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強國建設背景下我國高校類型化發展：歷程、挑戰與方向

基金項目

2023年度“江蘇一流應用型大學建設戰略與路徑研究”（A/2023/b6）子課題“江蘇一流應用型大學建設的時代背景與現實基礎”，主持人：張根華；2024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劃基金項目“高校縣域辦學與中國式縣域現代化融合共生的路徑研究”（24YJA880009），主持人：高宏賦；2024年度江蘇省社科應用研究精品工程課題“人口變遷背景下江蘇高等教育區域布局結構優化研究”（24SYB-091），主持人：高宏賦

一、問題提出

研究型、應用型、技能型高校是高等教育系統在歷史演進中，沉淀形成的三種不同類型的高校，在教育強國建設背景下，研究型、應用型、技能型高校作為高等教育的三大支柱，在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等方面發揮著各自獨特的優勢，共同構筑了我國高等教育體系的多樣性。然而，在教育強國建設進程中，如何更好地發揮各類高校的特色與優勢，促進彼此的協調發展，以更好地服務于國家的整體發展戰略，是當前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

2025年1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教育強國建設規劃綱要（2024—2035年）》（以下簡稱《教育強國綱要》），為深入貫徹落實黨的二十大關于加快建設教育強國的戰略部署，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教育發展道路，加快建設具有強大思政引領力、人才競爭力、科技支撐力、民生保障力、社會協同力、國際影響力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教育強國，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提供有力支撐。《教育強國綱要》中提出：“要按照研究型、應用型、技能型等基本辦學定位，分類推進高校綜合改革發展。”

在此背景下，對高校的類型學考察，成為一個頗具理論與實踐價值的課題。類型學作為一種方法論，目的在于對不同類別對象的系統分析與比較，揭示其內在規律與特性。將類型學應用于高校考察，旨在追溯研究型、應用型、技能型高校的歷史演進邏輯，深入分析各類高校的典型特征，進而明確各類高校在國家發展大局中的定位與作用，探索適合不同類型高校發展的路徑與策略，為高校分類指導、分類管理、分類評價提供科學依據，進而推動高等教育體系高質量發展。

二、三類高校的歷史演進及其類型化特征

（一）研究型高校的歷史演進與類型化特征

1.研究型高校的歷史演進邏輯

（1）清末民初研究型高校的初創與轉型

在洋務運動和戊戌變法的深人推動下，清政府逐漸意識到教育改革的緊迫性，開始積極創辦新式學堂。京師大學堂（現今的北京大學）和南洋公學（現今的上海交通大學和西安交通大學）等高等學府應運而生。這些學堂不僅借鑒了西方大學的先進教育模式，還引入了諸多現代學科，為中國近代高等教育的萌芽與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它們的創辦標志著中國高等教育開始擺脫傳統束縛向現代化邁進。這一階段的教育改革，不僅培養了大量具有新思想、新知識的人才，更為后來研究型高校的誕生奠定了堅實基礎，推動了中國教育事業的蓬勃發展。

（2）新中國成立后研究型高校的重建與發展

新中國成立后，為了培養更多適應社會主義建設需要的人才，國家對高等教育體系進行了全面調整與重建。這一時期，確立了“教育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的根本方針，旨在培養既有理論知識又有實踐能力的復合型人才。進入改革開放新時期，國家進一步加大了對高等教育的投入，相繼啟動了“211工程”和“985工程”，旨在集中力量建設一批具有國際競爭力的高水平研究型高校。在此背景下，“211工程”和“985工程”重點建設高校的研究型大學辦學定位與發展目標不斷明確，師資力量與資源條件顯著增強，教學科研實力和學術水平等方面均實現了質的飛躍，其不僅在國內享有盛譽，國際影響力也日益提升。

（3）21世紀以來研究型高校的內涵式發展

進入21世紀，隨著“雙一流”建設戰略的推進，我國研究型高校的發展路徑發生了深刻變革，更加注重內涵式發展和質量提升。在這一階段，各大學積極響應國家號召，大力推進學科交叉融合。同時，創新能力培養成為高等教育的核心任務之一，通過優化課程體系、強化實踐教學、鼓勵科研探索等方式，不斷提升學生的創新思維和實踐能力。此外，國際學術交流日益頻繁，研究型高校積極參與全球科技合作與創新，不僅提升了自身的國際影響力，還在國家重大戰略需求和全球科技創新中發揮出越來越關鍵的引領作用，逐步縮小與世界頂尖大學的差距，穩步邁入世界一流大學行列。

