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關鍵詞:數字經濟;港口供應鏈韌性;基礎設施建設;產業結構升級;金融科技 DOI:10.3969/j.issn.1003-9031.2025.06.006 中圖分類號:F55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031(2025)06-0073-15
一、引言
《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研究報告(2024年)》顯示,我國數字經濟規模擴張正在穩步推進,2023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相較2022年增長3.7萬億元,達到53.9萬億元。可見,我國經濟增長的新引擎是數字經濟,為傳統產業轉型升級、激發市場活力與創造力、推動經濟社會全面進步注入強大動力。為加速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的進程,我國持續聚焦于增強產業鏈與供應鏈的韌性與安全層級。華經產業研究院發布《2024至2030年中國供應鏈數字化服務行業全景監測及投資策略深度研究報告》指出,得益于數字經濟的蓬勃發展,通過整合大數據、云計算等前沿科技手段,實現了供應鏈信息的即時共享與協同優化。與此同時,互聯網、大數據、物聯網及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的迅猛進步,為供應鏈數字化服務構筑了堅實的支撐體系,成為現代供應鏈管理升級、提升供應鏈整體韌性的核心驅動力。
關于數字經濟如何提升產業供應鏈韌性已有學者做出相關研究。當前學者多使用省級面板數據(李梓元等,2024)或者以上市公司作為觀測對象(陶鋒等,2023),研究發現數字經濟與供應鏈韌性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數字經濟可以推動供應鏈數字化轉型、提升全要素生產力與經濟發展。尹蘇等(2024)研究發現,數字經濟可以優化供應鏈的庫存管理、需求預測、物流等多個環節,并通過建立數據共享平臺加快供應鏈響應速度,改善整體運作效率,從而提高供應鏈韌性。通過對既有文獻進行梳理可以發現,鮮有學者圍繞某個具體產業的供應鏈韌性進行探索,因此,本文將以現有研究為基礎,基于港口企業的相關數據,分析數字經濟對于港口供應鏈的影響機理。
二、文獻綜述
(一)供應鏈韌性的內涵、概念界定
供應鏈韌性研究是一個跨越多維度與多個學術領域的復雜課題,其中“韌性\"這一概念最早被應用在物理學(楊宇明等,1994)以及工程學領域(楊太華和孫鈞,1994),而后關于韌性的研究被國外學者逐漸拓展到了經濟學領域(Carboneand Martino,2003)。隨著學術界對于“韌性”這一概念的深入研究與拓展,學者們也開始關注供應鏈韌性。Aslametal.(2020)認為供應鏈韌性是指在受到沖擊后,供應鏈能夠恢復的能力,并能夠防止可識別的風險。Golgecietal.(2020)認為供應鏈韌性是指供應鏈可以為意外事件做好準備,應對中斷事件并從中恢復。譚園玲和李金梅(2024)認為,供應鏈韌性是指供應鏈系統能夠迅速適應、做出調整,并在面臨各種不確定性因素、風險和沖擊時恢復到正常運作狀態的一種能力。可以看出,供應鏈韌性是指供應鏈抵御風險以及從風險中恢復的能力。另外也有一些學者認為,具有韌性的供應鏈不僅具備以上兩種能力,還可以從風險中恢復并且發展,從而實現供應鏈升級。張樹山和谷城(2024)認為供應鏈韌性是指面對不確定因素或外部沖擊時,供應鏈系統可以通過結構、流程和資金的調整來保持穩定,理想情況下可以借助外部沖擊實現升級。劉益寧等(2024)認為供應鏈韌性是指企業能夠對潛在突發事件進行預防,在危機發生后能夠保證供應鏈穩定、快速響應,甚至通過危機來實現供應鏈升級。
