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求與政策協同演進：基于文本挖掘的武漢東湖綠道治理研究

基金項目：2024年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編號：2024IVA066）；2024年自主創新基金本科生項目“基于多源數據的代際友好出行特征研究與優化設計——以武漢東湖風景區為例”（編號：2024-YS-A1-02）

Abstract

Keywords

Urbangreenways，as crucial carriers for urban ecological restorationand public recreational resources，playa significant role in enhancing urban environmental qualityand quality of life.Focusingon Wuhan East Lake Greenway，this study selected citizens'comments from the Municipal Government Online Message Board from 2017 to 2024.Using the KH Coder tool，the study identified the core demandsand prominent issues related to citizens experiences with greenway usage and revealed the co-evolution mechanisms of these demandsand policy priorities based on policy document analysis.The results show that citizens'demands cover fiveaspects：tourism experience，infrastructureservice，governance of greenway'ssurroundingareas，road-vehicle management，and transportation planning. The contradiction in road-vehicle management is prominent，and the construction and management mechanism of greenway sharing needs to be strengthened.Besides，East Lake Greenway policy change shows a three-phase trajectory：ecological restoration，functional expansionand refined governance，which generally aligns with the public's expectations for thegreenway'scycling functionand smart development. However，the accessible design and children's rights protection need to be furtherenhanced.

Greenways; Eco-tourism scenic area;Citymessage board; Policy evolution; Text mining; Sustainabledevelopment

文章亮點

1）運用KHCoder文本挖掘技術系統分析市民留言，揭示武漢東湖綠道建設與管理存在的問題與矛盾，構建公眾訴求與政策文本的關聯研究框架，揭示“市民訴求－政策設計”的協同演進機制，為推進我國城市綠道的政策設計與管理機制優化提供實證依據。2）關注弱勢群體需求，揭示東湖綠道無障礙設施建設等治理盲區，并提出人本化、精細化治理建議，為推動武漢東湖綠道的高質量發展提供參考。

中共中央、國務院提出：“堅持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為人民，推進以綠色低碳、環境優美、生態宜居、安全健康、智慧高效為導向的美麗城市建設。”[綠道作為連接自然與城市的生態紐帶，是美麗城市建設的重要部分。在國外，紐約、哥本哈根、倫敦等世界級城市的綠道規劃與評價體系趨于完善，形成如“自行車道優先”“環城綠帶”與“分級路網”等建設與管理策略，為全球可持續城市綠道樹立了典范。

我國綠道歷經20年發展，在理論內涵、選線規劃及綜合效益等方面均積累了一定成果[2]。北京、上海、廣州等城市出臺綠道建設標準與規范，著力打造安全、連續、高效及優質的綠道體系，提升城市綠色出行占比[3]。代表性項目如廣東省珠三角綠道、上海黃浦濱江慢行綠道、成都天府綠道，這些綠道對城市及地區的生態環境、交通銜接、人民生活品質產生了積極影響[4。武漢東湖綠道是城市風景區綠道系統的代表，總長 105km ，歷經3個發展階段。2013-2017年為生態格局建構階段，在該階段武漢市響應國家生態文明戰略與海綿城市建設要求，發布《武漢市東湖生態旅游風景區保護與發展“十三五”規劃》（武政[2017]9號），以生態修復為核心，啟動退漁還湖、生態綠廊擴張工程，形成“一湖一道四區”的基本空間格局。2018一2022年為增量提質階段，武漢市政府聚焦景區體制與管理機制改革，重點通過技術賦能推動水岸聯動與智慧升級，推進“景中村”改造與水質提升工程，并完善綠道景觀規劃。2022年至今為精明治理深化階段，武漢市政府發布《武漢東湖生態旅游風景區保護與發展“十四五”規劃》（武政[2022]20號），啟動國家生態文明示范區建設，深化低碳智慧綠道體系建設，實施AI監測、數字導覽等智慧化工程，創新“動態限速機制，利用物聯網實時調控綠道通行效率。