2.研究型高校的典型辦學特征 （1）拔尖創新人才培養

研究型高校作為學術研究與高級專門人才培養的場所，其核心特征之一在于培養拔尖創新人才，這一特征深刻體現了知識創新與人才培養的深度融合。“研究型高校要走好拔尖創新人才自主培養之路，需要從源頭做起，端正思想，充分認識到拔尖創新人才自主培養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從面、線、點三個層面出發探索拔尖創新人才的自主培養之路”[2]。從學理層面剖析，研究型高校通過構建跨學科的研究平臺與前沿學術社群，為學生營造一個充滿挑戰與啟迪的學習環境。在此框架下，拔尖創新人才的培養不僅依賴于系統的學科知識體系傳授，更側重于引導學生深人探索未知領域，鼓勵其在科研實踐中主動發現問題、提出假設并設計實驗以驗證理論。

（2）學科綜合交叉融合

研究型高校作為學術研究與知識創新的高地，“具有學科領先和學科綜合的雙重優勢”[3]。這使得它們能夠緊密圍繞國家重大戰略需求與前沿科學問題，有效推動多學科間的協同創新。以華中科技大學為例，該校不僅以工科領域卓越成就著稱，同時在醫科、理科、文科等多個學科方向上均展現出強大的綜合實力，形成了“理工醫文”綜合發展的獨特學科布局。這種跨學科的綜合優勢，為華中科技大學在解決復雜社會問題、攻克科技難關等方面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撐。通過促進不同學科間的交叉融合與協同創新，華中科技大學不僅提升了自身的科研實力與學術影響力，更為國家科技進步與社會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

（3）國家前沿科技攻關

研究型高校將自身發展深度嵌入國家發展戰略之中，致力于探索學術前沿，深化人類對自然與社會的認知，成為推動社會進步與科技創新的關鍵力量。它們積極參與國家重大科技專項、重點研發計劃等，圍繞國家重大需求，如產業升級、國防安全、環境保護等，明確科研方向，構建跨學科研究平臺，開展原創性科學研究與關鍵技術攻關，為國家發展注入源源不斷的智力支持。由此看來，我國研究型高校普遍承擔著國家重大科研任務，擁有高水平的科研平臺和團隊，致力于解決關鍵核心技術、基礎科學問題以及社會發展中的重大挑戰，在服務國家、貢獻社會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二）應用型高校的歷史演進與類型化特征

1.應用型高校的歷史演進邏輯（1）改革開放后應用型高校的萌芽生長

改革開放后，面對經濟快速發展對高素質人才的迫切需求以及社會民眾對接受高等教育日益增長的強烈愿望，黨和政府通過高校的復建、改建及新建工作，催生了一批新型大學。為有效區分于傳統研究型大學，實現錯位發展，部分新建或改建的新型大學通過“對學科專業結構進行合理調整；深化課程與教學改革；建立產學研用協同育人機制”等舉措，培養既具備扎實理論基礎又擁有較強應用技能的地方急需人才，這一系列探索與實踐，標志著應用型高等教育在我國初步形成了獨特形態與發展路徑，開啟了我國應用型高等教育發展的篇章。江漢大學、上海工程技術大學就是這一類高校的典型代表。

（2）擴招背景下應用型高校的規模擴張

1998年，我國普通高等學校迎來了一場規模空前的擴招，這一歷史性決策催生了一批新建地方本科院校，促進了我國高等教育大眾化進程。其初衷在于緩解長期以來教育資源供給不足的問題，然而，隨著高校規模的急劇擴張，一系列衍生問題與挑戰也隨之出現，最為顯著的是教學質量的潛在下滑與人才市場供需結構的失衡。面對這一復雜局面，為有效提升高等教育的整體質量與適應性，新建本科院校在逐步發展壯大的同時，開始走出學術研究型大學的傳統辦學路徑依賴，自主探索以“地方性、應用型、開放式”為核心定位的地方應用型高校辦學之路，堅持立足地方，服務地方，融人區域發展，突出實踐與應用導向，致力于培育既掌握扎實理論基礎又具備較強實踐能力的高素質應用型人才，以更好地回應社會需求，緩解人才供需矛盾，為經濟社會發展注人新的活力。

