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 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是我國新時期的重大戰略部署,為以高水平對外開放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注入了強勁動力和活力。作為數字技術與國際貿易的有機結合,數字貿易成為我國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新引擎。數字貿易通過擴充開放型經濟發展空間推動更大范圍對外開放,拓展開放型經濟市場邊界推動更寬領域對外開放,革新開放型經濟治理體系推動更深層次對外開放,賦能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建設。與此同時,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不強、制度型開放有限、治理體系尚待完善、外部環境不確定性較高,由此形成對外開放的動能、水平、層次和安全方面的問題不容忽視。數字貿易更好賦能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建設,要以塑造數字貿易發展新動能推動更大范圍對外開放,以提升數字貿易制度型開放水平推動更寬領域對外開放,以強化數字貿易國際治理能力推動更深層次對外開放,以統籌數字貿易開放與安全的關系筑牢對外開放安全屏障。
[關鍵詞] 數字貿易" " 開放型經濟新體制" " 制度型開放" " 跨境資源配置
[中圖分類號] F74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004-6623(2025)01-0044-11
為適應世界經濟格局變化和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重構新趨勢,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對“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作出全面系統部署,要求我國“必須堅持對外開放基本國策,堅持以開放促改革,依托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在擴大國際合作中提升開放能力,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不僅是適應經濟全球化新趨勢的必然要求,更是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和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迫切需要,為以高水平對外開放賦能中國式現代化注入了強勁動力(黃茂興和薛見寒,2024)。黨的十八大以來,通過設立22個自貿試驗區、建設海南自貿港、開展開放型經濟體制改革綜合試點等對內自主開放和實施自由貿易區戰略、推動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堅持“引進來”“走出去”并重等對外雙向開放,不斷探索高水平對外開放的具體實踐,我國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建設取得了全面進步,有力促進了經濟高質量發展。然而,在全球產業鏈供應鏈重塑、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背景下,我國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建設存在開放動能不足等困境,亟須探索建設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現實路徑。
當前,隨著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數字技術加速創新,數字貿易展現出強勁的發展韌性,已成為高水平對外開放的重要載體,對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具有重要意義。根據世界貿易組織(WTO)的數據, 2019—2023年,全球通過數字化方式交付的服務出口額由28193億美元增長到42504億美元,年均增速高達10.8%。商務部數據顯示,2019—2023年,我國可數字化交付服務出口額從1439億美元增長至2190.4億美元,年均增速高達9.7%。2024年11月,我國頒布的《中共中央辦公廳 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數字貿易改革創新發展的意見》從支持數字貿易細分領域和經營主體發展、推進數字貿易制度型開放、完善數字貿易治理體系等方面,提出推動數字貿易改革創新發展的意見。發展數字貿易能夠推動全球資金、技術、人才、知識、數據等要素暢通流動,為開放發展持續注入新動能,助力我國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數字貿易賦能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建設的理論邏輯是什么?面臨哪些困境?如何破解?上述問題是進一步發揮數字貿易優勢、探索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建設路徑的重大課題。
一、數字貿易賦能更高水平開放型
經濟新體制建設的理論邏輯
