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科學方法論析

中圖分類號：D6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81（2025）03-0005-15

一、問題提出

系統觀念是馬克思主義唯物辯證法的重要組成部分，堅持系統觀念是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科學思維方法和工作方法。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持以系統觀念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事業，不斷深化對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規律性認識，為黨和國家科學應對國內外各種風險挑戰提供了銳利武器。作為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立足新的歷史起點，對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作出了重大部署，首次提出“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命題，這標志著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邁人更加重視系統性的新階段。堅持系統觀念，“增強改革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1]，是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原則，也是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重要原則。堅持以系統觀念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對新征程上推動中國民主政治建設邁上新臺階具有重大而深遠的影響。

習近平指出，“整個世界是相互聯系的整體，也是相互作用的系統”[2]。所謂系統，指的是一個由各種要素組成且具有一定功能的整體，是一切事物存在和發展的普遍形式。而系統觀念則是在把握事物整體與局部、系統與要素之間相互聯系、互相作用的基礎上，運用全面系統、普遍聯系、動態發展的觀點去認識世界、改造世界、處理問題的一種科學思維方法和工作方法。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是一個具有結構性、由多個子系統構成的有機整體，從系統觀念人手把握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整體和部分、系統和要素、要素和要素之間的關系，能為更好地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提供方法論指導。在系統觀念視域下，全過程人民民主是全鏈條、全方位、全覆蓋的民主，其不僅體現在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各項工作中，也體現在國家政治生活和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就是要不斷完善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制度、體制、程序、機制，加強對全過程人民民主最廣泛、最真實、最管用特性和優勢的制度保障，真正把人民當家作主落實到廣大人民群眾美好生活的各領域和全過程。

黨的十八大以來，黨和國家高度重視我國民主制度建設，從“健全民主制度”到“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反映了我國民主制度建設逐漸從重視“要素發展”轉向重視“系統發展”，更加重視民主制度建設的系統集成、協同高效和高質量發展。當前，學界已經關注到堅持系統觀念對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意義，并從不同維度對這一問題進行了分析和探討。有學者指出，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包含著深刻的系統哲學智慧”[3]，堅持系統觀念和系統方法是保證全過程人民民主有效展開的邏輯先導。有學者認為，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以科學規范、系統集成、協同高效為運行特點和重要標識”[4]，全過程人民民主發展越來越“走向整合性體系化”[5]。此外，還有學者運用系統思維對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基層實踐[]、內在優勢[7]，以及“民主何以‘全過程’”[8]等問題進行了考察和解讀。縱觀既有研究，學術界已將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與堅持系統觀念這一話題納入關注范圍，其中不乏具有突破性的研究成果。然而，值得注意的是，盡管不少學者關注到了堅持系統觀念和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方面的重要議題，但鮮有學者專門運用系統觀念對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進行深入分析。鑒于此，對于在新時代新征程上“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這一重大任務來說，亟需以系統觀念對其進行系統建構和全局謀劃。本文從系統觀念的視域出發，在分析系統觀念與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之間關系的基礎上，探究以系統觀念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結構樣態與推進路徑，以期為更好地認識和把握中國民主制度及其制度體系建設提供一種系統分析的思路。

二、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科學方法

系統觀念是馬克思主義認識論和方法論的重要范疇，具有科學豐富的理論內涵。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物質世界是一個由種種聯系和相互作用交織起來的整體，當我們通過思維來考察自然界或人類歷史時，“我們首先看到的是總畫面”[9]790。恩格斯指出：“我們所接觸到的整個自然界構成一個體系，即各種物體相聯系的總體”[9]952。這里，恩格斯用系統的觀念去考察自然界，不僅看到了自然界本身的系統性，而且還看到了自然界內部各要素和各事物之間的相互關系。馬克思將系統觀念運用到社會領域，認為社會是一個能夠變化并且經常處于變化過程中的有機體[10]。這一重要論斷使人們對社會這一系統的內在矛盾、運行規律以及動態發展過程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可見，系統觀念是馬克思、恩格斯理解事物、解決問題的科學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以系統觀念來揭示和把握事物發展的內在規律，對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具有重要的方法論意義。

（一）從以更加系統完備的民主制度體系促進人民當家作主看

人類社會的制度變遷歷程表明，世界上從來不存在無價值指向的制度，任何制度都必須回答“誰的制度”“為誰服務”的根本問題，價值定位是任何制度設計、建構和運行的終極歸依，從根本上引導著制度的發展方向。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以人民為中心的民主，堅持人民至上、保障人民當家作主是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價值旨歸。從現實的角度來看，人民當家作主的價值追求是具體的而不是抽象的，是全面的而不是片面的，是系統的而不是零散的，其內蘊于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等諸多領域。堅持以系統觀念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有利于全面、系統、全過程地保障人民主體地位，反映人民共同意志，維護人民合法權益。

