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時代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播

【摘要】當前，文化傳播是世界的主流，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跨文化傳播任重而道遠。如何利用網絡媒介讓中華文化“走出去”，游戲《黑神話：悟空》做出了示范，該游戲的出現，改變了國外對中國文化的原有印象，讓“Monkey King”變成了“Wukong”，從“那只猴子”變成了“大圣”。本文先后運用文獻研究法、調查法、跨學科研究法、比較研究法、經驗總結法、描述性研究法等，從文化傳播方式及游戲語言、游戲配樂、游戲情節等方面，以游戲《黑神話：悟空》為例，闡述了數字時代中華文化傳播新形式。

【關鍵詞】中華文化；文化傳播；游戲；“電競+”；“wukong”；數字媒體

【中圖分類號】G206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5）01-0064-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5.01.016

【基金項目】本文系海南熱帶海洋學院“四新”研究與改革項目“基于東盟文化知識圖譜的新文科創新人才培養”（項目編號：RHYxgnw2023-07）研究成果。

隨著經濟文化向前發展，我國的國際影響力逐漸增強，國際上對于中國的態度也不斷發生變化。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全會提出：“中國式現代化是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必須增強文化自信，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弘揚革命文化，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加快適應信息技術迅猛發展新形勢，培育形成規模宏大的優秀文化人才隊伍，激發全民族文化創新創造活力。要完善意識形態工作責任制，優化文化服務和文化產品供給機制，健全網絡綜合治理體系，構建更有效力的國際傳播體系。”[1]

現代信息傳播離不開網絡媒介，電子游戲的誕生讓文化傳播拓展出了新渠道。電子游戲被稱為“第九藝術”，但其發展之路充滿了質疑與偏見，不少人認為電子游戲會影響青少年的心理健康[2][3]。數字媒體如電影、游戲等為中國文化的推廣提供了新的途徑，而技術創新是促進文化傳播和保護的關鍵[4]。要將傳統文化與電子游戲相結合，推動跨界文化與數字的融合和創新[5]，將中國傳統文化宣揚出去，提升我國文化軟實力，讓文化在數字媒體時代煥發出新的活力[6]，就必須在數字時代探索文化傳播的新路徑。

一、《西游記》與《黑神話：悟空》概述

（一）《西游記》概述

吳承恩創作的長篇小說《西游記》被譽為我國四大名著之一，它不僅是中國古代浪漫主義章回體神魔小說的開山之作，更是該類小說的經典之作，達到了古代長篇浪漫主義小說的巔峰。該小說主要講述的是石猴橫空出世，被菩提祖師賜名孫悟空后跟其學藝，回到花果山后被天庭叫去做官，接著大鬧天宮后被鎮壓五百年，唐僧將之救出后遂拜師唐僧，與豬八戒、沙僧、白龍馬一起保護唐僧去西天求取真經，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最終到達西天，見到了如來佛祖取得大乘佛法，最終成圣的故事[7]。

目前，《西游記》有很多版本，也被翻譯成多種語言，傳播范圍廣。最為經典的影視作品還是1986年楊潔導演、六小齡童主演的《西游記（86版）》，寒暑假期全家坐在一起觀看《西游記（86版）》成為不少人的童年回憶。

（二）《黑神話：悟空》概述

《黑神話：悟空》是由杭州游科互動科技有限公司開發、浙江出版集團數字傳媒有限公司聯合出版的西游題材動作角色扮演的單機游戲。有人稱之為“終結了中國20年沒有單機游戲大作的窘境”。作為游戲IP，《黑神話：悟空》少不了以經典著作《西游記》為故事原型進行改編，因此存在不少爭議。該游戲背景根植于我國經典著作《西游記》，借用《西游記》自身作為故事框架，續寫師徒幾人西天取經之后，孫悟空放棄佛位，引發天庭對其二次征伐，以及征伐之后再次被天庭鎮壓，最終在戰斗中身死的故事。在這個游戲中，游戲參與者一出場就被賦予“天命人”的身份，為探尋昔日傳說的真相，義無反顧重回西游之路[8]，在此過程中，需要打敗各路妖王，經歷險阻，集齊孫悟空散落在各地的“六根”，戰勝他留下的“大圣殘軀”，最終決定是否成為新的“齊天大圣”。