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是對以往改革開放成果的繼承和創新,旨在通過深化改革開放,進一步提高對外開放的質量和水平,通過實施更大范圍、更寬領域、更深層次的對外開放,有效利用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兩種資源,推動國內國際兩類經貿規則相互融通。作為數字時代的新型貿易模式,數字貿易推動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深刻變革,是高水平對外開放的重要組成部分。數據要素成為數字貿易發展的源泉,其帶動資金、人才、科技等高端要素跨境流動,不斷催生貿易新業態與新模式,推動開放型經濟新業態融合發展。數字平臺作為數字貿易的關鍵媒介,可以顯著降低市場搜尋成本,擴展參與貿易的主體和對象范圍,從而進一步激發貿易增長的新動力。數字生態是數字貿易發展的重要依托,數字生態的變革引發了數字貿易規則重構,其通過激勵與壓力的雙重作用推動國際經貿制度的變遷。因此,數字貿易依托“數據要素—數字平臺—數字生態”的邏輯框架不斷革新世界經濟體系,為我們從更大范圍、更寬領域、更深層次三個維度探索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現實路徑提供了理論邏輯(圖1)。
(一)數字貿易擴充開放型經濟發展空間,賦能更大范圍對外開放
數字貿易是數字技術與貿易發展深度融合的產物,數字平臺可以極大地拓展可貿易產品的邊界,擴充開放型經濟發展的物理空間、交換空間與產業合作空間,并為更大范圍對外開放提供新動能。
1. 數字貿易通過擴大國際經貿合作,推動開放型經濟物理空間擴充
首先,數字貿易借助互聯網等技術手段,消除傳統貿易中的地理障礙,通過跨境電商平臺廣泛連接全球市場,超越物理空間的限制,使企業能夠更加便捷地進入國際市場,與全球客戶建立聯系,縮減經貿往來的跨度,進一步擴充開放型經濟發展的物理空間。其次,作為數字貿易的載體,跨境電商平臺利用數智網絡匯集全球數字貿易企業的生產銷售信息,推動國內國際資源要素的重新配置,打破貿易產品的物理空間限制,進一步擴充開放型經濟發展的分配空間。再次,通過數字化手段,如在線支付系統、智能合約以及區塊鏈技術的應用,數字貿易不但能夠降低物流成本、信息獲取成本和溝通成本在內的跨國交易成本,而且數字平臺還可以提高跨國交易的透明度和效率,增強交易的安全性和可靠性,使得中小企業都能參與國際競爭,促進更多類型跨境商業活動的開展,擴大我國開放型經濟發展的合作空間。
2. 數字貿易通過開辟貿易新增長點,推動開放型經濟交換空間擴維
首先,傳統貿易理論認為,從事國際貿易活動的企業一般擁有較高生產率和區位優勢。而數字貿易通過將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結合,構建起虛實融合的數智空間,從而有效改變企業從事國際貿易活動的方式,大大增加中小企業參與國際貿易的機會。這種變化降低了市場準入門檻,使得更多企業能夠在全球市場上參與競爭。其次,數字貿易促進了服務貿易模式的轉型,從傳統的跨境交付、境外消費、商業存在及自然人流動,轉向更加現代化的數字交付方式,促使交易范圍擴展至教育、醫療、法律等原本不可、不便貿易的社會服務領域,開辟貿易經濟的新增長點,拓展開放型經濟與數字貿易融合發展新空間。再次,數字貿易使得消費者輕松獲得來自世界各地的商品和服務,通過數據分析等手段,商家能夠更好地理解消費者的需求變化,提供更加個性化的產品和服務,滿足消費者日益增長的多元化需求,進一步擴展開放型經濟交換空間維度。
3. 數字貿易通過催生新業態新模式,推動開放型經濟產業空間擴容
首先,隨著數字貿易的發展,跨境電商、遠程醫療和在線教育等一系列新業態和新模式應運而生。這些新型貿易和服務模式不僅創造了新的經濟增長點,而且帶動了上下游產業鏈如跨境物流、跨境支付、跨境客服等行業的協同發展。其次,數字貿易促進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傳統制造業和服務行業借助數字技術實現了智能化生產和個性化定制,提高了生產效率和服務質量。制造業企業通過工業互聯網平臺優化供應鏈管理,降低庫存成本;數字平臺協助企業更加精準地識別和滿足消費者個性化需求。再次,數字貿易激發了對人工智能、區塊鏈、物聯網等新技術的需求,依靠大數據聚合、分析、調配各企業間的數據資源,提升國內產業鏈的韌性和靈活性,為產業發展提供強大的驅動力,并拓展開放型經濟產業發展空間。
(二)數字貿易拓展開放型經濟市場邊界,賦能更寬領域對外開放
數字貿易推動我國對外開放從傳統的商品市場開放向新型的資源要素市場開放轉型,賦能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建設。數據要素流動進一步提升跨境資源配置效率和服務業開放水平,以高水平分工賦能更寬領域對外開放。
1. 數字貿易通過提升跨境資源配置效率,進一步拓展對外開放領域
首先,數字平臺使得全球范圍內的供需雙方能夠即時交換信息,減少信息不對稱問題。企業可以更快地獲取國際市場動態、價格波動等關鍵數據,作出更加準確的商業決策。在線平臺降低了消費者的搜索成本和溝通成本,增加市場的透明度,進一步提升跨境資源配置效率。其次,數字貿易減少了傳統貿易中的多個中間商,直接連接生產者與消費者,降低了交易成本,并且加快了商品和服務的交付速度。移動支付、電子錢包和其他數字金融工具簡化了跨境支付流程,降低了手續費,提升了資金流轉的速度和安全性,有利于提升跨境資源配置效率。再次,作為數字貿易的載體,數據要素的信息溢出和技術溢出效應能夠實現市場供需的快速精準匹配,減少資金、人才、技術和數據等高端要素在市場中的摩擦成本,進而提高高端要素市場化配置的效率和水平(司聰和任保平,2024)。數字貿易通過優化跨境資源配置效率,不僅提升了國內外市場的連通性和互動性,還為更寬領域的對外開放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促進雙向開放格局的形成和發展。
2. 數字貿易通過推動國內國際資源耦合,拓展要素雙向流通范疇
