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互助養老的現實困境與優化路徑

關鍵詞：農村地區；互助養老；現實困境；優化路徑

中圖分類號：F323.8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7909（2025）8-27-5

DOI:10.19345/j.cnki.1674-7909.2025.08.005

0 引言

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我國60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數為26402萬人，占全國總人口數的1 8 . 7 0 % ；其中，65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數占總人口的 1 3 . 5 0 % ;在農村地區，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比為 2 3 . 8 1 % ，比城鎮高出了近8個百分點[1。由此可見，我國人口老齡化趨勢正在進一步加劇，“城鄉倒置\"現象進一步加深。隨著城市工業化的發展，城市經濟發展水平遠遠超過農村地區，城鄉發展極不平衡，由于城市經濟、醫療、教育等資源的吸引，農村地區的青壯年勞動力不斷向城市轉移，農村地區“空心化\"現象嚴重，一些村莊成為老人居住的“空巢村”。目前，中國農村的養老因代際居住空間距離的增加，傳統養老困境日益凸顯，“孝而難養”局面日益顯著。

在此背景下，互助養老模式應運而生，其憑借經濟成本低、實施可行性高、能夠滿足老年人的多元養老需求等優勢，逐漸進入公眾視野2]，用以彌補傳統養老模式的不足，是符合中國農村養老現狀的一種有效模式。然而，在實際的運行過程中，農村地區的互助養老仍面臨一系列的問題。筆者在梳理已有文獻的基礎上，探索提出解決我國農村地區養老問題的對策，為我國農村地區互助養老的持續推進提供理論實踐支撐。

1互助養老的內涵及推進養老互助的重要性

1.1互助養老的內涵

“互助養老”一詞在2018年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中正式提出，報告指出應“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發展居家、社區和互助式養老”，自此，互助養老在我國如火如荼展開。雖是近幾年正式提出，但是互助養老并不是一個新的概念，其有著悠久的歷史和豐富的實踐經歷[3]。早在古代時的中國農村地區，就有了“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的說法。

今天的“互助養老”，指的是在同一個社區的老年人，充分利用社區的資源，秉持自愿的原則，在情感上和生活上抱團取暖，相互慰藉，滿足彼此的物質、醫療、精神等多元養老需求，減輕家庭養老經濟壓力、降低養老成本、提高養老質量，提升老年人的幸福感。

1.2推進互助養老的重要性

1.2.1 打破傳統養老觀念

農村的養老問題是關乎整個社會的重要問題。中國人民把“孝”放在了至高無上的地位。“百善孝為先”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以孝治天下”是中國古代統治者維護社會秩序的一種方式。“養兒防老”是中國農村地區居民根深蒂固的傳統養老觀念[4]。長期以來，受這些傳統觀念的影響，家庭養老和機構養老成為主要的養老方式。家庭養老的典型特征是老年人和子女同住，機構養老則意味著老年人住進養老院。然而，隨著城市經濟的快速發展，越來越多的青壯年勞動力向城市轉移，農村地區出現“孝而難養”的局面，家庭養老模式難以為繼。在農村地區，把老人送進養老院往往被視為“不孝”，由于“好面子”，很少有子女會選擇這種方式。即使有些文化程度較高、觀念開放的子女，把老人送進了養老院，但養老院單一、機械的服務往往會讓老人感覺到厭煩。在家庭養老和機構養老都不盡如人意的背景下，農村的老年人進而轉向其他的出路。多數老年人選擇自我養老。自我養老的特征是老年人自給自足，通過在土地上勞動獲取經濟收入，實現自我養老。但是，這種養老方式只適用于低齡、有勞動能力的老年人，對于高齡、無勞動能力的老年人則不適用。在此背景下，農村互助養老模式興起。這種養老模式以地緣為紐帶，基于村莊熟人社會，將老年人整合在一起。這種養老模式，既弘揚了“互幫互助”的中華民族傳統美德，又解決了高齡、無勞動能力的老年人的社會保障問題，打破了我國的傳統養老觀念，為農村養老提供了新的思路。