在綠道理論方面，國內研究從借鑒國外綠道建設經驗，逐漸轉向國土空間、鄉村振興與公共健康等多元背景下的理論探索與實踐總結[5～6，并揭示了綠道建設面臨的系統性挑戰，如生態保護、游憩服務與產業發展之間的協同困境[。部分學者開展綠道選線布局及環境健康效益的定量研究，為使用后評價與循證優化提供科學指導[8。在當前精明治理綠道背景下，已有學者梳理出綠道宏觀制度的“附加-可選-必要”三段式演進過程[2，但現有研究對中微觀層面的治理效能評估與政策迭代機制，尤其是頂層設計與社會反饋的協同路徑仍探討不足。政策反饋理論（PolicyFeedbackTheory）為解析上述缺口提供了核心框架。該理論強調公共政策不僅是治理結果，更是形塑未來決策的動態系統；既有政策通過“資源-解釋-演化-學習”效應影響主體行為與制度變遷[9。依循此框架，綠道治理需由簡單的政策制定與執行邏輯，向“政策設計-社會反饋-制度調適的協同演進模式邁進。決策者需系統性地捕捉公眾訴求，通過動態反饋實現政策工具創新，最終達成綠道多維目標的可持續治理。

基于上述協同演進框架，本研究聚焦武漢市東湖綠道這一典型案例。武漢市通過建構“眾規武漢”數字化協同平臺[10]，創新實施設計方案眾籌、公益服務崗位設置等多元參與模式，為東湖綠道構建了堅實的共建共享基礎。同時，作為市民向政府決策部門反饋的官方渠道，武漢城市留言板平臺精準匯聚了關于綠道日常使用與管理的民生訴求，構成了政策反饋理論中“社會反饋”的核心信息來源。因此，本研究以武漢城市留言板平臺的東湖綠道專題留言數據為基礎，運用基于KHCoder的文本挖掘技術，系統歸納東湖綠道在建設規劃與管理運營方面的核心問題及其動態演變特征。通過分析政策要點與市民反饋的關聯性，評估現有政策對公眾關切問題的響應情況，并識別問題解決的階段性成效以及存在的治理盲區。本研究旨在為驅動城市綠道建設管理向更精準化、人本化的方向演進提供實證依據與建議。

1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本研究借助KHCoder文本分析軟件，對武漢城市留言板中關于東湖綠道的留言文本數據展開深入解析。KHCoder是一款結合自然語言處理技術（NaturalLanguageProcessing，NLP）、機器學習算法的文本分析軟件[1]能夠處理關鍵詞提取、共現網絡及文本主題編碼等多種復雜的文本分析任務，被廣泛應用于政策文本分析、歷史文獻研究以及游客體驗感知等領域[12]。

1.1數據采集與預處理

研究首先以“東湖”“東湖綠道”“東湖景區”為關鍵詞，利用網絡爬蟲技術采集武漢城市留言板（https：//liuyancjn.cn/fivelist？fup 1=5 ）中關于武漢東湖綠道的留言文本、發布年份與時間數據。隨后對數據進行預處理，刪除重復留言與常用標準化文本，如“感謝留言”“請及時回復”與“系統自動生成”等無效信息字符。接著使用KHcoder內嵌的Chasen分詞預處理模塊，依據百度停用詞與自定義停用詞庫對文本進行去停用詞處理（forceignore），并使用強制抽取（forcepickup）功能定義專有詞匯字符（如華僑城、白馬道）。在此基礎上，根據詞義創建同義詞詞典并合并相關詞條，設置KHCoder的最小詞頻閾值為3（剔除出現頻次低于3的詞匯），以增強數據降噪效果。

1.2文本主題識別與演化分析

研究將文本數據輸入KHCoderV3.0軟件，開展詞頻統計、共現網絡、詞匯聯想與交叉分析。首先，基于內嵌的Jaccard標準化系數進行共現網絡分析，分別使用KHCoder內置“詞匯-詞匯”“詞匯-變量”功能揭示詞匯間的關聯狀況及主題內部的詞群情況。然后，使用主題模型分析功能提取留言文本主題，并結合詞匯聯想分析揭示不同年度與季度下的詞匯關聯情況。接著，運用交叉分析揭示留言年度與文本主題間的演化特征。最后，總結歸納弱勢群體的綠道使用情況，為實現綠道的全齡、全民共享目標建設提供思路。