首先,在國內要素開放層面,數字貿易的發展帶動了國內要素市場向國際開放,開展數字貿易所依托的數字技術有利于推動傳統企業數字化轉型,提升傳統企業數字化發展能力,進而帶動傳統企業價值鏈升級。數據要素與傳統生產要素耦合有利于降低要素在國際貿易中的搜尋匹配成本,推動國內生產要素向國際流動。其次,在國際要素開放層面,數字貿易促進了知識在全球范圍內的快速傳播,通過視頻會議軟件、云辦公平臺等數字工具,跨國團隊可以進行高效的遠程協作,這種知識溢出效應有利于帶動高端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再次,在國內國際資源耦合層面,數字貿易促進國內和國際市場資源形成互補效應,推動國際資金、技術、人才等關鍵要素匯聚國內,提升跨境資源配置水平,不斷拓展要素在國內外市場的雙向流通。
3. 數字貿易通過提升服務業開放水平,拓寬開放型經濟市場邊界
首先,數字貿易降低了跨國經營的門檻,使得更多企業能夠參與國際市場。各國為了促進數字貿易發展,會適當放寬對外國服務提供商的市場準入限制,允許更多的外資進入本國服務業市場。其次,數字貿易促進了制造業與信息技術、金融服務與電子商務等行業的深度融合,催生新業態和服務模式,這些服務不受物理距離的影響,可以即時交付給全球客戶,拓寬了服務業的市場邊界。通過數字化平臺,服務提供商能夠更便捷地進入國際市場,提供多樣化、個性化的服務,提升了服務業的國際化水平和服務質量。再次,數字貿易還促進了專業人士和技術人才的跨境移動,如遠程工作安排等,增加了勞動力市場的靈活性,也有利于服務業的國際化發展。數字貿易的發展正在重塑全球服務行業的格局,推動各國進一步開放服務業市場。
(三)數字貿易革新開放型經濟治理體系,賦能更深層次對外開放
數字貿易的發展要求構建與之相適應的全球數字經貿規則,其深刻影響著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數字貿易所依托的全球數字生態不僅重塑開放型經濟的規則、規制、管理和標準,同時推動數字貿易時代以規制融合為核心的更深層次對外開放。
1. 數字貿易通過重構國際經貿規則,加快數字貿易領域制度型開放
數字貿易是新一輪制度型開放的重要發力點,數字貿易規則更加強調數字市場開放。數字化的貿易方式催生了數據牽引、監管規則等一系列新的規則議題。數字貿易發展重新定義跨境數據流動、隱私保護、網絡安全、云計算服務、電子支付系統等方面的國際經貿規則。《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CPTPP)、《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和《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DEPA)等協議包含了高水平的數字貿易規則。我國不斷對標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深化國內改革,以適應更深層次的對外開放需求。數字貿易領域制度型開放不僅是政策層面的變化,更涉及法律框架、市場監管、市場準入等多個維度,旨在創造一個更加開放、透明且具競爭力的數字生態。
2. 數字貿易通過搭建國際合作平臺,構建面向全球的國際開放樞紐
數字貿易博覽會為我國擴大開放合作、打造開放型經濟搭建重要平臺。在貿易領域,數字貿易博覽會為各國企業搭建了一個展示數字產品、技術和服務的自由、開放平臺,吸引大量高質量產品和服務進入我國市場,同時也開辟了一條國內外數字企業溝通交流的快捷通道。這不僅促進了信息和技術標準的對接,還為各國擴大合作領域、尋找合作伙伴提供便利,為破除貿易壁壘、提升貿易投資自由化創造有利條件。在投資合作領域,數字貿易博覽會成為國際數字企業洞察我國市場需求的窗口,展現了我國市場的廣闊前景與無限潛力。此外,數字貿易博覽會還加速了我國與國際產業鏈的深度融合,彰顯了我國堅定不移融入全球經濟、持續擴大開放的積極姿態。
3. 數字貿易通過重構全球價值鏈分工,提高開放型經濟治理話語權
數字貿易帶動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加速整合優化,為世界經濟增長注入新動能。數字貿易發展帶動數據跨境流動和數字技術發展,不但帶動傳統產業數字化轉型并向全球價值鏈高端延伸,而且能帶來顛覆性創新,催生大量貿易新業態新模式,重塑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數字技術的應用顯著降低了價值鏈上不同環節之間的貿易成本,促使價值鏈上不同環節之間分工更加細化并重新組合。數字貿易通過“創造性破壞”效應打破了全球貿易的傳統分工模式,促進了發展中國家從垂直分工向水平分工的轉變,推動國際分工由產業內分工向產品內分工演進,重新定義了全球價值鏈的區域和行業布局(司聰和任保平,2024)。這種轉型不僅重塑了全球價值鏈的結構,還促進了國內創新鏈與產業鏈的深度融合與協同,使得更多中小微企業乃至個體消費者能夠融入全球價值鏈,積極參與全球產業分工與合作。數字貿易通過提高我國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從而重新塑造國際分工格局。
二、數字貿易賦能更高水平開放型
經濟新體制建設面臨的主要困難
近年來,我國數字貿易迅速發展,新業態新模式不斷涌現,對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形成強勁的支撐力。然而,我國數字貿易發展水平與美歐等發達國家和地區仍有差距,在賦能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建設上存在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不強、數字貿易制度型開放有限和數字貿易治理體系不完善等困境。與此同時,當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逆全球化思潮涌動、全球經濟不確定性增加和國際經貿規則重構對我國外部環境安全穩定構成威脅,成為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面臨的重大挑戰。
(一)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不強形成的開放動能不足之困