1.2.2 滿足老年人多元化的養老需求

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農村老年人的養老需求呈現多元化的特點。首先，“落葉歸根”在部分農村老年人的思想中根深蒂固，鄉土情結深深埋藏在他們的心中，哪怕子女遷到城市，他們也不愿做“隨遷老人”。在此背景下，他們更傾向于“養老不離家”的居家養老。其次，農村經濟發展相對落后，農村地區老年人的支付能力相對較弱，物質生活質量不高，而互助養老把老年人整合到一起，同時也把資源整合到一起，這些資源，不光有自身的資源，還有來自政府、市場、非社會組織投入的資源，多途徑的資金資源，使得老年人生活質量得以提升。例如，在購買商品時，可以統一購買，購買數量多，購買的金額也會有優惠。最后，互助養老將老年人整合到一起，采取互幫互助、抱團取暖的方式，可以加深彼此之間的交流，發展共同的愛好，增進老年人之間的親密性，彌補家庭養老子女無法時時陪伴的不足。互助養老作為大勢所趨的項目，有著政府的支持和社會組織的支持，因此會組織一些娛樂項目，如舉辦老年運動會、開展廣場舞和太極拳活動等。這些項目極大地豐富了老年人的精神世界。對比家庭養老老年人的孤立狀態，互助養老滿足了老年人多元化的需求。

1.2.3互助養老促進社會和諧穩定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仍然在農村。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之一就是“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共同富裕，必須把養老問題放在一定的高度上。首先，推行農村的互助養老，可以實現農村地區老年人的自我價值。由于老年人行動不便，做很多事情力不從心，會讓其產生“老了，不中用了”的想法，很多時候會感覺到孤獨，缺少融入感。而養老互助，本質在于將老年人整合到一起，老年人之間互幫互助，可以極大地發揮老年人的余熱，利用老年人力資源，發揮老年人的專長和技能，增強老年人的歸屬感。其次，農村互助養老的場所以家庭庭院為主，可以盤活農村的閑置資源。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大量向城市轉移，使得農村空心化嚴重，也代表著農村存在大量的閑置資源。老年人參與互助養老，子女就有可能提供閑置房屋作為互助養老的場地，由此降低了社會養老的成本，減輕了國家在養老方面的財政壓力。最后，互助養老是社區互助和傳統的孝道相結合的養老方式，老年人之間相互幫助，相處融洽，有利于社區的和諧發展，進而促進社會的和諧穩定[5]。

2農村互助養老的現實困境

當前，養老壓力與日俱增，農村互助養老在全國遍地開花，但各地在推進的過程中，面臨一些共同的問題。

2.1人際信任缺失，共同體意識淡化

2.1.1 人際信任缺失

互助養老成功推行的必要條件，是人際的信任與合作。信任可以增強老年群體的凝聚力，尤其是農村地區的分化程度日益嚴重，更需要信任作為支撐[，來迎接養老發展中面臨的各種問題。但是，隨著社會的快速發展，社會信任網絡正在不斷被削弱，農村地區的人際信任不斷滑坡，由此導致互助養老在運行的過程中經常出現人際的不信任問題[7]。組織中的服務接受者可能對服務提供者的初心產生不信任，認為服務提供者可能是出于私利才會提供服務。互助養老系統中的信任體系，是互助養老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決定性因素，其弱化會制約互助養老的健康發展。

2.1.2 共同體意識淡化

互助養老作為新型的養老模式，其核心是發揮老年群體之間的互助精神，強調老年群體“守望相助”“抱團取暖”，這要求老年互助成員之間要有共同體意識。然而，隨著社會流動性的增加，社會的開放性進一步加強，數字化技術的傳播加快，農村地區的共同體意識逐漸被瓦解。農村的家庭越來越小型化，家庭居民對于村落的依賴性不斷減弱。農村居民接觸到越來越多樣化的文化，農村地區固有的傳統風俗習慣受到沖擊，與風俗習慣相關的一系列活動很難把村民聚集起來。由此可以看出，農村地區的共同體意識不斷淡化，這些都抑制了互助養老的發展。

2.2資金籌措能力弱

2.2.1 政府財政支持力度小

相對于城市地區，農村地區的經濟發展落后，就業機會較少，大量青壯年勞動力外流，農村所剩人員大多依附農業生產獲得收入。因此，農村互助養老建設主要依賴政府撥款。但是，政府的撥款力度較小。一方面，人口老齡化不斷加深，所需的養老資金數額不斷擴大，單靠國家財政難以支撐其持續發展[8]。另一方面，政府撥款主要傾向于城市地區，農村地區的互助養老資金并沒有被專項設立，而是粗略地歸類在政府購買社會服務工作里。

