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理念、框架與實踐

摘 要 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是在數字時代推動職業技術教育高質量發展與現代化建設的重要課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秉持“需求驅動”“以人為本”“整體變革”和“質效為先”四大基本理念，創造性提出包含技術和技術性、課程及資格、運用技術進行教學和學習，以及對可持續性和復原力的貢獻四個層面的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概念框架。在實踐行動上，通過構建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協同治理體系，緩解數字基礎設施領域的“數字鴻溝”；把握勞動力市場對師生提出的新技能要求，開展職業技術教育師資數字技能提升培訓；將新興數字技術和工具引入課堂，并結合新教學方法支持數字工具的最佳使用；以及承載職業技術教育新的社會契約，推動職業技術教育成為促進全球可持續發展的載體等路徑，對數字化轉型的理念與框架予以貫徹和落實。

關鍵詞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高質量；現代化

中圖分類號 G719.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25）07-0073-08

數字時代背景下，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不僅是應對數字社會變革的順勢而為，更是抓住數字化契機實現重構職業技術教育系統、重塑職業技術教育新生態及適應產業數字化升級的主動出擊[1]。我國大力推進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戰略行動，2022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深化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改革的意見》、2023年教育部印發的《關于加快推進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改革重點任務的通知》與2024年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等九部門印發的《加快數字人才培育支撐數字經濟發展行動方案（2024-2026年）》等政策加速了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進程，但在實施過程中仍存在對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整體認識模糊、實施路徑單一與資源保障不足等問題，迫切需要形成對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統一認識和全面布局。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 Scientific and Cultural Organization，UNESCO）將促進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作為重點課題，創造性提出了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基本理念與概念框架，基于此采取了多層面的系統性實踐舉措，取得了顯著積極成效，可以為推進我國職業技術教育高質量數字化轉型提供一定借鑒。

一、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基本理念

UNESCO秉持“需求驅動”“以人為本”“整體變革”和“質效為先”四大基本理念，為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提供根本遵循。

（一）需求驅動：促進創新及技能在數字世界蓬勃發展

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受外部數字技術應用與數字經濟發展，以及內部組織機構變革與學習者技能發展等多元需求驅動。促進創新及技能在數字世界蓬勃發展是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遵循的底層邏輯，也是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合理性與適應性的集中體現。一方面，外部數字技術應用以及數字經濟發展提出了迫切的數字人才需求，職業技術教育必須通過數字化轉型加強數字技能教育與培訓，促進優質數字人才供給。如2024年《通過教育實現綠色和數字化轉型》報告提出，無論學習者的年齡大小，都必須具備新數字工作所需的數字技能，并成為具有數字理解、數字技能、應用能力與數字倫理的數字公民[2]。另一方面，職業技術教育機構內部治理與組織變革，以及學習者對于獲得數字技能發展機會的需求，促使職業技術教育必須加快實現數字化轉型。2020年《推進創新：UNESCO-UNEVOC在行動》報告，將數字化轉型作為推進職業技術教育創新的重要主題，提出“持續的數字化轉型意味著學習者必須具備相關數字知識和技能，才能確保學習者為進入不斷變化的勞動力市場做好充分準備”[3]。

（二）以人為本：塑造人本優先與技術相融的數字生態

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應堅持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兼具、以人為本、技術輔助的基本理念，打破對于數字技術的單一應用，堅持以師生的需求和體驗為基礎，以促進學習者的全面發展為目標，整體塑造人本優先與技術相融的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生態。這是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基本價值旨趣，也是其最終目標旨向。如《2023年全球教育監測報告》所強調的，數字技術是一種投入、一種交付手段、一種技能，也是一種規劃工具。職業技術教育系統應始終確保將教師和學生的利益放在中心位置，并確保數字技術被用來支持基于人與人之間的互動，而不是旨在取代人與人之間互動的教育[4]。此外，以人為本的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還應注意轉型過程中的數字公平與包容，協同治理學習者在接受教育培訓與技能發展、優質學習資源獲取以及數字基礎設施設備的可獲得性等方面的不平等，有效填補數字鴻溝。