從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來看,我國數字貿易規模、數字貿易企業競爭力、數字貿易底層技術等與美國等發達國家存在巨大差距,造成對外開放動能不足之困境。
1. 數字貿易規模與發達國家存在巨大差距
從數字貿易規模看,我國與發達國家存在巨大差距。根據WTO數據,2023年,全球數字化交付服務出口額高達4.25萬億美元,占全球服務出口的比例為54.2%,從出口來看,2019—2023年,我國數字化交付服務出口排名世界第6(圖2)。2023年,排名世界前5的美國、英國、愛爾蘭、印度、德國數字化交付服務出口額占全球比重為45.2%,然而我國全球占比僅為4.9%。從進口來看,2019—2023年,我國數字化交付服務進口排名世界第7(圖3)。2023年,排名世界前5的美國、愛爾蘭、德國、英國和荷蘭數字化交付服務進口額占全球比重為38.1%,而我國全球占比僅為4.4%。
2. 數字貿易發展存在內部結構失衡問題
從貿易結構來看,我國在數字音樂、數字文學等數字化產品領域,以及云計算和軟件服務等數字服務貿易方面發展仍相對滯后,在保險、個人文化娛樂、知識產權等可數字化支付的服務領域,我國長期處于服務貿易逆差。分區域來看,2023年,東部地區可數字化交付服務進出口規模達3530.7億美元,全國占比高達91.5%;進出口規模排名前5位的省市為上海、廣東、北京、江蘇和浙江,存在區域發展不協調問題。從數字貿易企業來看,福布斯2024全球數字貿易行業年度標桿企業中,美國的Alphabet、Amazon、Apple、Linkedln、Microsoft、Tesla的發展水平和競爭力遠高于我國的阿里巴巴集團、華為、京東集團、螞蟻集團、美團和拼多多。根據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UNCTAD)的數據,在全球最大的70個數字平臺中,美國和我國分別位居總市值的第一和第二,其中美國數字平臺的市值占比為68%,而我國數字平臺的市值占比則為22%。
3. 數字貿易底層技術面臨“卡脖子”問題
我國在數字貿易領域的核心技術與關鍵設備嚴重依賴進口,削弱了數字貿易的物質基礎對其國際話語權的支持。具體而言,由于基礎研究和技術自主創新的不足,我國在數字技術的關鍵領域缺乏自主可控能力,限制了數字貿易的發展潛力和競爭力。此外,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的不均衡不僅影響了國內市場的統一性和效率,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數字貿易的整體發展水平。這種區域間和城鄉間的數字基礎設施差異,進一步加劇了數字鴻溝。許多高性能計算、通信設備以及智能終端所使用的高端處理器依賴進口。在計算機輔助設計、工程仿真等工業軟件方面,我國的自主開發產品與國際先進水平存在差距,在云計算、大數據處理等新興技術的基礎平臺上依賴外國品牌。目前,我國在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的推進方面尚顯不足,數字產業的國際化水平也相對較低。國內數字平臺企業的業務活動主要集中在本土市場,對國際市場的拓展力度需要進一步加強。調查顯示,許多大型平臺企業的營業收入中,來自海外市場的營收規模比例通常低于10%。
(二)數字貿易制度型開放有限形成的開放水平不高之困
穩步擴大制度型開放要求加快構建與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相銜接的國內制度體系,以便更好地服務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然而,我國數字貿易領域制度型開放仍存在數據跨境流動規則兼容性不足、數字服務市場壁壘較高和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對接有限等問題,造成對外開放水平不高之困境。
1. 數據跨境流動規則的兼容性不足
數據跨境流動是數字貿易發展的關鍵前提,同時也是規則制定的核心議題,涉及各國的數據安全、國家安全、網絡犯罪監管和個人隱私保護等多個方面。由于各國的監管需求和優先事項不同,很難通過單一的統一規則來滿足所有國家的要求。目前,盡管出現了大量關于數字貿易的協定,在規則議題和內容表述上趨于一致,但在機制設計和實施保障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導致全球范圍內的制度聯通、政策對接與監管協調并未取得實質性進展,合規成本較高。盡管我國正在探索建立數據分級分類管理制度,并嘗試制定適用于不同行業的數據跨境傳輸標準,但在實際操作中,為了保障國家安全和個人隱私,數據跨境流動的嚴格限制依然存在。盡管我國已經出臺了一系列有關網絡安全、數據保護和個人信息管理的法律法規,如《網絡安全法》和《個人信息保護法》,但這些法規在具體執行過程中可能缺乏足夠的細則指引,特別是在涉及跨境數據流動、知識產權保護等領域。此外,對于新興技術如人工智能、區塊鏈等的應用場景,相關立法仍處于探索階段,這可能導致企業在進行數字化轉型或開拓新業務模式時面臨不確定性。
2. 數字貿易領域對外開放水平不高
我國數字貿易發展在市場準入、知識產權保護等方面存在不少制度短板。數字服務市場的開放程度有限,盡管我國已經采取了一些措施放寬外資進入電信、互聯網等數字服務市場的限制,但在一些如云計算、大數據分析等關鍵領域,仍然存在較高的市場壁壘。對外資持股比例、業務范圍等方面仍有一定的限制。這可能會阻礙外國數字企業對我國市場的進一步投資和技術交流。同時,我國在數字貿易中涉及的算法、算力等新型知識產權的保護機制還不夠完善,導致企業在技術創新方面的積極性受到影響。數字貿易帶動新的商業模式和服務不斷涌現,然而相應的行業標準卻未能及時跟上變化的步伐。缺乏統一的標準使得不同平臺之間難以實現互操作性,增加了交易成本,并且不利于形成健康的市場競爭環境。盡管我國擁有龐大的勞動力市場,但在高端IT人才、數據分析專家以及熟悉國際規則的專業人士方面仍然存在較大缺口。這種技能差距不僅制約了本土企業的創新能力和發展潛力,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其應對國外數字貿易壁壘的能力。