習近平指出：“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就是要體現人民意志、保障人民權益、激發人民創造活力，用制度體系保證人民當家作主。”[11]這一重要論述深刻體現了系統觀念的工作思維和智慧。系統觀念強調結構上的整體性以及系統內部各要素間的相互關聯，用制度體系保障人民當家作主就是要通過調整和優化制度設計以及促進制度體系內部各要素間的協同配合，推動制度體系更好實現其人民性的價值追求。與西方競爭性選舉的民主專注于實現民主的階段性目標而較少顧及人民民主權利的系統性和持續性不同，全過程人民民主是集根本制度、基本制度、重要制度以及“五大民主環節”于一體的系統，更加注重人民民主的整體性和秩序性。換言之，與西方民主制度相比，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各項民主制度和民主環節之間環環相扣、邏輯嚴密，既能保證過程民主，也能保證結果民主;既能保證程序民主，也能保證實質民主。

系統觀念不僅為我們觀察物質世界提供方法論指導，還能深刻揭示事物發展內在蘊含著的對人的價值訴求的深切關懷。堅持系統觀念的世界觀和方法論，既能揭示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規律性維度，也能闡明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價值性尺度。堅持以系統觀念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對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制度、程序、機制、實踐等進行系統性調適與完善，使民主制度體系內部各要素間既彼此獨立，又相互關聯、互相配合，有利于促進人民當家作主目標的實現。

（二）從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進行民主實踐和制度建設看

系統觀念要求人們系統地考察事物和思考問題，以此揭示整體與部分以及系統內部諸要素間的相互關系。毛澤東曾用“彈鋼琴要十個指頭都動作”[12]的比喻，形象揭示了系統觀念所強調的整體性、協調性和有序性的思想，為我們黨開展各項工作提供了重要的方法論指導。從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來看，注重運用系統觀念看待民主問題和推進民主工作，是中國共產黨百余年來領導人民追求民主、發展民主、實現民主的優良傳統和寶貴經驗，是黨領導中國人民在民主實踐和民主制度建設過程中不斷克難制勝、屢創輝煌的重要法寶。中國共產黨自誕生以來，就領導人民在發展人民民主的道路上進行了不懈探索，通過構建完善的民主制度體系和推進豐富的民主實踐，使人民民主在中國展現出勃勃生機和強大生命力，為世界民主發展提供了“中國之治”的民主樣本。

民主作為現代政治文明的重要體現是中國共產黨始終高舉的旗幟，堅持以系統觀念發展人民民主是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的重要方法論原則。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通過制定黨的最高綱領和最低綱領，從整體上確立了黨的奮斗目標，指明了黨的前進方向。這一時期，中國共產黨圍繞實現人民民主這一重要目標孜孜求索，先后建立蘇維埃政權、實行“三三制”原則、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等，有秩序、有步驟地領導人民追求民主和實踐民主，不斷深化對人民民主的理解與認知。新中國成立前夕，中國共產黨領導社會各界制定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從整體上明確了即將成立的新中國的國體和政體，為人民民主的系統實踐奠定了政治基礎。這一時期，雖然在黨的文件中沒有明確提出堅持系統觀念這一概念，但在黨領導人民實現民族獨立和爭取民主權利的過程中無不體現出系統論的思維和工作方法。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制定和頒布了“五四憲法”，“五四憲法”從總體上構建起中國民主政治的基本框架，初步形成了人民民主的制度體系和法律體系，為人民當家作主制度體系的形成奠定了堅實基礎。改革開放之后，以鄧小平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二代中央領導集體堅持以系統觀念來認識和把握改革開放大局，明確指出現代化建設的任務是多方面的[13]。以江澤民同志、胡錦濤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運用系統觀念的思維方式和工作方式，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和依法治國的有機統一（簡稱“三統一”原則)，不斷推進我國民主政治建設的制度化和法治化。進人新時代，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持系統觀念，加強對我國民主制度的前瞻性設計和系統性謀劃，創造性提出了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命題，不斷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開辟了我國民主政治發展的新境界。

綜上，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進行民主實踐和制度建設的過程是一個以理論指導實踐、以實踐豐富理論的動態發展過程，而“系統觀念是具有基礎性的思想和工作方法”[14]。堅持系統觀念，是中國共產黨領導我國民主政治建設的寶貴經驗和重要制勝法寶，彰顯了中國共產黨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創造性地運用于中國民主政治建設偉大實踐的理論自覺和實踐自覺。