在復雜供應鏈中,國外學者Hostetal.(2018)認為港口供應鏈是全球物流體系中物流與供應鏈發展的重點,港口在物流和供應鏈的可持續發展方面發揮著決定性作用。施麗容(2007)
指出,港口供應鏈與典型制造業供應鏈不同,它把港口作為核心企業,通過將供應商和客戶相結合,實現成本最低。另外,Carbone and Martino(2003)通過對供應鏈管理和港口作用的分析,認為港口供應鏈引入了集成化和協同化的系統運作模式。綜上,供應鏈韌性是指供應鏈可以提前預知風險,在面對風險時通過自身結構和流程的調整來抵御風險,在解決危機后迅速恢復并且通過風險來實現供應鏈系統升級。對于港口供應鏈而言,供應鏈韌性是指提前預知季節性波動以及供應鏈中斷風險并做出反應,在面對風險時在滿足船舶作業、貨物裝卸等基本要求的情況下,通過集成化和協同化的運作模式,優化運輸規劃和調度策略來抵御風險,最后借助外部沖擊來實現供應鏈升級。
(二)數字經濟對港口供應鏈的影響
數字經濟作為一種新興的經濟范式,其核心在于將數據資產視為至關重要的資源要素,依賴現代通信網絡作為信息傳輸的核心路徑,信息技術的綜合應用成為推動其持續發展的核心驅動力。焦豪等(2023)認為在這種經濟形態中,企業可以通過建立多邊數字平臺,匯聚多樣化的用戶群體,同時充分利用大數據的放大作用,借助網絡效應等機制來創造經濟價值。對于數字經濟的測度方面,張莉等(2024)將數字經濟分為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兩個方面,其中,數字產業化關注通過數字技術創造新產品和服務,而產業數字化則著眼于運用數字技術優化傳統產業的效能和產出。魏艷華等(2024)采用一套包含數字化基礎構建情況、數字產業化進展程度以及產業數字化轉型深度三個維度的指標體系,來量化評估數字經濟的發展層次與水平。由上述學者們的觀點可以看出,可以通過數字化、數字技術等指標來測度數字經濟。
數字經濟的蓬勃發展將帶來空前的挑戰,同時也將使供應鏈獲得空前的機會。張瑋(2024)認為,外部沖擊會導致供應鏈“賭鏈”\"“卡鏈\"“斷鏈”,而數字經濟可以幫助供應鏈提前預知風險并且提高響應速度,在遭遇“賭鏈”“卡鏈”及“斷鏈\"等不利情況時,數字化供應鏈體系能夠憑借其靈活性與響應速度,有效實施線下需求向線上平臺的轉移策略,從而保障供應鏈各個關鍵節點的順暢運作與整體穩定性,確保供應鏈流程的連續與高效。劉偉(2023)通過機制測試發現,數字經濟可借由產業結構升級來增強供應鏈韌性,并借由資源配置效率的提升來協助供應鏈升級。另外,董麗和趙放(2023)認為數字經濟除了可以為供應鏈發展提供保障,還可以提升傳統基建的技術含量,從而加強企業基礎能力。
綜合上述學者的觀點,結合港口供應鏈的特性,數字經濟對港口供應鏈的影響為:第一,數字經濟可以提升港口供應鏈的基礎條件,港口供應鏈需要處理大規模的貨物流動,其中包括大量集裝箱、散貨和液體貨物,這對港口的存儲和處理能力有很大要求,數字化可以幫助港口優化空間利用、有效管理貨物流動和存儲空間。第二,數字經濟可以提高港口供應鏈穩定性,港口供應鏈對時效性要求極高,船舶的停靠時間和貨物的周轉速度直接影響供應鏈的效率和成本,數字技術可以分析預測船舶到達時間和貨物流量,提高作業計劃的準確性。第三,數字經濟可以通過幫助港口數字化轉型來提高港口供應鏈競爭力,通過數字化、智能化、信息化、網絡化和服務化升級來保持港口供應鏈長期發展,另外可以加速新技術與港口的融合,幫助港口降低對資本生產要素和勞動生產要素的依賴,提高港口供應鏈的競爭力。
(三)供應鏈韌性的評價