1.3市民訴求與政策要點的關聯性分析

本研究對武漢綠道建設政策文本進行內容分析，梳理并提取政策要點，同時招募志愿者對留言文本與政策要點進行關聯分析。首先編制政策要點的編碼解析冊（codebook），志愿者通過該解析冊加強對政策的理解，提升關聯判定的準確性。隨后，每條留言由2位志愿者判定，并由研究人員對判定結果進行整合，在此基礎上與志愿者開展討論會，對結果不一致的文本內容逐條討論與復核。最后，由3位研究人員對隨機抽樣的201條關聯結果（占總樣本量的18.6% ）進行人工復核，以進一步驗證結果的可靠性。本研究通過構建“市民訴求-政策要點”框架，探索綠道政策與民生訴求的關聯情況，為評估政策實施效果、識別治理盲區及優化綠道服務供給提供關鍵性證據。

2研究結果

研究采集了2017年1月至2024年10月的1112條“東湖綠道”留言文本，通過SPSS27.0軟件篩除重復留言后，獲得1080條樣本用于數據分析。從年份來看，留言數量的差異較為明顯，2018年的留言數量最多（181條），2020年最少（88條）。從季度來看，留言數量分布較為均衡，第二、三季度的留言數量（345條、317條）略高于一、四季度（199條、219條）。該留言分布特征基本符合東湖綠道在夏秋兩季活動較多、人群使用頻率上升的周期性規律。

2.1市民訴求的基本內容與演化情況

共現網絡分析結果展示了年度與主題關鍵詞的關聯情況（圖1），可歸納出武漢東湖綠道規劃治理的3個階段。2017—2018年的關鍵詞有“建設”“規劃”“交通”“城市”“地鐵”等，反映了綠道初建階段存在區域規劃、路網建設等問題，具體包括自行車站點無法使用、線路規劃混亂、交通擁堵、噪聲污染嚴重及周邊配套缺失等情況。2019-2021年的關鍵詞為“市民”“游客”“電動車”“自行車”“騎行”“景區”和“景觀”等，反映了市民對綠道的休閑功能增強與騎行系統規劃有顯著需求。該時期存在綠道游線設計不合理、景區連貫性差、騎行配套設施不完善等問題。2022年至今新增的“居民”“游玩”“公園”“共享”“行人”等關鍵詞，反映了市民對綠道共享、智慧景區建設的期待，具體包括加強騎行工具管理、提升騎行與步行體驗等。

季度與關鍵詞的共現網絡 （圖2）結果揭示了市民訴求的季節性特征。例如，第二、三季度的主要關鍵詞包括“騎行”“自行車”“游玩”“居民”及“管理”等，這與夏秋兩季綠道的踏青、騎行等戶外活動明顯增多有關。第一、四季度的關鍵詞包括“地鐵”“公園”“車輛”“出行”“城市”“交通”“公交”等，訴求更多聚焦于綠道與周邊交通等日常化出行不便問題。

2.2市民訴求主題的詞匯聯想分析

研究通過KHCoder主題建模獲得內容較獨立、可解釋性較高的5項綠道服務主題：綠道旅游觀光、基礎設施與服務、景區周邊治理、道路與車輛管理、交通出行規劃（表1）。主題詞匯聯想分析結果顯示（圖3），綠道旅游觀光主題主要與綠道的環境建設、管理運營及休閑娛樂等基礎需求相關；基礎設施與服務主題則反映了道路設施、景區停車配套、觀光車等工具的需求；景區周邊治理主題反映出主要矛盾在于停車配套、周邊環境建設的協同規劃問題;道路與車輛管理主題反映了共享單車與各類非機動車輛的管理問題，市民呼呼管理主體采取舉措；交通出行規劃主題中的“地鐵”“公交”“規劃”“出行”“居民”“小區”等詞群反映了城市及周邊居民對提升綠道可達性的需求。