（三）從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看

“全過程人民民主是用系統論觀察中國民主實踐的理論成果”[15]。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全面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16]9，充分凸顯了堅持以系統觀念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現實要求。全面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一場深刻而全面的制度變革和治理變革，覆蓋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等各領域，涉及一系列重大理論與現實問題。因此，全面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一項極為宏大和系統的工程，其既不是某個領域或某個方面的民主改革，也不是某個民主環節或某項民主制度的調整與修補，而是要全面和系統地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實現民主政治建設各領域和各方面的集成與聯動。習近平指出：“謀劃和推進改革，必須堅持系統觀念、全局觀念”[17]。當前，在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背景下全面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具有許多新的內涵和特點，其對民主制度建設的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要求更強，對民主制度體系建設的完備性要求更高。這在客觀上要求我們必須更加自覺地堅持和運用系統觀念與系統思維，遵循民主政治建設的客觀規律，不斷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制度、體制和機制，更好地促進國家治理與社會發展相適應。

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是一項艱巨的任務，涉及改革發展穩定以及治黨、治國、治軍等各個方面，事關黨和國家工作全局，需要統籌兼顧、系統謀劃、整體推進。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作為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內容和本質要求，為“賦能中國式現代化提供了方向性指引、人民性理念和制度化支撐”[18]。與西方競爭性、碎片化、階段性的民主不同，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一種整體性、全局性、全時段的民主，其以一種系統化、協同化和體系化的方式貫穿“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和“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的全過程，為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提供了有力支撐。隨著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以及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變化，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與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各項事業的關聯性愈發緊密，其不僅涉及政治領域，而且對經濟社會發展的其他領域也具有重要影響。因此，堅持以系統觀念認識和把握中國式現代化建設過程中的重要問題，運用系統觀念全面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有利于從整體上把握中國式現代化與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之間的關系，從而為系統提升國家治理效能提供強勁動力。可以說，堅持系統觀念是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全面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客觀需要，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現實選擇，對推進黨和國家各項事業發展具有普適性的方法論意蘊。

（四）從推動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時代要求看

任何具有生命力的制度都會經歷從一個狀態發展到另一個更高級狀態的運動過程，這個過程不是靜態的、一成不變的，而是一個螺旋式上升、階梯式遞進的系統化發展過程。一項成熟的制度能夠根據社會環境以及治理情況的變化而進行自我調整、改革和優化，以便使其能夠最大程度地發揮制度功能。全過程人民民主從制度化建設邁向制度體系建設，既是一個通過不斷改進、優化制度要素的方式推進民主制度系統化和體系化的過程，也是推動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不斷彰顯制度績效的發展過程。然而，制度的變遷和發展依賴于特定的社會歷史條件，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整體性謀劃、有序性推進。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從誕生到逐步走向成熟定型，同樣需要進行全局性謀劃，而堅持以系統觀念對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進行統籌謀劃和系統推進，正是推動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有效路徑。

制度與制度體系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制度一般指規范，而制度體系則代表著規范的系統綜合。從概念上講，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側重于具體民主制度的形成與完善，而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則是以“體系”為核心，聚焦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制度整合、制度銜接、制度協同與制度發展，致力于讓各個單項民主制度聯系起來，協同運作，從而形成相互作用、相互支撐的運行系統。從制度與制度體系的關系來看，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與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相互關聯、相互促進。一方面，各項具體的民主制度建設是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前置條件和構成元素，沒有各項具體的民主制度建設，制度體系建構就無從談起。另一方面，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能夠促進各具體民主制度在實踐中的協同與銜接更加順暢，進而更好地發揮制度合力。全過程人民民主從制度建設到制度體系建設的過程，是從規范到系統、從一個成熟狀態發展到另一個更加成熟狀態的過程。當然，需要注意的是，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并不等于各項民主制度的簡單疊加，而是各項制度相互關聯、相互協同、互相配合，形成具有特定功能的有機整體，這個整體雖然由各項具體民主制度組成，但卻能夠發揮單項民主制度所不具備的功能和效用。

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離不開制度現代化，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是黨領導人民在革命、建設和改革實踐中，逐步建構起來的一套具有中國本土特色又切實維護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制度體系，這一制度體系為中國式現代化建設提供了強有力的制度保障。在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時代背景下，唯有始終堅持系統觀念，以系統思維推進民主制度建設的系統性以及制度間的關聯協同，才能以更加系統集成、成熟定型的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確保中國式現代化行穩致遠。

三、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科學方法的結構體現

“任何一項制度，決不是孤立存在的。各項制度間，必然是互相配合，形成一整套。”[19]單項制度的特性要有與之相聯系的其他制度來體現，單項制度的運行要有與之相聯系的其他制度來配合，制度體系把各個相互關聯的制度結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完整協調的制度系統。既然組成制度體系的各項制度之間相互聯系，相互作用，那么用系統的、聯系的、發展的觀點來分析制度體系建設就顯得十分必要。從構成系統的結構樣態來看，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系統性集中表現為民主制度體系的整體性、層級性、協同性、動態性和開放性等方面。