游戲情節中囊括了多項中國文化元素，大到游戲主線六回情節，小到存檔方式，無一不在向外界展示中式美學，向世界展示中國文化的魅力。不少外國人甚至為此專門學習中文，購買《西游記》中文版原著，研究中國的神話體系，只為體會游戲中每個人物的經歷與情感變化，以便更好地融入游戲中去。《黑神話：悟空》創新了文化的表達方式，完成了從傳統文化傳播形式到跨媒介融合的探索[9]。

二、“電競+”的發展

2003年11月8日，電子競技獲得國家體育總局批準，正式成為我國正式開展的第99個體育項目。

2016年9月30日，教育部職業教育與成人教育司發布《關于做好2017年高等職業學校擬招生專業申報工作的通知》，通知中明確列出新增補的13個專業，其中包括“電子競技運動與管理”，該專業被歸類于教育與體育大類下的體育類[10]。由此，“電競專業”開始成為正式教育的一部分。

“電子競技不等于打游戲”。2015年，騰訊游戲天美工作室群開發并運營的電子游戲《王者榮耀》在短時間內席卷全球。《王者榮耀》里的中國傳統文化元素較多[11]，人物本身有著獨屬于角色自己的臺詞、皮膚、技能，給游戲愛好者帶來多樣化的體驗。游戲角色有以神話人物、歷史人物的名字命名，也有以歷史人物為原型改編的角色，還有無歷史原型的角色[12]。人物角色的臺詞融合了詩句、名言絕句等，如游戲角色莊周的臺詞出自《莊子·內篇·齊物論》“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這些臺詞、形象和皮膚都融合了中國傳統經典，吸引游戲玩家參與游戲的同時，也在潛移默化地宣傳著中華文化。

2023年，廣西文化旅游發展大會重點推進以“電競+文旅+產業鏈”的發展模式[13]，呈現出電子競技與文化娛樂相融合局面，吸引了一大批電競愛好者的關注。“電競+文化”開始發展新功能。

2024年8月20日，《黑神話：悟空》正式登錄游戲平臺，被媒體稱為“中國首款3A游戲”“國產游戲之光”[14]。發售三天后，全平臺銷量超1000萬套，打破了中國游戲歷史購買記錄，也打破了游戲愛好者及普通民眾對中國游戲的固有印象。《黑神話：悟空》將優秀傳統文化資源轉換成優質產品，講述著“中國故事”[15]。無數游戲愛好者趨之若鶩，開始研究“一只猴子的故事”。“電競+文化”讓中華文化“出圈”，“科技+文化”的理念在《黑神話：悟空》游戲中完美體現，展現了東方文化的魅力。以數字打造虛擬世界，融合中國古典文化及現當代文化傳播方式，讓玩家沉浸式體驗中國文化，中華文化傳播的步伐邁得更大，來自不同國家的玩家也感受到了中國的文化自信。

三、從游戲《黑神話：悟空》看中華文化傳播

作家古蘭月在青年網絡作家談文學多形態轉化新趨勢時說：“文學多形態轉化是時代發展的必然趨勢。”[16]中國傳統文學與游戲產業碰撞并不罕見，但那些游戲基本是80后、90后的回憶，現在市面上能喚起一代人青春的游戲少之又少。數字技術為展示中華文化的多樣性提供了廣闊的平臺，推動著中華文化“走出去”。

（一）游戲語言默認為簡體中文彰顯了中國文字的文化魅力

《黑神話：悟空》一上架就引起了不小的爭議，一句“本游戲默認語言為簡體中文”讓不少玩家驚嘆。在此之前，國內游戲參與者探索這種大型游戲時必須手動調試語言為簡體中文，甚至有時候只能依靠游戲玩家自己漢化游戲，外國游戲玩家也默認游戲語言非英即日，完全忽略了這是一部“中國創造”。而《黑神話：悟空》這款游戲的登場打破了國內3A游戲市場的空白。