（3）政策推動下應用型高校的轉型發展

進入21世紀后，國家層面積極推動應用型高校的建設與發展，旨在優化高等教育結構，提升服務經濟社會發展的能力。2010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激勵了更多高校投身于應用型高等教育。之后，教育部等三部委聯合印發了《關于引導部分地方普通本科高校向應用型轉變的指導意見》（教發[2015]7號）等一系列重要文件，明確將加強應用型高校建設作為推動高等教育分類管理、促進高校特色發展的關鍵。與此同時，地方各級政府也迅速響應，紛紛出臺了多項具體政策措施，旨在引導和促進地方本科高校向應用型本科高校轉型。這些全方位、多層次政策文件的密集出臺，不僅為應用型高校的發展指明了方向，更為其提供了堅實的政策支撐與保障，有力推動了我國高等教育體系的持續優化與升級。

2.應用型高校的典型辦學特征（1）面向區域經濟社會發展辦學

應用型高校通常緊密圍繞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實際需求進行辦學，其辦學定位具有鮮明的地域性和行業導向。應用型高校主要通過緊密對接地方產業需求，致力于成為區域知識創新、技術轉移和人才培養的重要高地，為區域經濟社會發展提供智力支持和人才保障，實現教育鏈、人才鏈與產業鏈、創新鏈的有效銜接。

因此，應用型高校尤為強調理論與實踐的深度融合，致力于塑造能夠靈活應用專業知識解決復雜實際問題的高素質應用型人才，成為驅動產業升級、加速經濟轉型不可或缺的關鍵力量。此外，應用型高校通過開展科研活動和技術服務，積極參與區域創新體系建設，成為推動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力量。其不僅開展應用研究，解決行業共性關鍵技術難題，還通過技術轉移和成果轉化，促進地方產業升級和新興產業發展，提升區域經濟的整體競爭力和可持續發展能力。

（2）學科專業一體凸顯應用取向

在快速變化的經濟社會背景下，應用型高校以鮮明的應用取向，積極調整、優化學科專業布局結構，并在學科專業一體化建設中凸顯應用性特征，以適應市場需求，推動產業升級，服務地方經濟社會發展。

在學科專業布局結構方面，應用型高校緊密圍繞地方經濟社會發展需求，以應用為導向，構建科學合理的學科專業體系。其不僅注重傳統學科專業的優化與升級，更積極增設與新興產業密切相關的應用型學科專業，以滿足社會對高素質應用型人才的需求。同時，應用型高校還注重學科間的交叉融合，打破傳統學科壁壘，形成跨學科、跨領域的學科專業集群，以增強學科專業的綜合競爭力和社會服務能力。

在學科專業一體化建設中，應用型高校通過市場調研、行業分析等手段，準確把握產業發展趨勢和人才需求，動態調整學科專業方向，并通過產教融合、校企合作、師資隊伍轉型等方式，促進應用性科研水平與人才培養質量的同步提升。

（3）以本科教育為主兼顧專碩培養

應用型高校的核心使命在于培養高素質應用型人才，這一教育目標尤為聚焦于本科生教育層面。在此框架下，應用型高校通過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產學研一體化等多種途徑，為學生搭建起將所學理論知識轉化為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平臺，從而全面增強學生的實踐應用能力、創新創業素質，為社會的持續進步與產業升級提供堅實的人才支撐。

隨著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和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市場對具備更高層次專業知識、更強實踐能力和良好創新素養的應用型人才需求日益迫切。為有效回應這一社會需求，部分應用型高校在確保本科教育質量穩步提升的基礎上，積極調整教育戰略，拓寬教育層次，承擔專業碩士研究生培養任務。應用型高校這種層次分明的教育體系設計，既滿足了社會對不同層次應用型人才的需求，也促進了學生個人職業生涯的可持續發展。

（三）技能型高校的歷史演進與類型化特征

1.技能型高校的歷史演進邏輯

（1）新中國成立后高職院校的重建

我國高等職業教育在19世紀創辦實業學堂就已經有所萌芽，黃炎培、蔡元培等教育家對職業教育的推廣與改革起到了關鍵作用。1949年以前，為適應革命戰爭需要，重視工農職業教育，舉辦了多種形式的職業教育機構，如工人補習學校、農民運動講習所等，體現了職業教育的人民性、服務性和實踐性特征。1949年至1997年，為解決人才短缺問題，各省紛紛籌建職業院校，以及職業大學、職業技術師范學院和技術專科學校。1983年，國務院發布《國務院批轉教育部、國家計委關于加速發展高等教育的報告的通知》（國發[1983]76號），提倡大城市、經濟發展較快的中等城市和大企業舉辦高等專科學校和短期職業大學。同時，國家在1996年頒布《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進一步確立了高等職業教育的法律地位。這些政策法規的出臺，為高職專科教育的發展提供了新的動力。