關于供應鏈韌性的評估方法,國內外學術界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研究探索。Fahimnia andJabbarzadeh(2016)使用了多目標優化模型,通過可持續性績效評分方法測度了供應鏈韌性水平。在國內學者中,王梓琪等(2024)從使用鏈條控制力、盈利能力和產業鏈基礎三個維度選取指標,構建省域產業鏈韌性的評價指標體系。王會艷等(2024)從六個維度構建制造業供應鏈的指標:冗余資源、金融實力、協作關系、營運能力以及人力資本。結果表明,數字賦能能夠明顯增強供應鏈的韌性,經過穩健性測試和內生性測試后,結論依然成立。李媛媛(2024)用熵值方法建立了供應鏈韌性評估指標體系,該體系從基礎能力、抵抗能力、恢復能力和持續能力四個維度出發,對供應鏈韌性進行了精確測度與深人回歸分析。研究結果顯示,在 1% 的顯著性水平下,數字發展的估計參數呈現出高度的顯著性,這一發現有力地證明了數字化發展對供應鏈韌性提升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王翠榮和高影(2024)從企業財務實力、經營柔性能力、企業運營能力、供應鏈協作能力和人力資本五個層面,構建了流通企業供應鏈韌性綜合評價指標體系,通過基準回歸檢驗發現數字經濟轉型對企業供應鏈韌性提升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
綜上,供應鏈韌性的評價可以分為供應鏈基礎條件、供應鏈穩定性以及競爭力三個維度,但在基于不同領域的供應鏈建設指標體系的基礎上,需要結合相應供應鏈的特性進行相應的調整。戴媛媛(2024)從抵抗能力、適應能力和創新能力三個維度構建了中國糧食產業鏈供應鏈韌性評價指標,使用了LWM組合賦權法測度了我國30個省份糧食產業供應鏈韌性水平,抵抗能力指標涵蓋了糧食作物的播種面積、有效灌溉面積以及農用化肥的施用量等多個方面,適應能力指標涵蓋了農用塑料薄膜的使用量、農用化肥的折純量以及農藥的使用量等多個內容。由此可見,在對具體供應鏈進行評估時,需要針對具體供應鏈選擇不同的評估指標進行分析。
三、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直接影響
數字經濟以數據資產為核心,依托現代通信網絡和信息技術集成應用,創造出新經濟價值和商業模式。在港口供應鏈里,大規模貨物流動對港口存儲和處理能力是大挑戰。數字化技術有助于優化空間利用,有效管理貨物流動和存儲空間,提升港口供應鏈基礎條件,董麗和趙放(2023)認為,數字化基礎設施的普及使得供應鏈對外部沖擊的響應速度得到了加強,從而使供應鏈保持了穩定。由于港口供應鏈對于時效性要求極高,船舶停靠時間和貨物周轉速度直接關系到供應鏈效率和成本,而數字經濟與供應鏈的融合可以推進線上線下一體化的進程,通過數字技術能夠分析預測船舶到達時間和貨物流量,提高作業計劃準確性,增強港口供應鏈穩定性。數字經濟推動港口供應鏈向數字化、智能化、信息化、網絡化和服務化升級,加速新技術與港口融合,降低對傳統生產要素依賴,提升港口供應鏈競爭力。張瑋(2024)認為,數字經濟通過平臺效應,能夠打破區域限制以及市場壁壘,促進創新要素流通,提高供應鏈韌性。這些變化使得港口供應鏈在面對風險和不確定性時,能夠有效地進行適應和調整,實現從風險中恢復并發展,進而影響港口供應鏈的韌性。
基于此,提出假設H1:數字經濟會對港口供應鏈韌性產生正向影響。
(二)間接影響
1.產業結構水平
產業結構水平反映了一個地區或行業內產業的組織形態、技術含量、附加值高低等多方面的狀況。張嘉瑞(2025)認為,數字經濟從理論和實踐兩方面都能推動產業結構升級。對港口供應鏈來說,產業結構水平高,一般代表技術應用更先進、產業布局更合理、生產協作關系更高效。李媛媛(2024)認為,數字經濟的發展對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具有顯著的推動作用。通過數字鏈與產業鏈的深度協同與融合,能夠催生出一系列創新的產業形態與商業模式。這些新興產業與港口供應鏈實現緊密結合,不僅打破了傳統產業間的界限與地域限制,還促進了不同產業間的協同發展,進而構建出一個更加多元化、更具活力的產業生態系統。數字經濟的發展為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注人了強大的動力與契機,大數據、人工智能、物聯網等一系列先進數字技術的廣泛滲透與應用,為傳統產業的數字化轉型鋪設了道路,促使生產效率顯著提升、產品質量不斷優化,并極大地增強了創新能力。這一系列變革引領著產業向更加高端化、智能化的方向邁進,為產業結構的深度調整與升級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劉偉(2023)提出,數字經濟賦能會使產業結構高級化、合理化,從而優化企業經營狀態、強化應對沖擊的能力,促進供應鏈韌性的發展。高水平的產業結構不僅有利于推動港口供應鏈協調發展和數字化轉型,還能增強港口供應鏈面對外部沖擊時的穩定性和韌性。
