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記憶視域下紅色資源融入學校德育的價值意蘊與實踐路徑

摘 要 教育記憶是增強青少年文化認同、國家認同的重要途徑。在教育記憶視域下，紅色資源與學校德育的融合能夠為青少年教育記憶的構建提供鮮活內容，為增強青少年國家認同提供堅實基礎，為提高青少年文化自信提供強力支撐，是時代新人培育的重要內容。當前，紅色資源與學校德育的融合依然存在一定問題，需要針對性進行改革完善，從而實現二者的深度融合，幫助青少年構建科學正確的紅色文化記憶，增進其文化認同與國家認同。

關鍵詞 教育記憶；紅色資源；學校德育；文化認同；國家認同

作者簡介 程功群，南京曉莊學院陶行知研究院副教授；劉大偉，南京市教育科學研究所所長、研究員

紅色資源是中國共產黨在偉大的革命斗爭中積累形成的精神寶庫，具有重要的教育引導功能，是創新學校德育工作、增強青少年國家認同的重要教育資源，能夠為時代新人培育提供強大的精神動力。在教育記憶視域下，教育記憶是青少年文化記憶、國家記憶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強化學校德育、厚植青少年家國情懷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因此，紅色資源與學校德育的融合能夠有效形塑青少年的紅色文化記憶，深化青少年對革命文化的認知與體認，進而增強其文化自信，強化其文化認同與國家認同。

一、教育記憶視域下紅色資源融入學校德育的內涵價值

教育記憶是文化記憶的重要組成部分，深植于人類的文化結構和教育過程，體現出人的文化存在和教育存在。教育記憶絕非個體記憶的簡單集合，而是具有重要的教育屬性、文化屬性和政治屬性，是形成身份認同、文化認同和國家認同的重要途徑。

教育記憶是一個不斷選擇、重構與再現的動態過程，具有可重構性、組織性和群體關聯性等特征。理解教育記憶的內涵價值，首先要理清“誰的記憶、記憶什么、如何記憶”等問題。就“誰的記憶”來說，教育記憶是一個多主體的概念，涉及教育實施過程中的所有教育參與者，“包含教育者、受教育者甚至與教育相關人員的記憶”[1]。就“記憶什么”來說，教育記憶關乎教育參與者在教育過程中對人物、事件、活動等形成的印象與認知以及情感取向等。就“如何記憶”來說，將縹緲的、虛幻的記憶加以具象化、可視化，需要借助各種媒介來實現，通過加強國家課程融合、物型空間建設、教育儀式舉行等實現教育記憶構建的系統化。

教育記憶絕非將“過去”保留其本來面目，而是在社會、文化和教育的基本框架中，根據國家戰略需求、人才培養需要而不斷被重新組織，在這種動態變遷中形成新的意義，即制造出一個關于國家、民族和社會的“象征意義體系”和“世界觀”。[2]紅色資源是中國共產黨百年奮斗歷程中積累的精神財富，“其蘊含的豐富文化底蘊和核心價值，對弘揚革命精神、傳承紅色基因、賡續紅色血脈具有重要意義，是創新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的生動教材，是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寶貴精神財富”[3]。因此，在教育記憶的研究與實踐中，紅色資源融入學校德育，既具有豐富人的教育記憶的功能，同時更具有深層次的構建文化認同與國家認同的功能。

第一，豐富青少年的教育記憶。教育記憶是青少年在教育空間中、由主客體的多元互動而形成的，直接指向青少年關于教育、文化、國家的集體記憶力，是一種基于日常而又高于日常且指向國家認同的記憶。對于青少年而言，在教育場域中所學習和內化的文化知識、歷史傳統、價值觀念等，對其個體發展成長、國家認同形塑具有深遠影響。紅色資源凝聚著中華民族的精神內核，與學校德育融合，能夠豐富青少年的教育記憶，使其與紅色資源進行跨時空對話和情感交流。紅色資源與學校德育的融合，能夠使學生的教育記憶不再僅僅局限于學習與日常生活，而是增加了紅色元素，形成教育記憶的多元化。