（2）擴招背景下高職院校的發展

1998年我國進入高等教育擴招階段，高等職業教育迎來了規模化發展時期。國家出臺一系列政策擴大高等職業教育規模。1999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頒布《關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進素質教育的決定》，強調要大力發展高等職業教育，培養具有必要理論知識和較強實踐能力的人才。這一時期，高等職業學校設置審批權下放到地方，激發了地方辦學的積極性，獨立設置的高職院校數量迅速增長，高職教育得到蓬勃發展，成為高等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教育部在這一時期出臺了多項規范高職教育發展的文件，如《高等職業學校設置標準（暫行）》（教發[2000]41號）、《關于加強高職高專教育人才培養工作的意見》（教高[2000]2號）等，對高職教育的辦學目標、人才培養模式等進行了明確規定。這些文件的出臺，為高職教育的規范化發展提供了制度保障。

（3）政策推動下高職辦學層次的提升

2012年至今，教育部先后制定了《高職高專院校人才培養工作水平評估方案》（教高廳[2004]16號）和《高等職業院校人才培養工作評估方案》（教高［2008]5號），通過兩輪評估，引導高職院校加強內涵建設，規范辦學行為，提高人才培養質量。同時，教育部相繼啟動國家示范性高等職業院校建設計劃、中國特色高水平高職學校和專業建設計劃（高職院校“雙高計劃”），通過項自制的方式，集中資源支持一批優質高職院校和特色專業建設，助推一批高職學校和專業群達到國際先進水平。

這一時期，國家還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探索發展本科層次職業教育。2014年，國務院出臺的《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首次提出“探索發展本科層次職業教育”。2021年，教育部發布《本科層次職業學校設置標準（試行）》（教發[2021]1號）和《本科層次職業教育專業設置管理辦法（試行）》（教職成廳[2021]1號），為職業本科教育的發展提供了明確指導。同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提出穩步發展職業本科教育，并設定了到2025年職業本科教育招生規模占高等職業教育招生規模 10% 以上的目標。2022年5月修訂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明確“高等職業學校教育由專科、本科及以上教育層次的高等職業學校和普通高等學校實施”，打破了職業教育止步于專科層次學歷的“天花板”。

2.技能型高校的典型辦學特征

（1）職業性與技能性并重培養

“職業教育之所以能夠從普通教育體系中脫離出來，形成相對特殊的結構與類屬，根源在于其所具有的職業性以及由此派生出的技術性、技能性。”[4技能型高校明確以就業為指引，具有強烈的職業針對性，其致力于全方位培養學生的職業素養，緊密貼合企業實際需求，同時著眼長遠，為學生未來的職業生涯發展奠定堅實基礎。在教學實踐上，技能型高校不僅扎實開展理論教學，更將實踐操作與技能訓練置于核心地位，通過精心設計的課程體系與先進的教學方法，學生得以精通一門或多門實用技能，涵蓋操作技能、管理技能及服務技能等多個方面。因此，技能型高校成為孕育高技能人才的重要搖籃，是實現從“中國制造”向“中國創造”戰略轉型的關鍵力量，為推動產業升級與創新發展作出了不可或缺的貢獻。

（2）面向市場的專業集群式發展

在快速變化的市場環境中，企業對人才的需求結構發生了深刻變化，對復合型技能人才的需求顯著提升，成為推動行業發展的核心力量。復合型技能人才不僅具備扎實的專業技能，還融合了跨領域的知識與創新能力，能夠靈活應對復雜多變的工作場景，為企業創造更大的價值。

為順應這一趨勢，技能型高校紛紛調整專業布局，專業開始呈現集群式發展趨勢。通過整合相關、相近專業，構建專業集群，高校能夠集中資源，優化課程設置，強化實踐教學，形成協同效應，提升整體辦學實力。這種集群式發展模式，不僅有助于提高學生的綜合素質和就業競爭力，還能更好地對接產業需求，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有力的人才支撐。