基于此,提出假設H2:數字經濟通過產業結構升級提升港口供應鏈韌性。
2.金融科技水平
在傳統的金融模型中,信息不對稱會致使效率出現顯著的降低,可以借助數字經濟中的物聯網、大數據等技術,整合共享港口供應鏈各環節數據,打破企業間信息孤島(王會艷等,2024)。一個健全的金融體系可以推動資本的流通,供應鏈上下游企業可以與金融機構聯合開展金融業務,建立統一的供應鏈數據中心,并制定出數據中心標準以及功能設計,金融機構通過供應鏈上下游一體化的金融供給以及風險評估體系,獲取全面的供應鏈信息,準確地評估企業信用狀況,降低融資風險,提高融資效率,推動資本流入(張樹山和谷城,2024)。譚園玲和李金梅(2024)指出,隨著越來越多資本流入,可以推動創新水平提升,提高供應鏈韌性。
基于此,提出假設H3:數字經濟通過金融科技水平提升港口供應鏈韌性
四、研究設計
(一)模型設定
構建如下的基準回歸模型,對研究假設H1加以驗證:

其中,i表示港口,t表示年份,j表示控制變量個數, Resili,t 表示i港口在 Ωt 年的港口供應鏈韌性, DCi,t 表示i港口在t年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X表示控制變量, μi?γi 分別表示個體固定效應、時間固定效應, εi 表示隨機擾動項。 β1 為數字經濟對于港口供應鏈韌性的影響系數,若 β ,顯著為正,則表明數字經濟能夠對港口供應鏈韌性產生積極的影響。
(二)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3—2022年舟山港、上海港以及天津港三個港口面板數據作為研究樣本。對于與數字經濟指標有關的資料,源自CSMAR數據庫。對于港口供應鏈韌性指標相關數據,源自EPS數據庫、各港口企業年度報告以及《中國港口統計年鑒》。
(三)變量選取及說明
1.被解釋變量
港口供應鏈韌性(Resil)是指在面對各種不確定性和風險時,為了使處于正常的供應鏈盡快回歸到穩定的狀態,甚至達到更優的發展路徑,港口供應鏈能夠保持其功能并迅速恢復的能力,從風險中恢復意味著企業需要具有快速反應的能力,并探尋有效的恢復途徑。而供應鏈韌性構成了一個多維度且復雜的理論體系,其評估無法通過單一維度的指標來實現科學且準確的量化分析。因此,本文從基礎條件、穩定性和競爭力三個維度來構建港口供應鏈韌性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
一是基礎條件,港口是國際貿易和經濟發展的關鍵樞紐,參考司增綽(2015)以及宋麗麗和張燕(2018)的研究,將基礎條件分為集裝箱吞吐量、固定資產投入以及存貨周轉率三個方面來測度。
二是穩定性,維持供應鏈穩定運行、抵抗外部沖擊的能力(司增綽,2015)。參考張莉等(2024)以及吳秋生和徐婷(2024)的研究,將穩定性分為銷售凈利潤、供應商集中度、客戶集中度以及資金占用情況四個方面。
三是競爭力,參考王會艷等(2024)以及戴媛媛(2024)的研究,將港口競爭力分為人力資本、研發人員占比以及資產負債率三個方面。
表1港口供應鏈韌性指標體系

2.解釋變量
數字經濟(DC)核心生產要素是數字化的知識與信息,主要平臺是現代信息網絡,為了提升經濟運作效率、優化整體經濟結構,利用了信息通信技術,提高了資源利用效率(張嘉瑞,2025)。本文參考《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研究報告》,通過數字產業化以及產業數字化構建數字經濟評價指標體系,具體指標及解釋見表2。
