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藝,一定是流動的。
它首先在人與人之間流動,恰似血脈的延續與覺醒。毋庸置疑,手手相傳、代代傳承是無數手藝“活”下來的密碼。如銅鑿剪紙國家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饒寶蓮,30年前的她拜師陳永才門下,花了數十年打下深厚基礎。學有所成的她自2016年起,每3年便舉辦一場收徒儀式,向徒弟教授技藝。這樣代際間的流動,讓手藝得以生生不息,讓民族的化基因得以延續與升華。
手工藝更在地域間流動,完成不同明的遷徙和對話。蜿蜒6300多千米的長江上,船夫搖櫓過三峽,將夏布織法帶到江漢平原;商船載著景德鎮的窯火,在太湖畔點燃新的瓷窯。長江的水紋里,藏著無數匠人跋涉的腳印,他們順水而下,帶著手藝在異鄉的土地上生根發芽。可以說,地理界線從未真正禁錮住手藝的腳步,這種流動打破了封閉的文化壁壘,讓各具特色的手藝在碰撞中取長補短,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文化生態。此間流動的不僅是技藝,更是文化的包容與共生。
手工藝自身也處于不斷的“流動”之中,這不是對傳統的背離,而是一場溫柔的革新。在科技日新月異的今天,手藝若固步自封,終將被時代浪潮淹沒。勇于突破的手藝人將現代技術與傳統工藝相結合,為手藝注入新的活力。如將千角燈、醒獅等傳統文化精粹轉化為可供消費者體驗的金屬拼圖的品牌“拼酷”;或是創立于1934年,經過近百年的沉淀,保留著老裁紙板與宣紙制作傳統的同時,更發展成為上海規模最大的紙張專營店的“匯豐紙行”。這種發展中的流動,不斷拓展著手藝的邊界,讓手藝在新時代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
手藝從未停止流動,它在代際間傳承,在地域間流轉,在創新中蛻變。那些被我們稱為“傳統技藝”的手藝,本就是無數個昨日的新生。這流動的軌跡,是每一個生活在這片沃土之上的人的精神原鄉,以此串聯起中華文明的生命線,亦將生生不息地流向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