（3）產教深度融合的辦學機制

產教深度融合是技能型高校辦學的典型特征，其核心在于構建由政府、學校、企業等多方緊密合作的產教融合生態體系。技能型高校通過開展“校企合作、工學交替、訂單式培養”等多種人才培養模式，深度對接產業需求，實現教育與產業的深度融合。在這一過程中，技能型高校不僅專注于提升學生的專業技能和實踐操作能力，更鼓勵學生深入企業一線，直接參與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從而推動教育鏈、人才鏈與產業鏈、創新鏈的深度融合與高效聯動。技能型高校的產教融合辦學機制，不僅顯著提升了人才培養的適應性和實效性，更為教育與產業的協同發展開辟了廣闊空間，有力促進了區域經濟結構的優化升級和創新能力的大幅提升。

育發展的關注相對薄弱，導致錢學森之問（為什么我們的學校總是培養不出杰出人才）持續發酵。

2.重大科研攻關的組織化程度不強

從宏觀學科布局來看，部分研究型高校在學科建設上缺乏前瞻性和系統性規劃，導致學科間交叉融合不足，難以形成協同創新的合力。傳統學科與新興學科、冷門學科之間的支撐邏輯尚不清晰，難以有效應對復雜多變的科研需求。微觀層面，科研平臺建設雖已初具規模，但重申報、輕建設的現象仍普遍存在，平臺間缺乏有效的協同機制，資源分散且利用效率不高，限制了研究型高校在重大科研攻關中的整體實力，難以形成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勢。另外，跨學科、跨學院組建科研團隊難度較大，科研人員往往習慣于單打獨斗，缺乏團隊合作的精神和機制。

3.全球國際交流合作的表層化困境

當前，盡管研究型高校普遍重視國際交流，但合作往往停留在表面層次，缺乏實質性的深度融合，限制了研究型高校在全球創新網絡中影響力的提升。現實中，研究型高校往往過于注重形式上的國際化指標，如國際學生比例、外籍教師數量等，而忽視了國際化辦學的內涵建設。這種“重數量、輕質量”的傾向，導致國際交流合作缺乏實質性的內容支撐，難以形成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教育品牌和科研實力。比如，國際交流的形式多樣，但內容往往局限于學術訪問、學生交換和短期合作項目等，缺乏長期穩定的合作機制和深層次的學術對話。這種淺層次的交流難以觸及科研合作的核心，無法形成具有國際影響力的科研成果和學術團隊。

三、三類高校的現實挑戰

（一）研究型高校的現實挑戰

在當代中國高等教育分類結構中，研究型高校通過“雙一流”建設形成制度性分類，以國家實驗室、院士團隊和跨學科研究中心為物質載體，構建以知識生產為核心的學術生態系統，聚焦前沿科學問題與關鍵技術突破，培養拔尖創新人才，服務國家重大戰略需求。現實發展中，突出表現出“高水平科研產出顯著、人才集聚效應明顯和國際聲譽穩步提升”的現實表征，但也存在一定的發展困境。

1.拔尖創新人才培養體系尚未完善

研究型高校在拔尖創新人才培養課程體系設置上，往往注重學理基礎，但忽視了學科交叉融合的重要性。同時，必修課多、選修課少，公共基礎課多、專業基礎課少，課程設計缺乏特色性、針對性和實效性。另外，在拔尖創新人才培養過程中，往往過于注重學生的智力因素培養，如課程體系、學業水平、科研能力等，而對非智力因素培養、全人教

（二）應用型高校的現實挑戰

應用型高校以服務產業需求為目標，通過“產教融合”培養高素質應用型人才。如深圳大學與華為共建聯合實驗室培養應用型人才等。目前，以產業學院為載體的人才培養實踐導向改革成效顯著，形成了有特色領域和方向的學科專業一體化建設狀態，但發展中仍存在一些難題需要解決。

1.同質化人才培養體系的路徑依賴

部分應用型高校對應用型人才的內涵認識不清，導致人才培養定位不明確，培養的人才同質化嚴重，缺乏特色和競爭力。具體實踐中，學校仿造研究型大學的辦學之路，照搬研究型大學的人才培養體系和模式開展人才培養，未能有效建立與行業、企業的深度合作機制，導致人才培養與市場需求脫節，教學與生產脫節，培養方案、課程體系、教學模式等不能體現出應用型大學的特點。這種路徑依賴使得應用型高校在人才培養過程中缺乏行業指導和市場反饋，難以培養出符合企業需求的應用型人才。