第二，堅定青少年的文化自信。文化自信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征程中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堅定文化自信，是事關國運興衰、事關文化安全、事關民族精神獨立性的大問題?！盵4]在教育記憶視域下，青少年文化自信增強的邏輯理路是通過教育記憶的構建而逐漸躍升為文化記憶，直接指向青少年的文化認同與文化自信?？梢哉f，青少年文化自信的增強，離不開教育記憶的構建。而在青少年的教育記憶構建中，紅色資源作為革命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能夠為青少年文化自信的增強提供支撐，為青少年文化認同的增進提供豐富內容與價值引領。

第三，加強青少年的國家認同。青少年階段是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形成和確立的關鍵時期，需要學校進行系統教育與精心引導。教育記憶強調以歷史文化為學校德育的突破點與抓力點，通過對歷史文化的重構與再現，幫助青少年凝聚對中華民族的情感歸屬與自覺認同。在當代青少年的教育記憶建構中，由于意識形態滲透的方式與路徑更加隱蔽多元，青少年的記憶呈現出多元化、個性化等特征，其中不乏錯誤的記憶構建，一定程度上出現了國家認同弱化、理想信念淡薄等問題，嚴重影響了青少年的價值觀培育。因此，用好紅色資源，加強青少年國家認同，是新時代發展的必然要求，更是提高學校德育實效的內在要求。學校需將紅色資源所蘊含的革命精神、家國情懷、愛國愛黨愛人民等思想要義深度融入德育實踐，加強青少年紅色教育記憶的構建，讓青少年從革命人物及其事跡等鮮活內容中明確身份歸屬、汲取精神養分，為其國家認同奠定堅實基礎。

二、教育記憶視域下紅色資源融入學校德育的現實困境

在教育記憶視域下，紅色資源育人功效的發揮需借助學校德育這一實踐載體。但由于紅色資源的種類多樣、內涵深厚等特征，以及影響紅色資源育人的因素多元，導致紅色資源融入學校德育依然面臨一些困境。如何有效解決紅色資源融入學校德育的問題、實現紅色基因的“入腦入心”，是學校德育工作面臨的挑戰。

（一）紅色資源融入學校德育的整體設計有待加強

紅色資源與學校德育的融合是一項復雜工程，需要學校加強頂層設計和統籌規劃。在長期的革命、建設和改革中，全國各地留下了數量眾多、各具特色的紅色資源，對此，學校應結合區域優勢，重點整理和挖掘區域內獨具特色的紅色文化資源，如革命舊址、遺址遺物、博物館等，突顯區域資源優勢，為德育實踐提供良好的物質基礎和特色資源。在當前的實施過程中，學校雖然有一定部署和籌劃，但頂層設計的系統性和整體推進的實效性仍需加強，紅色資源與學校德育的融合深度不夠，系統化推進實施不夠，存在零散化、碎片化的問題，紅色資源與學校德育融合實施的自發自覺、獨立探索狀態亟須改善。

（二）紅色資源融入學校德育的內容挖掘有待深化

當前，在紅色資源與學校德育的融合中，其內容的挖掘利用存在不系統、不深入等問題。一方面，內容挖掘利用不系統。隨著愛國主義教育的深入實施，學校對紅色資源的挖掘也逐漸多元化、特色化，但是挖掘利用過程中往往聚焦于典型的故事、人物、事跡等內容，更多的是根據德育活動主題或者特定的教育活動而進行碎片化挖掘利用，缺乏根據學校德育工作而進行的系統化、整體化挖掘利用，導致內容的挖掘利用未能實現網絡化、系統化、全面化。另一方面，內容挖掘利用不深入。在紅色資源與學校德育的融合過程中，教師更多的是直觀講述革命精神、故事、人物等，多是淺層化、表面化的呈現，對紅色資源背后所蘊含的歷史人文價值、教育價值等缺乏深度挖掘，忽視了對紅色資源的深度闡釋與弘揚，導致青少年僅初步了解了革命故事，卻未能深刻感悟紅色資源背后的革命精神、理想信念等，使青少年的紅色記憶缺乏深度，影響了教育記憶向文化認同、國家認同的迭代轉變。