3. 數字貿易國際經貿規則對接有限
數字貿易發展帶有明顯的技術驅動性,鑒于各國技術發展的階段和水平存在顯著差異,對于技術的未來趨勢及其潛在風險挑戰的理解各有不同,各利益相關方在創新與監管之間的平衡點上持有不同的態度。此外,數字貿易規則的發展方向及其實際執行效果也充滿了不確定性。由于WTO改革陷入停滯狀態,這一局面使得區域、雙邊和專項協定在國際貿易中發揮著更為重要的作用。然而,這種情況也導致了全球范圍內缺乏統一的數字貿易規則標準。我國雖然在自由貿易試驗區等開放平臺上進行了相關規則的先行先試,但在全面對接國際高標準規則方面仍有提升空間,特別是在數字貿易的具體條款、管理方式等方面需要更加深入的研究和實踐。CPTPP、EJEPA、USMCA等經貿協定代表著當前國際經貿規則的最高標準,并呈現出覆蓋范圍擴大、向“邊境后”規則延伸等發展趨勢。在對接高標準規則的重點領域中,我國雖然在知識產權、環境保護、勞工標準等方面的規則與國際先進水平越來越近,但在數字貿易、競爭中立、政府采購等方面的現行規則與高標準規則仍存在明顯差距(劉曉寧,2023)。
(三)數字貿易治理體系不完善形成的開放層次不深之困
話語權、定價權、規則權是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鮮明特征。而我國數字貿易全球治理體系存在話語權、定價權、規則權較弱的問題,造成對外開放層次不深之困境。
1. 數字貿易國際治理話語權較弱
目前,利用個人隱私保護、源代碼開放等“邊境后”規則的監管舉措多,促進數字貿易擴容提質的支持政策少。一方面,國際上關于數字貿易的技術標準和行業規范通常由發達國家主導制定,我國關于數字貿易國際標準設定的影響力不足。例如,歐盟通過《通用數據保護條例》(GDPR)建立了個人信息保護的標準,并逐漸成為全球參考的典范;美國則在算法治理、人工智能倫理等方面提出了自己的框架。相比之下,我國雖然也在推進相關領域的立法工作,但在國際上的認可度和影響力尚不及歐美國家。另一方面,我國雖然擁有一些大型互聯網企業和平臺,但在全球市場上的占有率和品牌知名度與美國的谷歌、亞馬遜、臉書等巨頭相比仍有差距。這些美國企業在海外市場擁有龐大的用戶基礎和服務網絡,能夠在很大程度上影響數字貿易格局及規則走向。同時,我國數字貿易領域的國際合作網絡相對薄弱。雖然我國已經簽署了一些涉及數字貿易內容的協議,但在推動形成廣泛接受的區域性或全球性共識方面的作用還不夠顯著。
2. 數字貿易產品國際定價權較弱
在全球數字貿易規則制定過程中,我國的參與度和影響力相對有限。這使得我國在面對國際市場時,往往需要適應已經形成的規則框架,而不是主動塑造有利于自身發展的規則環境。我國在關鍵技術如高端芯片、操作系統等核心技術和標準上仍然依賴國外,這對國內數字貿易企業在國際市場上的議價能力構成了制約。相較于國際知名品牌,我國數字貿易產品的國際知名度和品牌形象還有待提升,消費者對其產品的信任度和忠誠度較低,這也影響了其在國際市場上的定價權。雖然我國已經建立了較為完善的知識產權法律體系,但在國際市場上,我國企業的知識產權保護意識和技術手段仍有待加強,以防止數字產品被輕易復制和盜版,從而影響產品的價值和定價。
3. 數字貿易國際規則制定權較弱
目前,數字貿易的國際規則體系正在發生深刻變化,規則數量大幅提升,數字主權的概念被著重強調。不少發達國家積極引入數字技術規則、增強合作與創新,通過雙邊或多邊機制,制定新興的數字技術政策,重點強調互操作性。這些政策涵蓋創新發展、政策協調、監管合作、標準互認以及供應鏈韌性等方面。正在興起的人工智能技術也會影響新規則的制定和傳統規則的調整。同時,數字鴻溝制約我國深度參與數字貿易規則制定,我國在相關領域的標準制定權、產業鏈影響力遠不如西方,國際主導權、話語權也存在明顯差距。規則制定的主動性不夠,缺乏引領性議題設置。在國際數字貿易規則的制定過程中,我國提出的議題數量相對較少,尤其是在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新興技術領域,我國往往更多地扮演著跟隨者的角色,而不是主動設定議程的一方。
(四)數字貿易外部環境不穩定形成的開放安全屏障不牢之困
1. 新型數字貿易壁壘不斷增加
數據本地化存儲、數據跨境流動限制、數據流量限制和數字稅等,正在成為數字經濟時代的新型數字貿易壁壘(張應良和謝向偉,2024)。發展數字貿易所需的數據涉及一國的通信、能源、金融和公共服務部門的基礎性信息,關系到國家安全。因此,基于規則差異和國家安全的考慮,世界各國筑起了保護本國數字貿易發展的“高墻”,嚴重阻礙數字貿易發展。很多國家對數據境內存儲和數據跨境流動采取了嚴格的限制措施。根據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統計,截至2023年底,全球已有161個國家(地區)出臺了數據隱私保護法,并制定了數據跨境流動法律或政策。全球數據跨境流動限制的范圍在不斷擴大,涉及法律、政策、技術和經濟多個層面。例如,新加坡政府辦禁止公務電腦上網;澳大利亞要求本國醫療信息必須本地化存儲;俄羅斯也要求本國公民的社交網絡和電子通信的數據本地化。世界各國數據本地化存儲的要求嚴重限制了數字貿易企業正常工作的開展,其無法向國外需求者傳遞或者儲存數據信息,阻礙數字貿易發展。數據跨境流動限制導致數字貿易企業運營與合規成本增加,新型數字貿易壁壘將嚴重阻礙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建設的前進步伐。
2. 數字貿易進口管制日趨嚴格