（一）制度元素要系統集成

整體性是系統最基本的屬性。系統的整體性強調從事物的整體出發，分析系統由哪些要素以及以何種方式組成，其本質是關注系統整體與其組成部分、要素之間的關系。在系統思維中，宇宙中沒有孤立存在的事物，任何事物都是由許多相互聯系、相互作用、互相依賴的部分結合而成的整體，系統中的每個要素都只有在整體性結構中才能顯現其存在的價值。對于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而言，其整體性特征集中表現為民主制度體系建構的系統集成方面，即從整體上建構一整套系統科學、成熟規范、運行高效的民主制度體系。

經過多年來的艱辛探索，全過程人民民主已經形成了全鏈條、全方位和全覆蓋的民主制度體系，涵蓋了不同層次、不同領域、不同方面的眾多民主制度，是一個由各要素彼此聯系、互為作用而形成的有機系統。從民主制度體系構成的靜態視角來看，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是由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重要政治制度和各項具體政治制度構成的龐大系統，在橫向上覆蓋我國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等全領域;在縱向上覆蓋黨和國家工作的各個層級，體現在黨委、人大、政府、政協工作的各個方面。從民主制度體系構成的動態視角來看，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系統集成不僅表現在民主制度安排和機構設置上，還體現在民主制度體系運行的動態過程之中。從民主過程來看，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是一個由民主選舉等五大民主環節之間環環相扣、有序運行而形成的民主系統。在這個系統中，五大民主環節貫穿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重要政治制度和各項具體政治制度的全過程，使各項民主制度不再孤立運作或在某一環節發揮作用，而是相互配合、協同運作，全時段、全天候保障人民當家作主。

系統觀念的整體性要求認識主體必須將認識對象置于既廣泛又連續的發展網絡和進程中去看待，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無論是從靜態視角來看，還是從動態視角來看，都是一個由諸多要素彼此關聯、互為依賴而構成的全面廣泛、有機銜接的系統整體。進入新時代，經過一系列改革創新和漸進積累，我國民主制度體系建構更加系統集成，其中全過程人民民主日益制度化、程序化、規范化和體系化，正是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建設邁向系統化的現實表現。全過程人民民主各項制度的系統集成，在實踐中不斷產生規模效應，發揮出整體大于部分之和的功能。

（二）運行載體要系統推進

系統的層級性指的是系統內部包含多個層級或層次結構，每個層級都承擔著特定的功能，并且遵循一定的秩序規則相互聯系、互相作用。層級性體現了系統內部各子系統的相互配合、協調運轉，其使系統能夠以分層的方式處理復雜性問題，以便增強系統的穩定性和適應性。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是由各種相互關聯的制度組成的綜合系統，為了實現制度系統內部的有效運轉，這些制度必須形成一定的層次關系。具體而言，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是一個由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重要政治制度等組成的制度系統，這些制度之間既相對獨立又互相銜接，呈現出清晰的層級關系。

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中，不同層次的制度子系統都有著自身獨特的地位、功能和特征，共同構成了一個類似金字塔式、具有層級結構的制度大系統。其一，根本政治制度是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中居于第一層級的制度。根本政治制度對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建設具有決定性作用，規定了制度體系的根本性質和根本方向。根本政治制度的重要特點就是具有高度的穩定性和原則性，故而根本政治制度一旦確定下來就不得輕易變動，并且其內在要求制度大系統中其他層級的制度必須與根本政治制度的原則和精神相一致。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是我國的根本政治制度，是我國的政體所在以及“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神圣的法理依據”[20]，在整個民主制度體系中起著根本性和決定性作用，為其他各項民主制度的發展和完善規定了基礎性制度框架，奠定了人民性的價值根基，是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和實現全過程人民民主最重要的制度載體。

其二，基本政治制度是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中居于第二層級的制度。基本政治制度是現代化建設事業各主要領域和主要方面最為基本的政治制度，體現著根本政治制度的原則和方向，具有較強的穩定性，對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建設起著支撐作用。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是中國特色的政黨制度，使黨和國家能夠通過政治協商會議等方式廣集民意、廣納民智。民族區域自治制度是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制度安排，是解決我國民族問題的有效政治途徑。基層群眾自治制度是人民群眾參與國家治理活動的直接制度安排，它拓寬和暢通了人民群眾表達訴求的渠道，確保人民群眾享有更多更切實的民主權利。這三項基本政治制度相互聯系、互相配合，為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提供了堅實的制度支撐。

其三，重要政治制度是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中居于第三層級的制度。重要政治制度是依據根本政治制度和基本政治制度的原則要求、核心理念派生出來的，在國家政治生活和社會生活中起著重要作用的政治制度。相較于根本政治制度和基本政治制度，重要政治制度的數量要多一些，并且會隨著國情以及治理實踐的變化而不斷豐富和發展。重要政治制度位于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層級結構的枝權之中，向上與國家治理的頂層設計緊密相連，向下直接關聯并影響基層治理的各個方面，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在實踐中，重要政治制度與根本政治制度和基本政治制度相互協調、分層對接，共同為推動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優勢向治理效能轉化，提高制度保障力度。一言以蔽之，從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整體架構來說，不同層級的制度都具有各自獨特的功能和特點，表現出明顯的層級性特征。在新征程上，從系統觀念來認識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和重要政治制度之間一以貫之的辯證關系，有利于進一步提高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建設的系統化水平。