表1五大主題及代表性關鍵詞

Tab.1 Five themes and representative terms

圖1詞匯-年度共現網絡 Fig.1Termco-occurrencenetworkbyyear

圖2詞匯-季度共現網絡 Fig.2Termco-occurrencenetworkbyquarter

綠道服務主題與年度的交叉分析結果顯示（圖4），從2017一2024年，有關綠道旅游觀光、基礎設施與服務2個主題的訴求占比整體呈現穩定趨勢（方框大小變化平穩）。2017年，景區周邊治理主題的皮爾森殘差（PearsonResiduals）接近紅色，代表該年份此主題的意見訴求集中，代表性留言為“需要加強控制黑臭水體在綠道沿線的排污，維護景區良好的生態環境”。從2018年開始，該主題的訴求數量占比稍有下降。2017年建設初期道路與車輛管理主題暫未凸顯問題，到2024年該主題的訴求集中。例如，多位市民指出在綠道散步、騎行、遛狗和帶娃時曾與非機動車輛產生摩擦或事故，引發緊張情緒，由此可見該主題是當前主要矛盾。最后，有關交通出行規劃的留言在2017與2022年偶有波動，這表明建設初期的交通出行不便、游線不合理等問題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改善。例如，2018和2019年的留言提及“華僑城運動中心門口前往東湖綠道九女墩入口處”“東湖梨園停車場”等區域的交通管制，導致附近小區居民出行與回家困難，而后該類留言未再次出現。

2.3弱勢人群綠道使用與需求分析

研究結果顯示，弱勢群體在綠道旅游觀光及道路與車輛管理2項主題的討論度較高，表明該群體的訴求多集中于綠道景區內部的觀光與通行體驗。詞匯聯想分析發現（圖5），“小孩”與”老人”的關鍵詞重復率高，關聯詞匯有“座椅”“摔跤”“臺階”“撞到”以及“腿腳”“責任”“不便”“困難”。其他弱勢群體的高關聯詞語有“服務”“便捷”“困難”“爬山”“兼顧”“需求”。關鍵詞群表明東湖綠道景區整體無障礙設計問題較為突出。同時，與兒童相關的留言數量最多（80條，占比為 7.4% ），問題集中于騎行安全與活動空間的適配性。具體表現為家長群體對機動車超速（47條，占兒童相關留言的 58.75% ）、農藥噴灑警示缺失（10條，占兒童相關留言的 12.5% ）等安全隱患的擔憂，以及增設兒童友好型活動場地的強烈訴求（17條，占兒童相關留言的 21.25% ）。關于老年群體的留言數量較少（30條，占比為 2.78% ），主要聚焦于景區通行障礙。例如，缺乏無障礙步道（3條，占老年相關留言的 10% ）、部分路段禁行（2條，占老年相關留言的 6.67% ）、路障設施造成輪椅通行困難（4條，占老年相關留言的 13.3% ）、休憩設施間距過大（1條，占老年相關留言的 3.3% ）等。其他弱勢群體（如殘障人士、孕婦等）的留言占比雖低，但仍反映出如坡度陡峭、地鐵與綠道銜接空間缺乏無障礙設計、電梯設施故障無法使用等問題，亟需進行針對性改進。

圖4交叉表年度熱圖 Fig.4 Heat map of associations between five themes and yea

2.4市民訴求與政策要點的關聯

通過對2013年至2025年與武漢東湖綠道相關的22份政策文本進行內容分析，研究提煉出生態修復、綠道網絡擴張、全域旅游等11個核心政策要點，并識別出1處政策盲區（圖6）。研究招募了9名志愿者對市民留言進行關聯分析。結果顯示， 7.56% 的樣本在關聯判定上存在分歧。通過志愿者討論與研究人員隨機抽樣復核（201條樣本，占總樣本量 18.6% ），最終確定了能夠有效反映核心訴求的政策關聯節點。

桑基圖分析顯示（圖6），市民訴求在各年度政策要點之間的分布較為均衡，說明了加強綠道運營常態化管理機制的必要性。盡管與弱勢群體相關的留言比重小，但其訴求持續分布于各年度周期，凸顯了對老年人與幾童群體權益予以持續保障的必要性。從關聯強度來看，“綠道網絡擴張”“全域旅游”與“市民參與”構成三大核心政策響應領域，表明綠道交通、文旅發展以及共建共享是綠道治理的重點。另外，弱勢群體訴求主要與“動態限速”“基礎建設”等政策要點關聯，證實現行政策已在非機動車安全管控與無障礙設施建設方面作出有效響應。其他訴求的均衡分布特征，折射出政策體系沿“生態修復-綠道功能拓展-精細治理”三階段演進的邏輯。此外，2017—2018年的留言集中反映了綠道建設在用工與管理機制方面不完善的問題，據此總結出1處“人力資源保障”的政策盲區。