特朗普第二任期內,可能持續對中國出口到美國的商品加征關稅,這無疑增加了數字貿易企業的出口成本與價格壓力。關稅提高直接導致我國出口產品競爭力下降,利潤空間受到擠壓,市場需求隨之萎縮。高關稅可能帶來的另一后果是物流和供應鏈的緊張。一旦海運需求劇增,可能會引發運價飆升,導致出口企業需要為運輸和倉儲支出更多的成本。若取消對800美元以下商品的免稅政策,那么專注于低貨值產品的跨境電商平臺將受到直接沖擊。同時,特朗普政府可能會進一步加強對跨境物流的監管,增加物流環節的檢查和手續,導致物流效率降低、時間延長,從而使我國跨境電商的物流成本上升。同時,可能會加強對跨境電商平臺的監管,要求平臺加強對商家的審核,打擊假冒偽劣產品。這將促使電商平臺提升審核標準,我國跨境電商企業需要更加注重產品的質量和知識產權保護,以滿足平臺的合規要求。此外,還可能會加強對跨境電商數據隱私和安全的監管,要求跨境電商企業提供更多的用戶數據信息,以確保數據的安全和隱私保護。這對于我國跨境電商企業來說,需要加強數據管理和保護,增加了企業的運營成本和管理難度。
3. 數字貿易開放潛在風險增加
世界各國為搶占數字貿易的國際競爭新優勢,不斷拓展數字貿易開放的廣度和深度,形成數字貿易開放的“美式模板”“歐式模板”“亞太模板”。然而,數字貿易開放也帶來了潛在的風險挑戰(劉洪愧和李欣波,2024)。一方面,數字貿易開放程度的提高,會給我國服務業發展和參與全球價值鏈造成沖擊。隨著數字貿易開放程度的提高,我國現代服務業如專利、咨詢、會計、教育、金融等將面臨來自發達國家更為激烈的國際競爭,這可能導致國內相關產業受到較大沖擊,不利于其健康發展。數字貿易開放也可能使得我國在全球價值鏈中被進一步低端鎖定,造成對外依賴加劇。如果數字貿易開放速度過快,可能會加深我國在關鍵技術和核心軟件方面對國外技術和服務的依賴。這對國家經濟安全構成威脅,并限制了產業升級的可能性,導致我國長期停留在附加值較低的加工組裝環節,難以向高附加值的研發、營銷、品牌建設等方面轉型。另一方面,數字貿易開放滯后,使我國面臨融入數字貿易國際新規則進程較慢的風險。現階段,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主導了數字貿易國際規則,我國在數字貿易國際規則融入上存在被邊緣化的風險。同時,在數字貿易開放過程中,跨國巨頭企業可能會收購或吞并我國具有發展潛力的企業,形成市場壟斷局面,進而削弱本土企業的競爭力,造成數字霸權主義下的開放潛在風險。
三、數字貿易賦能更高水平開放型
經濟新體制建設的實現路徑
數字貿易在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中扮演著重要角色。面對全球經濟新秩序、新格局,應把握數字貿易發展機遇,全面塑造數字貿易發展新動能,穩步推進數字貿易制度型開放,持續加強數字貿易治理能力,筑牢數字貿易對外開放的安全屏障,落實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實踐任務,推動我國更大范圍的全面開放、更寬領域的雙向開放和更深層次的主動開放。
(一)全面塑造數字貿易發展新動能,積極拓展數字貿易開放發展空間
1. 培育數字貿易領軍企業,提升企業跨境資源配置水平
數字技術的發展打破了貿易壁壘,顯著降低了國際貿易的信息成本和交易成本,這不僅為量大面廣的中小企業參與全球價值鏈分工提供了更廣闊的空間,也有助于培育數字貿易領軍企業,提升其全球要素資源配置能力。全力培育一批創新能力突出且影響力較強的數字貿易領軍企業,不斷提升數字服務產業國際競爭力。提前布局關鍵基礎數字技術和數字服務產業,推動傳統服務產業、服務貿易數字化轉型,完善數字服務出口配套支持體系。深化數字貿易領域國際交流合作。進一步發揮好我國進口博覽會、全球數字貿易博覽會等平臺作用,打造推動我國數字貿易發展和促進全球數字經濟合作的重要平臺。支持國內企業全球布局,鼓勵其大力拓展國際數字服務,更好配置使用全球資源。優化區域開放布局,不斷拓展開放范圍、完善區域開放功能。立足各地產業結構、資源稟賦、創新能力等方面基礎條件,做優做強開放平臺,促進沿海內陸沿邊開放優勢互補、東中西互動協同開放,推動實現全面開放與區域協調發展的良性互動。
2. 增強數字技術創新能力,培育數字貿易開放復合型人才
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重要決定因素之一是技術創新水平,因而亟須增強企業的數字技術創新能力。提升人工智能、區塊鏈、云計算、大數據等前沿技術的創新能力,力求實現關鍵核心技術的自主掌控。積極推動數字貿易的業態和模式創新。以科技創新為驅動,大力發展由數據要素和先進數字技術驅動的新型數字貿易,穩步推進數字技術貿易,積極探索數據貿易,以占據全球數字貿易發展的領先地位。同時,提升數字貿易價值鏈水平和國際競爭力,穩步推進數字貿易對外開放。加大對“數字技術+貿易”人才的培養力度,鼓勵高等院校創新相關人才培養模式,開展針對性的教育和培訓項目,培養既懂數字技術又了解數字貿易商業運營的專業人才。鼓勵高校、科研機構與企業合作,建立實踐基地,為數字貿易高質量發展提供復合型人才支持和智力支撐。
(二)積極參與全球數字貿易規則談判,穩步推進數字貿易制度型開放
1. 放寬數字領域市場準入,提升數據跨境流動規則兼容性
積極推進數字貿易制度型開放,進一步放寬數字領域外商投資準入。采用準入前國民待遇與負面清單制度相結合的管理模式,在確保國家安全的前提下,鼓勵外商投資企業在數字領域參與國內市場競爭。深入破除市場準入壁壘,減少不必要的行政許可事項,簡化審批流程,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進一步促進政務服務標準化、規范化、便利化。推動健全數據出境管理制度,加快制訂數據跨境流動分級分類標準和重要數據目錄。探索數據跨境流動“白名單”制度,推動數據要素合規高效、安全有序流通。在海南自貿港、自貿試驗區等開放平臺對于金融、貿易、航運、生物醫藥等部分重點行業,可以嘗試推動建立友好互信的國際數據空間,嘗試打造“數字貿易港”,構建數字貿易的國際樞紐,穩步拓展國際規則標準等軟聯通。
2. 深化數字貿易規則對接,建立多樣化數字貿易網絡關系