網易云音樂《黑神話：悟空》歌單評論區有一條高贊留言：“過去很多年，我通過十松莊的馬桶（《輻射：避難所》英文），殺過天際省的雞（《上古卷軸5：天際》英文），砍過葦名的櫻龍（《只狼：影逝二度》日語），打過北歐的眾神（英文），在西部的曠野打獵（《狂野西部》英文），在洛圣都偷過車（《Grand Theft Auto5》英文），在諾維格瑞喝過酒（《無時3：狂獵》英文），在夜之城談過生意（《賽博朋克2077》英文），在諾曼底號當過指揮官（《質量效應》英文）。許多年后的今天，我才明白，我真正向往的，仍是那片早就埋藏在心底的，從東土大唐出發的奇幻旅程。”

《黑神話：悟空》使用簡體中文這一舉動，極大彰顯了中國文字的文化魅力，“這一段奇幻之路即將啟程”。

（二）游戲運用數字技術創設出新的文化語境

在游戲中共有四類角色，分別是小妖、頭目、妖王、人物。在游戲內，玩家被賦予“天命人”身份，踏上尋找大圣之旅，主視角也隨之移動。第一回“火照黑云”中的黑熊精，第二回“風起黃昏”的黃風怪，第三回“夜生白露”的黃眉，第四回“曲度紫鴛”的百眼魔君，第五回“日落紅塵”的紅孩兒，第六回“未竟”的大圣殘軀，分別對應孫悟空被打敗后散去的六件靈根“眼、耳、鼻、舌、身、意”。這些角色以名著《西游記》中的角色為原型改編而來，制作者為角色賦予生命，用故事線介紹人物，傳遞中華民族對真理的執著追求精神。

作為“看不見”的隱形標識，《黑神話：悟空》傳遞了佛教教義中的因果與慈悲，體現了儒家道德的義與信，以及道教道法自然的思想理念，這些無不在傳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讓世界能夠清晰地看見。

（三）游戲吸引年輕人通過旅游實地感受游戲取景地的文化魅力

游戲中，由于大圣被打敗后其六件靈根分散在各地，“天命人”想要復活大圣就必須集齊靈根，必須踏遍祖國山河，而這其中不乏電視劇《西游記》的取景地。這些景點被數字化技術記錄在游戲中，數字技術給人帶來視覺上的享受，成為“看得見”的顯性標識。網絡媒體方便、快捷的文化傳播方式為中華文化提供了舞臺，引起“天命人”對于中國傳統文化的向往，不少地區以文旅融合的方式帶起了“旅游熱”。據不完全統計，《黑神話：悟空》的場景非常多，包含中國的36個景點、72個建筑古跡，分布在山西、安徽、四川、浙江、河南、河北等省份，也讓人紛紛沉浸于祖國大好河山中，感嘆中式美學的魅力。作為顯性標識，看得見的文字、摸得著的旅游景點、豐富的歷史文物共同鑄就了中華文化的獨特魅力。這些都承載著中國文化的豐富底蘊，可以讓玩家感受中華文化的價值觀念及文化傳承。

根據國家移民管理局網站2023年11月1日17發布的數據來看，中國已將72/144小時過境免簽政策的適用國家數量增至54個[17]。伴隨著“city walk”和“China travel”[18]的火爆，越來越多的外國人將中國作為自己旅行的目的地，來華旅行的博主以短視頻的方式將自己的所見所聞發布在各大社交網站上，輸出“中國形象”，讓更多的國際民眾“重新認識中國”。

（四）游戲配樂融合中華傳統民族音樂

游戲發布當天，官方上架了名為《稱王稱圣任縱橫》的主題曲，被稱為“國產之光”。游戲內部出色地使用民族樂器，改編86版西游記主題曲《云宮迅音》，被用作悟空登場的背景樂。一首打破了普通人印象中的、被網友戲稱為“賽博《往生咒》”的曲子，融合了古老喉音演奏技巧與傳統民樂，借助民族樂器烘托出悟空的不羈；大量五聲音階與管弦樂器編配的音效搭配著游戲背景，刻畫了激烈的戰斗場景和舒緩的劇情部分。這首歌讓外國玩家紛紛感嘆中華民樂的魅力，開始主動了解中國傳統樂器。