2.2.2社會資金注入不足

目前，農村地區的互助養老存在社會資金注入不足的困境。一方面，農村地區相對落后，很多項目對社會資本的吸引力不夠，導致社會資金注人不足。另一方面，社會資本的注入主要依靠政府購買其服務介人，能主動捐贈的情況很少。即使主動捐贈，所捐物品也極為有限，且不一定與互助養老的需求相匹配[9]。

2.2.3 互助組內創造經濟能力弱

農村地區發展相對落后的特點，導致農村居民的收入水平低，支付能力弱，使互助養老組織很難形成穩定的資金來源。即使有部分老年人會繳納費用，但是所繳納的費用對于農村互助養老的投入來說也只是九牛一毛，不足以支撐互助養老組織的運行。再者，部分老年人并沒有把自己看作互助的主體，只認為“自己是來享受養老生活的”，對于生產功能方面、充分利用老年人力資源方面，還應進一步開發。

2.3缺少細化政策，責任界定不明確

2.3.1 缺少細化政策

2022年2月21日國務院發布的《\"十四五\"國家老齡化事業發展和養老服務體系規劃》指出，要以村級鄰里互助點、農村幸福院等為依托，構建農村互助式養老服務網絡。2024年中央一號文件也明確指出，健全農村養老服務體系，因地制宜推進區域性養老服務中心建設，鼓勵發展農村老年助餐和互助服務。可以看出，互助養老得到了各級政府的高度重視，但各級政府的文件大多為宏觀文件，并沒有明確制定互助養老的具體模式及實施辦法，相關的法律法規也不健全。由此導致了一系列的問題，如互助養老的資金分配不合理、對老人的照料不周到等。

2.3.2 責任界定不明確

缺乏明確的法律政策規定，互助養老存在責任界定不明確的現象，由此導致一系列的糾紛。一方面表現為組織內部的照料問題。例如，互助成員突發意外情況，照料主體之間的責任很難界定，容易產生糾紛。另一方面是互助組內部與外部組織者之間存在的問題。例如，互助組的資金來源多樣化，有政府注入、社會組織提供、愛心人士捐贈等途徑，對資金監管不當，就會出現貪污腐敗的現象。同時，由于責任界定不明確，互助組成員的安全存在隱患。

3農村互助養老的優化路徑

農村地區互助養老的健康發展仍是需要不斷探索的問題，針對上述共性問題，主要提出了4條優化路徑。

3.1增強人際信任，構建鄉村共同體

3.1.1 增強人際信任

人際信任對于農村地區的互助養老發展是必不可少的。人際信任可以將互助成員、村集體、社會組織、政府聚攏在一起，組成一個堅不可摧的集體。在各方發生摩擦時，人際信任還有助于解決糾紛。人際信任對于互助組織的良好運行起到了不可磨滅的作用。為了增強人際信任，可采取以下措施。首先，要充分發揮村莊內部的作用。村莊內部的村“兩委\"起到主要作用，通過村“兩委”及黨員干部的宣傳，村民可以充分了解互助和合作的重要性。其次，政府各部門間應加強合作交流，通過合作共事，增強部門之間的信任。再次，互助成員之間應以互助接受方的服務滿意度為基礎，為互助提供方提供物質獎勵，以此增強互助成員之間的信任。最后，利用各方資源，搭建信任平臺。在這個平臺中，通過一些娛樂設施、文化活動、體育活動等，增強老年群體間的交流，推動互助養老的發展。

3.1.2 構建鄉村共同體

鄉村共同體的構建是推動農村互助養老的重要途徑。只有構建鄉村共同體，農村地區互助養老才能健康發展，才能增強老年人的幸福感和歸屬感。首先，弘揚中華民族互幫互助的傳統文化。通過開展村莊文藝匯演、發放宣傳手冊、開展講座等形式，宣傳互幫互助傳統美德。其次，利用傳統節日，舉辦新奇又富含傳統文化底蘊的活動，將村莊成員聚集起來，增加人際聯系，增加村莊成員對村莊的感情。再次，宣傳互助養老的重要性，鼓勵老年人參與互助養老，打消老年人對互助養老的疑慮。最后，整合社區資源，建立社區互助養老共同體，秉持利益共享機制，培育老年人的互助主體意識，構建鄉村共同體，推動互助養老的健康發展。