表2數字經濟指標體系構建

一是數字產業化,即信息通信產業,將數字產業化分成數字賦能、移動互聯網用戶規模以及互聯網寬帶接入用戶規模三個層面。數字賦能:采用吳非等(2021)的研究,系統性地歸納并整理了一系列與數字化轉型密切相關的特定關鍵詞匯,此外,還參考了多項政策文件及研究報告,包括《中小企業數字化賦能專項行動方案》關于加速推進“上云用數賦智”行動以培育新經濟發展實施方案的通知》以及《2020年數字化轉型趨勢綜合報告》,以此為依據進一步豐富和完善了關于數字化轉型的特征性詞匯庫(見圖1);移動互聯網用戶規模:通過港口所在城市年末戶籍人口中移動電話用戶占比測算;互聯網寬帶接入用戶規模:通過港口所在城市年末戶籍人口中互聯網寬帶接入用戶占比測算。
二是產業數字化,傳統產業運用數字技術所實現的產出增長以及效率提高,本文將產業數字化分為研發投入、數字化成果、數字化轉型指數以及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四個層面。研發投入:企業在研究與開發過程中發生的各項支出占營業收入的比例;數字化成果:港口企業在國內外期刊發表的創新論文數量;數字化轉型指數:目前學術界對數字化轉型程度的評價標準沒有形成統一,本文參考盧福財等(2024)的研究,使用國泰安數據庫發布的《中國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研究數據庫》中上市公司的數字化轉型指數作為代理變量;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參考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及賀建清和何毅(2025)的方法,使用港口所在城市的指數作為代理變量。
3.控制變量
參考已有研究(張樹山和谷城,2024;王會艷等,2024;楊水清和孔穎,2024),本文選取以下控制變量:盈利能力(ROA)用港口企業總資產報酬率測度;成長性(Growth)用港口企業本期末總資產和上期末總資產的差與上期末總資產的比值測度;人均GDP(GDP)用港口所在城市的人均GDP 測度;人口密度(PD)用港口所在城市年末戶籍人口數量與城市面積的比值測度(見表3)。
表3控制變量說明

五、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通過數據整理,針對存在的缺失數據,使用線性插值進行填補,最終得到30個樣本。由表4可知,港口供應鏈韌性的平均值為0.41,其離散程度通過標準差來衡量,具體數值為0.121,這表明港口供應鏈韌性在不同樣本間存在一定的波動,但整體較為穩定。同樣地,數字經濟的平均值為0.32,而其標準差為0.162,這一數據反映了數字經濟在不同樣本間的變異程度相對較大,顯示了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多樣性。其他控制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均處于合理范圍。
表4變量及其描述性統計

(二)基準回歸
表5展示了數字經濟對港口供應鏈韌性影響的基準回歸結果。列(1)未考慮時間固定效應與個體固定效應,僅報告了核心解釋變量對港口供應鏈韌性的影響,影響因素為0.426,通過了 1% 水平的顯著性檢驗。列(2)在列(1)的基礎上納入了必要的控制變量以更全面地考察數字經濟的影響,數字經濟的影響因素為0.251,在 1% 水平上顯著。列(3)同時控制了雙向固定效應,數字經濟的影響因素為0.223,DC系數在 1% 水平的顯著性上通過了檢驗。證實假設H1成立,數字經濟會對港口供應鏈韌性產生正向影響。
表5數字經濟影響港口供應鏈韌性的基準回歸

注:***、**和 * 分別表示在 1%5% 和 10% 的水平上顯著,括號內為穩健標準誤。
(三)內生性檢驗
