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肥城出土青銅器賞析

摘 要：我國有上下五千年歷史，有璀璨的歷史文化，其中青銅器更是歷史長河中的一顆耀眼明星。我國青銅器起始于馬家窯文化，盛行于商周時期，且種類繁多。我國青銅器在全世界也享有超高贊譽，因其形態美、意境高、工藝精等特點，具有極高藝術價值。

關鍵詞：青銅器；肥城；賞析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5.15.001

青銅器是銅錫或銅錫鉛合金制作的器物，這種銅錫或銅錫鉛合金，顏色發青綠，所以又叫作“青銅”，古時被稱為“金”或“吉金”?！扒嚆~”是后人對它的稱呼，實際上在使用青銅器的時代，青銅的顏色是黃色偏紅，當然，根據銅、錫比例的不同，青銅也會有銀白色、淡黃色的。青銅器盛行于商周，形制上有飲食器、酒器、水器、兵器、樂器、工具、貨幣、車馬飾等，種類繁多。器物上的銘文，是由我們目前發現的最早的中國文字“甲骨文”演變而來的，被稱作“鐘鼎文”或“金文”，一些器物在祭祀或宴饗中，被賦予特殊的意義，成為“明尊卑，別貴賤”的東西，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青銅文化”。

肥城市位于山東省中部，泰山西麓，距泰山和泰安大汶口文化遺址40多千米，域內南有“大汶河”（古汶水），北有“齊長城”（肥城段），是史祖左丘明故里、商圣范蠡隱居之地。大汶河兩岸的汶陽田，土地肥沃、水源充沛，物產富饒，素有“齊魯必爭汶陽田”之譽。早在大汶口文化時期，這里就是人類重要的生息之地。1973年，肥城老城北壇村在整地運動中，發現了一處大汶口文化時期的文化遺址，陸續出土了大量石器、陶器、骨器、玉器等。器物形制與泰安大汶口文化遺址出土器物類同，是大汶口文化中晚期典型的代表性器物。西周初期，這里是齊魯兩國的分界地段，到了春秋戰國時期，齊魯相爭，勢力范圍不穩定，這里時而屬齊，時而屬魯，紛爭不斷。

肥城出土的青銅器多發現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時代以春秋戰國時期為主，器形包括鼎、豆、壺、簠、簋、匜、劍、戈、弩機、銅鏡等。這些青銅器除山東博物館收藏的少部分外，其余由肥城博物館收藏。

1 肥城博物館館藏肥城出土青銅器

①戰國渦紋銅鼎（圖1）。戰國時期，1991年7月王莊鎮東焦村出土。高24.5厘米，口徑23厘米，重3698克。圓頂形蓋，上有四環鈕，器身子口，附耳略曲，圓腹，圜底，下附三蹄形足，蓋、腹均飾有圓形渦紋。這件銅鼎與下面介紹的戰國銅蓋豆、戰國繩絡紋提梁銅壺、戰國單環耳銅匜3件器物曾在《考古》2003年第6期張彬的《山東肥城市王莊鎮出土戰國銅器》一文中有介紹，確定“這組銅器的時代應屬戰國早期”。

②戰國銅蓋豆（圖2）。戰國時期，1991年7月王莊鎮東焦村出土?？趶?0.7厘米，底徑11.6厘米，高30.1厘米，重1601克。豆身與蓋扣合后呈扁圓形，蓋上有圓形大捉手，腹部有2個對稱的環形耳，柄細長，圈足。

③戰國繩絡紋提梁銅壺（圖3）。戰國時期，1991年7月王莊鎮東焦村出土。高23厘米，口直徑6厘米，底直徑8.5厘米，腹徑15.2厘米，重2283克。帶蓋，蓋上有二環形鈕，束頸，溜肩，鼓腹，圈足。兩肩處置環耳并與活絡提梁相連，腹部一環耳。器身飾凸起的繩絡紋。

④戰國單環耳銅匜（圖4）。戰國時期，1991年7月王莊鎮東焦村出土。長16厘米，高10.9厘米，寬10.1厘米，重475克?？诠€呈瓢形，子口，曲緣，短槽流，與槽對應的一側有一環形鈕，平底。

⑤戰國鏤空耳銅耳杯（圖5）。戰國時期，1978年5月汶陽鎮田東史村出土，共4件。長12厘米，寬7.5厘米，高4.3厘米，重283克。橢圓形，弧腹，平底，底兩端有半弧形圈足，兩耳微上翹，鏤空蟠螭紋飾。