（三）運轉環節要系統聯動

系統的協同性是指系統內部各要素間相互協作以達成整體目標的能力，體現了系統內部諸要素在系統運行中高效協同、協調配合的特性。習近平指出：“協調既是發展手段又是發展目標”[21]。高效協同、協調配合是實現系統綜合發展、有序運行的內在要求。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作為由各種相互關聯的制度要素組成的系統，各要素之間的協同性越高，制度體系的功能發揮就越好。反之，如果組成制度體系的各項要素缺少協調與配合，整個制度體系的運行必然走向低效和無序狀態。因此，只有強化制度體系內部諸要素的系統聯動，才能使制度體系在運行過程中產生綜合效益。

好的民主制度不能只是寫在紙上、貼在墻上，更重要的是在實踐中能夠解決人民群眾需要解決的問題。與西方國家將民主制度的運行過程主要框定在選舉和投票環節不同，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是圍繞人民當家作主建構起來的，民主選舉等五大民主環節在實踐中互相銜接、相互配合、系統關聯，“在程序要素上形成了全鏈條結構，在參與要素上鑄造了全方位結構，在客體要素上實現了全覆蓋結構”[22]。從系統觀念的視角來看，民主選舉等五大民主環節既是可以獨立存在的五個子系統，又是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這個大系統的構成要素，每個民主環節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中都有其獨特的地位、功能和作用，在制度體系運行過程中彼此協調與配合，從而推動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優勢向治理效能的系統轉化。第一，民主選舉是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鏈條的邏輯起點，包括代表候選人提名、正式候選人確定、投票選舉、罷免和補選等諸多程序與要素，是一個規范化的程序體系。第二，民主協商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實現形式，包括政黨協商、人大協商等七大渠道，具體通過提案協商、會議協商、聽證、咨詢等多種途徑來實現。近年來，在黨和國家的大力推動下，我國協商民主呈現出廣泛、多層和制度化發展的良好態勢。第三，民主決策是集中民智、反映民意、促進公共決策民主化科學化的重要方式，是反映人民意志、意見、訴求、利益的具象化的表現形式。民主決策的制度和程序有很多，如重大決策咨詢制度、聽證制度等。第四，民主管理是廣大人民群眾參與管理國家和社會各項事務的重要保障，是實現好、維護好人民群眾根本利益以及激發人民群眾主人翁意識的重要途徑。第五，民主監督是防止權力濫用以及保障人民當家作主不可或缺的重要環節，是全過程人民民主鏈條的“尾鏈”。當前，我國已經形成了一套由多種監督方式組成的較為完整的民主監督體系，可以有效監督國家機關及其各類公職人員的行為。在國家治理實踐中，五大民主環節環環相扣、互相銜接，共同促進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協調運行。

（四）實現機制要系統創新

從世界是普遍聯系和變化的觀點來看，整個世界從宏觀到微觀、從自然界到人類社會都是一個處在不斷發展變化中的動態系統，系統內部的結構狀況會隨著時間的變化而發生變化。所謂動態性是指系統狀態隨時間變化的能力和特性，具體表現為整個系統通過不斷變化和發展逐漸從一個狀態發展到另一個更高級狀態，并保持系統內部諸要素以及系統與外界環境之間的動態平衡的過程。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作為一個有生命力的制度系統，具備了較為成熟和完善的結構性框架，但這并不意味著這一制度體系的墨守成規和一成不變，其實現機制仍然會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而不斷調整和優化，進而使系統整體始終保持“民主形態轉換的持續性和微觀維度具體民主過程的完整性”[23]。民主實現機制的系統創新是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動態性的重要表現形式，是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能夠在不同歷史時期解決不同問題、應對不同挑戰的現實要求。

民主制度只有在實踐中運轉起來才具有現實意義。作為民主制度有效運行的重要載體，民主實現機制在推動民主要素現實轉化、具體呈現以及互聯互動過程中發揮著基礎性支撐作用，是確保民主制度體系運行順暢、功能發揮的關鍵要件。推動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的體系化，將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優勢轉化為治理效能，需要健全和完善民主實現機制，確保人民民主在國家政治生活和社會生活的所有領域、所有環節始終“在場”。黨的十八大以來，全過程人民民主實現機制的系統創新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民主參與機制的系統創新。民主參與機制將全過程人民民主不同層次的民主制度和不同環節的民主實踐系統串聯起來，使廣大群眾無論是在國家發展的大事上，還是在日常政治生活的小事中，都能廣泛持續地參與民主政治生活，充分發揮自身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基層立法聯系點、數字人大平臺、人大代表聯絡站等，都是民主參與機制實踐創新的具體表現。二是民主協商機制的系統創新。多層次、多樣化的民主協商機制是現代化建設過程中凝聚人心、增進共識的有效方式，能夠廣泛匯聚起人民群眾的無窮智慧和力量，解決好人民群眾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近年來，我國協商民主遍地開花、蓬勃發展，涌現出一大批協商民主實踐的新模式，如民生實事項目票決制、“村民說事”等，切實拓展了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實現形式。三是民主保障機制的系統創新。為促進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高質量運行，切實保障人民群眾的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監督權等，我國在民主選舉等各個民主環節都建立了相應的民主運行保障機制，確保人民群眾切實享有和行使民主權利。