我國應積極參加與數字貿易規則相關的多邊與雙邊談判,不斷提升數字貿易領域國際話語權。推動WTO框架下跨境數據流動、電子簽名、在線消費者保護等數字貿易議題的討論。盡快加入《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DEPA),將數字包容和數字主權等新興模塊納入DEPA談判,推動數字貿易規則的“中式模板”走向世界。不斷深化現有雙邊自由貿易協定,積極爭取與歐盟等經驗豐富的經濟體共建數字貿易和數字經濟合作框架。對已有的雙邊自由貿易協定進行升級談判,增加或更新涵蓋數據本地化要求、源代碼共享限制等數字貿易章節。針對不同國家的特點和需求,設計定制化的雙邊對話議程,重點解決雙方關心的數據安全、知識產權保護等問題。同時,進一步加強政策協調和技術標準互認。與其他國家和地區建立雙邊或多邊對話機制,就數字產品和服務的分類、市場準入條件、監管政策等方面進行交流,更好地形成一些具有較強適應性的規則標準,為國際規則重構提供生動實踐樣板。
(三)持續加強數字貿易治理能力建設,不斷提升數字貿易國際話語權
1. 打造數字貿易開放平臺,加快構建數字貿易信任體系
高質量搭建數字領域開放合作新平臺,積極拓展數字貿易市場。通過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中國國際服務貿易交易會等平臺推進數字貿易領域的交流合作,提升我國在全球數字貿易領域的影響力。加強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合作,重點放在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技術轉讓和數字領域合作等方面,以加強全球數字互聯互通,促進各國之間數字技術交流。加強中國—東盟智慧城市合作、中國—中東歐數字經濟合作等,同時研究開展與非洲國家在數字經濟領域的合作,更好地拓展數字貿易市場。此外,推動建立數字貿易認證體系,增強各方對數字交易的信任度,促進公平公正的市場秩序形成。積極推動離岸數據服務外包、離岸數據交易平臺等新興業態的發展。營造公平高效和開放包容的市場化、國際化環境。按照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要求,建立健全高水平良性招商引資新機制,激發數字貿易賦能高水平對外開放的內生動力。
2. 借鑒發達國家先進經驗,探索特色數字貿易治理路徑
美國轉變國際經貿合作模式,通過其他國際治理成果影響數字經貿規則制定,構建起多層次、靈活多樣的伙伴關系網絡。美國建立全球跨境隱私規則論壇、芯片四方聯盟、全球電信聯盟、非洲數字化轉型倡議等數字領域專門合作機制。歐盟創新經貿規則制定機制。歐盟在電子傳輸免征關稅、數據流動和禁止數據本地化、消費者保護和垃圾信息、電子合同和電子簽名、源代碼保護、合作與監管對話等方面構建了符合自身利益的數字經貿規則體系,并通過四層機制加快推進數字經貿規則部署與合作。一是積極參與WTO電子商務談判,建立符合歐盟數據保護框架的數據流動規則。二是在傳統自貿協定中納入數字貿易章節。三是通過專門數字貿易協定補充已簽署的自貿協定,進一步加強與志同道合伙伴的數字聯系。四是與日本、新加坡、韓國在新興技術、可信數據流動和數據創新等數字領域簽署數字伙伴協議。基于發達國家的先進治理經驗,一方面,我國應加強內部數字貿易治理能力建設。促進政府內部協同治理,注重多要素協同發展、全面發展,制定符合國際標準的數據跨境流動規則。另一方面,探索全球數字貿易治理的“中國路徑”。積極推動“數字絲路”建設,做好數字貿易治理建設成果宣傳工作,不斷提升我國在全球數字貿易治理中的話語權。
(四)有機統籌開放與安全的關系,筑牢數字貿易對外開放的安全屏障
1. 加強數字貿易領域交流合作,推動數字貿易標準制定
首先,對于發達國家的數字貿易壁壘,應當加強與相關國家和地區之間的交流合作,我國數字貿易企業應當探索與其他國家企業互利共贏的數字貿易合作模式和機制。進一步提升我國數字貿易規則與標準制定的能力。針對各國數字貿易領域不同的技術標準和法規要求,我國應加強技術研發和知識產權保護,提高數字產品質量,減少對國外數字技術和品牌的依賴。進一步加強跨境制度協調能力。既要積極對接國際高標準數字貿易規則,同時還要增強自身在制定數字貿易規則中的話語權,共同構建平等互利的國際數字貿易發展準則。其次,對于美國等發達國家的數字貿易進口管制,我國應當實施市場與產品多元化戰略。及時研究并理解目標國家或地區的進口管制政策,包括最新的法律變動和發展趨勢。不斷提升產品的技術和品牌優勢,以抵御價格波動和市場變化的沖擊。加強數字貿易企業供應鏈韌性建設。鼓勵企業多元化布局生產和采購網絡,減少對單一市場的依賴,提高供應鏈彈性。利用大數據分析、人工智能、物聯網等先進技術優化庫存管理、預測需求波動,以及監控供應鏈實時狀態。構建端到端的數字化供應鏈平臺,提高信息透明度,實現快速響應和靈活調整。支持中小數字貿易企業融入全球價值鏈,不斷提升企業適應外部環境的能力。
2. 完善數字貿易監管體系,提升數字貿易開放安全水平
有機統籌數字貿易開放與發展安全,既是提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基礎,也是妥善應對潛在風險的前提。通過提升數字貿易開放監管水平,在開放發展與安全之間找到平衡點,實現二者的有機結合。這不僅是數字貿易發展的內在要求,也是應對日益復雜的國際環境和挑戰的必然選擇。要強化安全發展理念,堅持創新引領。加強數字領域關鍵核心技術研發,增強在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領域自主創新能力,突破數字技術“卡脖子”難題。要出臺規范數據跨境流動綜合管理體系,不斷完善規范數據跨境流動的法律法規。充分發揮行業自律組織和企業的作用,提升企業數據跨境流動的風險防范意識,提高數據跨境流動安全性評估效率。積極推動完善多邊數字貿易治理機制,通過在有條件的自貿試驗區(自貿港)實施與國際高標準對接的試點舉措,進行制度體系和監管模式的先行先試,不斷優化“邊境”措施,主動對接“邊境后”規則。加速構建與國際通用規則相銜接的制度架構和監管方式,持續增強我國在數字貿易全球治理體系中的話語權、定價權以及規則制定權。不斷完善安全風險預警機制、應急評估機制、應急處置機制等。根據數字貿易領域的實際風險程度,分級分類建立覆蓋事前、事中、事后全過程的綜合監管體系,加強事中、事后監管,實現開放與安全的有機統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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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powering the Construction of a New System for a Higher-level Open Economy through Digital Trade