3.2拓寬資金的籌措途徑

3.2.1 加大財政支持力度

政府應該加大對農村地區互助養老的財政支持力度。第一，可以設置農村互助養老的專項資金，確保互助養老的基礎設施建設，保持農村互助養老資金的持續性。第二，將農村地區的閑置資源進行整合，尤其盤活農村的公共服務場所、公共設施，以獲取部分資金。第三，與當地特色相結合，引入資金、技術等資源，助力拓寬農民的就業之路，增加農民的收入來源，進而帶動鄉村振興。

3.2.2 吸引社會潛在資源

互助養老組織可以吸引社會的潛在資源，以獲得社會資金的支持。一方面，政府可以針對企業出臺一些政策，對參與互助養老的企業給予稅收優惠、小額貸款等支持，鼓勵企業開展互助養老工作。另一方面，互助組織可以把企業、慈善機構、鄉賢等召集在一起，開展一些公益活動，以獲得社會捐贈。

3.2.3增強互助組的經濟創造能力

村莊本身應該積極探索能增強經濟創造的互助養老模式。一方面，從老人入會來看，要收取一定的人會資本。對于健康、有勞動能力的老人，應該以勞動的方式支付費用。對于無勞動能力的老人，應該攜帶一定的資金或土地入會。同時，可以在互助組內引入一些小項目，這些小項目要具備簡單易學、生產周期短、勞動強度低的特點，適合老年群體去做，發揮老年群體的生產主體性。另一方面，從村莊來看，村莊自身要充分發揮其優勢，發展一些與該村莊實際相契合的特色產業，以實現互助組的創收。同時，還要積極盤活村莊的閑置資源，為互助養老提供資金支持。

3.3細化互助養老的政策

3.3.1 細化互助養老的政策

政府部門要健全互助養老的法律法規。推動農村互助養老發展僅僅靠組織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依靠政府的支持。各級政府要以中央下發的文件為基礎，在結合實踐的基礎上，積極探索適宜當地的互助養老政策。政策要全面，以指導農村地區互助養老的順利實施。政府有關部門應立足農村的基本情況，將農村地區的互助養老政策規范化、細致化。

3.3.2 明確責任界定

第一，要對農村地區互助養老資金的來源及使用進行監管，以確保資金的合理合法使用。第二，要劃清各方責任，包括政府、服務人員等，以保障互助組織成員的合法權益。第三，要加強對農村地區互助養老服務的監管，確保老年人的安全，從而使服務質量得到提升。

4結束語

農村互助養老作為一種新型的養老模式，彌補了傳統養老模式的不足，有利于推進我國養老事業的發展，進而推動我國經濟發展。但是，就目前來說，我國的農村互助養老仍處于初步探索階段，面臨一系列問題。各級政府和社會組織應從實際出發，因地制宜地改善農村互助養老環境，進而推動我國農村地區互助養老的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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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alistic Dilemma and Optimization Path of Rural Mutual Care for the Elderly

ZAINULIMaimaiti YANG Ya'nan

SchoolofPublicAdministration，XinjiangAgricultural University，Urumqi83oooo，China

Abstract: At present， China's rural areas are facing the serious challenge of an increasing aging population，and the traditional elderly care pension model can no longer meet the diversified care needs of the elderly.As anew type of old-age care，mutual care for the elderly，with its unique advantages，has gradually become an important method to address the national aging problem.It emphasizes mutual help and support among the elderly，aiming to build a warm and harmonious elderly care environment.However，in the process of promoting mutual aid for the elderly，rural areas also face many realistic dilemmas: lack of interpersonal trust，weak fund raising capacity，and rague policies. Based on this，it is proposed to enhance interpersonal trust，strengthen rural community cohesion， broaden the fund raising channels，and refine mutual elderly care poilcies.

Key words: rural areas; mutual care for the elderly; realistic dilemmas; optimization path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