（三）整體變革：整體統籌推進職業技術教育系統變革

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是一項需要有效整合內部組織、人員等優勢資源以及與外部多元利益相關者開展廣泛合作的系統工程。它關注的不僅是某一部門、某一主題的數字化，而是需要整體統籌推進職業技術教育系統變革。這具有兩重含義：一是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系統性。UNESCO認為，數字化轉型影響著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的各個方面。數字化轉型不僅關乎技術，還涉及系統、組織與文化等廣泛變革。因此，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必須整體統籌轉型的關鍵領域，充分考慮教學以及教育方式的變化、職業技術教育提供者內部學習組織管理的變化以及職業技術教育提供者在其教育和勞動力市場生態系統和社區中的角色變化，全面推進數字技術應用、數字能力培養與數字設施建設等核心主題的數字化，重視相互的關聯與促進，打破不同主題間的藩籬[5]。二是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統一性。職業技術教育與政府、企業等主體的緊密聯系決定了其數字化轉型必須與外部多元利益相關者開展廣泛合作。尤其是與企業進行深層次的產教融合，建立合作伙伴關系，從而促進數字相關研究成果商業化、咨詢企業數字人才需求并反饋于教育教學改革，并積極爭取來自社會企業的多元資金支持。

（四）質效為先：高質量推進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

要實現高質量推進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就要重視轉型質效，并為其提供充分支持。一方面，要重視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效果，具體體現在滿足多元利益相關者廣泛需求情況、預期轉型目標實現情況及其在愈加復雜的數字社會與促進可持續發展能夠發揮作用的情況等，進而保障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高質量。另一方面，要為高質量推進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提供政策、人員與資金等充分的資源支持。如2022年《非洲職業技術教育和技能開發系統的數字化轉型：現狀和前景》報告提出，“要在數字化方面推動職業技術教育技能的轉變，構建分享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知識和經驗的平臺，建立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發展定期支持機制等”[6]。2023年《變革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以實現成功和公正的轉型：UNESCO2022-2029年戰略》將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重新定位為：個人學習、工作和生活的路徑，綠色和數字化轉型及可持續經濟發展的催化劑，以及社會凝聚力和社會公平的載體。UNESCO將支持各國推動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的數字化轉型，開發符合數字經濟發展的相關技能和數字化教學方法，包括開展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的混合式學習和在線學習，開發學習和信息管理系統以及相關的教育資源等[7]。

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核心定義與框架

（一）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核心定義

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被視為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發展過程中各個階段的集合。大多數機構的數字化轉型將從信息轉換為數字數據開始，通過自動化和技術的使用來“簡化流程”。職業技術教育的數字化轉型過程可以分為三個階段：第一，數字，包括將信息轉化為數字數據，并在數字系統中處理該數據。第二，數字化，即使用數字化工具實現流程自動化，通過優化數字化應用程序簡化流程。第三，數字化轉型，即整個職業技術教育系統或機構的轉型。

數字化轉型是一個復雜的發展過程，對各個部門領域產生不同的影響。在教育和培訓領域，職業技術教育的數字化轉型涉及職業技術教育運營系統（行政、財務、人力資源、基礎設施、學生注冊等）、課堂交付（學習管理、教學方法等）以及課程中實際的知識和技能組成部分。職業技術教育課程中數字技能的整合使學習者能夠獲得在數字化社會、經濟和勞動力市場中工作所需的不斷變化的知識和技能。職業技術教育的數字化轉型也在改變傳統面對面的教學和學習模式，使參與者（學習者、教師和技術應用程序）在空間和時間（時間、地點、人員、方式）上的多種配置發生改變。這意味著職業技術教育的數字化轉型為教師提供了重新考慮其教學假設、行為及與學生關系的機會。