為了應對反向因果所引起的內生性問題,本文借鑒劉偉(2023)的方法,選取港口所在城市的固定電話普及率和數字經濟滯后一期的交互項,以此作為衡量數字經濟的工具變量。運用兩階段最小二乘法(2SLS)作為統計工具,對所選的工具變量進行了嚴謹的回歸分析。該方法的運用旨在更準確地揭示變量間的因果關系,并減少潛在的內生性問題(見表6)。在對工具變量的有效性進行檢驗時, K-PrkLM 檢驗以及K-PrkWaldF檢驗的結果均達到了預期的標準,表明所選擇的工具變量合理。研究結果顯示,數字經濟在增強港口供應鏈韌性方面繼續展現出顯著的正面效應,證實了假設H1的有效性與準確性。
表6數字經濟影響港口供應鏈韌性的內生性處理

注:中為標準誤;[]中為P值;{中為 Sodk-Yogo 弱識別檢驗 10% 水平的臨界值。
表7數字經濟影響港口供應鏈韌性的穩健性檢驗

(四)穩健性檢驗
參考賀建清和何毅(2025)的研究,采用數字支持服務指數作為數字經濟的替代變量(郭峰等,2020),并加入控制變量對外貿易開放度(Open),使用港口對外貿易集裝箱吞吐量作為代理變量,展開穩健性檢驗,使用Robust法減少異方差問題,結果如表7所示。可以發現,DC的影響系數為0.002,在 1% 水平上顯著,表明研究結論依舊穩健。
(五)作用機制檢驗
基于上述分析,可以明確觀察到數字經濟對港口供應鏈韌性的提升具有顯著的正向效應。為了進一步探討這一影響的作用機制,本文將從產業結構優化程度以及金融科技水平兩個維度研究數字經濟是如何對港口供應鏈韌性產生積極影響的。為了對假設H2進行驗證,參考鄭濤和楊如雪(2022)研究,在探討數字經濟對港口供應鏈韌性的影響時,引人了產業結構水平(UP)這一變量,通過計算港口所在省份第一產業就業人數來測度產業結構水平,結果如表8所示。由表8的列(1)和列(2)可知,數字經濟的影響系數為0.312,在 5% 的水平上顯著,這表明數字經濟可以明顯促進產業結構朝著高級化的方向發展;而產業結構水平的影響系數為0.631,在 5%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在本次檢驗中,效應占比達到了 100% ,這一研究揭示了產業結構水平作為數字經濟與港口供應鏈韌性之間關系的一個重要媒介,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驗證了假設H2的正確性。
表8數字經濟影響港口供應鏈韌性的作用機制檢驗

在對假設H3的驗證過程中,參考宋敏等(2021)的研究,將金融科技水平(FT)納入測算范圍,通過港口所在省份金融科技公司數量來測度,以探究數字經濟對港口供應鏈韌性的影響。由表8的列(3)和列(4)可知,在 5% 水平下,數字經濟的影響系數為1.017,數字經濟對金融科技發展的正向推動作用顯著,證明了數字經濟對金融科技水平的顯著促進作用。在 1% 的水平下,金融科技系數顯著為0.203。在本次檢驗中,效應占比同為 100% ,這表明金融科技水平在數字經濟與港口供應鏈韌性之間發揮了關鍵的中介作用,從而證實了假設H3。
六、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結論
本文選取了舟山港、上海港以及天津港2013—2022年的面板數據,實證檢驗數字經濟對于港口供應鏈韌性的影響效應以及作用機制。研究表明,數字經濟對港口供應鏈韌性具有顯著的正面推動作用,并且這一結論通過了內生性和穩健性經驗。進一步機制分析顯示,數字經濟通過兩大主要路徑,即促進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以及提升金融科技的發展水平,有效增強了港口供應鏈的韌性。
(二)政策建議
1.加強港口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
