產主義的最終目的寫道:“代替那存在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宣言》中說,首先要每個個人的自由發展(即魯迅說的“立人”),而后達到所有人的自由發展的聯合體(即魯迅說的“人國”)。我也就不禁想到,魯迅的心靈與馬克思是相通的。人的解放,是馬克思主義貫徹始終的最高理想。馬克思在1844年發表的《〈黑格爾哲學批判〉導言》中,明確地作為“一條絕對命令”指出:“必須推翻那些使人成為屈辱、被奴役、被遺棄和被蔑視的東西的一切關系”。而這又正是魯迅所反復思考的。
這是不是巧合,或僅僅是我的臆測呢?魯迅當時有沒有讀過《共產黨宣言》?據周作人回憶,1906年10月1日,魯迅曾到日本社會黨人所辦的《平民新聞》社訪問,購買了《社會主義研究》雜志一套五冊,其中全文連載了《共產黨宣言》的日文初譯文。魯迅并與《宣言》的日文譯者利彥作過詳談。后人曾有人認為,魯迅主張發展個性是僅僅受尼采的影響。而上述的事實說明,魯迅是從深刻觀察中國的現實,而從馬克思主義那里得到了啟示和理論支柱。說明寫《文化偏至論》當時23歲的魯迅,已是一位深邃、成熟的思想家。從那時開始的魯迅的一生,就是為實踐“立人”思想而吶喊、拼搏、奮斗,“用骨頭碰鈍了鋒刃,血液澆滅了煙焰”,進行徹底的反抗和犧牲,成為我國思想文化史上的巨人,也就是毛澤東所說的“中國第一等圣人”。
魯迅與共產黨人的心是相通的。在生前,從陳獨秀、李大釗始,魯迅與許多共產黨人都有過戰斗的友誼。其中最突出,感人至深的例子是在白色恐怖下與瞿秋白并肩戰斗。1932年、1933年,瞿秋白曾三次到魯迅家避難,與魯迅促膝深談。瞿秋白在險惡、困難的條件下,通讀魯迅的全部著作,化名何凝編輯了《魯迅雜感選集》,并寫了一萬三千言的序言。瞿秋白是第一個用馬克思主義觀點,對魯迅的思想雜文及其意義作了精辟而高度評價。對魯迅的《文化偏至論》、《摩羅詩力說》等幾篇早期著作,瞿秋白也作了高度評價,認為是被“沉沒”的“幾篇歷史文獻”,“目的正在于號召反抗,推翻一切傳統的重壓的‘東方文化’的國故僵尸”,“這種發展個性,思想自由,打破傳統的呼聲,客觀上在當時還有相當革命意義。”瞿秋白認為:“魯迅從進化論到階級論,從紳士階級的逆子貳臣進到無產階級和勞動群眾的真正友人,以至戰士,他是經歷了辛亥革命以前直到現在四分之一世紀的戰斗,從痛苦的經驗和深刻的觀察中,帶著寶貴的革命傳統到新的陣營里來的。他終于宣言:‘原來是憎惡這熟悉的本階級,毫不可惜它的潰滅,后來由于事實的教訓,以為唯有新興的無產者才有將來。’”在黑暗的艱難環境的奮戰中,能得這樣知音的評價分析,魯迅十分激動和感激。他曾書寫了一副對聯給瞿秋白:“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
對魯迅作出最高評價的則是毛澤東。早在中央蘇區,毛澤東遭到王明“左派”勢力打擊排擠時,通過魯迅的學生馮雪峰對魯迅情況的介紹,得知魯迅也是反對王明的所作所為,感到自己的心與魯迅是相通的。到延安后,毛澤東在多次講話,特別是1940年1月9日一次題為《新民主主義的政治與新民主主義的文化》的講演中全面地高度地評價魯迅,稱魯迅是中國文化新軍最偉大和最英勇的旗手,是偉大的文學家、思想家和革命家,是向敵人沖鋒陷陣的最正確、最勇敢、最堅決、最忠實、最熱忱的民族英雄。魯迅的方向,就是中華民族新文化的方向。在評價魯迅的短短四句話中,毛澤東使用了四個“偉大”、九個“最”和“空前”等最高級的形容詞和副詞。在我們見到的毛澤東對古今中外人物的評價中,沒有見到第二人受到過這樣高的評價。從1938年毛澤東第一次得到《魯迅全集》后,一直到他1976年去世,近40年間,他從未停止過閱讀,并且多次告誡全黨干部和他的子女,都要讀魯迅的書。
魯迅受到這樣高的評價,人們是否都已理解了魯迅了呢?如何解讀魯迅,一直是一個有爭議的話題,過去如此,新中國建國以后更是如此。有人認為,建國了,魯迅說的奴隸已經成了主人,魯迅已經過時了。有些人則總是按著一時的政治需要來打扮魯迅。“四人幫”甚至把魯迅變成為他們整人的工具。還有一個值得深思的現象,就是企圖把魯迅重要的著作,從魯迅遺產中分割出去,例如把《文化偏至論》中“必尊個性而張精神”的思想歸諸為尼采的資產階級觀念。解放后出版的《魯迅全集》對該文就有一長段批判性的注釋,認為這是一篇有錯誤的文章。這樣,《文化偏至論》這篇重要著作又重新長期被“沉沒”了。這種做法,正如有人企圖把馬克思的早期著作從馬克思主義中分割出去一樣。其實,正如“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這個思想是馬克思主義貫徹始終的核心,“必尊個性而張精神”的立人思想,也是魯迅思想遺產中貫徹始終的核心。正如瞿秋白所剖析,魯迅思想有一個發展過程,而考察魯迅畢生奮斗,都沒有離開過為求得每一個人的個性解放和做人的尊嚴。