2.科研定位模糊與資源短缺掣肘

應用型高校的科學研究面臨著科研定位模糊與科研資源短缺的雙重困境。部分應用型高校盲目追求學術性科研成果，忽視了應用性研究，導致科研方向與地方產業需求脫節，科研成果轉化率低。同時，相較于研究型大學，應用型高校在科研經費投人、科研設備配備以及科研平臺建設等方面存在明顯差距，難以吸引高層次科研人才，科研團隊的整體實力較弱，難以承擔重大科研項目，制約了科研水平的提升。

3.學校內外部治理體系有待完善

在高校轉型過程中，應用型高校面臨著內外部治理機制不完善的挑戰。內部治理方面，應用型高校的管理體制和運行機制未能充分適應應用型發展的需求，學科專業調整緩慢，教學管理與質量保障體系有待優化。外部合作方面，應用型高校與行業、企業的合作深度和廣度不足，缺乏長期穩定的合作機制，產學研協同育人模式尚未有效形成，難以實現人才培養、科學研究與行業需求的無縫對接。

（三）技能型高校的現實挑戰

技能型高校以培養操作技能為核心，對接制造業、服務業一線需求，深圳職業技術大學和南京工業職業技術大學都屬于這類高校。技能型高校作為“技術技能人才供給主力軍”，在發展中也遇到了一些新問題。

1.技能型人才結構性失衡

盡管國家層面已經明確提出要以培養高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國工匠為先導，以此帶動技能人才隊伍實現梯次發展，構建起層次分明、結構合理、素質優良的技能人才體系，但在現實的人才市場中，卻呈現出一種供需不平衡的態勢，造成了人力資源浪費。從實踐來看，部分技能型高校還停留在對傳統行業技能人才的培養上，并不能滿足高端制造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對具備高超技藝和創新能力的高級技能人才的旺盛需求，導致傳統技能人才產出過剩，而高級技能人才供給卻不能滿足市場的需求。

2.產教融合的形式化突出

產教融合是技能型高校提高人才培養質量的重要途徑，但當前產教融合過程中存在企業參與度低、合作形式化、合作不夠深入等突出問題。盡管國家和地方政府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推動產教融合，但實際操作中往往是“學校熱、企業冷”，比如“部分企業追求短期效益，人才儲備戰略意識不足，與高職院校合作以尋求短期廉價勞動力為目標，長效化合作機制難以形成，產教融合呈現出形式化發展態勢”[5]。另一方面，產教融合的合作形式也往往停留在表面，缺乏實質性的合作內容和深人的合作機制。部分學校為了應付政策，與企業簽署象征性的合作協議，但并未真正開展深入的合作。

3.職普融通機制還未完善

職普融通機制旨在促進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之間的銜接與融合，“職普融通是現代化高質量職業教育體系構建的顯性特征”。從目前實踐看，一方面，政策支持和激勵措施不足，導致企業和學校參與職普融通的積極性不高；另一方面，職普之間的學分互認和學習成果轉換難以實現，使得職普融通難以深入推進。此外，職普融通在課程設置、教學方法等方面也存在較大差異，需要進一步加強溝通和協調。

四、教育強國建設背景下三類高校的發展方向

（一）研究型高校：培養拔尖創新人才，服務國家重大戰略需求

研究型高校是探索科學未知、培養拔尖創新人才、推動社會進步的重要基地，其通過高水平的科研活動和優質的教育，為國家和社會提供強大的智力支持和科技支撐，對于提升國家競爭力、促進經濟社會發展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1.培養拔尖創新人才，促進國家科技自立自強

“基于高等教育內部的要素稟賦，高水平研究型大學歷來是回答‘錢學森之問’、開展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戰略要地”[7]，培養具有創新精神和實踐能力的學術型拔尖創新人才是研究型高校的重要責任與使命。研究型高校應心懷“國之大者”，加快建設中國特色、世界一流的大學和優勢學科，建立科技發展、國家戰略需求牽引的拔尖創新人才培養體系。重點結合學校辦學定位和學科優勢，設計具有特色的課程體系，打破學科壁壘，構建跨學科課程，促進知識的融合與創新；在注重學業水平、科研能力等智力因素培養的同時，通過開設人文社科類課程、組織社會實踐活動等方式，加強對學生非智力因素的關注，促進學生全面發展。由此，為國家科技創新體系提供源源不斷的智力支持，為國家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提供堅實的人才支撐。