圖6留言-政策要點桑基圖Fig.6Sankeydiagram ofcitizens'commentsand policy emphases

3討論與建議

武漢東湖綠道不同階段的市民留言關鍵詞演變，反映了綠道建設與市民訴求的動態發展脈絡，并且其背后存在著復雜的驅動機制。在綠道建設初期，“建設”“規劃”“交通”“地鐵”等關鍵詞突出，反映出在城市交通壓力背景下市民對優化交通基礎設施、提升綠道可達性與連接性的需求。該時期存在的如自行車站點無法使用、線路規劃混亂等問題，也體現規劃與建設銜接不足的現實困境。2019-2021年，“電動車”“自行車”“景區”\"騎行”成為核心關鍵詞，表明市民對于改善騎行環境與完善配套設施的需求。但“游線設計不合理、景區連貫性差、配套不完善”等意見，揭示了該時期綠道功能整合存在滯后的問題。2022年至今，“游玩”“公園”“共享”關鍵詞凸顯，不僅體現出市民對智慧化、人性化綠道管理的期待，也折射出城市理念由傳統粗放建設向精細化轉型的必要性。

根據訴求主題結果可知，東湖綠道始終以“生態旅游觀光”作為核心功能定位。留言訴求聚焦于綠道體驗優化建議，例如清理冗余景觀設施、增植遮蔭喬木等。此類訴求與波士頓翡翠項鏈（EmeraldNecklace）公園綠道追求自然生態、市民呼呼減少人工痕跡的理念相吻合，也與《深圳市綠道網（“鵬城萬里”多層次戶外步道體系）專項規劃（2024-2035年）》中強調的“提升綠道兩側綠植覆蓋率”的要求基本一致。在景區周邊治理與交通規劃出行主題中，地鐵線路不合理、停車配套設施少、出入口距離遠以及交通管制等問題突出，反映出市民對提升綠道可達性與交通便利性的強烈需求。對此，可借鑒美國紐約高線公園（TheHighLinePark）通過設置多個出入口并與公共交通站點緊密結合的設計策略，以及東海岸綠道的 \"P+R^* 停車場（East Bay Parkamp;RideLots）模式和提供自行車搭乘服務等交通措施，適當減少居民騎行成本、增加市民綠道騎行意愿[13]。在基礎設施與服務方面，市民反饋整體較為穩定，政策中的生態修復、景中村改造與設施升級等要點，已有效回應市民對游泳設施更新、外來物種防控與增加住宿服務等訴求。然而，“道路與車輛管理”問題是武漢東湖綠道和國內多數綠道普遍面臨的挑戰。例如，寧波濱海綠道存在私家車占道問題，直至市民投訴后才加裝石墩并修復照明[14]；綠道連接工程導致北京東壩郊野公園內電動車與機動車增多，騎行與游園體驗下降，安全隱患增加。東湖綠道也存在共享單車不足、還車點稀缺、定價偏高，以及折疊滑行車、兒童滑板車入園受限等問題，這與綠道的開放共享理念沖突，還需更加人性化的解決方案。對此，東湖綠道已提出分時限速、區域禁行等措施，并通過智慧監管技術增強安全響應能力。未來可進一步精細化綠道物理環境設計，借鑒美國、荷蘭等國的綠道設計經驗，通過改善綠道交叉路口轉彎半徑，增加突起式道路隔離、移動花壇、安全警示牌等柔性措施，實現人車分離[15]