（三）紅色資源融入學校德育的方式有待多元

紅色資源是學校德育的重要教育載體與資源，如何將歷史悠久、內涵豐富的紅色資源融合學校德育，并內化為青少年的教育記憶，成為學校德育的新挑戰。紅色資源與學校德育的融合應是靈活多元、生動親和的多元融合，但在實施過程中，融合與運用形式稍顯單一，存在著課程教學的融合缺乏感染力、學校儀式的參與度和體驗感不高、主題活動的系統性不強等問題，限制和弱化了紅色資源的培根鑄魂功能。一方面，學科課程融合需加強?！陡锩鼈鹘y進中小學課程教材指南》對革命傳統如何與學科課程融合作出了具體要求，但是中小學在貫徹落實方面依然處于起步探索階段，出現了融合深度不足、缺乏說服力和吸引力等問題，紅色資源與學科課程的融合依然不夠，缺乏基于學科的融合載體和素材，教學內容單薄、創新性不足，弱化了紅色資源本身的價值追求。另一方面，運用形式創新需拓展。在紅色資源與學校德育融合的過程中，其運用形式較為固定僵化，多是紅歌比賽、紅色尋訪、主題征文、實踐體驗等，這些活動形式存在非系統化、時間短、被動參與等問題，未能有效調動青少年的積極性與自覺性，青少年多是被動地在活動參與中建構紅色記憶，難以激發由教育記憶向文化認同的內在覺醒。

三、教育記憶視域下紅色資源融入學校德育的實踐路徑

紅色資源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因素與教育要素，通過對紅色資源的挖掘、創新和利用，對其蘊含的家國情懷、理想信念、價值觀念等進行凝練，學校德育能夠以更科學系統、精準靈活的方式幫助學生提升文化感悟力和歸屬感，增強文化認同，堅定文化自信，實現紅色基因的代際傳承與廣泛傳播。

（一）整體統籌，加強系統連貫的頂層設計

將紅色資源融入學校德育的頂層設計，是發揮紅色資源育人功效的重要保障。學校應高度重視紅色資源的挖掘和利用，明確紅色資源融合學校德育的目標、理念、內涵等，制定科學規劃，有序有效推進。學校應建立紅色資源育人的長效機制，從整體統籌、頂層設計等方面加強紅色資源育人的體系建設，確保紅色資源育人的連貫性與整體性。因此，需加強物型文化空間建設，營造紅色文化教育氛圍，幫助學生感悟革命精神，發揮以物育人的功能；強化紅色資源育人意識，加強紅色資源與學科課程的融合，深化學生對革命歷史與文化的認知；加強各種儀式的系統構建，將紅色資源與學校儀式相結合，讓學生在儀式參與中實現具身體驗、情感升華；拓展教育場域，發揮紀念館、博物館、革命遺址等紅色資源的育人價值，打造德育的社會大課堂，讓學生沉浸其中切身感悟革命先烈的家國情懷，進一步升華對革命精神的領悟。在全方位的紅色資源融合中，幫助青少年深刻感悟革命精神，弘揚革命文化，引導青少年對中華文化的認同，進而堅定其文化自信。

（二）資源整合，深度挖掘特色化紅色資源

紅色資源類型多樣、分布廣泛，唯有深度挖掘利用其育人價值，才能真正用活用好紅色資源。因此，應將紅色資源與學校德育充分結合，以此構建青少年的紅色記憶，助力其增強文化認同、國家認同。一方面，遵循邏輯體系，全面深入整合。紅色資源有其自身的邏輯和內在聯系，在優化整合時，學校應遵循其產生、發展的基本規律，重點挖掘紅色資源背后所體現的理想信念、革命精神等，進行生成式、創新性、感染性的闡釋，使青少年能夠直觀、全面、整體地理解其精髓與價值。另一方面，挖掘特色資源，打造主題課堂。學校應立足區域特色的紅色資源，創新紅色教育載體形式，搜集、整理具有代表性的紅色資源素材，打造線上與線下、現實與虛擬、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類型多元、形式豐富的“紅色課堂”。此外，加強紅色資源與社區、學校德育的聯系，促進紅色教育與歷史、生態和日常生活的融合，實現多元的綜合性紅色教育效應。