⑥漢星云鏡（圖6）。漢代，20世紀80年代群眾上交，僅知道是肥城鄉鎮出土，無詳細地點。整體呈扁圓，既有連峰式鈕，周圍用細密而復雜的曲線連接眾多小乳，形成精細紋飾；又有16個相連的弧形紋飾，向內彎曲，形成獨特的邊緣裝飾。重192克，厚4毫米，直徑11厘米。

⑦戰國雙耳銜環銅鑒（圖7）。戰國時期，1972年2月桃園鎮高莊村出土。開口寬大，邊緣平坦向外翻，腹部較深，底部呈圓形，底座呈環狀。在邊緣下方有兩個耳環，每個耳環上各有一個環形把手?？诓恐睆?0厘米，底部直徑16.3厘米，高12.6厘米，重3059克。

⑧戰國銅弩機（圖8）。戰國時期，1982年5月20日儀陽鎮大柱寺村出土。郭長14.2厘米，寬3.8厘米，厚3.4厘米，重1260克。有郭，上刻箭槽，側面前后各有一穿釘以貫穿懸刃、望山和牙。

⑨郾王職銅戈（圖9、圖10）。戰國時期，俗稱“燕王戈”，1990年10月肥城新城店子出土。長27.2厘米，援長17厘米，寬3厘米，內長10厘米，寬3.1厘米，重385克。戈的刃部稍向上揚起，中間有明顯的脊線，上刃略呈弧形，下刃在前段部分較寬大。戈的長柄部分（胡）較長，闌旁邊有三個長方形的穿孔。胡的刃部有一道波狀的刺，內側為直形，上方有一個穿孔，內側的三面都有刃。內部有兩行7字銘文“郾王職作□□鋸”（用“□”表示不可釋讀文字）。

“郾”即“燕”，燕王是燕國兵器名義上的督造者。燕國從燕易王十年（前323）開始稱王，后經歷了六代君主，分別是燕王噲、燕昭王、燕惠王、燕武成王、燕孝王和燕王喜。在出土的燕國青銅兵器中，有四代君主的名字被鑄在上面，分別是郾王職、郾王戎人、郾王（姅言）和郾王喜①。“郾王職”即“燕昭王”②，在位三十三年（前311—前279）。李學勤專家認為，這種形狀的銅戈應該是燕國王室的侍衛和駕車人員所使用的③?！犊脊拧?002年第9期張彬《山東肥城市發現一件戰國有銘銅戈》、《收藏》2004年第1期張彬《戰國青銅“燕王戈”》也分別介紹過這件肥城出土的“燕王戈”，根據相關史料及肥城的地理位置分析，“燕王戈”在肥城發現，應該與燕伐齊之戰中樂毅攻入臨淄后，燕昭王親至濟上勞軍有關。

燕昭王時，隨著國力的強大，疆域也大為拓展。據《漢書·地理志下》記載：“燕地，尾、箕分野也。武王定殷，封召公于燕，其后三十六世與六國俱稱王。東有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西有上谷、代郡、雁門；南得涿郡之易（保定）、容城、范陽、北新城、故安、涿縣、良鄉（北京房山區）、新昌及渤海之安次、皆燕分也?！边@段話明確指出了燕國在今河北省中部以北。而歷史上肥城原屬魯國，北部有齊長城與齊國為界，后來肥城又屬齊國，南部隔大汶河（古汶水）與魯國相望，始終處于齊魯交界處，肥城與燕國兩地相距千余里，那么，這件“燕王的侍衛徒御”使用的“燕王戈”是如何出現在肥城的呢？

根據《史記·樂毅列傳第二十》的記載，燕昭王調動全部兵力，任命樂毅為上將軍。趙惠文王也把相國的印信授予樂毅。于是，樂毅統領趙、楚、韓、魏、燕五國的聯軍攻打齊國，在濟西大敗齊軍。其他諸侯國的軍隊撤退后，只有燕國的軍隊在樂毅的率領下繼續追擊，一直追到臨淄。樂毅率軍攻入臨淄，奪取了齊國的寶物、財物和祭祀用具，全部運回燕國。燕昭王非常高興，親自到濟水邊犒勞軍隊，賞賜將士，封樂毅為昌國君。燕昭王帶著戰利品回國后，又讓樂毅繼續率軍平定未攻下的齊國城池。樂毅花了五年時間，攻下了齊國七十多座城池。上述中的“破之濟西”，就是著名的“濟西之戰”。“濟西”就是濟水之西，“指今山東高唐、聊城一帶”④。根據“濟西之戰”的地理位置，加之燕昭王濟上勞軍時，當時齊國其他大多數地方并未被攻下的交戰形勢，再結合晉代人郭璞在《山海經》的注釋中“今濟水自滎陽卷縣東，經陳留至濟陰北，東北至東平北，經濟南至樂安博昌縣入海”等情況來看，燕昭王勞軍的“濟上”（濟水邊上），應該是“濟西之戰”東邊流經濟南的濟水附近，肥城北距濟南30多千米，所以“濟上”距離肥城很近，“燕王戈”在肥城出現也就很有可能了。