堅持系統觀念，善于把握系統發展的動態性特征，是黨領導人民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切實保障人民當家作主的關鍵所在。黨領導人民追求民主、實現民主的過程，實質上就是遵循“守正”與“創新”相統一，將理論與實踐、歷史與現實、當前與未來貫通起來，不斷推動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制和機制創新的過程。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不僅要健全和完善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和重要政治制度，還要不斷優化和創新民主實現機制，將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所內蘊的價值理念和價值目標分領域、分層級地落到實處。

（五）與外部環境要系統關聯

系統的開放性是針對系統與外部環境的關系而言的，是指系統以及各系統要素與外界環境相互關聯，并與外界環境進行物質、能量、信息交換的特性。開放性是系統得以更新和有序運行的必要條件，一方面，系統的開放性使系統能夠不斷吸納外界環境中對系統有益的資源，從而更新和豐富系統要素，促進系統自身的創新發展;另一方面，系統的開放性使系統能夠擺脫固有環境的約束，將系統置于更宏觀、具有更多資源配置的環境中，通過與外界環境以及其他系統的內外聯動、戰略協作、融合共通，促進系統保持最佳運行狀態并發揮應有的作用。如果系統的開放性受到破壞，不僅會造成系統自身無法更新和發展，從而喪失其生命力和社會適應性，而且會造成系統運行陷人混亂，最終導致系統的解體。

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是一個開放性的系統，它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在民主制度創新和實踐創新過程中，繼承和發揚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以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所形成的最新理論成果和實踐成果，具有開放性的理論品質。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開放性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從價值層面來講，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始終秉持開放性的價值理念。“系統的開放性要求突破自我封閉的狹隘眼界，關注與外部環境的交流交換”[24]，從而更好整合與優化系統的結構和要素。全過程人民民主遵循循序漸進、穩步發展的原則，在制度體系建設過程中，始終堅持開放包容、兼容并蓄，不僅繼承和發揚了諸如民本思想、天下為公等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政治智慧，還吸收和借鑒了其他國家在民主實踐和制度建設過程中的有益經驗。二是從現實層面來講，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始終保持開放性的實踐姿態。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不是封閉的系統，而是與其他制度體系緊密聯系的，并且受其他制度體系的影響，與整個外部環境形成互聯互動的關系。譬如，堅持“三統一”原則這一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基本要求，就深刻揭示了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與外界環境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實踐特征。其中，黨的領導是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根本保證，人民當家作主制度是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制度支撐，依法治國為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提供了完備的法治保障。三者互聯互動，共同促進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良性運行和治理功能的有效發揮。

四、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科學方法的實踐體現

系統觀念是新征程上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必須遵循的重要方法論原則。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民主制度建設從制度化走向體系化，最后形成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正是堅持以系統觀念推進民主制度建設的重要成果。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堅持系統觀念能“為前瞻性思考、全局性謀劃、整體性推進黨和國家各項事業提供科學思想方法”[16]21。面向新的時代要求，堅持運用系統觀念加強對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建設的前瞻性設計、全局性謀劃、整體性推進，不斷優化制度體系的要素、結構和功能，是促進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在各領域、各層面不斷取得新成效和新進展的有效路徑。

（一）加強前瞻性設計

系統是不斷運動變化和發展的，因而我們要有預見性地把握系統發展的動態性規律，根據系統的既定目標將歷史、現實與未來貫通起來，對系統發展進行科學籌劃和前瞻設計，從而促進系統的結構更新與功能優化。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是一項未竟的開創性事業和探索性事業，“以戰略思維認識民主發展中管根本、管全局、管長遠的問題”25]，有利于從整體上、全局上認識和把握民主制度體系建設的動態性和方向性。