2.推動科技創新進步，服務國家重大戰略需求

《教育強國綱要》明確提出：“強化高水平研究型大學國家基礎研究主力軍和重大科技突破策源地作用，提高基礎研究組織化程度，建立科技創新與人才培養相互支撐、帶動學科高質量發展的有效機制。”[8由此看來，研究型高校作為科技創新的重要力量，肩負著推動科技進步、促進成果轉化，以服務國家重大戰略需求的重要使命。目前，我國高校科研活動呈現出“單兵作戰”和“小、散、虛”等特征，科技創新資源協同優勢未得到充分發揮，亟待推動高校科技創新實現建制化、成體系服務國家和區域戰略需求，通過開展有組織科研活動集聚優質資源、解決重大科研攻關任務9]。研究型高校應主動加強前瞻布局，開展有組織科研，通過深入探索科學原理，推動理論前沿的發展，為科技創新奠定堅實基礎，進而培育與發展新質生產力，服務國家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

3.深化國際交流合作，提升高校的國際影響力

《教育強國綱要》指出：“擴大國際學術交流和教育科研合作。支持高水平研究型大學發起和參與國際大科學計劃、建設大科學裝置、主持重大國際科研項目，推動建設高水平高校學科創新引智基地、國際合作聯合實驗室。”[]研究型高校需制定科學合理的國際交流合作規劃，明確合作目標與路徑；同時，加大資源投入，優化資源配置，為深度合作提供有力保障。此外，研究型高校還應加強跨文化交流與理解，提升師生的國際視野與跨文化溝通能力，構建更加開放包容的國際合作環境，為解決世界共性難題作出中國貢獻。

（二）應用型高校：培養高水平應用型人才，推動地方產業轉型升級

助力教育強國建設、服務地方經濟社會發展是應用型高校當下最重要的使命。應用型高校作為連接教育與產業的橋梁，致力于培養適應地方經濟社會發展、具備實踐能力和創新精神的高素質應用型人才，并通過深化產教融合與校企合作、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有效服務地方經濟社會發展，由此推動高等教育結構優化，為地方產業升級提供堅實的人才支撐和智力支持。

1.培養高水平應用型人才，服務地方經濟社會發展

應用型高校在高等教育體系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其首要責任在于培養具備實踐能力和創新精神的高素質應用型人才。這類人才不僅要有扎實的理論基礎，更需具備將知識應用于實際、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以及勇于探索、敢于創新的思維品質。應用型高校可以通過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等方式，以現代產業學院等平臺為支撐，為學生提供豐富的實踐機會和真實的項目經驗，以此來促進學生掌握專業技能，激發其創新思維，提升其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由此促進學生畢業后能夠盡快適應市場需求，服務地方經濟社會發展。

2.開展應用性科學研究，促進區域產業轉型升級

應用型高校應主動融入地方產業發展，加強與行業協會的溝通協作，深入了解產業需求，以此為導向調整科研布局，將研究重點聚焦于解決產業實際問題的應用性研究上；同時，拓寬科研資源獲取渠道，鼓勵企業以合作研發、捐贈等形式投入資金，并根據科研需求加強與企業、科研機構合作，共建科研基地和實驗室，實現資源共享與優勢互補；改革科研評價機制，提高應用性科研成果在職稱評定、績效考核中的權重，激發教師開展應用性研究的熱情。由此促進地方產業轉型升級和結構性調整，提升地方經濟的競爭力，推動地方經濟持續健康發展。

3.建立健全治理體系，保障應用型高校的應用轉型

加快推進地方高校應用型轉型，是應用型高校在教育強國建設大背景下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核心路徑與必然選擇。在國家大力推動高等教育轉型發展的背景下，應用型高校應當深刻反思并系統總結過往經驗，以建強應用型本科高校為戰略導向，著力在“學科專業結構、科研與社會服務、師資隊伍建設、資源配置、產教融合”等方面建立健全相關體制機制，對應用型高校轉型發展予以最佳保障，由此深化應用轉型，全面提升應用型高校辦學水平，促進應用型高校高質量發展。

（三）技能型高校：培養大國工匠等高技能人才，塑造產教融合新形態

技能型高校通過提供與行業需求緊密相關的專業教育和技能培訓，為社會培養大量具備實戰能力的高技能人才，對提升國民整體職業技能水平、推動經濟持續發展和社會進步發揮著關鍵作用。