基于此，2023年《推進發展中國家的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數字化轉型》報告將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定義為“有計劃、有組織地將數字技術引入國家職業技術教育系統和機構，其目標是擴大職業技術教育范圍、規模、效率和效果，并最終促進可持續的發展”。對職業技術教育系統和機構而言，這意味著確保學習者具備為數字經濟和為社會作出貢獻所需的技能和能力，從而推動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

（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概念框架

在上述基本理念和核心定義的基礎上，UNESCO為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開發了一個概念性框架。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發生在四個相互聯系的層面，包括技術和技術性、課程及資格、運用技術進行教學和學習，以及對可持續性和復原力的貢獻。見圖1。

1.技術與技術性

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第一個層面為技術和技術性，可分為基礎設施和行政管理。“基礎設施”是指采購硬件、軟件、連接、人力、空間和其他資源，將技術整合到職業技術教育系統或機構中。數據的“行政管理”包括學生入學、課程和結業記錄、員工記錄、績效評估和財務記錄。這樣就能以新的方式交換和組織來自不同部門或來源的記錄和信息，如使用入學和學生滿意度數據為人力資源流程或基礎設施規劃和維護提供信息，將有關學生表現的信息匯編成治理報告。當這些流程、報告和協同效應影響或推動職業技術教育戰略時，如確定人員需求或分配，或標記需要維修的職業技術教育基礎設施，數字化轉型便得以實現。

2.課程和資格

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第二個層面涉及課程和資格的轉型，即將新知識和技能引入課程。這可能包括網絡安全、編程或云計算等新的課程或技能，也可能意味著將數字技能整合到其他課程中。例如，通過將招生和學生調查數據與行業和合作伙伴數據相結合，以識別新的技能需求并進行必要的課程修訂，從而實現數字化轉型。

3.利用技術開展教學與學習

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第三個層面是利用技術對教與學進行創新。在這一層面，數字化涵蓋應用混合或遠程學習等新教學模式；數字或遠程評估等新學習和評估工具；項目學習或數字學習等新學習方法。當教師和學生能夠通過上述數字化相關新教學、學習與評估工具和方法來有效參與，顯著改善學生進入職業技術教育的機會，并產生更加卓越的學習成果時，就能實現數字化轉型。

4.對可持續性和復原力的貢獻

第四個層面是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對可持續性和彈性的貢獻，即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有助于促進可持續發展和彈性社會的實現。這一層面借鑒UNESCO《2022-2029年職業技術教育戰略》，設想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在若干行動和活動方面發揮不可或缺的作用，具體包括：確定向數字經濟和綠色經濟轉型所需的技能；提供與數字化和綠色轉型相關的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促進職業技術教育創新與卓越；推動職業技術教育成為促進社會融合、提升凝聚力和培養數字公民的載體等。

在上述四個層面的交叉范圍中，如果沒有兩個跨領域的組合，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就無法實現。第一個交叉部分是為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提供必要的人力、財政和設施資源。第二個交叉部分是在各個層面尋求持續和深化數字創新，具體包括：數字化創新，數字技術如何促使職業技術教育的教學和學習產生新的形式或方法；數字化適應，數字技術如何要求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中的新技能教學，以適應社會和勞動力市場不斷變化的需求；數字化加速，數字技術如何加速現有政策——大規模化、包容、排斥和失業。

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關鍵實踐

在上述理念與定義的指導下，UNESCO分別針對概念框架中四個層面開展關鍵實踐，以促進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高質量推進。

（一）構建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協同治理體系，緩解數字基礎設施領域的“數字鴻溝”