（三）課程融創，鞏固紅色教育的學科陣地

課堂教學是育人實踐的主陣地，發揮紅色文化育人功能，最關鍵的融合學科課程，推動紅色文化資源進課程進教材。一是聚焦國家課程，實現“3+1+N”全科覆蓋，充分挖掘各學科課程的紅色元素，“借助教材中的紅色文化內容，啟發學生從不同的視角來體會紅色文化，幫助學生樹立遠大目標，培養其高尚的人格”[5]。二是打造思政課堂，開展紅色文化的專題教育，科學安排教學計劃，開發校本讀物，根據各個學段實際將專題教育融入相應的課程教學，如嘉興市在小學階段將《紅船少年》融合到道德與法治、綜合實踐活動、地方課程、校本課程、班隊會活動等課程中。三是創新教學方式，發揮學生主體性，既要創新紅色教育的話語方式與內容，也要開展研究性、項目化學習，“以研討式、沙龍式形式，采取主題研討、實地參觀、交流學習、心得分享、觀影等方式”[6]，將紅色資源融入日常教育教學，增強學生的體驗感，實施浸潤式學習。

（四）實踐多元，豐富紅色教育的載體形式

一是加強協同合作，開發利用“第二課堂”。學校應立足區域紅色文化資源，合作共建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建立雙向互動、共建共享的協同合作關系。二是組織集體儀式，有效發揮“儀式育人”作用。學校應有效借助常規儀式（入學儀式、入隊儀式、入團儀式、升旗儀式）和節日儀式的育人價值，將革命傳統與精神、理想信念、品格情操、行為規范等文化內容有效融合，“強化儀式中的語言符號、行為符號和情感符號，以可見、可觸、可感的行為方式，傳播主流價值，引導行為規范，確證認同意蘊”[7]。三是創設特色活動，紅色資源有機融合。開展紅色主題鮮明的特色活動，如研學旅行、文藝創作與展演、紅色話（戲）劇、紅色尋訪、“紅色小講解員”等，通過活動的開展，讓學生在親身參與、實踐體驗中接受教育。

（五）數字賦能，夯實紅色教育的實踐效果

利用數字化技術賦能紅色資源融入學校德育，可以發揮其內容豐富、互動體驗性強、傳播方式多元的優勢，有助于使紅色資源更加生動和鮮活。因此，在紅色資源融入學校德育的實踐中，應充分利用人工智能、虛擬仿真、VR、AR等技術，以增強教育效果。首先，實現紅色資源的數字化，構建一個共建共享的紅色資源庫。通過數字化技術，將遺址、遺跡、文物、文獻、事件等資源轉化為數字形式，并通過圖片、音頻、視頻等多種形式生動展示，使青少年能夠直觀地感受到革命精神和家國情懷，從而“活化”和“再現”那些對他們來說較為遙遠的紅色文化歷史。其次，打造沉浸式體驗，創新紅色資源的教育方式。學校應與紀念館、博物館等機構合作，共同開發VR、AR等沉浸式德育場景，并采用沉浸式、體驗式、互動式、游戲化等學習方法，以增強紅色資源教育的趣味性、感染力和親和力，促進青少年在參與中深化認知、升華情感和增強認同。此外，學校應為學生提供更多將紅色資源轉化為實際應用的機會，如通過紅色文化創意創作活動，包括石刻、繪畫、話劇等，讓學生在“教學做合一”的過程中體驗革命精神與文化的深刻內涵。最后，融合各類全媒體，拓寬紅色資源的教育渠道。學校應積極利用學校官網、微信公眾號、抖音等平臺，構建全面的傳播矩陣，為青少年提供個性化、全時性的學習渠道，建設網絡大課堂。依托區域紅色資源特色，以重要節日、紀念儀式等關鍵節點為教育契機，以青少年喜聞樂見、易于接受的方式開展紅色資源主題教育，進一步提升紅色資源的教育效果和影響力。

參考文獻：

[1]劉大偉，周洪宇.教育記憶史：教育史研究的新領域[J].現代大學教育，2018（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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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寧寧，肖紅春.紅色資源在思政課中的價值定位與教學應用[J].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研究，2023（4）：91-100.

[4]習近平關于社會主義文化建設論述摘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7：16.

[5]馬霞，韓艷艷.如何讓紅色文化走進小學語文課堂[J].中國教師，2021（S1）：155.

[6]劉成.新時代傳承紅色基因的科學內涵、價值內核和實踐向度[J].中國德育，2024（22）：5-9.

[7]劉大偉，程功群.記憶育德：國家認同教育的新視角[N].中國教育報，2014-06-21（5）.

責任編輯︱何 蕊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2023年度教育學青年項目“教育記憶視角下青少年的革命文化記憶塑造與歷史變遷研究（1949-2022）”（COA230328）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