中國共產黨是一個擁有前瞻性戰略思維和規劃能力的政黨，從“加強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制度建設”[26]到“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更加健全”[16]24，中國共產黨始終把握歷史大勢、緊跟時代潮流，對我國民主制度建設進行系統謀劃和統籌推進，充分展現了中國共產黨高瞻遠矚、統攬全局的戰略思維。“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這一重大任務，與黨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任務目標一脈相承，與社會主義民主制度建設的戰略部署統籌銜接。中國共產黨以科學的戰略規劃和頂層設計把握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動態性發展規律，為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平穩運行指明航向。當前，面對紛繁復雜的國際國內形勢以及人民群眾對美好政治生活的新期待，我們必須堅持和加強黨對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全面領導。具體而言，一是將黨的領導貫穿民主制度建設的各方面和全過程，充分發揮黨的引領、整合、統籌、協調等作用，既立足現實又放眼長遠，確保民主制度體系建設始終沿著社會主義方向前進。二是提升黨的政治領導力，發揮黨對民主建設的“引擎”作用，準確把握民主制度體系的建設規律，作出具有前瞻性、時代性、創造性的戰略規劃和戰略部署，從而以更加系統完善的頂層設計指引民主制度體系建設的系統展開。三是“用黨內民主推動國家民主，用黨內民主帶動人民民主”[27]，推動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建設更加完善。

（二）注重全局性謀劃

樹立大局意識、自覺從大局看問題，是堅持系統觀念的重要體現。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是一項全面的、系統的制度建設工程，是民主制度體系內部諸要素的系統集成與優化，因而我們必須以全局眼光去謀劃民主制度體系建設工作，自覺把制度體系建設放到改革發展的大局中去思考和定位，促使各領域、各層級、各方面民主制度建設的集成與聯動。

制度優勢是一個國家的最大優勢，重視和加強制度建設是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優良傳統。“堅持以制度建設為主線”[1]，加強對民主制度體系建設的頂層設計和全局性謀劃，就是要用聯系、發展、全面的觀點來看待制度建設問題，遵照固根基、揚優勢、補短板、強弱項的原則，不斷完善已有制度，填補空白制度，推進制度創新，健全體制機制，進而形成一整套立得住、行得通、真管用的民主制度體系。一要將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置于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大局中進行思考。民主是現代化的重要內容，也是實現現代化的重要支撐。縱觀世界現代化進程，無論是先發國家，還是后發國家，民主總是與現代化相伴而生、協同共進，為現代化建設提供重要動力。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是全面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任務，我們必須明確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在推進中國式現代化中的地位和作用，圍繞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大局對民主制度體系建設進行布局和謀劃，確保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與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相互契合、協同共進。二要從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全局出發進行系統謀劃。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必須遵循民主制度建設的一般規律，對于那些明顯滯后于經濟社會發展的民主制度，需要因時、因地進行改革，或及時廢止，或推陳出新;對于那些不能完全適應在改革發展進程中出現的新問題、新情況的民主制度，需要加強制度供給，使制度發展更好地與國家治理相適應。

（三）堅持整體性推進

系統觀念強調既要看到系統的整體面貌，又要準確把握要素與系統之間的關系。從系統觀念的方法論要求來看，整體推進不是系統中各要素的同時推進或同步推進，而是要抓住主要矛盾以及矛盾的主要方面，堅持整體推進與重點突破相統一，做到既統籌兼顧，又突出重點。鑒于此，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需要統籌好整體推進與重點突破的關系，準確把握制度體系建設的主要任務和重點問題。厘清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建設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著力解決最突出的矛盾和問題，以重要領域和關鍵環節的制度建設帶動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整體發展，是推動全過程人民民主深人發展的關鍵所在。

在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實際工作中，明確重點制度建設任務就是明確不同制度要素在制度系統中的特殊地位，以關鍵要素和重點環節的民主制度建設來帶動整個民主制度體系的建設，實現重點突破與整體推進相融合。根據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的部署，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必須著重從以下幾個方面發力：一是加強人民當家作主制度建設。要以健全人民代表大會的各項制度、機制為重點，通過完善人大代表選舉制度、健全人民代表大會的監督機制、建立不合格代表退出機制、拓寬人大代表聯系人民群眾的渠道等，切實推動人大工作的高質量發展，進一步保障人民當家作主的各項權益落到實處。二是健全協商民主機制。協商民主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實現形式，協商民主的功能發揮程度直接影響著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實踐質量。因此，作為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重要內容之一，健全協商民主機制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完善協商民主體系，豐富協商民主方式，健全協商民主制度化平臺，充分發揮人民政協作為專門協商機構的作用，真正做到把協商貫穿于決策之前和決策實施過程之中。三是健全基層民主制度。基層民主制度上接國家層面的根本政治制度和各項基本政治制度，下接基層群眾自治實踐以及各種具體的民主參與方式，是廣大人民群眾最直接、最現實、最生動的民主實踐的重要制度載體，是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中的基礎性制度。加強基層群眾自治制度建設，需要不斷完善基層民主制度體系和工作體系，拓寬廣大群眾有序政治參與的渠道。四是完善大統戰工作格局。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把完善大統戰工作格局的內容單獨成段并對其作出重點部署，極大凸顯了其對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重要性。完善大統戰格局，要“將大統戰戰略納入國家治理體系建設”[28]，發揮統一戰線凝聚人心、匯聚力量的優勢。