一方面，推進數據數字化并建立國家互聯數據系統，構建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協同治理體系。職業技術教育的數字化轉型帶來了各種各樣的挑戰，特別是在將技術和數據與現有系統和數據庫集成方面。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它需要確保新技術與現有系統兼容，并且使數據可以在它們之間傳輸。為應對挑戰，職業技術教育機構可以與雇主和行業積極合作，了解其需求并開展需求導向的數字化轉型工作。案例研究表明，有國家利用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以創新的方式將供需體系聯系起來，從而增加找到正式就業的機會。如在印度，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的數字化轉型創建了數據和管理平臺，以確保項目和培訓提供商之間的協同融合和操作性。

另一方面，加強數字基礎設施硬件、軟件投資支持，緩解數字基礎設施領域的“數字鴻溝”。在國家層面，案例國家均報告稱，已增加對職業技術教育中數字技術和基礎設施的投資，包括安裝連接突尼斯和歐洲的光纖電纜、印度的“數字印度”運動以及“數字孟加拉國”倡議等。但案例國家職業技術教育領域數字基礎設施的“數字鴻溝”仍然持續存在，尤其最邊緣的人口往往難以獲得數字技術和基礎設施。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缺乏政府的額外干預與支持，遠程接入工作可能會擴大“數字鴻溝”，并在人口中造成進一步的經濟差距。除了個人獲取的問題之外，無論是必要設備設施的可用性還是設備設施的狀態，大多數國家都對職業技術教育機構內部的數字獲取不足表示擔憂。職業技術教育領域數字技術和基礎設施的缺乏阻礙了學習者熟悉數字環境并獲得使用數字工具所需的技能。

（二）把握勞動力市場對師生提出的新技能要求，開展職業技術教育師資數字技能提升培訓

一方面，通過把握勞動力市場所需的新技能，明確教師和學生需要具備的新技能。新興技術在勞動力市場的廣泛應用，已經超過了勞動力不斷增長的教育水平，技術發展增加了對高技能工人的需求。在此背景下，學生除了掌握基本的數字技能外，還需要具備特定的在線學習技能，包括使用在線平臺、在線編輯和在線溝通協作工具等。為幫助職業技術教育學生在勞動力市場上取得成功，職業技術教育教師的數字能力至關重要。職業技術教育教師需要在數字教學方面培養技術技能，并了解學生如何通過多種技術支持進行更多個人或合作學習。

另一方面，開展職業技術教育師資數字技能提升培訓活動，促進教師支持學生成就所需的數字技能發展。UNESCO關于“利用技術提高職業技術教育質量”的實踐指南將職業技術教育教師的數字技能劃分為三類：一是數字化教學技能，使用數字技術豐富教學技術和實踐，以及學會如何搜索、選擇和計劃使用在線材料、工具來準備他們的課程；二是適應教學實踐的能力，教師必須使教學內容、知識、材料和評估等適應數字環境；三是利用數字技術更好地滿足與管理學習需求和學生體驗的能力，教師應具備使用和教授學生應用學習平臺的能力，如同步作業（在線課程、小組作業）和異步作業（閱讀、家庭作業等）。因此，職業技術教育機構必須為教師提供參與數字技能教育培訓的機會，幫助他們提高課程教學質量。

（三）將新興數字技術和工具引入課堂，并結合新教學方法來支持數字工具的最佳使用

職業技術教育教學數字化轉型的基礎是將新興數字技術和工具引入課程，并結合新的教學方法支持數字技術和工具的合理應用。職業技術教育教學數字化轉型的路徑包括教學新形式、教學新工具以及教學新方法三大領域。

第一，職業技術教育教學數字化轉型的教學新形式包括在線教學、混合學習和移動學習等。在線教學通過數字技術提供了從傳統職業技術教育中由教師驅動的教學課堂向更具互動性的基于互聯網的在線教學系統過渡的手段。混合學習則通過數字技術在職業技術教育領域的廣泛應用使得混合學習成為可能，通過博客、維基、播客、開放教育材料、聊天室和在線論壇等協作工具，將個人在線學習與面對面的互動結合起來。移動學習不僅允許學習者在智能手機和平板電腦等小型移動設備上接受教育，還促使教育參與者重新考慮移動學習者的體驗，包括教師和技術在支持他們學習方面的作用。