2 山東博物館館藏肥城出土青銅器

①陳侯壺（圖11）。春秋時期，盛酒器。1963年出土于肥城縣孫樓公社小王莊，也就是當今的肥城潮泉鎮。整體高50.5厘米，形狀為扁方體，長頸，垂腹，底部長方形且四角為圓形，蓋子的口呈子母口設計，蓋頂有一個圓角長方形的把手。頸部兩側有象首形狀的大耳，象鼻向上翹起。蓋子、頸部和底足裝飾有弦紋，腹部則裝飾有“田”字紋。器物和蓋子上刻有相同的銘文，共13個字：“陳侯作媯櫓媵壺其萬年永寶用。”意思是陳侯為媯櫓制作了這件壺，希望它能永遠作為寶物使用。“媯櫓”是陳侯女兒的名字，“媵壺”即陪嫁的壺。

1963年，山東肥城小王莊的社員在平整土地時發現一古墓葬。墓中共發現了13件青銅器，包括2件壺、2件鼎、2件鬲、2件簠、1件盤、1件匜、1件穿帶卣和2件匕。其中最為珍貴的是兩件陳侯壺。1989年，其中一件陳侯壺被調撥至中國國家博物館，而其余12件青銅器現在則收藏于山東博物館。

陳國（前1046—前478），原在河南淮陽，后遷安徽亳縣，是西周至春秋時期的一個媯姓諸侯國。陳國和齊國淵源頗深，當年陳國的公子完（田完）投奔到齊國做了工正，后來他的后代田和，取代了齊國姜姓呂氏成為齊侯，史稱“田氏代齊”。肥城位于齊魯交界地帶，媯櫓墓北約3千米就是齊長城，陳國國君之女媯櫓為何葬于千里之外的肥城？是婚嫁、逃亡？還是其他情況？目前尚無定論。

②叔妃簋（圖12）。肥城喬家莊出土，共2件，形制相同。通高23.7厘米，腹深10.5厘米，口徑21厘米。圓蓋，雙龍首耳，圈足下有三獸足支撐，飾瓦紋。蓋身對銘，各鑄陰文2行11字：“叔妃作尊簋其萬年永寶用?！薄笆濉睘榕判校板睘樾?，該器為排行老三的妃姓女子所作，國屬不明。從形制判斷，應屬西周晚期。原由唐仰杜收藏，1948年山東古代文物管理委員會接收，現藏山東博物館。

關于“叔妃簋”的來歷，2019年11月，經調查喬莊村民喬明平，他聽當時見過這幾件青銅器的村里老人們講，1932年，村民喬玉錢在當地俗稱“莊坷地”的農田里發現了幾件青銅器（具體數量不清）。1937年左右，喬玉錢把青銅器賣到了濟南，得大洋80元，其中2件帶字的青銅器應該就是“叔妃簋”。

喬莊村出土的青銅器，除了這2件“叔妃簋”外，清光緒年間還出土過一件青銅器“商邱叔簠”。據光緒十七年《肥城縣志》卷之十·雜志載：“城西北三里曰喬家莊光緒二年有農人鋤地得銅器皿文曰商邱叔作其旅簠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寶用農人不識黠者市之販于濟南得重價焉。”目前此器下落不明。1960年，在與肥城交界的泰安市道朗鎮龍門口遺址（距離肥城喬莊約17千米），也出土了2件“商丘叔簠”，銘文與肥城出土的“商丘叔簠”相同，現存于泰安市博物館。鄭清森先生認為：“‘商丘’是‘商丘叔’的封地，‘叔’為爵稱”“‘商丘’為閼伯之墟（河南淮陽），屬宋地”“其為春秋早期宋國器”“宋器‘商丘叔簠’之所以能到魯國（泰安道朗春秋早期屬魯國），戰爭掠奪可能是其主要原因”⑤。

注釋

①石永士.燕王銅戈研究[J].河北學刊，1984（6）：107-112.

②郭沫若.金文叢考[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4.

③李學勤.戰國題銘概述（上）[J].文物，1959（7）：50-54.

④張曉生，劉文彥.中國古代戰爭通覽[M].北京：長征出版社，1987.

⑤鄭清森.山東泰安出土“商丘叔”簠考[J].中國歷史文物，2010（6）：39-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