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2025年《政府工作報告》旗幟鮮明地提出“加快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作為未來一個時期發展的重要戰略目標,為新時代經濟工作指明方向。作為經濟增長的核心驅動力,主導產業更替規律始終貫穿我國經濟發展歷程:21世紀以來,“鐵公基”與房地產相繼成為核心增長極,成功驅動經濟總量跨越式發展。然而當前,投資、消費、出口三駕馬車動力趨弱,傳統動能衰減、新興動能尚未形成,產業轉型承壓,亟須培育新的戰略支點?!叭婺茉淳G色轉型”是培育經濟主導產業,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戰略方向。在此背景下,《清華金融評論》推出“全面加速能源綠色轉型”系列文章,從戰略定位、理論支撐、量化評估、政策落地等方面初步但系統地解析中國經濟的下一個“經濟主引擎”,拋磚引玉,期待讀者批評指正,并推動進一步的研究與思考。
全面加速能源綠色轉型、促進經濟強勁增長
能源是國民經濟運行的基礎性生產要素,能源綠色轉型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戰略性意義。本文深入探討了經濟周期下行階段培育主導產業作為新增長極的核心作用,回顧了歷史上五次經濟下行期中國通過尋找主導產業實現經濟復蘇的方案,聚焦新冠疫情以來的中國經濟下行期,分析當前復蘇乏力有效需求不足的表征,揭示缺乏主導產業的深層癥結,以及由此導致的新舊動能轉換過程中經濟政策重心不明朗的問題。
發掘經濟主導產業是重回高質量經濟增長的必由之路
歷史上五次經濟下行期的中國方案:尋找主導產業
1992年,中國通過深化經濟體制改革,推動了制造業的蓬勃發展。當時,國內面臨高通脹壓力,同時“蘇東巨變”導致國際經濟深度衰退,這些因素共同作用下,國內經濟下行壓力增大。在此背景下,政府審時度勢,以經濟體制改革為抓手,確立了制造業作為經濟主導產業,成功實現了中國經濟的快速復蘇。當年,制造業增加值達到850億美元,同比增加 18.2% ;年末民營企業數量凈增14萬戶,同比增幅達14.1% ,推動GDP實現了 12.8% 的增速,其中第二產業增長20.5% 。
1998年,住房體制改革成為促進房地產快速增長的關鍵因素。當時,泰銖貶值引發亞洲金融危機,導致國際資本外流,制造業出口下滑,經濟增長乏力。面對這一嚴峻形勢,當局果斷決策,增發6600億元國債,推動住房、教育體制改革,確立了以房地產作為經濟主導產業。當年,房地產投資達到3.61億元,同比增長 13.7% ;固定資產投資2.86萬億元,同比增加 14.1% ,最終實現 7.8% 的GDP增速,有力穩定了中國經濟。
2008年,“四萬億”計劃推動了“鐵公基”(鐵路、公路、基礎設施建設)的快速發展。當時,全球金融危機愈演愈烈,國際貿易急劇萎縮,中國經濟面臨外需收縮,經濟引擎失效的困境。國務院主導推出了“四萬億”投資計劃,確立了以“鐵路”“公路”“基礎設施建設”為經濟主導產業,其中,鐵路投資增長 88.6% ,推動GDP實現 7.8% 的增速,對中國經濟企穩復蘇起到了關鍵作用。

鄒驥
2015年,“棚戶區改造”成為推動房地產再次繁榮的重要舉措。當時,美元加息周期引起全球資本回流,匯率貶值壓力陡增。中國人民銀行推出抵押補充貸款專項工具,支持棚戶區改造工程,再次以房地產業為經濟火車頭,當年固定資產投資增長 10.0% ,商品房銷售面積同比增長 6.5% ,實現6.9% 的GDP增速。
2020年,財政貨幣政策寬松促進了“新基建”的發展,拉動了經濟復蘇。新冠疫情沖擊國際貿易,財政貨幣協同發力,著力“六穩”“六保”,當年實現 2.3% 的GDP增速,在全球主要經濟體中一枝獨秀。
綜上所述,在歷史上五次經濟下行期,中國政府均精準施策,著力發掘主導產業,充分發揮其經濟火車頭作用,為穩定經濟作出突出貢獻。這些實踐充分證明,確立合適的主導產業對于經濟復蘇和穩定增長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本次經濟下行期的特點:缺乏主導產業
新冠疫情以來,中國經濟面臨有效需求不足的挑戰,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供需傳導失衡,GDP平減指數連續7個季度為負,PPI長期處于下行區間;二是消費需求疲軟,社零總額增長緩慢,2024年最終消費支出對GDP增長的貢獻率僅為 45% ;三是投資需求不足,房地產投資下行,固定資產投資增速乏力;四是出口需求前景仍存在不確定性,特朗普上臺以來,對中國頻繁增加關稅,導致出口承壓。這些因素相互疊加,致使有效需求不足的問題愈發凸顯。