第二，職業技術教育教學數字化轉型的教學新工具包括數字學習平臺、大規模在線開放課程、生成式人工智能、模擬和沉浸式學習技術、虛擬現實和增強現實以及虛擬和遠程評估等。其中，數字學習平臺是一種可用于職業技術教育和培訓、電子學習或數字學習的數字技術載體，可以設計不同類型的自適應學習平臺來滿足特定學習人群的需求。大規模在線開放平臺是一種為地理位置分散的大量學生設計的在線學習課程，已被用作展示職業技術教育課程的數字平臺。學習模擬是在支持體驗式學習的環境中進行的復雜的真實生活任務，它可以使學生獲得實際技能、經驗知識或其他認知能力，并因此支持與體驗學習、建構主義和情境學習相關的教學理論。虛擬現實與增強現實應用程序對于模擬學生互動的現象或環境非常有效，已被用于模擬制造環境和學生之間的協作工作以及體驗式學習。來自多國研究的新證據表明，與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認證相關的評估，包括行業測試，可以通過更混合的形式提供。

第三，職業技術教育教學數字化轉型的教學新方法可以幫助職業技術教育項目適應混合學習與教學環境，提供遠程和面授的混合模式以及模擬學習，進而幫助學習者發展技術知識和技能，以及與工作場所溝通、團隊合作等相關的社交技能。創新教學法的一個典例是數字游戲學習，它可以促進批判性思維、解決問題和協作、加強知識獲取、消除誤解，推進在不同內容領域的學習。

（四）承載職業技術教育新的社會契約，推動職業技術教育成為促進全球可持續發展的載體

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是促進全球可持續發展的核心課題。數字化轉型，特別是從職業技術教育的角度來看，在以下三個關鍵領域具有實質性貢獻。

第一，數字生態系統平臺通過靈活的學習途徑和對非正式學習的認可為可持續學習作出貢獻。數字生態系統平臺是管理技能供需的核心，這些平臺具有一定程度數字互操作性的生態系統平臺，為知識、技能和能力的實時編纂、記錄、匯總和驗證提供了理想的基礎設施。提升技能、再培訓和終身學習也非常符合一種邏輯，即允許供需生態系統參與者通過一個共同的術語實現更密切合作。

第二，職業技術教育承載新的社會契約，在促進全球教育公平與可持續發展等領域承擔更多社會責任。2021年《教育的未來》報告將職業技術教育定位為促進全球可持續發展的關鍵載體。這呼吁全球團結和國際合作，包括確立共同的教育目標、承諾、規范和標準，以及在知識生成和教育證據使用方面加強合作等。該報告提出了職業技術教育新的社會契約，并為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清晰的愿景，其中包括更廣泛的可持續性問題。

第三，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重點關注包容性與公平社會的技能發展，促進社會融合與凝聚力提升。UNESCO《2022-2029年職業技術教育戰略》主張采取一系列行動，重點關注包容性與公平社會的技能。這是政策制定者和從業者在考慮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時應認真考慮的重要問題，特別是在整合基于權利的全球公民和參與性公民教育，以及推動職業技術教育成為促進社會融合、提升凝聚力和培養綠色公民的載體等方面。

四、對我國高質量推進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啟示

UNESCO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在滿足數字經濟對數字技能人才需求以及推動職業技術教育高質量發展與現代化革新等方面取得了顯著積極成效，為我國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高質量推進提供一定借鑒。