1977年,在“文化大革命”結束不久,茅盾重新發掘《文化偏至論》等著作的重大思想意義,指出魯迅“所謂‘重個人’即是‘要求思想解放’”,“所謂‘立人’即現在所謂‘人民的覺悟’。魯迅這結論作于70年前,在當時是少見的,幾乎是惟一的有遠見的呼聲。”“在當時是一聲驚雷,可惜這雷聲在曠野中自行消失了”。(引自茅盾《學習魯迅翻譯和介紹外國文學的精神》)可惜,茅盾重新發掘的呼聲,又沒有被引起我們重視,依舊使它“在曠野中自行消失”。1980年茅盾在臨終前給《羊城晚報·花地》副刊題寫的詩中,憂心忡忡地寫下了這樣兩句:“雙百方針需貫徹,未來魯迅屬何人。”直到上世紀的90年代,仍有人認為“尊個性而張精神”是錯誤的。
無獨有偶,《共產黨宣言》中的“每個人的自由發展”的思想,在中國也長期不被重視。而恰恰是這點,是《共產黨宣言》和馬克思主義中的重中之重。恩格斯晚年,有記者問他:你認為馬克思主義最基本的信條是什么?恩格斯回答:是《共產黨宣言》中的這句話:“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自由發展的條件”。1894年1月9日,恩格斯在回答意大利社會主義者卡內卜·朱澤培問什么是社會主義新紀元的本質時,就引用了《共產黨宣言》中的這段話。可是,我們黨的有關部門在最早編印《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的時候,恩格斯這個極為重要的觀點,竟沒有被收錄進來。
這是為什么呢?因為在我們中國,個人自由一直被認為是不好的東西。還在革命戰爭年代,反對自由主義,在“加強紀律性,革命無不勝”中,曾經發揮了很大的積極作用。新中國剛建立,為要破滅美帝國主義對中國的幻想,提出了要在我們內部批判“民主個人主義”。我國的許多專家、學者、教授,紛紛在報上發表公開檢討自己思想的文章,開展了全國范圍的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之后,從批判“胡風反革命集團”的主觀精神開始,開展了一次又一次的批判知識分子的政治運動。從聲勢浩大的“反右派斗爭”,到連續10年的“文化大革命”;從批判“一本書主義”、“白專道路”,到“文革”中“狠斗私字一閃念”,我以為無不是要整掉知識分子個人的獨立精神和自由思想。長期以來,我們只推崇做“革命螺絲釘”,做“黨的馴服工具”,而不同時注重個人思想自由。甚至到改革開放之后,一頂“資產階級自由化”的帽子,仍嚇得許多人紛紛作檢討。
由此可以不難想像,魯迅“必尊個性而張精神”的思想,被我們看成是不合時宜,是必然的了。魯迅對國民黨反動派的黑暗統治和專制獨裁,深惡痛絕。他把建立民主自由的“人國”的希望,寄托在中國共產黨的身上。與此同時,他對當時斯大林的所作所為,也有察覺而十分反感。他在《文藝和政治的歧途》一文中,對自己主張的可能遭遇,早就有令人深思的預見。文中說:“政治家最不喜歡人家反抗他的意見,最不喜歡人家要想、要開口。”“文藝既然是政治家眼中釘,那就不免被擠出去”。
應該指出,不光是中國,就是在曾被我們尊為學習榜樣的“老大哥”蘇聯,馬克思主義的“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所有人自由發展的條件”這條最基本信條,不但從未得到信奉,相反的是遭到更徹底的背叛。
人類的發展是由必然王國逐步向自由王國過渡的過程。人類社會發展的最終目的是人的解放,人的自由發展。為要達到這個目的,就要消滅人對人的剝削、依附和束縛。資產階級革命和資本主義的發展,使勞動者擺脫了人身依附狀態,同時提出人權的概念。法國大革命時期的《人權宣言》中規定,人生來是平等的。人人都有自由、財產、安全和反抗壓迫的權利。一切公民都有言論、出版的自由。資本主義造成社會生產力的大發展,為人的自由發展創造了有利的條件。馬克思和恩格斯號召的無產階級革命,就是要進一步推動人類社會向更高層發展,成為人的解放和自由發展的聯合體。這在經濟上就要使勞動者掌握生產資料,從而消除剝削。在思想文化上,就要體現人是思想的人的本質,在精神上得到空前解放。但是蘇聯的實踐正與此背道而馳。