與歷次經濟下行期相比,本輪經濟下行期的顯著特征在于缺乏經濟主導產業。具體表現為:一是傳統動能衰減,房地產、低端制造業持續放緩,工業產能過剩問題突出,普遍出現以價換量的現象;二是新動能尚未形成,盡管高技術產業投資增長,但占比較低,難以彌補傳統動能衰減帶來的缺口;三是產業轉型承壓,全球產業鏈重構迫使國內產業升級,但新興領域尚未形成規?;a業集群,產業鏈協同效應不足,進一步加劇了經濟下行的壓力。
當前經濟政策綜述:未來可期
近期,中央政府多措并舉,全力推動經濟邁向高質量增長的新階段。具體而言,政策舉措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一是實施“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財政赤字率擬上調至 4.0% 左右,計劃新增地方政府專項債規模達到6.5萬億元;同時,繼續發行1.5萬億至2萬億元的超長期特別國債,并下達1萬億元專項資金,重點支持“兩新”領域的發展。二是采取“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增設科技創新再貸款5000億元、保障性住房再貸款3000億元,并實施定向支持措施,預計2025年全年將降準超過150個基點,降息超過30個基點。三是“強化民營經濟地位”,通過規范涉企執法行為,秉持包容審慎原則,采用柔性執法方式,加快推動民營經濟促進法的立法進程。習近平總書記親自主持召開“民營企業座談會”,為民營企業的健康發展注人了強大動力。四是“社會全面綠色轉型”,政府工作報告明確將“協同推進降碳減污擴綠增長,加快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等目標列為2025年核心任務。綠色轉型不僅是對環境問題的積極回應,更是對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深遠謀劃。通過優化產業結構,天力發展綠色低碳產業,減少高污染、高能耗產業的比重,實現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良性互動。同時,加強科技創新,推動綠色技術的研發和應用,提高資源利用效率,降低污染物排放。
下一個經濟主導產業:能源綠色轉型
政策時機恰到好處:從設備周期和行業周期看能源綠色轉型“蓄勢待發”
能源系統的代際更替正迎來設備周期與行業周期雙重疊加的戰略機遇期。能源供給側與需求側同步進入大規模更新替代階段:從設備周期的角度來看,能源供給側的煤電機組設計使用年限為30年,而目前的平均使用年限已接近15年。預計未來10年內,約有1億千瓦產能的煤電機組將面臨退役;未來20年內,這一數字將超過5.5億千瓦。到2030年,退役火電機組的規模預計在165吉瓦到220吉瓦之間,相應的,用于替代這些設備的光伏、風電和儲能設備的需求將顯著增加。具體而言,風電和光伏的裝機目標分別為600吉瓦,到2030年,新增的光伏和風電設備的年均需求預計為50~60吉瓦。從能源需求側來看,鋼鐵行業的高爐設備設計使用壽命為20年,目前的平均使用壽命已達16年,預計到2025年,約 30% 的高爐設備將需要退役。到2030年,中國鋼鐵行業的電爐冶煉和低碳鋼鐵生產設備將逐漸成為主流,部分傳統的高爐和轉爐將逐步退役,并被電爐冶煉設備所替代。此外,窯爐設備的設計使用年限約為25年,目前的平均使用壽命已達13年,預計在2025年前,有20%~30% 的窯爐設備將面臨退役。到2030年,新增低碳生產設備的需求將達到2000萬噸產能,需要 100~150 條新的生產線來滿足這一需求。
從行業周期的角度來看,能源相關重要行業均處于新一輪周期開啟階段:光伏行業技術迭代周期為3至5年,目前正處于周期的底部,有望在2025年開啟新一輪的成長。儲能行業技術迭代周期為5至8年,目前尚未形成完整的周期底部,仍處于上升階段,且受光伏和電動車行業的影響較大。電動車行業技術迭代周期同樣為3至5年,目前正處于L形周期的底部,預計在2025年將迎來需求和產能的匹配。從設備更替剛性需求與行業周期彈性供給的雙重周期共振看,可以得出結論:能源綠色轉型迫在眉睫,當前的政策時機恰到好處。
技術奇點紛至沓來:綠電成本低于化石能源成本