強大的數字化基礎設施體系可以有效提升港口供應鏈韌性。政府通過設立專項基金,吸引和帶動社會資本投人港口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依靠構建高速、穩定且可靠的通信網絡,在港口區域內實現5G網絡全面深度覆蓋,實現港口設備遠程操控、智能調度,從而實現無人駕駛集裝箱卡車在港口內部行駛和作業,大幅提升港口運營效率,同時確保作業過程的安全性。政府進一步提高對數據中心建設的扶持力度,為大數據分析、人工智能應用等前沿技術提供強大的計算和存儲能力支持,助力港口企業精準高效地進行貨物跟蹤、船舶調度。港口企業自身也需要高度重視并積極推進相關配套設施建設與全面升級工作,積極引入并應用先進智能倉儲系統,實現集裝箱快速存取與高效管理。引入自動化裝卸設備,實現貨物精確裝卸作業,顯著提升裝卸過程的整體效率和準確性,增強港口供應鏈的整體穩定性和韌性,為港口企業長遠發展奠定堅實基礎。
2.推動港口企業數字化轉型
數字化轉型可以增強供應鏈整體韌性。政府和行業協會可以通過多種途徑加強對港口供應鏈企業相關人員的專業培訓,通過組織行業研討會,邀請數字經濟領域的專家學者分享數字化轉型的成功案例和實踐經驗。例如,在港口作業中引人大數據分析技術,實現對船舶到港時間、貨物流量的精準預測,進而優化作業計劃,提升港口運營效率,或充分利用人工智能技術進行設備故障診斷和預測性維護,有效減少設備停機時間,確保港口順暢運行。政府和行業協會可以通過激勵政策,為開展數字化創新活動的企業提供相關優惠和補貼,激勵港口供應鏈企業在數字化技術研發和應用方面加大投人力度。企業通過與科研機構合作,共同研發大數據分析算法,挖掘港口供應鏈數據中的潛在價值,為企業決策提供支持;自主研發智能物流管理系統,對貨物運輸全過程實時監控和優化調度。政府對于那些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取得顯著成效的企業,可以提供授予榮譽稱號、優先推薦參與政府項目等獎勵,激發更多企業投身數字化轉型,從而推動整個港口供應鏈行業向數字化、智能化方向發展,進一步提升供應鏈韌性和競爭力。
3.優化港口供應鏈產業結構
強化產業協同,優化港口產業結構,可以提升港口供應鏈的整體效能。通過構建法律契約約束下的戰略聯盟體系,明確界定合作主體的權利義務關系,實現資源共享與優勢互補,推動港口供應鏈發展。港口企業可以通過與航運企業在技術研發方面合作,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和物聯網技術,實現船舶的智能調度和優化航線規劃,通過預測船舶到港時間,提前安排港口的作業資源,減少船舶在港等待時間,并根據海洋氣象條件、航道狀況等因素,為船舶規劃最優航線,降低燃油消耗和運輸成本,提高航運效率和競爭力。政府可以搭建金融服務平臺,為供應鏈中的中小企業提供便捷高效的金融服務,在緩解資金壓力、增強供應鏈穩定性的同時,確保交易數據的真實和安全,減少信用風險;通過鼓勵企業建設智能倉儲和配送中心來支持智慧物流的發展,實現貨物自動化存儲和快速配送;通過推動產業融合創新,拓展港口供應鏈的服務功能和價值創造空間,提升整個供應鏈的競爭力和韌性。
4.提升港口供應鏈金融科技水平
在數字經濟浪潮中,提升金融科技水平可以增強港口供應鏈韌性。企業可以通過拓展區塊鏈技術在港口供應鏈金融場景中的應用、建立風險預警與決策支持模型、推動物聯網技術與港口物流的融合,實現物流智能化監控與調度。金融機構可以以港口供應鏈的特點為基礎,借助金融科技整合資源,為港口企業提供一站式服務,提升服務效率,簡化業務流程,實現在線、自動化辦理。港口企業可以通過區塊鏈技術實現供應鏈全流程數據上鏈,確保貿易背景真實性并增強多方信任機制,通過人工智能算法構建動態風險評估模型,挖掘供應鏈歷史數據中的信用規律,實現精準授信與風險定價。政府可以整合海關、船運、倉儲等跨部門數據流,形成端到端的數字化閉環,通過合約自動化執行交易條款,實現資金流、物流與信息流的三維協同,推動港口供應鏈韌性發展。
(責任編輯:張恩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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