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夫妻店”越來越難了？

很多到大城市工作的人，也許都有一個這樣的夢想：租下一個店面，開一家夫妻小店，可以是賣雜貨也可以是做小餐飲，努力工作，就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不過，這種理想近年來在電商的沖擊下，在許多地方都變得越來越難了。

就連在印度也不例外，2024年印度網上的一個熱門話題，便是傳統的夫妻雜貨店遇到了新電商的沖擊，一年之內就有超過20萬家倒閉。許多人就此發問：是不是再過幾年，這種自己開店做小個體戶的人生/工作理想，在很多地方就無法實現了？

印度的例子值得我們看看。畢竟這是一個小雜貨店的大國，也是一個正快速城市化的地方。之前，貿易保護主義加上人們習慣傳統社會的居住模式，讓大超市在印度并不太有市場。數據顯示，當地大部分的零售生意，都是家庭式的小雜貨店經營的。這種雜貨店有許多人們青睞的特點。比如做熟客生意，社區里的人相互認識，買東西有保證；又如他們提供傳統的送貨上門服務，熟客可以打電話訂貨，請店里把需要的東西送到家；再比如這些店鋪往往經營靈活，一時缺錢的居民買東西可以賒賬。

不過，疫情之后，和全球很多地方一樣，新崛起的快速電商也在印度沖擊了傳統雜貨店。一篇最近的新聞報道就談到了這個現象。

報道提到，新崛起的幾家印度本地電商主打的是“前置倉+快速配送”模式。這個模式對我們來說一點兒也不陌生—我們熟悉的許多生鮮快送和線上超市都主打這種“玩法”。在印度崛起中的快速電商，用的也是我們很熟悉的招數。首先是壓低價格，通過加大投資壓縮利潤甚至倒貼，先行搶占市場，讓小雜貨店在價格上失去競爭力。這樣許多在乎價格的普通顧客就自然去買最“卷”的商品。二是壓縮配送時間，用前置倉模式、靈活就業的騎手，加上大數據和人工智能，一些當地電商號稱可以做到十分鐘內從下單到送貨上門。對于整天抱怨傳統商業“慢”的城市中產來說，這一招吸引力非常大。三是針對傳統小商店的“個性化服務”，電商也提出了一些替代品，比如電商也可以賒賬或者實現信用購買，先買再付；又或是“十天內免費退貨”，有消費欲的客人，完全可以先下單再決定。

但這種模式在攻城略地的同時，也引發了是否可持續的討論，尤其是快速配送，看起來也建立在壓縮配送員的時間和工作條件的基礎之上。就在2024年11月，其中一家印度快速電商公司的年輕創始人就被曝出在公司里營造“有毒的”職場環境—因為自己每天很晚起床，所以拉著同事們半夜兩點鐘開會，還不斷鼓勵加班和過勞的文化，對匿名投訴的“員工做不到事業和家庭兼顧”不屑一顧。

而且，一些報告和新聞報道也指出，這種快速電商的發展，會嚴重沖擊大城市的傳統商業模式：倒閉的小雜貨店主要都在大城市，這是因為新的業態需要更密集的購物需求、更強的消費力和對配送時間的高度重視—這些都是大城市的社會形態才能提供的基礎。

這會造成什么現象呢？大城市里的雜貨店或許會大量消失，它們的社會商業功能將由電商配送來完成。與此同時，比較穩定開商店的小個體業主的就業崗位也會變少，增加的則是零工經濟下的配送員、揀貨員和客服人員。

曾幾何時，在大城市開一家個體夫妻店，努力工作賺到錢，是許多人的夢想。如今在電商沖擊下，大城市生活可能意味著平臺經濟零工，和再怎么努力都不會飛黃騰達的收入。那么，為了生活穩定的人們會不會干脆就回老家開店，大城市會不會也越來越沒有吸引力了呢？這或許也是我們會遇到的問題。