綠色能源技術的顯著突破,為能源綠色轉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首先,清潔能源代替化石能源已成為不可逆轉的趨勢。截至2023年底,可再生能源在我國電力供應體系中的地位顯著提升,裝機容量達到14.5億千瓦,占全國發電總裝機的 50% 以上,歷史性地超過了火電裝機規模。2023年全年,可再生能源發電量達到3萬億千瓦時,約占全社會用電量的三分之一。其次,綠電成本的歷史性下降使其在經濟性上更具競爭力。截至2023年底,綠電成本已降至約0.4元/千瓦時,而煤電成本則維持在0.6元/千瓦時左右。這一成本優勢不僅增強了綠電在市場中的競爭力,也為大規模推廣綠色能源提供了經濟基礎。最后,碳減排技術在多個領域占據優勢地位。電力、工業和交通行業作為中國碳排放的主要來源,其碳減排技術的發展尤為關鍵。電力行業的清潔能源技術,如高效太陽能電池和先進風力發電機組,正在逐步取代傳統的煤炭發電。工業領域的短流程煉鋁鋼技術和水泥行業的碳捕獲、利用與封存(CCUS)技術,有效降低了生產過程中的碳排放。交通領域的電動化技術,包括電動汽車和電動列車,正在改變傳統的交通能源結構。這些技術的共同進步,通過持續的技術創新和政策支持,為提前實現碳中和目標提供了堅實的技術保障。
經濟拐點曙光初現:碳中和目標約束下企業盈利可持續
在碳中和目標的約束下,企業有望通過多種政策工具實現盈利。首先,深化碳金融產品的開發具有重要意義。截至2024年末,國內累計發行了586只碳中和債券,總規模達到8,198億元。企業通過為碳中和項目提供融資和投資機會,能夠從中獲取相應的回報。2024年,全國碳市場配額成交量達到1.89億噸,成交額為181.14億元,創下新高。自2021年7月開市以來,全國碳市場碳價呈現穩步上漲的態勢,并在2024年4月突破了100元大關。企業可以通過出售碳排放配額來獲取收益。其次,技術升級迫使企業改進能源效率。企業通過研發節能技術和解決方案,不僅能夠降低自身的能源消耗和碳排放,還可以通過為其他企業提供服務來獲得盈利。最后,綠電成本的降低也為企業的盈利創造了有利條件。平均而言,各行業的電力成本占營業成本的 10% 左右,因此綠電成本的降低能夠直接為企業節省成本,進而創造更多的利潤空間。
能源綠色轉型能夠成為促進經濟增長的主引擎
柳暗花明:經濟可持續增長是破解大國競爭的根本對策
經濟增長始終是發展的“硬道理”。正如筆者曾指出的,經濟長期增長是國家的核心競爭力,它不僅代表了國家的根本利益,更是提升國家綜合實力和國際地位的關鍵因素。進一步強調的是,經濟增長的充分必要條件在于產業結構的持續升級。在當前的經濟形勢下,實現強勁增長的關鍵在于找到新的主導產業,并通過這些主導產業的擴張來推動經濟增長。大國競爭最核心的領域集中在技術、產業和金融三個方面。而大國競爭的本質,實際上是全球市場份額的競爭。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背景下,只有中國占據足夠的世界市場份額,才能在這一輪的大國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因此,實現經濟的可持續增長是破解大國競爭的根本對策。首先,經濟增長是國家實力的基礎。強大的經濟實力能夠為國家提供充足的資源,以應對各種內外挑戰。在國際關系中,經濟實力往往是外交政策的后盾,它決定了一個國家在全球事務中的發言權和影響力。其次,產業結構的持續升級是經濟增長的關鍵動力。隨著全球經濟的發展,傳統產業逐漸失去競爭力,新的產業不斷涌現。只有通過不斷升級產業結構,推動高新技術產業和現代服務業的發展,才能提高經濟的整體質量和效益。最后,技術創新是實現產業升級的根本途徑。當前,全球正處于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浪潮中,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成為各國競爭的焦點。中國在人工智能(如DeepSeek)、量子科技、機器人等前沿領域取得了顯著成就,但在一些關鍵核心技術上仍面臨挑戰,需要進一步加大研發投入、培育創新意識、革新創新機制,推動技術創新從“單點突破”到“全面開花”。綜上所述,經濟增長不僅是國家發展的核心目標,也是應對外部挑戰的根本保障。通過不斷升級產業結構,提升技術和產業的競爭力,中國能夠在大國競爭中保持優勢,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
力能扛鼎:能源綠色轉型是中國經濟轉型的下一個主引擎