斯大林在上世紀的30年代,強行全盤集體化,大搞所謂“消滅富農”,剝奪農民,使廣大農民群眾成為既無土地,又無生產資料,又無大牲口的集體農業無產者。其結果是造成農業生產的大倒退。蘇聯農業產量長期達不到革命前的沙皇統治時期。與此同時,斯大林從那時開始,一直延續到他去世前,在國內反復進行大清洗、大鎮壓,清除一切政治上和思想上的異端。在這過程中,究竟死了多少人,至今還是一個未查清的謎。人們說,斯大林消滅的革命者,比所有沙皇殺掉的革命者還要多。這樣,連人的生存權都沒有了,哪還談得上人的自由發展呢?只要我們了解了這樣的歷史事實,那么對成立了70多年,并在反法西斯戰爭中為人類作出輝煌貢獻的蘇維埃共和國,竟在人民極度泠漠中自動瓦解,也就不會奇怪了。
再說我們中國,土地改革使農民獲得了土地。但是后來的公社化,使農民喪失了生產積極性。許多地方農民的溫飽問題長期得不到解決。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連年發布進行農業和農村改革的“一號文件”,使農民獲得了農業生產和經營的自由權,極大地調動了廣大農民的積極性,我國農村面貌立刻改觀,并進而推動了我國的全面改革開放。在鄧小平理論的指導下,我黨我國中興了,奮斗20年,將個千百年來未解決的溫飽大難題解決了。這前后兩者相比,可以清楚地看到,自由權和個體人的積極性,對社會發展是何等重要。但在精神領域要得到自由和發揮積極性,要艱難得多。解放后的歷次政治運動中,特別是“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中,我們究竟整掉了多少知識分子,甚至迫害致殘致死了多少人,誰也無法統計。更嚴重的是:這對我們整個民族精神的深層傷害,是難以彌補的。“這就使中國知識分子徹底喪失了主體人格、喪失了理性和良知,喪失了判斷力、想象力、批判力。”“這樣的民族是既不需要上帝,也不需要知識分子的民族。難怪20世紀的中國給知識分子的職業功能作出了如此重大的改變:掃廁所、種莊稼、游街、挨打、坐監牢、吸收子彈、寫認罪書和告密信。而知識分子對新職業安排則非常恪盡職守,果然不成其為知識分子。”(以上均摘自摩羅《知識分子的覆滅》)可以想像,要治愈這樣的民族精神創傷,重新煥發出中華民族的創造精神,要造就出能肩負起新世紀重任的新一代知識分子,將需要我們今后幾代人付出多么大的努力。
為什么人的解放,人的自由發展,在蘇聯和中國都遭到這樣的命運呢?我想首先是革命斗爭和戰爭年代的嚴峻環境,敵強我弱,斗爭與戰爭非常殘酷。我們黨,我們黨領導下的團體與軍隊非常需要鐵的紀律,絕對的統一意志統一行動,需要個人無條件的服從整體,不可能過多照顧個人自由,這在那時特定的歷史環境和條件下是必要的可以理解的。這些革命戰爭時期的成功經驗,以后變成理論搬到和平時期,這便不妥了。這是一方面。另外,更深層的原因我想還是歷史傳統的嚴重影響。俄國和中國在歷史上都是落后封建農業國。在專制制度下從來沒有出現過人的解放、個性的解放的歷史過程。魯迅說過,中國人自古以來從來沒爭得過人的地位,永遠只在亂世之奴和盛世之奴間來回顛簸。在俄國,曾經受歐洲文藝復興影響涌現出一批杰出的思想家、文學家和藝術家,曾經對包括魯迅在內的我國知識界產生過很大影響。相比之下,我國知識界這個時期的情況比俄國還要弱得多。偉大的“五四”運動起了很大的啟蒙作用,我國原來的士大夫讀書人,向“獨立的人格、自由的思想”現代知識分子目標,作了積極的探索,出現了一批光彩照人的先驅。但是,在現實的民族存亡危機、救國救亡壓倒一切客觀情形下,新中國成立后,我們又走了一條階級斗爭為綱的彎路,這樣,我們對民主自由的探索就不幸中斷了。魯迅的“立人”思想因種種客觀原因與主觀原因,自然不可能引起足夠重視。魯迅的吶喊曾經震動了社會,如巨石投水引起波瀾,但接下來卻是沉寂。
回顧20世紀中國人民走過的艱難道路,展望未來,我們將越來越深刻地認識到,上世紀初竊來的神火——民主、科學、人的自由發展,必將繼續照亮我們新世紀的道路。中國人民在現有經濟政治成功的基礎上,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必將進一步通過“立人”達到“人國”,我們在世界全球化的過程中將立于不敗之地。
(此文是與《魯迅的世界》作者、著名畫家、魯迅研究專家裘沙同志討論寫成。裘沙詳注《文化偏至論》一書,并提出了該書與《共產黨宣言》的聯系。)
(責任編輯杜 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