此外，東湖綠道在弱勢群體友好環境建設方面還有待加強。研究表明，不滿12周歲者騎行自行車、三輪車引發的事故占騎行事故總數的57.1%^[16] ，中老年群體因對陡坡、臺階等道路狀況的應對與適應能力更差，其涉及的非機動車交通事故的比例更高[7]。建議針對兒童、老年人等弱勢群體增設無障礙通道與安全騎行設施，如無障礙驛站，頭盔租賃、存放柜等。同時，結合《武漢市兒童友好城市建設方案》《無障礙建設與管理辦法》等政策，將兒童權益優先、綠道全線無障礙化納入綠道建設目標，并完善綠道人力資源管理體系，加強人員培訓與服務保障，夯實服務基礎。綠道的和諧共享始終離不開深入人心的規則意識。歐美地區在兒童騎行習慣培育方面歷史悠久，例如丹麥推行“所有兒童騎車”計劃，美國開展“一起騎車去上學”倡議等[18]，為培養兒童終身受益的騎行習慣奠定了良好基礎。我國綠道管理職能部門可聯合學校與非營利組織，定期開展低齡騎行安全常識日、騎行道路彩繪、騎行技能培訓等活動，持續培養市民騎行素養與文明習慣，實現綠道的全民共享。

最后，政策文本分析與市民留言數據的關聯研究結果揭示了城市綠道建設需重點關注的3個維度：第一，安全與公平的底線保障。應通過完善基礎設施、規范交通行為及優化弱勢群體服務，保障綠道使用的安全性、舒適性和公益性，確保其全民共享屬性。第二，功能與需求的動態適配。需持續洞察市民的需求，收集其反饋，動態調整綠道規劃與設施配置，滿足市民季節性、日常游覽需求，并健全綠道共享與建設管理機制。第三，治理模式的持續升級。應從以生態修復為單一目標的治理模式逐步轉向兼顧生態保護、民生需求與智慧管理的精細、綜合治理模式。同時，應持續優化管理主體人力資源保障機制，為提升綠道服務品質奠定基礎。

4結語

武漢東湖綠道的政策演進過程，既是武漢市生態文明建設的實踐載體，也為我國城市綠道可持續發展提供了重要參考。本文運用KHCoder分析工具，識別市民在使用綠道過程中提出的核心訴求，并結合綠道政策，揭示市民訴求與政策要點的協同演進關系。結果顯示，市民的主要訴求圍繞綠道旅游觀光、基礎設施服務、景區周邊治理、道路車輛管理及交通出行規劃5大服務主題。其中，道路車輛管理問題仍是東湖綠道面臨的突出問題，其在共享建設與管理機制方面有待加強。東湖綠道政策體系演進呈現“生態修復-功能拓展-精明治理”的三階段特征，基本滿足市民對綠道騎行管理與景區智慧建設的期望，但在無障礙設計與兒童權益保障方面仍存在不足。此外，市民留言與政策要點的關聯結果證實了將公眾需求與綠道政策進行統籌分析的重要意義，為推動綠道空間從生態功能供給向服務品質轉型提供了關鍵方向。

然而，研究對綠道規劃政策的評估存在一定局限性。2012年《武漢市綠道系統建設實施方案》發布前，東湖主要以風景片區模式規劃打造。直到2016年末綠道正式對外開放，2017年初在留言平臺上才出現首批市民反饋。因此，研究難以獲取綠道初期生態本底修復階段的市民反饋數據，早期政策文本與市民反饋的時間匹配度存在一定偏差。同時，由于留言板內容多集中于矛盾與問題，極少涉及正面評價，本研究在全面反映綠道滿意度方面存在明顯局限，文章結論不宜作為東湖綠道滿意度的獨立判斷依據。市民主觀留言可能與綠道實際情況存在一定差異，未來研究需結合實地調研與綠道環境數據，對政策內容、市民訴求與綠道環境進行三角交叉驗證，進一步提升研究的實踐指導價值。此外，未來研究可進一步比較不同人文背景與規模下城市綠道治理的差異化路徑，為推進新型城鎮化背景下的城市綠道治理提供實證依據。

注：圖片均由作者自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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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吳悠悠/2004年生/女/湖北武漢人/藝術與設計學院（武漢430070）/在讀本科生/專業方向為環境設計

王蕊（*通信作者）/1990年生/女/湖北武漢人/博士/藝術與設計學院（武漢430070）/講師/研究方向為風景園林與智慧人居設計/E-mail：ruiwangl0l2@whut.edu.cn

方菁菁/2004年生/女/安徽樅陽人/藝術與設計學院（武漢430070）/在讀本科生/專業方向為環境設計

收稿日期：2025-05-04

修回日期：2025-0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