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0 年前的一個決定:要關心學生的痛癢,為他們發聲
口述"張海山
一個晴朗的秋日,編輯部迎來了一位特殊的人物——《中學生天地》第一任主編張海山。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主編笑著說“像是回到娘家”。他用清晰的思路、凝練的語言,將《中學生天地》的創刊故事向我們娓娓道來。最后,他從一個珍藏40年之久的“卷宗”里抽出嚴濟慈先生當年為《中學生天地》題刊名的原稿,鄭重地交到現任主編汪元手中。時代在變,雜志在變,但初心未改,來日方長。
1958年,我從浙江師范學院畢業,到浙江教育學院工作,主要負責編寫中學數學課本。后來,一本叫《浙江教育》的刊物向我約稿,這是當時唯一的一次接觸。沒想到,1972年10月,我就被叫去《浙江教育》報到了。編輯部總共七八個人,做《浙江教育》的復刊工作。
改革開放后,學校對報刊的需求量大增,我們刊物的發行量就上去了。大家覺得一本刊物好像不夠,那么就變成兩本——中小學分版。但刊物面向的對象還是老師。隨著學生閱讀需求的擴大,報刊像雨后春筍一樣繁榮發展。全國不少省份辦起了學生刊物,與此同時,浙江學生、家長的呼聲也很強烈。
有一天,我去見寧波效實中學的一位老師,向他嘆苦經,現在我們的刊物不好做了,各個學科的內容都有,老師只會看與自己學科相關的那幾頁。同時,老師的選擇也多了,我們的刊物缺乏競爭力了。他說,那你們改成學生刊物,學生拿到刊物,樣樣都好用。我回到編輯部說了這件事,大家都深有同感。于是,我們向社里申請,把《浙江教育》(中學版)改成學生刊物。
但新的問題馬上來了:大家都沒有辦過學生刊物,不曉得該怎么辦。我們把全省的通訊干事叫來,大家商量后一致認為,我們的辦刊理念就是貫徹黨的教育方針,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學生。其中,德育要放在首位,我們要培養的不是精致的個人主義者,同時也不能放松勞動教育。
《中學生天地》創刊號,現在看起來蠻有意思的,當時“天地”是一個比較時髦的詞,就像辦企業叫某某中心一樣。我們還想請一個大人物來題刊名。我馬上就想到科學泰斗、當時的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嚴濟慈先生。我和他都是東陽中學畢業的,有一年校慶,我見過嚴先生一回,他非常平易近人。我就請人寫信,聯系嚴先生。他很快就題回來了,而且題了“中學生園地”和“中學生天地”兩個版本,每個版本題了好幾份。我們把要用的字一個個剪下來,貼成一條。還有一件現在看起來不起眼,但在當時很了不起的事情——雜志封面用的是彩色照片。那個年代都是黑白照,我們有位編輯是杭十四中的物理老師,他有一個照相機,會弄反轉片。我看到這個東西時覺得很新奇,感覺放在雜志上非常出彩。這是我們社里第一次用反轉片,也是印刷廠第一次彩印。對了,當時的編輯部是由廠房改造的,旁邊就是印刷廠。我們只有一張不大的桌子,貼著水池,有的凳子只有三只腳,第四只腳得用木頭釘上去。我們一邊編稿子,一邊審稿,審好了,拿去用鉛字排版——沒有的字需要重新刻出來,再印刷。印刷那個氣味是很臭的。就是在這么艱苦的環境下,大家把刊物做了出來。
《中學生天地》辦起來了,我們想辦得更活一點。怎么活一點呢?就是要跟學生互動,要關心學生的痛癢。
那時我們每天聽廣播,廣播里有一個“聽眾信箱”,聽眾告訴編輯自己的需求,節目會播出來,給他們解決問題。我們就辦了一個“中學生信箱”,跟學生們交流。每天我們會收到幾百封信。有的學生因為成績差,讀書沒有信心;有的學生因為家庭經濟困難,讀書讀不下去;有的學生人際關系不好……各種事情都有。我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統計學生反映的內容,在刊物里登一部分,同時編輯會給學生回信。有的學生會把回信貼到學校的布告欄上:《中學生天地》來信了,你們學校這件事做得不好,應該解決……校長、整個學校都會來關心。我們為學生發聲,學生自然跟我們刊物親近。
作為編輯,我們知道刊物不是萬能的,我們只能為學生做力所能及的一點工作。
看到我們現在的刊物,精美大方,清新時尚,這還是我們當年創辦的“土里吧唧”的《中學生天地》嗎?毛孩子長帥了。時代在進步,刊物也在與時俱進,編輯們為此傾注了心血,我為這樣有事業心的“中天人”而感到欣慰。大家好像在接力跑一樣,一棒跑得比一棒好。為孩子們付出,當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