Ding Guoning, Zhao Jiazhang
(Department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Party School of the CPC Zhejiang Provincial Committee amp; Research Institute for Innovative Development of Zhejiang’s “Eight-Eight Strategy”, Hangzhou, Zhejiang 311121; School of Economics, Capital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 Beijing 100070)
Abstract: The construction of a new system for a higher-level open economy represents a major strategic deployment in China’s new era, injecting strong momentum and vitality into advancing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 through high-level opening-up. As an organic integr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y and international trade, digital trade has emerged as a new engine for China to build a new system for a higher-level open economy. Digital trade promotes broader opening-up by expanding the development space of the open economy, widens the scope of opening-up by extending the market boundaries of the open economy, and deepens opening-up by innovating the governance system of the open economy, thereby empowering the construction of a new system for a higher-level open economy. Meanwhile, issues such as China’s limited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in digital trade, constrained institutional opening-up, imperfect governance system, and high uncertainty in the external environment cannot be overlooked, as they pose challenges to the momentum, level, hierarchy, and security of opening-up. To better empower the construction of a new system for a higher-level open economy through digital trade, it is necessary to foster new drivers for digital trade development to promote broader opening-up, enhance the level of institutional opening-up in digital trade to widen the scope of opening-up, strengthen international governance capabilities in digital trade to deepen opening-up, and coordin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openness and security in digital trade to fortify the security barrier for opening-up.
Key words: Digital Trade; New System of a Higher-level Open Economy; Institutional Opening-up; Cross-border Resource Allocation
(責任編輯:羅建邦)
[基金項目] 浙江省軟科學研究計劃項目:智能制造驅動下浙江“新三樣”產品出口韌性提升機制與路徑研究。
[作者簡介] 丁國寧,中共浙江省委黨校工商管理教研部、中共浙江省委黨校浙江省“八八戰略”創新發展研究院講師,研究方向:國際貿易與對外開放;趙家章(通訊作者),首都經濟貿易大學經濟學院黨委書記、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國際貿易與區域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