歷史表明,能源和交通行業在現代工業體系中具有戰略基礎性地位。在中國,過去五年的數據顯示,能源和交通行業的GDP占比約為 8.3% ,這一比例已經超過了房地產行業的GDP占比(約 7.3% )。若考慮到相關行業的關聯效應,能源和交通行業的GDP合計占比則高達 16% 。從過去五年的數據來看,新能源行業的投資乘數效應顯著,約為1.5,即每投入1萬元,可以推動1.5萬元的產值。如果我們將原定于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的計劃提前20年,即在2040年前實現碳中和,那么每年需要在新能源和交通領域增加約3萬億元的投資,這將額外增加4.5萬億元的產值,從而拉動GDP增長 3% ,并形成持續的經濟推動力。由此推算,全面加速綠色轉型這一政策,將直接推動GDP增長 3% 。只要措施得當,未來15年,中國年均GDP增長 5% 的目標將得以輕松實現。
此外,中國在綠色轉型中的實踐,不僅為國內經濟增長注人新動能,更可以在全球范圍開辟可持續發展的新路徑。例如目前非洲大多數地區的人均用電量遠低于世界平均水平,超過一半的非洲人口無法使用電力,電力普及率僅為54.8% 。中國的光伏產業在技術、產能和生產成本方面均處于世界領先地位。中國的貿易結構正在向發展中國家傾斜,越來越多的經濟增長將來自與發展中國家的貿易。例如中國在馬里的光伏項目預計可發電25年,利潤率為 228.72% ,投資回收期約為6.5年。這一案例表明,中國在非洲的能源轉型類投資具有高回報率和經濟可行性,不僅有助于當地經濟發展,也能為中國帶來可觀的經濟收益,進一步證明了綠色轉型投資的全球價值和潛力。
否極泰來:綜合施策,全面加速能源綠色轉型
2025年3月,中央政府審時度勢、高瞻遠矚地部署了“社會全面綠色轉型”這一重大戰略決策,并將其作為核心目標列于政府工作報告之中,為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指明了綠色前行的方向。在此宏大的政策藍圖基礎上,我們精心謀劃、順勢而為,進一步提出了“全面加速能源綠色轉型”的具體行動方案。這一方案,猶如一幅詳盡且精準的“施工圖”,它既是對中央政策的堅定響應與有力踐行,更是將宏觀政策方向細化為可操作、可落地的具體舉措,旨在為我國能源領域的綠色革命提供堅實支撐,助力經濟社會發展與環境保護協同共進,開創綠色發展的新局面。
全面加速能源綠色轉型的政策設計,核心在于以下三個方面:第一,明確資金需求規模;第二,確定資金的來源渠道;第三,精準規劃資金的投向。刺激政策的初步設計如下:第一,“需要多少錢”。在 5% 的GDP增速假設下,預測到2040年的GDP總量,并依據投資乘數效應以及能源轉型類投資對GDP的 3% 增量拉動作用,測算出每年在綠色投資領域需投人約3萬億元。第二,“錢從哪里來”。當前,中國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具有較大操作空間。可以考慮增發綠色特別國債,以及增設能源綠色轉型專項結構性貨幣政策工具,以此綜合彌補投資資金的缺口。2025年政府工作報告指出,我國財政赤字率擬按 4% 左右安排,較上年提高1個百分點,赤字規模達到5.66萬億元,較上年增加1.6萬億元。相較于中國 5% 的年均GDP增速,這一安排完全處于可承受的范圍之內。與美國財政赤字率常年高于 5% 卻僅能維持約 2% 的經濟增速形成鮮明對比,中國財政政策空間充足且更具效能。此外,截至2024年年中,中國基礎貨幣余額約為37萬億元,其中結構性貨幣政策工具余額約為12萬億元,占比約3 34.90% 。這些結構性貨幣政策工具在優化經濟結構方面已經取得了顯著成效。第三,“錢往哪里去”。筆者認為,局部過剩不代表整體過剩,短期過剩也不代表長期過剩。圍繞產業鏈的薄弱環節,對需求端進行補貼,可以有效拉動整個產業鏈的產出,從而提升政策的整體效果。產業政策的核心在于,從長期來看,政策收益必須大于政策投入。經過詳細測算,中國年碳排放量約為20億噸,若以均衡碳價為基礎,碳稅收入(每年3.3萬億元)能夠覆蓋政策成本(每年3萬億元),從而確保政策的可持續性和經濟效益。此外,若進一步考慮能源綠色轉型政策推動技術創新、提高經濟效率,則綜合政策收益遠大于政策成本。
從制造業崛起到房地產繁榮,中國經濟的發展歷程表明把握戰略產業代際更替規律,構建政策供給與市場創新的動態適配機制,是破解增長困局、實現發展躍遷的核心密碼。當下,能源綠色轉型作為中國經濟發展的下一個主引擎,有望重塑中國經濟增長的內生動力,助力經濟高質量發展。
(鞠建東為清華大學五道口金融學院講席教授,國際金融與經濟研究中心(CIFER)主任,鄒驥為能源基金會首席執行官兼中國區總裁。責任編輯/周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