（四）推動制度效能系統性轉化

系統以及系統各要素的存在和運行都是為了實現特定的功能或目標，系統建構需要依據目標來確定，系統運行離不開目標的驅動，只有在目標的驅使下，系統各要素才會有序協調，進而推動系統發揮正向功能。制度體系建設亦是如此，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這項系統工程，不能僅局限于某一制度條款的完善或制度框架的設計，還要關注制度體系的運行與實踐，即制度體系能否通過靈活調適與高效運轉持續性地釋放高質量的治理效能。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內涵是豐富的、立體的，既包括制度體系內部各要素和結構的優化，也包括促進制度體系以及制度體系各組成部分的優勢發揮及其功能實現。

從系統的功能視角來看，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需要匯聚多元主體合力，凝聚社會共識，促進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發揮其應有的功能。當前，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所面臨的矛盾錯綜復雜，改革的復雜性和艱巨性前所未有，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是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內容。為了確保全面深化改革和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目標順利實現，我們必須統籌多元主體行動，增強主體推動力量，確保制度體系建設工作有序推進、取得實效。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不僅需要黨委領導、人大主導、政府推動、政協輔助，還需要廣大人民群眾的積極參與。只有將黨委領導、人大主導、政府推動、政協輔助與人民群眾的積極參與有機結合起來，才能構建起全方位、多層次、立體化的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為實現人民當家作主提供堅實保障，為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注人強大動力。一方面，要厘清各級黨委、人大、政府和政協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建設過程中的職責與定位，充分發揮其在推動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優勢轉化為國家治理效能中的重要作用。另一方面，人民是國家的主人，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既是為了人民，又要緊緊依靠人民。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尊重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和首創精神，讓廣大人民群眾依法有序參與民主制度體系建設的各方面和全過程，真正做到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建設依靠人民、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建設成果由人民共享。從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價值取向來看，全過程人民民主內在“蘊含著‘以民主促民生’的價值導向邏輯”[29]。因此，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必須凝聚多元行動主體的力量，將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優勢轉化為現實的民生績效，不斷提高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和幸福感。

五、結語

堅持系統觀念是馬克思主義的重要觀點，是中國共產黨長期堅持的科學思維方法和工作方法。堅持以系統觀念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是對馬克思主義系統觀在民主實踐和制度建設層面的應用和表達。習近平指出：“要善于運用系統科學、系統思維、系統方法研究解決問題”[30]。回首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追求民主、發展民主、實現民主的百余年奮斗歷程，黨始終堅持和運用系統觀念來把握民主制度的建設規律，為我們應對紛繁復雜的國內外形勢、促進民主制度的理論創新和實踐創新提供了重要方法論依循。

現代社會是民主的社會，人民民主權利的實現是有序的，而非雜亂無章的，需要民主制度予以規范和保障。進人新時代，隨著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發生變化，人民群眾的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廣泛，用制度體系保障人民當家作主就顯得尤為迫切。在新征程上，堅持以系統觀念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必須運用綜合的而非片面的、整體的而非部分的、動態的而非靜止的、聯系的而非孤立的工作方法來推進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建設的各項工作，用更加完備配套的民主制度體系來確保人民當家作主的真實性、廣泛性和優越性得以淋漓盡致地展現，讓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理念在中華大地綻放出更加璀璨的光芒，成為推動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強大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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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cientific Methodology Analysis of Improving the Institutional System of Whole-Process People's Democracy

Wang Bingquan

(Universityof ChineseAcademyofSocial Sciences，Beijing，China）

Abstract:Applying systems thinking is a vital element of the worldview and methodology of Xi Jinping Thought on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for anew era.Itembodies a great tradition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leading the Chinese people in democratic practices and institutional development.Moreover，it meets the practical needs and contemporary requirement for comprehensively advancing whole-process people's democracy in all its facets，while fostering a more mature and well-defined institutional framework for whole-process people's democracy within the process of Chinese modernization. There is an inherent compatibility between improving the institutional system of whole-process people's democracy and upholding systems thinking. Enhancing the institutional system through systems thinking reveals structural patterns such as the systematic integration of democratic institutional construction，the systematic advancement of democratic operational carriers， the systematic coordination of democratic operational links，the systematic innovation of democratic realization mechanisms，and the systematic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democratic institutions and its external environment. On this new journey，improving the institutional system of whole-process people's democracy must adhere to the Party leadership，take institutional development as the main task，and employ the systems thinking in both mindset and working methods to strengthen forwardlooking design，holistic manner，and a comprehensive approach to constructing the institutional system for whole-process people's democracy.This，in turn，willfacilitate the systematic transformation of the institutional strengths of whole-process people's democracy into effective governance.

Keywords:systems thinking;whole-process people's democracy;the running of the country by the people;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責任編輯：李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