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軸線

一

比我出生還要久遠

兩邊氣勢磅礴的樓房像是

懷抱的巨大貝殼從眼皮底下冒起

傾泄的時光中軸線穿過北方

像蚯蚓的靈魂

匍匐而行

曾經棲居一側

兩個人開了個小會討論我的去留

然后打開一扇放養之門沙粒飛起

我尺寸小小的鞋子自此脫離自身的完整

凝視的路一個視點和吮吸的天空

混沌初現的撫育之情

懸在

刺槐的樹端

眼里的水在體內流淌血液被溶解

內在的河流流到江南某處

繞著那里的老屋

又一次次

回旋

二

氤氳的城市光暈

憧憬或無限單純的時空

或許回眸和理解是自己最大的困境

三

恣意歡慶健壯不羈轉身向東向西

額前升起的太陽

從后背

滑下了月亮

發育似乎早了

胸肌開始抗議太緊的衣服

越來越多的充盈事物一步步走進世界

紛飛的空氣觸及街道

像云朵一樣從早到晚的翅膀

發出獨有的聲音

羽翼從不擔心折斷

指縫間的氣流翻卷開

刷白的天空

四

光線變出無數道影子

另一種生活漫長無比的道路生長荊棘

迷茫中內心的生存環境

小巷一條彎路顯現的三朋四友

稱兄道弟靈魂四處出擊

深處的黑暗黑暗盡是黑暗

倏地經過拐彎處一棵香樟

漸漸寂然無聲遠離了

浪跡

我接連寫信一封一封又一封

躺著寫站著寫坐著寫在信封上

寫上收件人的名字

收件人的地址

然后寄往自己破舊的桌子

孤單的抽屜

沉寂里

我太害怕的淺淺語氣淺淺嘴唇和喉嚨

以及淺淺目光淺淺詢問

分開了天空

五

內層意識

坐在一根老樹干上

望著中軸線移近過來的路我看到

兩行不同的腳印一行大的腳印

一行小的腳印

從自己的體內走向左邊和右邊

叉開的雙腿跨在街道上

遠處一朵云

弄翻了多年的陰影

仰望的天空

縮小在小小的框框之內心理密室

各種真實性掩飾自卑感

服從外表迎擊的挑戰

名聲地位容貌

以及才智

聚集萬物散亂的絲線

縫合起假想之外的厚厚鎧甲

我如同一個

百戰不敗的男神

六

棲息在幻象中的抱負

許多時辰來了時間的縫隙豁然洞開

鉚足的勁身體折成一支尖鏃

繁雜的各種姿勢

感受到的疼痛和殘缺

意志或決心日益壯大

有了不可思議的智慧

更好的大腦七

中軸線像溫順的蘆葦一樣微風輕動

視覺與相信的某種變化

翻涌出來的動向許多開辟出來的路徑

激動變成種種狂風驟雨

揮舞的魄力所有膽識的魅力

使處境炫耀出

聲音的臉

八

日子不知不覺流逝

風開始顫抖像在一個十字路口上呼嘯

道路從云空消失現象天翻地覆

溫暖的頭疼社會化的世界

交換起更多手勢

九

似乎一座城市只是神經的寓意

感到柔軟的一只手在觸碰自己的肩膀

我抬起頭看到柔軟的身影

穿著被風吹累的衣服

只是臉更加陌生更加蒼老

愧疚的皺紋

沒有馨香

這樣反復眺望

煩躁仿佛已被擠干生活似乎更有條理

使漫步的中心脂肪與肚腩

仿佛進入耳朵的中軸線

已從眼睛里走出

出沒的路

不同的空間凝視的一只飛鳥

在高樓的頭發里做窩

風景所愛的窗子扇形的故鄉尺寸

無數種平靜的方式辨別出夏天和初秋

從鳴囀的春意里

感覺冬季

十

自北至南空間為之天各一方

數不清的歲月里內心最難抵達的地方

那里出現的事物像是存在的虛構

托起的日光月光彌散著

每片樹葉間的空隙如同驟然變化的氣候

頻繁地降臨形成寧靜的漩渦

茫茫孤寂獨自歇息地

我好像又有了另一種沉靜

另一種年齡

大把的時間一天天過去

自己不再延伸穿過的顫動時光

舌頭在多顆義牙之間發出聲音隨著晃動

臆想低下的身子想說的感慨

難以啟齒部分話題

陡然冷卻

嗓子

發干

十一

我曾經的心緒

如同旗幟一塊布的顏色浸透風風雨雨

揉成一團塞在哪個角落

又在小屋里默默舒展開來

眼睛睜得

一大

一小

十二

中軸線的羽翅躲藏在一只鳥中

在樹的樹陰下喘氣開始蔓延的疑惑

沒完沒了一天天繼續

帶著軀體

緋徊

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