（一）形成統一認識，制定中國特色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框架

我國應形成對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統一認識。首先，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是一個階段性的發展過程，需要實現“數字—數字化—數字化轉型”或者“數字化轉型理念—準備—實踐—績效”等過程性的跨越式發展。其次，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涉及多種要素的集合和多元主體的合作，包括數字化轉型理念形成、技術應用、能力發展、組織變革、治理革新與主體體驗等多種要素集合的共同實施與相互聯系，以及政府部門、職業技術教育機構、學生、教師與企業等多元利益相關者的協同合作與共同參與。再次，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代表重塑職業教育生態的范式轉變，從生態角度看，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已超越先前意義上的設備更新、技術引進、資源開發、教育生態創新等教育教學領域，是涵蓋戰略選擇、組織管理、場景業務、機制文化等在內的全方位變革，指向系統化、生態化的發展，正在逐漸跳脫狹隘的工具理性[8]；同時，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理應承擔更加復雜的社會責任，除助力數字社會建設與數字技能發展外，還應在推進教育公平與正義、促進社會可持續發展等方面做出更大貢獻。最后，基于以上概念認識，結合數字中國戰略發展目標以及我國職業技術教育發展現實，制定具備中國特色、彰顯國家優勢與突出師生體驗，以需求側為牽引，需求、供給和管理“三側”同時發力的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框架，為轉型實踐提供方向牽引[9]。

（二）助力數字技能社會，加強職業技術教育教師與學生數字技能培養

2021年4月，全國職業教育大會創造性提出了建設技能型社會的理念和戰略[10]。技能型社會是國家重視技能、社會崇尚技能、人人學習技能、人人擁有技能的社會[11]。人是建設數字技能社會的關鍵。2024年2月，中央網信辦等四部門印發的《2024年提升全民數字素養與技能工作要點》明確提出，要培育高水平復合型數字人才，全面提升師生數字素養與技能[12]。2024年4月，《加快數字人才培育支撐數字經濟發展行動方案（2024-2026年）》提出，推進數字技能提升行動，大力培養數字技能人才[13]。第一，政府部門、職業技術教育機構、學生、教師和企業以及雇主之間需要加強溝通與聯系，充分利用大數據技術等開發具有前瞻性的數字技能需求預測系統、平臺和工具，從而幫助職業技術教育機構、教師和學生充分發展數字技能，使數字技能發展適應廣泛需求，盡量避免技能供求之間的潛在差距，減少技能錯配[14]。第二，根據教育部制定的《教師數字素養》，并借鑒英國教育與培訓基金會制定的職業教育教師《數字教學專業框架》，設計數字化轉型中職業技術教育教師發展的“橫縱協同”框架[15]，同時加強對職業技術教育教師數字技能培訓的政策、項目與資金等支持。第三，加強數字專業人才培養與學生數字技能教育。一方面，通過設立數字制造、數字醫療與數字養老等新興數字專業，創新數字專業人才培養模式，加強數字專業人才供給；另一方面，通過設立有關數字技能教育的通識課程、教育項目與實習實訓等，促進普及性的學生數字技能發展。最終，形成“通識素養、應用基礎與行業專家”三大水平層次的分階段、系統化的職業技術教育數字技能教育體系[16]。

（三）創新數字技術應用，促進職業技術教育數字教學與學習模式變革

隨著數字技術的不斷迭代更新及其職業技術教育領域的日趨融合，將新興數字技術應用于職業技術教育教學、學習與評估等教育過程中，是數字時代職業技術教育現代化革新的關鍵路徑，也是適應數字技術發展、培養數字人才的直接體現。2024年，UNESCO發布的《關于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的建議（2015年）：會員國關于實施2019-2022年教科文組織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建議的第二次磋商結果》呼吁，各國充分利用信息和通信技術在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中的潛力，包括利用技術促進遠程和在線教育，以及開發和使用開放教育資源等[17]。第一，數字賦能職業技術教育教學方法創新，我國可探索將英國開放大學最新發布的《2023年創新教學報告》中提到的“使用人工智能工具的教學法”“關系教學法”“博客教學法”和“學習空間的糾纏教學法”，以及強調虛擬宇宙中的“創業教育方法”等未來教學的最新創新[18]，應用于職業技術教育教學中，充分發揮數字技術促進教師教學與學生學習發展的潛力。第二，大力開發職業技術教育數字教學資源與平臺，持續完善國家職業教育智慧教育平臺建設，鼓勵各試點省、試點校和“雙高”院校積極開發優質數字化資源，按照資源審核標準和要求，接入國家職業教育智慧教育平臺，加強資源質量監管和更新[19]。第三，探索職業技術教育學生評價模式創新，探索數字化轉型下職業技術教育評價改革的三種形態，包括一體化在線評價平臺的初級形態、智慧化多元評價機制的中級形態和內生性增值評價文化的高級形態[20]，通過與多元利益主體聯動，從平臺架構、行動網絡、模型建構和評價反饋四方面著力推進[21]。第四，促進職業技術教育教學數字化轉型中“技術理性”與“人本主義”的結合，注重職業技術教育教學數字化轉型的道德倫理規范，注重具身技術體驗，聚焦主體性職業適應，健全學徒培養共同體數字交互倫理規范[22]。