1.培養大國工匠等技能人才，提升國家技術水平

“目前，現代制造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和現代服務業70% 以上的新增一線從業人員來自職業院校，職業院校已經成為培養大國工匠、能工巧匠、高技能人才的主陣地。”[技能型高校需要進一步加強與企業的合作，深入了解市場需求，優化課程設置和教學方法，健全德技并修、工學結合育人機制；同時，政府和社會各界也應加大對技能人才培養的投人和支持，形成多元化的技能人才培養體系，由此促進技能型高校提高人才培養的針對性，為行業企業輸送大批高技能人才，為提升國家整體技術水平提供有力的人才保障和技能支撐。

2.塑造產教融合新形態，服務制造業強國建設

《教育強國綱要》強調：“建強市域產教聯合體、行業產教融合共同體，優化與區域發展相協調、與產業布局相銜接的職業教育布局。”[12]這一戰略部署為技能型高校的發展指明了方向。技能型高校應確立產業、行業、企業、專業、職業一體化建設的創新思路，通過深化與政府、行業、企業的合作，共同構建實訓基地與研發中心，塑造產教融合新形態，實現教育資源與產業需求的無縫對接，從而加速科技成果向現實生產力的轉化，為經濟社會發展注人強勁動力。

3.積極探索職普融通機制，實現職普相互促進

“職業教育迫切需要改變現狀，采取多種措施深人實施職普融通，從輕視職教轉型到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互促共長，營造職普融通的新生態。”[13]職普融通旨在打破傳統教育體系中職普之間的壁壘，實現資源共享、優勢互補。這一機制不僅有助于提升學生的綜合素質和就業競爭力，還能促進教育公平，滿足社會對多樣化人才的需求。具體實踐中，可以通過“互派教師授課、共享課程資源、建立學分互認與轉換機制、共建實習基地”等方式，推動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協同發展，為構建現代教育體系奠定堅實基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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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pological Development of China’s Collges and Universities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Building a Powerful Education Country：History，Challengesand Directions

Gu Yong’an， Zhang Xinting，Han Li

AbstractUderthckgodoefuuatitryectedlatieddil collgesandunversiescolletivelysuprttheonstrutiongoalofCina’s“selfimprovingandexcellethgereducasste” Theyshoulderthecommonmissonof implementingthefundamentaltaskofstrengtheningmoraleducationandcultivating talents， nurturingtalentforteartydthountrydompesivelysingtheostructioofesestyleodezatioleo bearinguniqueresponsibiltspectivel.Byeviewingandexploringtheevelopmentalhistoryandtypologicalaracteristsofthse threetypesofsesiitiodsestale“cu inovativetalents，romotigintedisciliayitegatnofiscilis，ndtaclingutidgesientificdtechologicalllg forthecountry”.Application-orientedcollgesanduniversitiesarecharacterizedby“operatinginalignmentwithregionaleconomic andsocialdevelopentemphsiganapplicatioientedapproachiintegatigdiscinesandmajors，ndpriarilyfocsingon undergraduateeducatiosupplemetedbyspealidmaster'sdegreeproga”Sillorentedcogesaduiversitiebittypcal characteritiss“liothpoessoadlfsevekdpofslbsg depintegrationmehansmbetweeninustrydducaton”.Toaddressthepracticalhalengesfacedythetreetypesofcolsad universtiesinthirdevelopmentunderthebackgroundofbuilingapowefuleducatiocountrythedevelopentdirectiosforethe types fcollgdiversitiseasflos：esearentdolsduiveitsslditetootchiovatialest servemajoratioaltratesplaietdclgndivesiissoldegevlaitdtst promotetetransforationandupgadingoflocaliustris;sillorientedclegesaduiversitiessouldclivateighlysledats such as master craftsmen to shape a new form of integration between industry and education.

Keywordsapowerfulducationcountry;typesofcolgesanduniversities;researontedcollgsanduniversities;apio orientedcollgsds;siledvesis;acteiofsdsalli

AuthorGu Yong’an，profesorof theResearch CenterforApplication-orientedColegesand Universtiesin SuzhouInstituteof Technology（Changsu155oo）;ZhangXinting，lectureroftheAcademicAfairsOficeofongrenUniversityPhDCandidateof 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Han Li， Handan Univers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