被人討論最頻繁的莫過于游戲中的兩段原創音樂——《陜北說書》和《屁》。《陜北說書》就是黃土高原自帶的BGM，這段曲調是有著32年說書經驗的老藝人熊竹英從傳統的陜北說書內容里擇出來的一段，并根據說書的藝術形式對游戲團隊提供的唱詞反復修改。而《屁》的演唱者則是名為者來女的音樂人，她在這段音樂中融入了甘肅花兒、賢孝、秦腔等演唱元素。這兩段原創音樂被無數外國人稱贊“將不同文化的玩家聯系到了一起”，進一步推動了中國傳統文化的交流與傳播，助力中華文化的發展；也讓國內外玩家重新認識了中國傳統音樂，中式美學伴隨著中式樂曲傳播到更廣泛的領域。

（五）游戲情節數字化改編增強中華文化體驗感

《黑神話：悟空》主線情節一共六回，共81難，有兩個結局：尋找“六根”復活悟空，或成為下一個悟空。在游戲第二回，黃風怪割掉了靈吉菩薩的頭顱帶走，象征著“靈吉菩薩的頭被鼠輩拿走了”。在游戲第三回的支線任務中，安排了一個9歲的小彌勒佛，據說是因為86版西游記彌勒佛扮演者鐵牛老師于2015年去世，至今已經9年。如今，那小彌勒最后化身的銅坐像藏于大同博物館內，吸引了不少人紛紛趕去“打卡”，只為去看一看那一件文物，求一張游戲同款照片。

在游戲的最后，與“大圣殘軀”戰斗，會觸發多種彩蛋，玩家們紛紛展開猜測——有人猜測老猴子可能是靈山某位神佛，也有人猜測老猴子就是愛跟人打賭的金蟬子，更有不少人認為老猴子就是大圣，而“天命人”拒絕金箍就是拒絕“成佛”，是大圣對當前一切不公的反抗，對自由的追求。

四、對中華文化類游戲的期許

在游戲《黑神話：悟空》上架之前，外國人對于《西游記》孫悟空的認識停留在“一只猴子”上，他們無法理解中國人對“孫悟空”的情懷，也無法理解為何賦予一個非人角色如此豐富的情感。游戲上架后，從“Monkey King”到“Wukong”，從“那只猴”到“大圣”，轉變的不僅是人們對于角色的認知，還有人們對中華文化的認識、態度。作為中國經典名著《西游記》的主角之一——孫悟空，代表著勇氣、智慧和抗爭，滿足了人們對英雄俠義的幻想，在人們心中種下了關于勇氣、智慧和成長的種子，“哪個孩童沒有幻想過一根棍子、一頂金箍，哪個人心里沒有自己的大圣”。

《黑神話：悟空》內部的開發代號為“B1”，即Black Myth One，意為“黑神話系列的第一款作品”。在游戲制作人馮驥的構思里，“黑神話系列”將是一個講述東方神話體系里不同傳奇英雄的魔幻故事系列，《悟空》只是一個起點。

五、結束語

從拔掉猴毛左手插香的存檔界面到以陜西號子為背景的音樂，再到佛頭被偷又被找回的游戲情節，來自世國各地的游戲玩家主動閱讀中華文化作品、學習漢字，了解中國文化與歷史。從短期來看，《黑神話：悟空》的爆火表現出中華文化獨特的魅力；從長遠來看，中華文化在游戲領域內的傳播還有更廣闊的發展空間。中華文化歷史悠久，在中華歷史文化的長河中漂流著無數文人墨客的作品，他們都有自己的故事、內涵，卻鮮為人知，缺少了傳播的渠道，也缺乏“說書人”。《黑神話：悟空》的成功讓我們看見了數字時代文化傳播的新的有效途徑——在電子游戲中構建中國文化背景，穿插中華歷史、神話作品，讓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播煥發新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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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郝夢媛（1996-），女，河南信陽人，研究生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漢語教育。

鄭力喬（1976-），女，漢族，廣東廉江人，海南熱帶海洋學院人文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