（四）夯實教育轉型根基，增加資金、設施設備等數字化轉型資源支持

資金、設施設備等數字化轉型資源支持是促進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堅實根基。應秉持促進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高質量與更公平發展相統一的基本原則，既要持續增加對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資金、設施設備等資源保障，又要以政策調整、資金偏向和主體賦權等手段，增加貧困地區、農村等特定區域和女性、老年人與殘疾人等弱勢群體對于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資源的可獲得性，進而有效治理數字鴻溝問題。第一，加大對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資源保障的政策扶持，除在數字中國戰略與國家教育數字化戰略等國家重大戰略中對職業技術教育轉型資源保障進行布局外，還需出臺專門支持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相關政策，尤其關注對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中數字鴻溝問題的治理舉措。第二，增加對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多元化資金支持，通過政府部門、職業技術教育機構與社會企業等多元主體之間的合作，為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轉型爭取更大規模、更多元化的資金支持。第三，統籌推進職業技術教育數字化基礎設施與設備建設。一方面，通過加強職業院校數字校園建設，依托數字中心推動職業院校技術設備的迭代升級，不斷完善智慧教室、虛擬仿真平臺等基礎設施建設[23]；另一方面，通過強化區域之間、城鄉之間以及校際之間的協同發展，推進統籌聯動和資源整合，實現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的優質均衡，切實破解數字基礎設施供給不平衡的問題[24]。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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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by UNESCO： Concept， Framework and Practice

Niu Kexin， Gu Yanfeng

Abstrac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s an important issue in promot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and modernization of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in the digital age. UNESCO adheres to the four basic concepts of “demand driven”“people-oriented”“holistic change” and “quality and efficiency first”， and creatively proposes a conceptual framework for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which includes four levels： technology and technicality， curriculum and qualifications， the use of technology for teaching and learning， and the contribution to sustainability and resilience. In practical actions， by building a collaborative governance system for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we can alleviate the “digital divide” in the field of digital infrastructure; grasp the new skills requirements of the labor market for teachers and students， and carry out digital skills enhancement training for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teachers; introduce emerging digital technologies and tools into the classroom， and combine them with new teaching methods to support the optimal use of these digital tools; and carry out the new social contract of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promote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to become a carrier for promoting global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nd implement the concept and framework.

Key words "UNESCO;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digital transformation; high-quality; modernization

Author "Niu Kexin， PhD candidate of College of Education of Hebei University （Baoding 071002）

Corresponding author "Gu Yanfeng， associate professor of College of Education of Hebei University and Deputy Director of the Social Science Department of Hebei University （Baoding 071002）

作者簡介

牛可心（1995- ），男，河北大學教育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較職業教育（保定，071002）

通訊作者

顧巖峰（1981- ），男，河北大學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院副院長，副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保定，071002）

基金項目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十三五”規劃2020年度教育學一般項目“高等教育促進區域‘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實現路徑優化研究”（BIA 200203），主持人：顧巖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